查看完整版本: 淡墨青衫-【大明1617】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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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234 發表於 2015-9-29 10:59 PM

第一百零四章 獄內

“抓不到……”

    孫敬亭從背後取下弓,對面的人影已經在山坡上往後跑著,隔著六十多步距離,馬常又跑的飛快,這是怎麼也攆不上的。

    孫敬亭屏息靜氣,弓從半滿拉到滿弓,他的弓有三十個力,在當時是難得的強弓,只要瞄的准,百步之內中的沒有問題。

    “去!”

    隨著一聲暴喝,弓弦也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孫敬亭吐氣開聲,箭矢被顫抖的弓弦猛力推出,在人們眼中幾乎只看到一個殘影,接著眾人努力追逐箭矢飛掠的方向,而等人們看到飛掠的箭矢時,正好也看到飛羽沒入馬常後背時的情形。

    “射的好!”

    “真准!”

    這一箭幾乎是倉促而發,馬常已經在飛跑,並且變換著腳步,隔著又有六十幾步,眨眼間就會超出百步,百步之外就只能撞運氣,孫敬亭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又射中敵人,心態,手法,射術,真是缺一不可。

    “好神射。”張瀚看看孫敬亭,說道:“前番是我小視了孝征兄你,我要向你認錯。”

    “張東主不必如此。”孫敬亭心中也感得意,他笑吟吟的道:“叫我陪同你一起出塞就行了。”

    “我也要去。”旁人還沒出聲,孫玉娘反在一邊叫了起來。

    “胡說八道。”孫安樂立刻斥責,把臉板的很嚴。

    張瀚這時向孫安樂道:“貴千金救了我一命,又受了傷,在下心實難安。一會兒叫人多送些傷藥和補品過來,再叫人買些衣料首飾一類送來,還請會首不要推辭。”

    張瀚說的話是人情,人家救了自己,還受了輕傷,理當表示一下。

    不過四周的人神色都有些怪異,孫安樂也是一樣,孫玉娘瞬間垂了首,如玉般的耳垂紅的如晚霞一般。

    “我家東主是太小了,只關注生意上的事……”

    梁興過來吶吶解釋,一邊向張瀚使著眼色。

    張瀚這才醒悟過來,送大姑娘首飾衣料,這是下聘禮時才有的規矩,自己不是長輩尊親,是沒有這種道理的。

    “咳,在下失言……”

張瀚趕緊彌補道:“我叫人在京師買些精巧的南貨,有一種叫自鳴鐘的,用純金打造,可以報時,十分方便,也很准,回頭我叫人送一座給會首這邊。”

    孫安樂點點頭,笑道:“這我倒不推辭,東主財雄勢大,些許微物,想來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時東山會的人開始挖坑,選了一處背靜的人蹤罕至的地方,挖了一人多深的大坑,把剛剛的幾個死鬼和剛被射死的馬常都拖了過來,扔在坑裡,再掩蓋上泥土,踩實,將一些幹土覆蓋在上頭,除了一些隱約的血跡外,這裡就再也看不出來曾有一場生死搏殺。

    眾人開始一徑往東山會的鐵場走,張瀚等人騎馬在中間,週邊是東山會的人,內裡再有蔣奎等人護衛,經過剛剛的事件,特別是馬常偷射的風險過後,梁興和蔣奎等人的警惕心也不敢落下來,各人都是有些後怕,如果剛剛那一箭射中張瀚的要害,那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張瀚本人倒是還好,他現在已經走上了一條沒有退步的道路,各地統合起來的財力和人力物力都太龐大,不繼續壯大就很難維持,壯大的勢力就迫著他必須再挖掘新的財路,然後再進一步壯大,勢力越大,風險就是越大。

    除非他退回去,安心就搞個糧店和雜貨店,守著祖業不圖發展,但那樣的話也是毫無自保的能力,在時代的大潮中,很容易就被人吞噬掉。

    東山會的上上下下,顯然也是有些前瞻的眼光,知道在這時代更迭的亂潮中,依附更強大的力量。

    而張瀚自己,也就只能繼續逆流而上,奮力搏擊了。

    心中若有明悟的張瀚,心中也是明白,日後如今日這般的險境,甚至更加險惡的所在,估計不僅會有,而且,次數也絕不會少!

    ……

    “真是活見了鬼了。”

    一個守門卒扛著鐵槍,打著呵欠道:“這陣子這城門算是成了鬧市,正經的菜市場了是不是?先是韓通大老爺天黑叫開城門,進了城就被拿了,現在又有這麼一夥大爺來叫門,還非開不可,咱們這差事啊,當的真是憋屈啊。”

    叫門的正是楊秋,他在張瀚遇襲後半個時辰接到消息,同時也是有張瀚的命令,報仇不能過夜,天擦黑的時候,他帶著人手從鐵場出來,直奔靈丘。

    張瀚雖然沒有怪責他,但楊秋在檢討著自己。

    這事兒,歸根結底怪不得蔣奎等人身上,張瀚早就叫楊秋負責的人手與蔣奎等近衛要實現情報對接,近衛只負責保護張瀚的人身安全,都是身手強悍意志堅定的好手,但他們都不是搞情報的,是否有可能潛在的風險或是危險,近衛們就兩眼一抹黑。

    楊秋的部門則是和裕升的情報部門,現在派往各地的諜報人員都屬楊秋直管,包括京師的王發祥在內。

    這倒不是張瀚知道明清相爭時後金的特務工作也勝出大明,而是身為一個穿越人士最基本的常識,特務情報工作搞好了很重要,記得是後世哪個領袖說過,一個優秀的情報人員,作用可以抵的上幾個師,甚至更多。

    楊秋近來的情報工作已經漸漸上手,在太原,大同,張家口,京師各地,他都派駐了人員,在新平堡和各地的分號裡,也都有他的眼線。

    把各地的官員和大士紳編號,各地的商行編號,對潛在威脅最大的進行日常的盯梢,見人和公開的言論,盡可能的收集起來,重中之重是範家商行的動向,包括人員和物資,還有大筆資金的監控也是開始了。

    靈丘這裡,張瀚的事辦的很順利,對各家東主的脾性習慣還有潛在的實力瞭解的都很充足,楊秋也是費了不小的心血。

    原本是可以完美收官,結果最後時刻,楊秋忽略了韓府的殘餘家丁,最終出了這麼大的漏子,想到可能的嚴重後果,楊秋也是不寒而慄。

    現在的他,還有梁興等人在內,都已經獲得了當喇虎時想也不敢想的地位,宅邸是買的幾進的院子,走在新平堡上,人人都稱一聲“楊爺”,問好時,都是真心誠意的尊敬。

    以前人憎狗嫌的打行喇虎,現在卻是人人尊敬的鏢行都頭,拿著一年幾百兩的俸,將來沒准還能更高,楊秋的忠心是毫無可疑,只是現在他深恐自己的能力會受到懷疑。

    懷著這種怨恨的心思,楊秋也是巴不得早些見到韓通。

    守備城門的只是一個隊官,楊秋一聲招呼,城門就是緩緩打開,沒有絲毫遲疑。

    至於守門卒的抱怨當然也不必理會,楊秋等人一徑往縣獄的方向趕過去。

    韓通的案子是件大案,知縣已經把案子分別上報,但在朱慶餘這裡已經算是把韓通定了罪,證據充足,證人證言加上證物,還有在韓家起出來的屍體為證,韓通幾乎已經是個死人。

只是在朱慶余心裡惟恐韓畦插手,韓通就還有翻盤的可能,所以這一天一夜縣獄的三班馬快壯衙役都不得回家,輪流在縣衙門和縣獄這裡輪守,那些幫閒什麼的也是格外辛苦,衙役們還敢睡覺,他們就只能輪班倒騰,沒辦法睡個囫圇覺。

    楊秋趕過來時,縣獄大門口燈火通明,以他的關係,很是順利的見著了輪守的快班班首。

    “韓通叫人暗殺我們東主,這人留不得了,他一死,殘餘的韓家勢力就真正煙消雲散,太原那裡也不會出力幫他了,東主想來想去,還是趕緊處置了這人較為妥當。”

    “這話說的很是,我也勸過縣尊,但他不敢下決心。”

    快班班首道:“上頭不下決心,我們當然不出來多這個事。既然老兄來做這件事,那麼責任就是和裕升這邊,想來大老爺也不會不高興,這事我就斗膽應承了,待天明之後,我親自去見縣尊說這事。”

    “很好,”楊秋點頭道:“班首畢竟是班首,見事明白的很。”

    縣獄裡髒的不行,臭氣熏人,好在關的人還不太多,臭味多半是幾十年的味道積攢下來的,這年頭尋常的輕罪是不能關進來的,一般進來的不死也得脫好幾層皮,普通的罪行一般就是枷號或是仗責。

如果到了關到監獄的地步,最輕也是軍流,至於婦人更是,不是死罪幾乎很少關到監獄來,一進監獄,清白必毀,一晚上不知道得被糟蹋多少次,是以楊秋幾人打著燈籠前行時,幾乎沒看到一個婦人。

    “瞧,前頭那間屋子裡,點著燈盤腿坐著的就是韓通了。”

班首指指前方,笑道:“人家大老爺,平時住的什麼屋子?這家裡送了被褥過來,還嫌味道太臭,睡不著,每夜點著燈盤腿坐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可能想著怎麼把咱們剝皮抽筋吧……”

    “可不關我的事。”班首笑道:“我就聽令行事,誰在大堂坐著我聽誰的,叫我咬誰我咬誰……楊爺,韓通就在前頭,你隨意吧。”

    班首告個罪,又向幾個看守使個眼色,各人都退了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9-30 10:31 AM

第一百零五章 離開

韓通確實沒睡,他的房間算是這牢房裡最舒服的一間,身底鋪設著厚厚的被褥,不象別的房間那樣骯髒不堪,但絲絲縷縷不絕的臭味熏的他頭暈,想睡,這陣子生的事又如走馬燈一樣在他腦子裡晃來晃去的……委實是睡不著。

    這一次韓家算是吃了大虧,但韓通認為韓家跨不跨的關鍵還在韓畦身上。

    他已經吩咐家人將所有的存銀細軟送到太原,務請韓畦保自己一條命。

    如果實在辦不到,也請韓畦設法替他報這個仇,另外保住韓家最後一點家底,留著點念想,慢慢恢復元氣。

    韓通心裡一直在盤算這些事,甚至想著自己能夠保命,並且依靠韓畦的勢力搞跨了張瀚,然後令何三等人將張瀚幾個當他的面虐殺,到時他要一邊飲酒,一邊欣賞張瀚的慘像。

    這種幻想,無非是怨毒所致,而且在牢房這樣的環境,面臨生死大關,不這樣幻想一下仇人的下場,韓通在這黑牢裡怕是一天也耽不下去。

    “韓老爺?”

    韓通正想的出神,突地聽到有人叫自己,他身子一震,兩眼微睜,看到是楊秋後,兩眼便睜的大了。

    “是不是想等消息?”

楊秋臉上還是一臉的職業化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便看的出來這笑容很冷,韓通雖不瞭解楊秋,卻也感受到深重的威脅。

    韓通扭頭道:“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何三,馬常……”楊秋輕輕念兩個名字。

    聽到這話,韓通原本有些驚惶的臉反是又震定下來,不屑的道:“他們倆的事,與我無關,有事你和知縣說去,莫來煩我。”

    “和知縣有什麼可說的?”

楊秋笑道:“只不過是韓老爺你做初一,我們做十五罷了。”

    “你敢?”

韓通猛站起身,臉已經駭的變了形狀,他猛叫道:“來人啊,來人,有人要殺我,來人!”

    “沒有人來,你平素惡事做多了,人人都厭憎你。現在你這事又驚了太多人,案子已經報上去,你暴斃在獄中,這樣大事都省心省事,沒有人會救你,也沒有人會當真查你的死因,就算你家那個布政使也是一樣……”

    楊秋一句句說著,粉碎著韓通心中最後的念想,一直到韓通的面色由紅轉白,再變成死灰。

    “不不,我不想死……饒了我吧,我家裡還有不少浮財,我給你一千兩銀子,不不,給你一千兩金子……”

    “晚了,韓東主,來生記得要修善積德,不要再這麼為非作歹弄的人憎狗嫌的……”

    楊秋打定主意要試試張瀚說過的水刑的辦法,向左右使了個眼色,楊泗孫和溫忠兩人趕緊上去,一左一右把韓通給按住在床上,然後將腳那邊的方向墊高,接著在韓通臉上墊上毛巾,楊秋提著水壺往韓通臉上澆水,過不多時,各人看到韓通臉色憋的如豬肝一樣,渾身顫抖,扭動,那種痛苦的情形,令得四周旁觀的人都面色白。

    溫忠一邊按著韓通掙扎的腿,一邊臉色慘白的笑道:“東主說這個刑罰很殘忍時,俺還以為他在說笑……”

    這時韓通開始用力的呼吸,清水被他不停的吸到胃裡和氣管裡,然後他開始痙攣,接著口鼻處都有沾液分泌出來。

    又過一分鐘,韓通開始失禁,大小便均自體內流出。

    接著又是眼角和鼻子流血,韓通已經開始失去意識,掙扎也是下意識的行為。

    若是普通的施刑,這時便可以放開,不然人就會死亡,這一次楊秋沒停,溫忠和楊泗孫沒敢鬆手,韓通還在抽搐著,又過一分鐘後,楊秋看看他的瞳仁,一臉輕鬆的道:“行了,韓東主已經升仙了。”

    “好傢伙……”

    “這刑罰真是厲害……”

    這時楊泗孫和溫忠才鬆了手,兩人臉都白的跟鬼一樣,兩手都抖的厲害,剛剛這一幕若是看著還好,可是自己親手做的這事,最近這些天的晚上,估計這兩人都睡不著,或是壓根不敢睡了。

    “這算什麼?”

楊秋一臉肅容的道:“我們就是替東主做這些差事的,難不成叫東主自己動手?要麼就是王長富的那夥人來做?他們也有不少跟著東主殺過人了,也不怕見血,我們喇虎出身的,論打不如人,論膽不如人,如果再沒有替東主做這些髒事的膽子和忠心,東主養我們這些人做什麼?”

    “就是看著滲人……”溫忠道:“倒不是不願意。”

    “下回我有一個法子,處決人時樣子要好些。”

楊秋道:“用牛皮紙,噴水,再加一層,再噴水,人是窒息死的,不象這水刑,確實慘了點。”

    這時另外上去兩人,替韓通擦拭掉口鼻中的鮮血和髒物,一番處置過後,韓通宛如生人,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當然原本也不會有,根本就沒有動手打他,也不曾用刀,更不是勒斃,楊秋看著也是滿意,就算有人不依不饒,要來查這“暴斃”的原由,恐怕最老練的仵作也查不出來真正的死因。

    “淹死的?”楊秋輕輕冷笑了一聲。

    ……

    萬曆四十六年八月十一,張瀚自靈丘動身,返回新平堡。

    他是六月下旬盛夏時到的靈丘,一晃功夫一個半月下來了,酷暑已經遠離而去,道左的樹木已經開始飄落樹葉,早晨起的早了,風透著涼意,把人們薄薄的衣袍吹的鼓動起來,提醒著人們,需得加厚衣衫來迎接寒冬了。

    在靈丘最後的這一陣時光裡,張瀚拜東山會,拜會李大用和曾用賢等人,在知縣朱慶余的主持下,各家一起盟誓起會……靈丘鋼鐵行會正式成立,張瀚成為第一任會,孫安樂和孫敬亭,加上馬化先和曾用賢李大用等人均為理事,張瀚很想按後世的慣例,請朱慶安當一個名譽會,這樣可以多送一份贄敬給他,結果一打聽,這事情知縣不可能同意,畢竟以一縣之尊摻合這勾當,傳出去是士林笑話。

    不同時代真是不同的想法,張瀚還好沒冒昧提出來,否則結好不成,反是得罪人了。

    韓通之死,算是死水微瀾,除了韓畦挑頭叫徹查外,幾乎沒有哪個衙門願意管這樣的閒事。不管是巡撫還是巡按,或是分巡分守道這些大員,均無人來認真調查這事,韓通算是暴斃,就算不死在牢房裡,多半也逃不出菜市口那一刀,他的死活,其實無關緊要了。

    “孝征兄,我預備是八月十四抵達新平堡,過了中秋後隔一日動身,十六日往張家口,預備五天到六天到張家口……”

    臨行之際,孫家叔侄等幾十個東山會的人都來送別,馬化先和李大用曾用賢等人也來了,張學曾已經提前返回蒲州,蔡九等人被張瀚勒令留在礦上,李慎明也早就回了大同,雖然如此,送別時的場面比起張瀚抵達時的冷靜已經是天壤之別。

    張瀚說話時,李大用對曾用賢悄聲道:“張會來時不過是一群鏢師陪伴,走時卻是這般情形,短短時間就經營到如此地步,我還是要托大說一句: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孫敬亭此時含笑道:“那我就十三日往新平堡去,確定能趕上十六日和會你一起出。”

    “要累你不能在家過中秋了。”

    “男兒丈夫志在四方,這點事也值當拿出來說麼?”

    孫敬亭確實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張瀚倒有些心虛,不論前世今生,他都較重親情,對節慶也比較上心,看來自己果然是小丈夫,算不得大男人。

    這時他又見到還是穿著男裝的孫玉娘,窈窕身姿藏在藏青色的箭袍之內仍然令人怦然心動,張瀚正好看到她的側面,看到玉娘側面線條,一個漂亮女子,不論是側臉還是胸前,都是美麗之極。

張瀚不覺心生異樣的情緒,一個美麗的少女,大約很難叫男人不為之心動,特別是張瀚很喜歡玉娘的那一點當世女子少有的野性,和玉娘談話時叫他感覺很舒服。

    “孫爺……玉娘妹子,後會有期。”

    孫安樂已經不再自稱會,叫人稱他東主便可,張瀚倒不好把架子擺的太足,這一聲“孫爺”也是叫孫安樂心裡很是偎貼。

    當下孫安樂抱拳還禮,還是一如往常的那種豪邁表情,玉娘臉上倒是笑吟吟的,還學著男子拱了拱手,說道:“張兄好走慢行,一路小心。”

    張瀚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同時玉娘沒有表露出傷感的情狀來,他心裡反是有些失望。

    這幾天張瀚也在考慮這事,打算到新平堡和娘親說說這事,他不知道常寧什麼模樣脾氣,不大瞭解,但玉娘不論長相模樣還是脾性都叫他喜歡,就是家世稍弱些,不如常家財雄勢大,但常家和張家沒有什麼互補的,單從家世上來說,常寧並沒有太多優勢。

    只是這事張瀚只能見步行步,梁興等人也不好窺探他的心思,女方家裡當然更不可能主動提這種事,雖說不少人在傳張瀚喜歡孫玉娘,最終臨行時,大家都沒有揭開這層窗戶紙。

    “嗯,多謝玉娘妹子有心。”

    張瀚拱了拱手,揮手揚鞭,馬匹吃痛,四蹄揚起,帶起片片煙塵和落葉,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1 08:36 PM

第一百零六章 回家

  眼看著張瀚離開,玉娘的臉龐上才露出婉約的傷感來,在這個年紀和這般經歷的女孩子臉上,其實是一件罕有的事,孫安樂看到了,背著手嘆口氣,自己牽馬先走了。

孫敬亭看到了,上前勸說道:“我打聽過了,文瀾家裡可能已經在給他提一門親,所以文瀾他始終沒有開這個口……咱家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可也沒有把你這獨生女嫁給人家做妾的道理……”

“要知道那可是受罪的事,要伺候主婦,聽人使喚,就算是有契的妾不能隨意買賣毆打,但那冷言冷語和冷臉也不是容易受的罪,你打小嬌生慣養,叔父怎麼可能會同意!”

    “我不管……”玉娘咬著嘴唇道:“我就是想出塞玩兒,不為別的!”

    “你……”孫敬亭氣急,說道:“我看你是欠打了是不是?出塞又不是玩兒,那是何等危險的事,你個女孩子家的湊什麼熱鬧。”

    “我能騎馬,一天不下馬也不累,射箭我也射的准,尋常的男子也不如我,為什麼你們能去我不能?我不管,我反正要去,你不帶我,我就自己偷偷去……”

    “算了,叔父算是把你寵壞了……”孫敬亭不和玉娘糾纏,開始落荒而逃。

    玉娘臉上又露出笑容來,張瀚離別時她故意裝著無事,就是打定主意,也要和堂兄還有張瀚一併出塞去,這在平常人家的女孩是想也不敢想的事,但玉娘感覺自己爭一爭的話,這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真的父兄都不同意的話,就偷偷溜去。

    玉娘的眼發起光來,小女孩單人匹馬,挾弓帶劍,飛馳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然後迎面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少年郎策馬而來……玉娘臉頰紅了,吃吃笑了起來。

    ……

    策馬狂奔,新平堡就在前方。

    秋風吹拂在張瀚臉上,帶來絲絲涼意,他身上穿的還是夏天的衣物,繭綢袍子,內裡白色的中單,漿洗的很乾淨,腰間的飾帶,玉佩,頭頂的方巾,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條。雖然身邊沒有婦人女子,張瀚也沒有一點落拓邋遢,他很注重儀容儀錶。

有時候會自己在屋子裡練習舉手投足,一舉一動都符合美感和身份,這樣做雖然很累,但也很管用,和張瀚交往的不論是士紳還是礦工,又或是官員士紳,都自覺不自覺的忽略了張瀚的年紀。

要不是張瀚下的這一番苦功,恐怕要取信於人也難,更不要說短短時間確定權威和感召一批人參加到張瀚創立的基業中來。

    馬蹄帶起了大片殘落在地上的落葉,這個時空的秋天也比後世要冷的多,極目遠眺,四周的樹木的樹幹多半已經是光禿禿的了,看著格外的淒涼。

    等看到熟悉的堡城時,梁興將馬鞭一揚,喝道:“這就是新平堡,孫黑子,湯望宗,還有你們幾個,一會進去直接就到鏢行報導,王都頭會給你們好好松泛一下筋骨!”

    鏢行裡王長富的可怕,已經被梁興渲染再渲染,一時孫耀和湯望宗等礦工提拔上來的鏢師都情不自禁的縮縮脖子……

孫耀咬著牙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梁頭兒你莫嚇唬咱們,只要李隊頭他們能過,咱們也能過。”

    孫耀確實是個膽壯的,其實礦工們都服氣鏢師,膽氣,武藝,機警,反應,樣樣來得,武器也多,均使的很好,再有,鏢師中十之七八都能自己看書,剩下的也多是識字,可以自己寫信。

    這對文盲紮堆的礦工來說,這些鏢師簡直能披一層讀書人的外皮,在礦工們眼中,這就叫文武雙全。

    張瀚沒理會身邊人的這些小事,他已經交代下去,經手人就必須辦的妥當。

    事實上他也不覺得王長富的訓練有什麼可怕,他是跟著操練過的,論體能強度還是張瀚後加的,要以原本的體能訓練,幾乎沒啥用處,也就是陣列,旗號,金鼓,還有小隊對戰。

這些東西張瀚不懂,都是王長富在搞,體能和佇列還有內務,這一塊多是張瀚的主張。也正是因為張瀚加多了這些要求,鏢行操練才有鬼見愁的名氣,若是以王長富原本的操練水準,最多也就是每天一操有點累人,但只要吃好睡好,那操練跟玩一樣,就算這樣,邊軍中連五日一操也辦不到,可想而知大明邊軍都是什麼身體素質了。

    進了新平堡北門,隔幾十步遠就是鏢行和騾馬行,正好快中午了,各人都聞到了一陣誘人的香氣,湯望宗嘴饞,說道:“這是肉香,嗯,是豬肉香!”

    梁興笑駡道:“瞧你這饞樣,咱新平堡的鏢行頓頓都有肉菜,吃撐死你!“

    這年頭,除非是天生的筋骨強健的,不然都是拿生命透支體能,張瀚不會這麼對自己下屬,所以新平堡這裡操練的鏢師,吃食上一點委屈也沒受過,從每天二兩肉菜的標準已經漲到四兩,就是說中飯和午飯也都有肉。

    靈丘的礦工們吃的也不差,但都是隔多日才能有些肉菜,利潤未見,投入已多,也不能和別的礦拉開太遠。

張瀚到底是生意人,講究的是投入和產出,對鏢師好是因為需要,對礦工好也是因為需要,他不是一味的爛好人,那樣的人是走不到他今日的地步的。

    “東主回來了。”

    一個鏢師眼尖,一眼看到了騎馬在前頭的張瀚,就這麼大叫了一聲。

    “東主?”

    “真是東主回來了。”

    院子裡的操練聲一下子就停了,一百多號鏢師齊涮涮的奔了出來,領頭的是王長富,這長大漢子一臉激動,老蔡等人跟在後頭,幾個匠人頭目也跑了出來,王德榜手裡還拿著一柄鐵錘。

    對面街市上先是看到這邊的動靜,接著梁宏先跑過來,然後是周逢吉領著一堆夥計從店裡出來,銀庫和糧庫那邊也出來幾個管庫的,扶著帽子往這邊跑。

    張瀚心中也是感慨,一晃一個多月就過去了,自己在靈丘又踢騰出一片不小的基業出來,恐怕老周他們萬萬想像不到。

    這一個多月,各地的帳局和騾馬行的生意均是很好,利潤源源不斷,給了靈丘那邊絕大的支持。

    張瀚這裡也是要去掉給鄭國昌和麻承恩還有賴同心等各地官吏將領的好處,大約占利潤的三成到四成之間,這筆錢花的當然心疼,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明這裡就是這樣,商人沒有官府撐腰想做大是絕無可能的事。

    “周叔,三櫃,老蔡,長富,你們這陣子也辛苦了。”

張瀚和先趕過來的打著招呼,接著是李玉景和莫宗通,李東學等人,這些人有的已經是副櫃級別,有的還是大夥計,但隨時可能派到外地當分店掌櫃,這些人就是張瀚眼前最得力的人手班底,商務上的這一塊,還有技術,工匠,俱都是眼前這麼一夥人在幫著張瀚經營。

    武事上頭,張瀚看看身後的梁興和楊秋,加上一個王長富,這算仨臭皮匠了,梁興現在傾向實戰,王長富主攻操練,楊秋完全成了一個特務和倉儲主管,這三位算是張瀚的武力班底。

    還有一個李慎明,那不算屬下,只是好友兼盟友,靈丘那邊,天成衛那邊都有商會,象馬超人和孫安樂這些人,則是商業上的從屬小夥伴。

    穿越至今,張瀚環顧左右,心中也是有些自豪。

    他交的這一份答卷,自己還算滿意,也完全是合格,可能有一些細微處做的還不夠好,也出過一些錯,但至今為止,總體的方向和大致的方針步子都走對了,若不然,和裕升也就沒有眼前的這般景象。

    “東主回來就好。”周逢吉道:“主母這兩天每天都問,叫我們打聽消息,我說東主必定回來過節,只是心裡也不知道靈丘的事弄妥了沒有……”

    梁宏先在梁興肩膀上捶了一下,接著向張瀚笑道:“府裡最近熱鬧的很咧,東主還是趕緊回去吧,俺們跟著就來!”

    這時街面上又有不少人圍攏過來,張瀚知道走遲了些,恐怕光是說話和回禮就得耽擱半個時辰,娘在家裡不知道等的多久,當下向四周拱了拱手,臉上帶出歉意的笑容後策馬離開。

    老宅那邊當然也是得到了消息,張瀚一行人到府門前時,常氏和一群家裡人已經迎在門口了。

    “娘,我回來了。”

    張瀚滿臉都是笑,笑容裡虛假的部份少了很多。他繼承了原本張瀚的記憶,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情感。

況且後世的張瀚早早就成了孤兒,對親情的渴望一般人很難想像,對眼前的常氏,張瀚確實有很深厚的孺慕之情,無關利益和一切,只是純粹的母子間的感情。

    “瀚哥,你可瘦多了。”

    常氏眼裡含著淚,手也摸著張瀚的臉。

    對張瀚的年紀和地位來說,這麼做並不合適,不過常氏這麼做了,大家也沒感覺不對或是彆扭,張瀚本人也是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2 12:02 PM

本帖最後由 lin234 於 2015-10-2 12:04 PM 編輯

第一百零七章 窘迫

在這時,各人才感覺到張瀚令人驚異的年輕,平時這年齡都被張瀚耀眼的光芒給遮擋住了。

    “哪瘦了?”

張瀚摸著自己的臉,笑道:“在哪兒也屈不著我啊,每天吃的好睡的也好,又不曾打架動手的,操心反而比在這邊少的多,靈丘那邊好著呢。”

    “這麼好?多咱你帶我去靈丘看看吧。”

    靈丘那裡張瀚預計要投兩到三萬兩銀子,明年可能投的更多,這等於以前太爺創下的全部身家了,這麼多財產投在那裡,常氏也是感覺似乎是在靈丘又有了一個“家”,想去看看的念頭,並不奇怪。

    “娘放心,”

張瀚含笑道:“得了空了,我那新馬車造好了,咱們一起出門走走,不僅是靈丘,大同各地有咱家產業的地方多了,我陪著你各處逛逛去。”

    常氏聽的心動,她在家裡是悶的太久,但還是下意識搖頭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說說罷了……”

    娘兒倆說了幾句,常氏便向張瀚道:“還不趕緊見過你大舅和二舅!”

    “是!”

    張瀚肅容應了,回轉身去,兩個舅舅他還是幼年時見過一面,隔的時間久了其實相貌根本就記不清楚了,但大致的輪廓還算記得,兩個中年男子又緊挨著站在常氏邊上,料想就是大舅和二舅。

    分不清楚的,就是兩個舅舅究竟誰是親舅常進全,哪個是堂舅常進有?

    這也好辦,張瀚到兩個中年人面前,跪下行禮,低了頭,口中道:“見過大舅和二舅。”

    這麼一含糊,果然兩個舅舅也沒疑什麼。

    張瀚回來的聲勢極為浩大,常進全剛剛看了個滿眼,心中已經是什麼滋味都有。

    張瀚在前,五六個帶著兵器的護衛在後,然後還有大批的掌櫃,副掌櫃,都頭,隊頭,各種名目的屬下跟在身後,一個個都是滿臉敬服的模樣,沒有絲毫的不滿或是懈怠。

能近得張瀚身邊的這幾十人,常進全一眼看過去俱是氣度不凡,個個都算得上精明外露,周逢吉和梁宏他熟悉,王長富和老蔡,還有梁興,楊秋,莫宗通李東學這些後加入的人手,常進全就根本不認得。

但不論是哪一個,或臉上有精明氣息,或是剽悍孔武,一看就非常人的氣態表現,隨便哪一個,常進全都覺得不是易與之輩,然而這些人,俱是跟著自己家這個年未及弱冠的外甥,這使得常進全的心思十分怪異和混亂,令得他有些難以接受。

    “瀚兒,我這二舅遠不及你啊。”

    常進全將張瀚扶起,語氣複雜的說了一句。

    張瀚微笑,這才看的出來這一臉精明的中年人是自己親舅,也就是二舅,旁邊那個有點書卷氣息的,當是自己的堂舅常進有了。

    常進有在一旁道:“瀚哥兒,若是你父親還在,我不免要向他說一聲:芙蓉萬里瀟湘路,雛鳳清於老鳳聲,我那誠哥只知道生意經營,你家老太爺也只看經義詩文,你卻不同,你的房中雜學甚多,涉獵極廣。”

“我看你書房裡的書籍,翻動的多半也是雜學書籍,諸如《魯班營造正式》,還有《家鏡》、《木經》,火器類,各種營造的雜書均是翻動過,不過我看你讀的最多的反是兵書,這東西有何趣味,我看了幾本,似乎沒有什麼興味……你那座鐘,我已經拆開又裝好了,想找些人仿造,可惜二弟他們不同意……”

    “這大舅真是一個書呆子……不過是一個頗有用處的書呆子。”張瀚臉上神色怪異,他沒想到,自己的親族之中,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物。

    “咳,大哥!”

    常氏臉上有些哭笑不得,她害怕張瀚對娘家的長輩印象不好,當下阻止了常進有繼續嘮叨下去。

    常進全也覺得大哥有些丟臉,當下就作道:“大哥你盡說這些沒用的,那座鐘一架值得百兩,要仿製豈是簡單的事?光是轉輪,你得費多少工、力和物力。”

    兩個長輩輪番反對,常進有臉上也有些失落,張瀚趕緊道:“大舅既然對這些事有興趣,我這裡人手物料都是現成的,想仿造這麼個小東西不是簡單的事?那座鐘難的就是條轉輪,要契合的紋絲不差,這樣報時才不會出錯,若是工藝不巧,就白費了材料,所以這事不是急事,大舅你可以慢慢來,所需一應事物,均是小事情。”

    張瀚說著對一旁侍立的張春道:“現在宅裡和外頭的事都是你管著,大舅要用什麼,要支多少銀子,你都要應著。”

    又對老蔡道:“調多少工匠,用多少人,都是大舅說了算,老蔡你聽著沒有?”

    張春和老蔡當然是趕緊答應著,常氏和常進全都沒有想到,這麼一件小事,張瀚居然如此的大費周章的吩咐底下人,一時也是感覺臉上有光,至於常進有是不是荒唐,那反是不需要太在意了。

    常威也過來見了禮,表兄弟兩人經常通信,見面後也還算親熱,張瀚拿出兄長的姿態,問著常威在這裡是不是住的慣,缺什麼,一邊說著這些家常話,各人都是一邊往府裡走。

    張府的院子確實不大,進了三開間的門房,只有短短一截照壁,照壁倒是重新粉涮過,不過繞過照壁之後,院子只有橫豎三丈多寬廣,在後世還是大宅。

在大明這會子,連普通的鄉宦人家也是大有不如,院落過後就是大堂,然後是穿堂,又是一個院落,再過去就是後院,連左右套院也沒有,在新平堡裡的富人中也只是普通的宅邸。

    “東主,你們自家人敘話,我們告退。”

    “東主還請好好歇息,有話我們晚上再說。”

    周逢吉和王長富等人還算知機,院子不大,這麼多人再湧進來站也站不開,就算張瀚有話同大夥說也不在這個時候,各人送進來之後就是一個個先請告辭。

    張瀚也不留他們,只說了句道:“明兒中秋,大家只留輪值的,旁人放假。這些事,由周叔來統調安排,然後三櫃負責給所有人些月餅吃食,不要勒掯,小夥計也都給,都不容易。另外,我後日就走,往張家口去,東學和預先挑好的人跟著我,長富,回頭我有空了找你細說。李先生,帳上的事,恐怕要很晚再找你說,你得等我……”

    張瀚一回來,看看這些人,就知道自己的事很多,這一兩日怕是輕快不了。忙是必定的,好在各樣事都很順當,沒有什麼煩難的地方,只是他日久不在,有很多事需得和各人當面說,算算今晚估計得三更過後才能休息。

    被他點名的各人紛紛點頭,然後各人才紛紛散去,只剩下張府裡的上下人等。

    張瀚一眼便看到楊柳,一個多天不見,這小丫鬟風韻似乎又比此前強了些,面色如白玉般細膩白皙,兩眼似秋水般向張瀚看過來,容光豔色映稱的旁邊的人都為之失了色,張瀚在這場合雖不敢多看,到底還是瞄了她幾眼。

    接著張瀚轉臉又和兩個舅舅說話,叫張春趕緊安排酒席,他要和兩位舅舅和表弟喝上幾杯,家裡的婆子和男僕們負責這些事,自是趕緊去忙活,小丫鬟們站在一處一時倒沒事,荷花向楊柳悄聲道:“你早起精心收拾了半日,到底還是有用,剛剛他可是瞧了你好幾眼。”

    “他是誰?”楊柳微紅著臉道:“瞧你這沒規矩的樣兒。”

    “戚,還沒有當上如夫人,倒先和我擺上姨娘的款了……”

    “你這丫頭要死是不是……”

    兩人笑鬧一回,荷花歎息道:“我看你這事多半能成,就是我,姿色平常,不知道將來落個什麼下場。”

    荷花生的其實不差,中人以上的姿色,特別是胸前呼之欲出,張瀚也是喜歡的,只是被楊柳的美貌給比了下去。

    “你這妮子真是春心動了……”楊柳笑道:“要不要和主母說說,早點給你挑個人嫁了?”

    “別說話,大小姐出來了……”

    家裡已經沒有了外人,常甯也是出來迎接表兄。

    她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畢竟是沒怎麼見過人說過話的大家閨秀,常家也是世代經商的大家族,也有族學,也出過秀才,常甯屏息靜氣,從大堂慢慢走了出來。

    張瀚只覺眼前一亮。

    常寧的臉,似乎是有著天邊晚間雲霞般的緋紅,又似乎是早晚間天地靈氣所聚起的煙霜,兩眼有著如秋水般的秀色,從眼到鼻,再到下巴,線條無一處不是恰到好處,整張臉精緻的叫人幾乎不敢細看,又不忍不看。

    不知怎地,張瀚此時此刻想起的居然是孫玉娘,玉娘也是極美,但比較常寧似乎還是差著一籌,而常甯的氣質嫻雅,玉娘是倔強中帶著一點野性的美,兩者是截然不同的……

    “常甯見過大哥……”

    到了近前,常甯向張瀚行禮,微笑,面色微紅,一切都是雅致大方,典雅有禮。

    “大妹妹向來少見……”

張瀚此時有些智商捉急,後世的他是見慣花叢,但真正的自內心的戀愛還是在初中的時候,那種甜而酸澀的感覺無論如何也忘不掉,而後來在花叢中打滾的他,無非就是逢場作戲,真正和女孩子這麼正經的打交道說話,倒真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在眾人眼中,張瀚此時的表現倒真的是正常了,不論如何,當著常寧這般的絕色美女的面,以張瀚的年紀,手足無措才是正常的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3 10:49 PM

第一百零八章 家常

“好了,各人坐下說話吧……”

常氏笑著道:“說是近的不能再近的親人,這麼多年也難得這般聚齊一回,上次二哥過來時瀚哥還小,太爺和他父親還都在,這一晃就是十來年下來了……”

    眾人聞言也是唏噓,張瀚本人倒無所謂,常甯看了張瀚幾眼,心中不免生了幾分同情。

    再看張瀚,眉目清秀,舉止從容,揖讓著自己父親和二叔幾個進屋裡說話,談吐時也是從容不迫,而且,語氣中充滿自信,談話的內容,常寧也是仔細聽了,心中漸漸對張瀚升起一些佩服的感覺。

    畢竟是商家的女兒,常甯于商道懂得一些粗淺的東西,張瀚的話,精准老練,講述靈丘的事情時,各人也是佩服他先隱忍再一擊致命的果決,不知不覺間,整個房間便是以張瀚為主,所有人的情緒皆是隨著他的話語而起伏著。

    “表哥,”常威聽的心馳神搖,當下向著張瀚道:“聽說你要去塞外,把我也帶去吧?”

    張瀚道:“你道我是去遊玩?塞外有不少馬匪,北虜韃子也分成若干股,有的和咱有交情,多半不認得咱們,萬一有個衝突閃失,只怕到時你哭也哭不出來。”

    常威道:“我雖不擅武藝,也不懂射箭,但我打小愛騎馬,一天不下馬也不怕,也能吃苦,把我帶上,見見世面,將來也好和表哥你一樣,也能這般能幹。”

    常進全原本是不贊同兒子去的,他膝下只有這一子長成,之前有兩子都是早早夭折,下頭還有兩個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大,這個年代的醫療條件衛生條件委實太差,嬰兒的死亡率之高遠出後人的想像。

就算常家這樣的有錢人家,疾病找到小孩子時也是幾乎束手無策,中醫倒是有小兒科,但中醫基本上是靠經驗成方,好的中醫可以根據病情微調,差一點的就只知道墨守成規,中藥又苦澀難咽,這個年代的小孩,一場流感就奪命實在太輕鬆了。

    但常威的話,也是叫常進全怦然心動。

    張瀚的年紀,比常威只大兩歲不到,而張瀚已經有這般成就,常威天姿也並不差,如果真的和他表兄出門走走,增長見聞本事,沒準將來真的會大有成就,就算比不上張瀚,恐怕也比普通的商家子弟強的多了。

    “瀚哥,把你弟弟帶上吧,叫他去長長見識!”常進全思忖已定,深知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生意場上就得有一股狠勁,這個時候,他也是把兒子當一注大買賣一樣,孤擲一注了。

    “既然二舅這麼說……”

張瀚頗感無奈,看看娘親,顯然也很贊同自己拉拔常威一下,畢竟是常氏的娘家晚輩,常威有出息,常氏也必然高興,當下張瀚只得應道:“我就把威弟帶著,一定護著他周全,就是他不一定聽話,到時候我拿鞭子抽他,二舅可不要不高興。”

    常進全道:“你以為我不拿鞭子抽他?這小子不知道挨過多少打,皮的很,你只管打就是,我不會生氣。”

    常威聞言鬱悶道:“我哪皮了……”

    眾人都是笑將起來,常寧也是笑將起來,張瀚注意到她幾乎不出聲,只是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時而睜大眼睛,時而淺淺微笑,月兒一般彎彎的眼睛之中,有時飽含笑意,令人望之而沉醉。

    這時她放開了笑容,似乎是牡丹花兒在盛開一般,天地之間的顏色,幾乎有九分都凝聚在了她的臉上。

    “怪不得人說美人能傾國……”

    此時此刻,張瀚也只能這般呆呆的想著。

    “對了,還給娘親和兩位舅舅,還有威弟,大妹妹都帶了些靈丘那邊的土物。”

    張瀚拿出來的是一堆黃金飾物。

    靈丘除了鐵礦外,還有幾個小型的金礦,金礦在大明幾乎全部是私礦,早年明朝皇帝對開金礦都很有興趣,但在文官集團的集體抵、制下採金成本遠遠高出所得,最終只得放棄,萬曆皇帝猶喜黃金,他的內庫藏金多半是雲南貢金,在民間來說,因為採用的是銀本位,黃金的價值反而是被低估了,百姓用不起,富人們只用金子做些首飾物品,貨幣價值很低。

這導致大明的金銀比值也很低,隆萬開海以來,大量的黃金被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荷蘭人用白銀套換到歐洲鑄成金幣,到了萬曆中期之後,黃金大量外流,大明這邊的黃金比值才漸漸增加,不過到了明末清初時,還是有海量黃金被歐洲人成功套換出去了。

    靈丘的小金礦出產不多,不過一年萬兩左右的規模,比起山東招遠差的太多,所以並不知名,當張瀚拿出一堆金飾時,各人才想起這事來。

    “娘,這是鑲綠松石鳳紋金鐲,你戴了正好看。”張瀚取了一對鐲子出來,親手替常氏給戴上。

    女人天生對亮閃閃的東西沒有免疫力,哪怕是常氏這樣年紀的也是一樣,沉甸甸亮閃閃金光燦然的鐲子戴在手上,常氏的臉上也滿是高興的表情。

    給兩個舅舅的是秋葵紋玉金飾帶,每人一柄,用料華美,符合常進全的審美,他很高興的收了下來,常進有撇了撇嘴,一副不放在眼裡的表情。

    給常威的是金柄的小馬鞭,張瀚笑道:“買的時候可不知道你要和我出口外,這算是未卜先知。”

    經過這麼一頓飯,張瀚和常威的關係倒是親近起來,這個年代,親族還是最可靠的,常威看著聰明伶俐,也懂事,嘴也甜,張瀚對這小子倒是真有幾分喜歡。

    給常甯時,張瀚臉上有些靦腆,他道:“大妹妹是這牡丹葉飾,應該正配你。”

    常寧的臉露出微紅,接了過來,淺淺一笑,說道:“多謝大哥有心了。”

    張瀚在靈丘出過一次笑話,這一次還是打聽了的,送自己妹子,縱然是表妹金飾,這倒是無礙的。

    這金牡丹有五顆分開的葉子,中間是一顆碩大的金葉牡丹花瓣,金光燦然,色澤豔麗,常寧拿在手中,蔥葉般的手指被金色映稱的更加漂亮,張瀚有心叫她戴上,只是怎麼也沒好意思。

    一席酒吃到下午三點,屋角的鐘當當敲了三下,席面散開,常進有和常進全都喝的醉醺醺的,常威帶人扶著兩個長輩去休息,常寧自也回了內宅住處,常氏看看還算正常的張瀚,問道:“你大妹妹怎樣?”

    張瀚裝傻道:“什麼怎樣?”

    常氏臉上似笑非笑,說道:“甯兒在這裡住久了,已經有不少人家對她中意,娘叫你舅舅都回絕了,你若不中意……”

    張瀚大急,常寧這樣的天姿國色,自己若不動心還是這世間的男子?雖說現在不大瞭解為人,但看樣子還算嫻淑靜雅,氣質也像是有主見的,這樣的女子,正是內宅大婦的最佳人選。

    “娘,這個,那個……”張瀚還算是厚臉皮的,當下囁嚅了幾聲後就斷然道:“大妹妹的相貌很好,我很中意!”

    常氏哈哈大笑起來,半響過後,才道:“這事,我和二哥提過,他當然很是贊同,就是不知道大哥的意思怎樣。”

    張瀚道:“舅舅們現在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常氏道:“他們已經在新平堡尋摸宅邸,再過一陣就搬出去,我只教他們不要著急,大哥是個呆子,你這裡書多,精緻的玩意多,他倒真是不急,二哥是急著搬出去再把鋪子開起來,然後在這裡依託咱們的商號做起生意來……這裡頭有很多細微的事,你同你二舅商量去,只叫他多賺些就好,你也不必太吃虧,我常家也有五六代人做生意,倒不必你這外甥太過吃虧了。”

    “這麼說二舅舅是一心做生意,大舅舅志趣和他完全不同?”

    “是啊。”常氏輕歎道:“甯兒若是你二舅舅所出,這事已經算成了,大哥的為人向來有些奇怪,我可摸不准他的心思。”

    “這事娘你可以放心。”張瀚微笑道:“大舅舅的志趣其實就是雜學,學而不能用之,恐怕才是他種種怪脾氣的來由,你們不叫他用,我給機會叫他用上就是,這樣哄著他,叫他走也不走,甯妹妹當然也就留下來了。”

    “你小時候向來有些迂,長大了倒瞧不出你還是個厚臉皮的。”常氏笑道:“忙你的正事去吧。”

    ……

    張瀚沒敢耽擱,時間短,事情多,一樁樁的壓在身上,總得一件件做妥當了。

    他先出門往騾馬行的方向趕,蔣家兄弟等六個武衛在身後左右四周護衛著,張瀚知道楊秋還埋了一路的暗樁,時刻注意街面上的動向和可疑的生臉人物,另外新平堡到處都有楊秋買通的人,各地的商人,過路客,還有探親訪友的,新平堡雖然是個大堡,每天進來的人還是有數目的,楊秋想儘量做到掌握全域,這樣張瀚也好,新平堡裡的和裕升的所有產業也罷,基本上就算安全了。

    遠一些的佈局也在做,可是時間太短,而且合用的人手也太少,楊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能慢慢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3 10:51 PM

第一百零九章 忙碌

張瀚出門,只要瞧著他的就都是過來見禮,現在張瀚已經是新平堡的一塊響噹噹的招牌,爺孫三代都在堡裡,就算是蒲州出身也早淡化了,和裕升在張瀚的引領下已經是堡內有數的大商家,在整個大同和山西也很有名氣。

堡裡的商人出去說一聲與張東主相識,那也是臉上貼金的有面子的事,張瀚這陣子不在堡裡也就算了,一看到他,眾人少不得湧上前來,拱手的作揖的,臉上都是帶著各色討好的笑容。

    好在有蔣奎等人護衛著,張瀚也是不停的拱手還禮,臉上還得帶著笑,等他進了騾馬行,臉上笑容就是一跨,兩手揉著臉道:“可真不容易,告訴裡頭的王長杆他們,趕緊給我把馬車弄出來。”

    旁邊有人笑著應了,張瀚先虎著臉,接著自己也笑起來。

    現在的四輪大車其實就是改進了很多細節,比如前兩輪和挽馬間的轉向軸和固定裝置,另外就是車輪,小轉動軸的做工還做的不到位,馬車載重量還增加不大,另外還是容易損壞。

    這種技術上的革新只能一步一步的來,幾個月時間憑後人的指點就能製成完全合格的西式馬車,那就是癡人說夢。

    拉絲都很困難,然後成彈簧,再與車輪車身配合,這還真不知道要等多久。

    橡膠輪胎張瀚是不敢想了,這真不是現在能解決的事情。

    蒸汽機,汽車,更是很難,張瀚初中都沒正經念完,這是他的短板,他要是一個理工科的大學生,沒准能真的搗鼓出東西來,可他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經商上了,這些東西真不大明白。

    換個角度來說,張瀚要是上了大學,沒有在商海裡打滾十幾年,可能穿越後又是另外一番景像,人生就象一條奔騰的河流,任何一個分叉都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王長富這時聞訊趕了過來,身邊站著梁興和王一魁李來賓等人,張瀚看看眾人,說道:“公事房裡說話。”

    “是,東主。”

    各人答應著,神情都變的嚴肅起來,就算走路時也是一樣,井然有序。

    到了屋子裡,張瀚先坐,各人才依次坐定了,王長富道:“東主,這一個來月,咱們一共招募到原本薊鎮和宣府,大同,還有延綏,固原等各鎮的夜不收和尖哨三十七人,各地均安排人招收,可這些人畢竟還是難找了些,若是再有幾個月,恐怕還能招上三五十,再多的話就只能慢慢來。”

    張瀚點點頭,說道:“這已經超出我的預期,長富你做事還是用心的。”

    王長富最近沒怎麼管操練的事,他有幾個副手已經漸漸成長起來,也加了隊頭的稱號,年俸拿的多了幾倍,做事很用心,張瀚和王長富冷眼觀察了一陣,發覺不論是體能還是佇列,還是內務,這些副手都能操練的很好。

只有金鼓旗號還有陣列對戰,這些東西不是老兵的話很難在短期內摸清楚,王長富針對這一點制定操練計畫,他不在家的時候就以練體能和列隊為主,同時加強內務,別的東西,等他在家的時候再練。

    這麼一弄,雖然王長富這一陣幾乎不在堡裡,鏢師們的操練成果還是很好,事實上新平堡鏢行的這種練法已經聲名遠揚,頗有一些有志於開帳局和鏢行的東主想挖王長富過去,但王長富理也不理,不提說張瀚對他不薄,銀子拿的極多,就算那些細則上的東西也是一直由張瀚在完善,他心裡清楚,沒有東主,自己屁也不算,只是一個有些經驗的老兵,這樣的人莫說在整個九邊,就算新平堡都是一抓一大把。

    “一會就將人帶給東主看。”王長富跟著道:“身家都清白,按東主說的,家小最好都遷來,都做到了,另外沒有當過逃兵,年紀都在三十五以下,二十五以上,做夜不收最少的那個也有七年了。身手我考過……都不壞。”

    王一魁悶笑一聲,見張瀚看他,只得道:“王都頭考較過好幾個,結果發現有人身手比他還要好,後來乾脆不怎麼考較了。”

    張瀚聞言也是微笑,王長富瞪了王一魁一眼,也悶聲道:“這些狗日的身手真是一等一的棒,這也是東主要的,若不是這些要求,咱也不會只招這麼幾個人。”

    九邊的夜不收最少也有大幾千人,新平堡在各處委託地頭蛇幫著招人,若是條件寬鬆些,這一個多月怕是幾百人也招得到。軍中的待遇是一天不如一天,以前還能溫飽,若是砍了北虜的頭顱回來還有賞賜,又或是乾脆去搶掠北虜,搶掠馬匪都成,這些幹夜不收和尖哨的都是典型的亡命徒,最少也是悍勇之輩。

在皇太極第一次入關的戰事中,陝西和山西各地的夜不收與邊軍一起勤王,結果戶部不給軍糧軍餉,士伍逃亡,不少夜不收也逃入流寇之中,成為其中的中堅力量。

    此時的大明還有些落日餘暉,夜不收們被裹挾流亡乃至造反是不會,但整個邊軍的待遇已經十分低下,尖哨和夜不收們也好不到哪去,家中老小餓的眼都綠了,每月軍餉不是拖就是欠。

發給的軍糧多是黴爛或是摻雜沙礫的陳米壞糧,陝北到晉北的邊軍,在其後的十幾年中,賣兒賣女乃至叫妻子當暗娼的都是極多,就算這樣,西北邊防仍然牢不可破,大部分邊軍沒有去當流寇,也很少兵變,比起拿著巨額軍餉擅長賣隊友和長跑的遼東軍,西北邊軍算是對的起大明瞭。

    “條件絕不能松。”張瀚一邊拿起名單來看,一邊對各人道:“良精勿爛,咱們又不是要拉隊伍造反,要的是靠的住的鏢師,將來可能還隨車隊出塞,所以夜不收和會騎射的好手是越多越少,但最多也不過幾百人,不要超過千人,咱們一下子招幾百人,這是多大動靜,叫人往朝中一報,叫人上了眼,宰不宰咱這肥羊?”

    各人聞言均是點頭,王長富又道:“這三十來人是不是全跟著?”

    張瀚沉吟道:“這一次只是見面,又不是要打仗,夜不收裡身手最好的挑五人跟著,老弟兄梁興挑幾個,長富你留在家裡,繼續挑人和管著操練這一塊,梁興和李東學跟著我,還有我那表弟,靈丘也有幾個人後日到一起走,加起來不超過十五個人,最多不要超過二十人,這樣不是太顯眼,備些值錢的貨我們隨身帶著,萬一有什麼不妥,可以說是出塞走私。”

    梁興起身道:“這事我立刻就去辦。”

    在場的俱是張瀚心腹中的心腹,對口外走私已經可以很快發動,和這些層級的人張瀚已經透露了不少,和他預料的一樣,各人都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

    接下來張瀚又得召見銀庫和各個庫房的主管,通過此前的報表核實實際情況,少不得叫這些人陪著在各處走一圈。

    銀庫主管是楊士明,這是和裕升的老人,從老店調過來用,能力一般,只是取其可信。

底下的人也是喇虎和腳夫出身的鏢師摻雜著用,這裡的規矩最嚴,就算張瀚進來也要報備手續,每月都要盤庫,少一錠銀子也是不成,帳面上和來往帳目也要核准,不能有絲毫偏差。

    “就算這樣,”楊秋一臉冷笑的說道:“還有人打銀子的主意,上個月,上上個月,均查出來想挾帶的人。”

    蔣奎在一旁隨口道:“人怎麼樣了?”

    “屍首都在河裡飄出來,現在估計早燒化了吧。”

    “還真是人為財死……”

    楊士明手裡拿著帳簿,臉上有些尷尬,這些事他不可能去做,便是連聽也不想聽見。

    “這事不提。”張瀚笑道:“老楊你繼續說你的。”

    “是……”

楊士英咽口唾沫,繼續說道:“咱們現在的存銀多半都在天一號庫,這個庫南北一百八十步,東西五十步,可存銀五十萬兩左右,目下已經存了五萬一千三百餘兩,這些都是十兩到五十兩重的大銀錠,地一號庫存的是碎銀,都是五兩以下,一錢以上的碎銀,這些多是騾馬行的收益。”

“每月各地匯總解過來的,共有一萬三千餘兩,俱用桑皮紙包著收好,這些碎銀每常也會有用,所以並沒有拿去融煉成銀錠,待再多些就取一萬出來融了,地二號庫存的是銅錢,一千錢一串,現在有三千多串,銅錢實在不多,堆放在角落裡只那麼一小堆……”

    張瀚聽著點頭,接著便是親自去看。

    天一號庫的庫房和其餘的庫房一樣,底基條石,然後用碩大的青磚一路砌上去,只有通風口,沒有開窗,門高大沉重,包著鐵皮,防火的工作很是到位,推開門後張瀚只看了一眼就走,裡頭銀光閃閃,無數銀錠被放在架子上,正是熠熠生輝散發銀光,在張瀚身後,傳來一片咽口水的咕嘟聲響。

    “一會我出個條、子,”張瀚一邊走一邊道:“李二櫃那裡,還有其餘收糧的地方都要加大力度,這銀子收著只是死物,買成貨才是賺錢的本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4 09:18 AM

第一百一十章 韃官

楊士明道:“東主預備解多少出去?”

    “眼看就要收秋稅,全部解到各地的收糧點去,叫他們膽子大些,別太膽小。”

    “……好,這事我要和老蔡商量著辦。”

    “嗯。”張瀚點點頭,沒有再交代更細,底下這些人用著就是用他們的特點,點撥他們的不足之處,督促他們進步,凡事要是親力親為,以和裕升現在的攤子,累死他也忙不了那麼多事情。

    現在是八月中,張瀚默算一下,收的糧食從夏初開始,到現在已經有超過三十萬石,加上雜貨布匹,還有這些庫存銀,還有在靈丘的投入,目前和裕升的家底已經接近三十萬兩,和去年四萬多不到五萬的家底比起來,整整翻了六番。

    這個成績,已經很是可以叫他驕傲和自豪。

    盤過庫,看過帳目,張瀚對自己目前的家底也算有了譜,他將要出塞,自己有多少籌碼也得心中有數才是。

    目前帳局的生意和騾馬行的生意都穩定了下來,在新平堡往西是一條直線,直抵殺胡口,沿途有十幾個大型軍堡,其中有一個大型馬市,五個小市,再往東南抵大同,還有往天成衛的另一條大道,直抵靈丘一帶,再就是往太原和更南的山西各府的通道也打開了。

    往張家口的黃金商道是現在賺錢最多的地方,每天都有山西和陝西的商人往張家口,他們不便攜帶鉅款,張瀚的帳局給了他們安全保障,增加上一些成本換一個安心,很多人都選擇了與和裕升合作,而且多半一次合作後,幾乎每個月都會有銀錢往來。

    目前每個月的帳局收保額都在大幅度的增加,利潤已經超過三萬兩一個月,這是一筆巨額收入,就算是那些親藩開在京城通州的大型錢莊也賺不到這個錢,騾馬行因為鋪的網點更多,每日的利潤也從三四百暴漲了一倍,達到七八百左右。

每月也有近兩萬的收入,但因為網點越多,需要的騾馬和人手也就越多,設立新的分店的投入需得時間賺回來,暫時來說,騾馬行的利潤能存下來的還是很少,甚至很多時候賺的錢還不夠開銷。

    糧食和雜貨,布匹,營業額也比以前多的多,但更多的是大量的庫存。

    慕名想來與和裕升打好關係的商人不在少數,也有一些頗有實力的大商家,但張瀚的主意是要做走私貿易,賣給這些內地商人的利潤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張瀚在前頭走的時候,楊士明跟在身後,眼中的光芒也是十分的複雜。

    這個小東主,去年到店裡時,他和李玉景都不大看的上眼,以前就是個小書呆子,也沒見有什麼特別的長處,到了店裡,三個掌櫃也不服氣,恐怕這東主遲早得換人。

當時他對張瀚也是愛理不理,冬天時天冷,張瀚在外頭冷了,有時候笑呵呵的到他和李玉景呆的屋子裡暖和一下,屋裡有火盆,張瀚伸手烤火,一邊笑著和他說幾句閒話,當時他也是愛搭不理,雖說不能對東主不客氣,可畢竟心裡還是把對方當一個小毛孩子。

    現在這“小毛孩子”卻是氣宇軒昂的走在自己頭裡,自己只能亦步亦趨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頭,而更可悲的是,自己還不是跟在最核心頭的一群人裡頭……一想到自己當初的表現,錯失了好時機,楊士明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子!

    ……

    天快擦黑時,張瀚從其餘幾個庫回來,算是查驗完畢。

    李玉景還在帳房裡把各種明細帳目都備好了,預備一會和張瀚一起看帳,楊士明和其餘的管庫這時才鬆了口氣,包括看守庫房的鏢師們在內,種種細處都沒有什麼錯處,張瀚也是滿意,各人都松了口氣。

    “東主,人都帶來了。”

    張瀚沒有回東院……東院是騾馬行和鏢行和校場所在,地方最大,南北千多步,幾乎是從堡的南牆到北牆,東西三百步,占了新平堡一塊極大的地方,如果不是張瀚現在的實力,光是有錢也別想買下這麼大的一塊地方來。

    西院就是庫房區,南院就是原本的老店擴大了一些,東西南三個大院,占了原本新平堡北街很大的一段街面,好在東院是往北擴大,那邊是原本的貧民區和一些菜田,若是往南,那是北街和南街的銜接,要麼是商號要麼是住宅,還有幾個小型的廟宇,縱是張瀚實力再強,手頭銀子再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都被王長富帶到了西院,都是目露凶光的精壯剽悍的漢子,多半是戴著氊帽,穿著灰袍勁裝,腰間束帶的俐落打扮。

    當時一般的人,商人是商人的裝扮,百姓是百姓的裝扮,士子又有士子的穿戴,基本上屬於什麼階層,從打扮就能看的出來。

    眼前這些人,走在哪裡兒,都是能叫人一眼就看的出來,這是一群邊軍漢子。

    特別是這些人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陰冷之氣,聚在一起時,身上的氣息叫人覺著冷,眼中的目光更是叫人有些害怕,這是殺過人的人,而且,殺的還不止一人兩人,只有經歷過殺戮的漢子,才會在眼裡和身上帶出這些叫人害怕的殺氣出來。

    張瀚前世算是殺伐果決,今世已經親手殺過好幾個人,不論說哪一條他也不弱於這些人,站在這些剽悍漢子們的身前時,他的身量,氣息,膽色,還有那淩於人上的目光,都是足以壓服眼前這些桀驁不馴的邊軍漢子們。

    “看,咱們東主這麼往人前一站,那氣勢,了不起!”

    “剛剛這群傢伙打咱們眼前過,你他娘的可不是這麼說的。”

    先說話的是湯望宗,後說話的是孫耀,這兩人已經安頓下來,住處找好了,發了腰牌,上頭有他們的名字,身高,體形,相貌,年齡和籍貫等各種資訊,十分詳細,另外每人發了根鐵槍,還有腰刀,發下來的時候還特別囑咐他們要好生保養這兵器。

那把刀是買的上好閩鐵打的,工本錢就是六兩銀子,還不算鐵匠的工錢,鐵槍也是精鐵打制,不是邊軍用的那種爛貨。

另外就是每人一面盾牌,刀牌這東西難練,但隊中不能沒有,這得看天賦,如果練的不好,時間久了就轉練長槍或是鏜鈀和長刀,他們編成的小隊裡還有一根火銃,是東北院裡自己制的,也是先練著,誰打放的好,可能將來就編在火器隊裡頭。

    每人還發了一頂笠帽,這是夏秋天時戴的,再過一陣再發一頂暖帽,每人一雙長皮靴和短靴,還有一雙布鞋,袍子是灰色,袖口短,下擺也短,人穿著再束上腰帶,整個人就精神了很多。

東院裡有二百多號鏢師,全部是一樣的衣服,帽子,一樣的牛皮腰帶,上頭有卡扣,可以懸掛東西,一樣的靴子,孫耀和湯望宗換了衣束,領了一些洗漱用具和被褥,出來時已經感覺和院裡的鏢師們一樣,是這個集體中的一員了。

    他們和鏢師惟一的不同就是胸牌上有一個明顯的“學”字,這是見習鏢師的標識,只有把這個字去掉了,他們才算是正式的鏢師。

    孫耀和湯望宗都有賞銀,孫耀尤其富裕,離開靈丘時孫耀給家裡留了不少銀子,可身上還帶了不少,原本打算到新平堡就看房子,自己買個住處安頓下來再說,結果在東院裡晃了一圈,和不少鏢師打了招呼。

彼此記了姓名之後,一種集體榮譽感自然而然的就生了出來,孫耀和湯望宗一合計,銀子擱在身上不是個事,兩人跑出去直接存到了和裕升的帳局裡,領了憑單往身上貼身的地方一裝,就算安頓了下來。

    和他們一樣的新鏢師也有一些,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這一群夜不收,他們單獨院一個院,衣服樣式什麼的都是一樣,但明顯和鏢行的鏢師們格格不入,這一群人,很有點特立獨行的感覺和味道。

    孫耀和湯望宗暫時還沒操練,身上精力足,好奇心也重,看這麼一群傢伙一起往西院來,兩人就索性跟了來,別的鏢師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這兩傢伙竄出來都是冷笑一聲:這兩貨,過幾天有哭的時候。

    “標下等,見過東主!”

    一個矮壯漢子跨前一步,怒吼著向張瀚問好。這人的羅圈腿十分明顯,比身旁的夜不收們明顯矮一頭,但臉上兇悍之氣十分明顯,氣勢明顯強出一頭,張瀚注意看了,只有少數幾個夜不收臉上兇悍之氣不減,大多的人,看那矮壯漢子時,都是有些忌憚之意。

    王長富上前對張瀚耳語道:“這是王朵兒,韃官後人,一向在薊鎮效力來著。”

    “北虜啊?”

    “東主可不能這麼說……”王長富一臉鬱悶的道:“韃官和北虜不同,對咱大明忠心著哪。”

    “非我族類什麼的……”

    王長富急眼了:“東主,人家給咱大明扛了二百多年的活了,北虜他們可沒少殺,你可甭胡咧咧了。”

    張瀚記得看明末清興的書籍時,蒙古人和後金可是鐵杆好哥們,瀋陽遼陽全是投效的蒙古人打開的城門或是在城中作亂,幫著後金攻下大明的堅城。

不過韃官似乎確實是和普通的蒙古人不同,國初時投效,然後一直替大明戍邊打仗,在京衛裡韃官最多,明初的騎兵隊伍裡似乎很多韃官,還有一個韃官家族還做到侯伯的位子,從王長富的話裡來看,這幫人還算是靠的住。

    ---------------

    收藏漲的不多,還經常掉幾個,看了很感慨,可能與大家打開書時的預想不同,這本書走的路線圖也是我在此前從來沒有寫過的寫法,經商,走私,和蒙古人女真人交朋友,很多人為之不滿,但千篇一律的明穿當武官,種田爆兵推後金,大家看的還不夠多?

我只是試圖走出一條新路,主角也會隨著情節的推進而產生變化,到時水到渠成,慢慢的轉變成另外一番模樣,同時由於此前的經營,主角的發家之路不是純粹的種田之路,而是以商業為主了。

    請大家相信我,未來的情節絕對還是明穿主流,打爆後金和北虜,並且是完全不一樣的爽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5 09:23 AM

本帖最後由 lin234 於 2015-10-5 11:49 AM 編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安排

    既然信的過,張瀚便是按著朵兒的肩膀,贊了一聲。

    “標下謝東主!”

    朵兒紅頭漲臉,謝了一聲退後。

    王長富小聲解釋道:“這廝其實已經是隊官,後來醉酒誤事又毆打上官,然後被革職,差點沒地方混飯吃……”

    張瀚也小聲道:“不是叫你找些厚道穩重些的人嗎?”

    王長富詫異道:“這樣的人有家有小要養家,還當過隊官,還不夠厚道老實?東主,他們可是夜不收啊!”

    張瀚喃喃道:“懂了……”

    “在下任敬……”

    “在下趙世文……”

    “在下趙世武……”

    趙世文和趙世武是兄弟二人,均是山西人,卻在延綏鎮當夜不收,家小在大同這邊,這一次算是能回家就近謀事,兩兄弟都膀大腰圓,神情剽悍,張瀚對他們也十分滿意。

    “在下李從業,見過東主。”

    李從業也是薊鎮過來的,嘴裡一口南音,看王長富的臉色,對李從業也是親厚有加,張瀚心中明白,這大約是王長富的舊識,他著意看了一眼,李從業身量適中,走動時腳步輕捷,眼神銳利,臉部線條明顯是南人,他沒有細問,只是照例勉勵了幾句。

    “在下願為東主效力!”

    三十來人,一晃兒功夫也就接見完了,張瀚的表現也是叫這些夜不收們初步的接受。

    各人都是老於沙場的好手,張瀚的氣息並沒有刻意展露出來,但從話語,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透著強悍的自信和掌控力,而各人也聽說過,東主打放火銃是個好手,親手格斃多人,在見著張瀚之前,各人都不大相信,畢竟東主太過年輕,此時見了面了,夜不收們倒也是信實了此前的話,沒有這氣息的人,裝也裝不象,有這氣息的人,縱是不刻意顯露,到底還是能感受得著。

    王長富道:“就是王朵兒和趙家兄弟,李從業任敬這幾人跟著東主。”

    張瀚點點頭,向著眾人道:“大家各有原因,離了邊軍到我這裡,此前已經給過安家銀子,今日初會,我這東主也不能太小氣,每人再給五兩銀子,挑出來隨我出外辦事的加倍,各人在此好生操練,我知道各人都有本事在身,但我每月給各位三兩月俸,每家按丁口給糧食,衣服鞋子,也不是叫大夥在這裡每日閑晃的,有事出去辦事,沒事就接受王都頭的管束,不服管束的也好,退了安家銀子,海闊天空任你去得,到我這裡,就守我這裡的規矩,軍中有斬刑,我這裡沒有斬刑,但規矩其實是比軍中還嚴,各人聽清了麼?”

    朵兒又上前一步,昂道:“咱知道銀子多拿就得有多拿的道理,東主放心,咱們受得管束,家小也搬取了來,忠心也是沒有二話,既跟了東主,就是指東打東,指西打西。”

    這王朵兒雖是韃官,到底歸附二百來年,說漢話已經與漢人無異,不過這些韃官出身的也多半還會蒙古話,加上武藝過人,騎射俱佳,倒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張瀚心中也是有些感慨,這樣的人才,邊軍不得用,叫自己一個月三兩銀給請了來,而且對方明顯感激至誠,在到新平堡之前,這些人是自己也吃不飽,更不論家小,現在的境遇比起在邊軍時天差地遠,忠心什麼的,確實也是不在話下。

    其餘眾人當然也是依樣學樣,有不少人肚裡也是暗罵,朵兒這廝看著粗直,其實心思動的真他娘的快。

    張瀚此時也有些疲憊,但還是得振作精神繼續忙碌,他和眾人說了幾句後折向自己的公事房,李玉景還在那邊等著他。

    這一弄連晚餐也是在房間裡吃的,常氏差人來叫了張瀚幾次,見他實在忙的不可開交,也就算了。

    一直快到起更時分才把各處的細帳給看完,有一些需要批復的張瀚順手批了下去,對李遇春等在外的重要人物,張瀚分別寫了幾封信,交代了未來幾個月大致的方針策略。

    這一走估計最少最快三個月,甚至可能一來一返要半年時間,張瀚在信中都是寫明瞭,自己此行要很久時間,為了未來大計,此行也是非走不可。

    主店他交給周逢吉,收糧是李遇春,老蔡是騾馬行和兼管工匠,李玉景管帳目,楊士明管銀庫,還有幾個管其餘的各庫,除了帳目是沒辦法外,張瀚也不大願意叫人知道自己的全部家底是多少,哪怕是自己的部下。

    王長富也不走,鏢行的日常事務由他和梁巨集管著,梁巨集主要是管鏢行,同時協調各處的關係,定期由梁宏負責召開會議,由周逢吉來主持,各人遇事可以商量著辦,決斷不了的急事,張瀚叫他們請李慎明幫著參謀,如果還是決斷不了,就由這些掌櫃級別的投票決定。

    梁興跟著一起走,張瀚對這個部下有心要提拔重用,歷練是最好的幫助,楊秋原本也想帶著,可這邊很多隱密的勾當都是楊秋在做,鏢行裡的見不得光的人和事,也是楊秋掌總,把楊秋帶著,張瀚擔心後院起火,只得叫他留下看家。

    “東主,最後還有件事……”

    張瀚起身要走,李玉景趕緊也起身,臉上露出一臉為難之色。

    張瀚道:“怎了?”

    李玉景道:“這個月預計要增加三成到五成的純收入,咱們給大同和陽和那邊報的帳,怎麼辦?”

    張瀚想了想,說道:“莫以小失大,眼下咱們還需借力的地方多,咱開闢了這麼多新店和新路線,夥計人手明顯增加,報過去的帳還是那樣,人家會怎麼想?我不在的這幾個月,每月增加多少,你從其中拿出三成,給這兩家分別算上。”

    這三成最少也是一兩千銀子,這還是“小財”?李玉景先是有些不以為然,接著倒也是釋然。張瀚若不是有這樣的胸懷和手筆,恐怕也到不了今天這個地步。

    “還有太原和賴參將這裡,還有另外幾處,照例的贄敬之外,這陣子每月逐漸多加一些,度不可過,每月加一成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太原是張全昌,另外幾處就是東路和西路等駐守參將和遊擊將軍等,還有地方上有一些實權的掌印指揮,有的是按三節送禮,也有的是每月都有,按重要性和關係親疏遠近,李玉景手裡就有一張單子,記錄的十分清楚。

    張瀚這時捏了捏眉,感覺十分的疲憊,從靈丘到新平堡奔波了幾天,回到堡裡就是忙的腳打後腦勺,他微微苦笑,還好自己這年紀和身體,換個人還真不一定頂的住。

    “東主出來了?”

    蔣奎站在院門口正打呵欠,已經起更,在這時代多半人早就睡了,就算張瀚也是習慣了早睡早起,和後世聲色犬馬夜夜笙歌完全不同,看到張瀚出來,蔣奎趕緊迎了過來。

    “不牽馬了。”張瀚看看遠方的天際,群星閃爍,月亮又大又圓,似乎比往日離地球接近了很多,隱約似乎都能看到環形山,明日就是中秋,這陣子天又晴好,月色光亮,幾乎可以如白晝一般視物無礙,一陣清風徐徐吹來,吹拂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叫他感覺十分舒服,精神也是為之一振。

    他擺擺手,叫蔣奎不要牽馬,借著月色清光,他在半夜的街道上慢慢走著。街道寂寂無聲,也沒有燈光照亮,還好星光月色足夠明亮,能夠叫他很輕鬆的找著回家的路。

    這個時候,人的思緒很是散,張瀚也想起了後世的種種,但沒有幾步路,念頭就是又轉了回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有與自己相關的這些人們,這裡已經在張瀚的心靈中佔據了更重要的位置,曾經的一切已經漸漸淡忘,在大明和自己掌握的這一切,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

    家裡的大門關上了,角門那裡掛著燈籠,門也是半掩,張瀚幾人的腳步傳來時,角門推開,一個小廝睡眼惺松的看過來,見是張瀚,精神便是一振,先向後說了句話,接著趕緊提燈籠迎了出來。

    接著是張春出來,張瀚見了他,笑駡道:“你現在每日要管的事情也很多,這麼晚不睡等著我,還以為是以前呢?”

    張春吶吶的道:“東主你不在家也罷了,在家的話我早早睡了,總感覺心裡不對勁。”

    這一趟出外,張春也是強烈要求跟著一起,但張瀚考慮到內宅和外頭要有個能居中聯絡的人,張春雖小,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但段時間歷練的還好,不論讀書還是辦事見人說話已經有了章法,年輕不怕,就怕蠢的不可調教,那就完了,張春還好沒有叫他失望。

    “好了,你們莫在跟進來了。”

    張瀚進了內宅門,他擺擺手叫蔣奎等人莫要再跟進來。

    府外有幾個小院已經是楊秋買下來,有人在那邊輪值護衛,府裡就沒有必要弄的劍拔弩張的,張瀚害怕常氏等人緊張。

    他在外頭做的事,多半都是瞞著常氏,特別是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更是萬萬不能吐露一字給內宅的人知道。

    就算內宅有人知道一些,也是嚴禁在常氏面前吐露一字,這些事都交代張春去辦,想來也不會出什麼紕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5 11:47 AM

本帖最後由 lin234 於 2015-10-5 12:03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襲

半夜已經有些露水,張瀚踩著濕滑的石板路往自己的住處走去,常氏住最裡頭的後園,張瀚住第二進的主屋,邊上東屋是他的書房,西屋是見人的客廳,廂房擺放著府中的雜物一類的物品,這條路張瀚走了多次,再熟悉不過。

    “東主,東主……”

    自己房間的燈卻是亮著,昏黃的燈光下有曼妙的身影映在窗子上,那人似乎是在想著心事,偏著頭,也可能是在看書,或是照鏡子,僅從燈光看過去,身姿曼妙,曲線動人,一舉手一投足,都透著誘人的美感。

    張春在後小聲叫著,張瀚看到自己屋中窗前的情形就是一呆,這時才醒過神來,扭頭道:“怎麼我房裡有人?”

    張春道:“東主你此前都在靈丘,屋中反正無人住,書房住了大舅爺,甯小姐住主屋,西屋住了威少爺,廂房裡都住著他們帶來的下人哩……”

    “怪不得……”

張瀚這才想起來自己出了個烏龍,他現在的居所是常氏邊上的廂屋,今日早些時候是常氏親口同他說過了,這事自己忙的一團烏糟,居然是忘的乾乾淨淨。

    他看張春臉色有些詭異,顯是不大相信自己已經忘光了,心裡沒准有什麼齷齪不乾淨的想法,張瀚輕輕一跺腳,說道:“不早些說!”

    “誰在外面?”

    他剛轉身要走,裡頭傳來常寧的驚叫聲,張瀚一陣心虛,剛想出聲解釋,但見幾條黑影自左右廂房和夾道的中間地方沖了出來。

    張瀚大吃一驚,張春已經在一旁驚叫道:“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聲音高亢,立刻就有人被驚醒了,但那幾個黑影只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還是直接沖向張瀚的臥房……張瀚幾乎立刻就斷定這幾人是沖著自己來的,這是他的臥房,他又剛回新平堡,可能謀刺的人沒有想到,張瀚回來的這麼晚,而且沒有住在自己的房中。

    “你去拿火銃!”

張瀚簡捷的吩咐一句,叫張春去拿收在院裡隱秘地方的火銃,張春和梁興是一起學習打放火銃的,裝填和使用都沒有問題,這時候光是叫沒有用,張春的聲手也不足去肉搏,不如叫他去拿火銃裝填,可能還能派上用場。

    張瀚算算時間,估計等蔣奎等人趕進來已經不來及,他抽出腰間的佩刀,直接往屋子那邊沖去。

    這時他看清刺客有三人,一人站在窗子下,另兩人已經在撞門,看到張瀚過來,站在窗下的那個趕緊迎上來,揮刀就砍。

    張瀚這陣子習武的時間很多,在靈丘除了有事情時,閒暇的時間比在新平堡要多的多,他每天早起先按王長富教的辦法站樁,然後用自己知道的辦法鍛煉體能,接著再不停的揮刀,有時候也會和蔣奎或是蔣義兩兄弟對練,他原本就是自幼習武的底子……

當時的晉商子弟,自幼學武的很多,因為要出門跑生意,走南闖北,意外很多,土匪杆子多若牛毛,有些地方的農民,白天種地,晚上拿把刀就是劫匪,出門的商人就算帶著鏢師,自己能練上幾手也是好的,最不濟也是強身健體。

張瀚的功底打的還算扎實,這幾個月的練習也使他進步極多,看到那人拿刀劈砍過來,張瀚腳步移動,讓開來勢,也是一刀還砍過去。

    他這一刀比對方還要快些,又是攻其肩部要害,那人不敢再攻,趕緊揮刀一架,兩刀相錯,一陣叫人牙酸的金鐵交鳴聲傳揚開來,刀身上都是蕩出一長溜的火星。

    張瀚沒有留手,提刀又劈砍過去,連續幾刀,刀刀都是用力猛揮,那人架著兩刀,感覺吃力,開始急步後退,連續退了五六步後,才又橫過刀來,把架式重新擺好。

    這時張瀚才有閒暇看那邊,兩個漢子已經撞開房門要衝進去,叫張瀚感覺慶倖的就是常寧見機的快,早就吹熄了燈,此時房間中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人影,更不可能知道人在哪裡。

    情況危急,張瀚顧不得被剛剛那人追斬,疾步沖向房門前。

    兩個黑衣蒙臉的漢子已經沖到房裡,張瀚進房時,借著月色微光,看到他們正站在原地一征。

常寧穿著一身順滑的絲質褻衣站在東牆的牆角,很冷靜的看向這邊,見到張瀚沖進來,常寧的眼中先露出驚喜之色,接著原本沉靜的臉龐又露出驚惶之色,她的櫻唇微張,想說什麼,最終又是什麼也沒說。

    張瀚一看就明白,常甯真是冰雪聰明。

    她已經明白了這兩人不是針對她而來,常家剛到新平堡,連基業也沒立,不會得罪什麼人,舊日在老家的仇家也沒有要生死相搏的大仇,就算有人對常進全有什麼不滿,也沒有巴巴的跑幾百里地到新平堡來,然後在張家刺殺她一個少女的地步,那不是報復,是純粹的傻子。

    不是針對她或是常家,很明顯,就是因為她住的這間屋子所致,仇家必定是張瀚的,常甯知道表兄銳意進取,而且鏢行和騾馬行都是要武力擴充地盤的生意買賣,叔父每常閒時也隱約提起,綜合在一起一想,常寧就知道這兩人是針對張瀚而來。

    這些事,說出來不複雜,但能在被人揮刀沖入閨房的緊張時刻,短短時間就想明白,常寧的冷靜和聰慧也可見一斑。

    兩個蒙臉漢子只遲疑了幾息功夫,反正他們接的令是殺了這房裡的人,至於是男子還是少女先可以不管,將人殺人,回去再慢慢打官司,兩人一個迎向張瀚,另一人手揮長刀,便是向常寧的額前猛劈過去!

    緊急之間,張瀚不及細思,錯步斜搶上前,刀光一揮,封擋住劈向常寧的一刀,金鐵交錯聲中,另一人的刀影斜斜自他肩膀處劃過,劃破他的衣服,帶出一長溜的血雨。

    張瀚悶哼一聲,常寧這時驚呼一聲,聲音很小,並不是因為自己,只是看到了張瀚的受傷,這時張瀚用左胳膊夾住了她,將常寧往床裡的一處角落拖去,這床下其實是火坑,在西山牆這裡有一個小的三角夾角,張瀚帶著常寧瞬間躲避過來,常寧在內,他在外,長刀斜舉,最少在短時間內,張瀚不怕被人攻破防禦。

    這時他感覺身側的少女呼吸陡然變的沉重起來,就算剛剛長刀加頂,常寧也沒有這樣急促的呼吸,接著是他的身體一側感覺微微燙,那是常寧的體溫驟然升高,張瀚心中有一些訝異,微微側臉,卻是看到常寧絕美的面部弧線和如玉般的臉頰皮膚,精緻小巧的鼻子就在張瀚的兩眼之下,鼻翼微張微合,呼吸仍然急促著……

    “胳膊……”

    看到張瀚有些懷疑的眼神,常寧的臉紅的幾乎令人心醉,張瀚幾乎要忘了眼前還有兩個生死大敵。聽到常寧櫻櫻的話語後,他才醒悟過來,自己的胳膊一直挾在常寧的胸前,怪不得胳膊一直感受到一陣陣的柔軟……

    這時他才醒悟過來是什麼局面,常寧和自己緊緊挨在一起,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處,常寧的臉離張瀚的下巴幾乎只有不到一指之隔,他和她的呼吸都要融在一處。

而張瀚的胳膊,還是緊緊挾著常寧的胸口,少女的體香也一陣陣的飄到張瀚的鼻間,直入心田,加上急促的呼吸,懷中玉人又是如此的天姿國色,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張瀚居然感覺到自己下半身的一些微妙的變化……

    張瀚兩眼死死盯著兩個對手,嘴裡下意識的輕語道:“該死……”

    常甯和張瀚貼的太緊太近,女孩兒似乎也有所感覺,先是一驚,身子又是下意識一緊,但這種地方避無可避,常寧還是只能和張瀚挨在一處,掙了幾下之後,她的身子又軟了下來,整個人都軟軟的倚在張瀚的身體一側……

    “東主,俺們來了!”

    外間傳來蔣奎的暴喝聲,接著是雜遝的腳步聲響,外間又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然後是人的慘呼,屋裡兩人雖蒙著臉,身子都看出顫抖,兩人這時再顧不上來攻張瀚,他們剛剛就感覺頭疼。

張瀚站在三角狀的夾角裡,身子對外防守,兩人搶上去攻其實也只有一人能揮作用,張瀚的劈斬揮刀十分果決,動作嫺熟,力氣也大,不是急切間可以拿的下來的軟弱無能的對手,就在這時,外間動靜傳來,兩人對視一眼,均是向外沖去。

    “好了,沒事了……”

    看到賊人往外沖,張瀚終於鬆了口氣,這時他才感覺到肩膀那裡隱隱有痛感,那是剛剛被劃傷的地方,他身上軟,手中的刀也快握不住,賊人不知底細,其實張瀚自己知自己事,他的武學底子不深。

每日鍛煉也比不上正經的高手,剛剛暴起揮刀,從外到內再沖進來,挾常寧在屋角作勢,每個動作都耗費極大的體力,高度緊張下每人的體能都會在短時間內大量流失,高手會控制心態和動作節奏。

而張瀚這樣的半高的“高手”就只會加快體能流失的過程,到賊人退出後,張瀚才知道自己已經體力透支,如果剛剛的兩人不管不顧的沖過來,恐怕他真的未必能擋的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6 11:47 A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受傷

    外頭又傳來廝殺毆鬥聲響,張瀚心裡並不緊張,蔣家兄弟等幾個護衛的身手十倍於他之上,加上人比賊人多,拾綴下那兩個傢伙是很輕鬆的事,他鬆開手,將佩刀重新插入刀鞘之中。

這時他發覺腳下全是自己滴落下來的汗水,短短時間滴成了一片水漬,額頭的汗珠還在不停的溜下來,從臉上滴落到地上,這可是中秋前夜,月涼如水,天氣很是清爽涼快的時候,可想而知,剛剛他有多麼緊張。

    常寧一直盯著張瀚看,剛剛的險境和外頭的廝殺都沒有叫她分神。

    眼前的這個青年男子是她的表兄,說是親戚,其實到目前為止,常寧都沒有仔細看過張瀚,在幼年間時,她和張瀚見過一面,常寧已經記不清所有的細節,只知道當時的張瀚完全沒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現在的張瀚叫她感覺心中十分舒服,她越看越是歡喜。

    張瀚的眉很粗,現在擰著,但並不難看,只透著緊張和一縷堅決的感覺,眼很大,死死盯著外頭,眼神裡的殺意和怒意十分明顯,張瀚的鼻子並不大,但算挺拔,臉也不是很白,但也並不黑,整個人並不很英俊,屬於比常人稍好看一點的臉龐。

可常寧越看越是欣賞,她知道這是因為張瀚整個人散發著與常人不同的氣息,那種純粹的男子漢和上位者混雜的感覺,還有剛剛護衛自己時的堅決與緊張,這些都已經深深烙在了她的心裡。

    她的鼻間一直有強烈的男子氣息,但她沒有反感,相反,她覺得很好聞。

    張瀚穿著普通的松江布的外袍,衣服並沒有熨得很平,有不少皺褶,但穿在張瀚身上感覺很貼合,自有一種風度,並不叫人覺得寒酸。

可能是張瀚的身材很好,衣服又做的貼身的原故,不像當時的人,要麼是穿短打的褂子,那是最底層的人們,要麼是寬袍大袖,故意把衣服做的過於肥大,彰顯自己的身份。

常寧對這些都不喜歡,張瀚的袍子裁剪的正好,把男子健壯勻稱的身體襯托的很好,在衣領裡頭是雪白的立領中單,給人很乾凈的感覺,常寧看得很歡喜,她喜歡男子穿的乾凈一些,不要邋里邋遢的。

    張瀚這時鬆開手,往外走了幾步,常寧這才從張瀚身側脫開身來,臉頰上還是有叫人驚心動魄的緋紅,身上的褻衣並不能完全遮擋住曼妙的身姿,張瀚只是一看,臉上又有些呆怔。

    “常寧多謝大哥救護之恩……”

    看著張瀚呆狀,常寧嫣然一笑,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

    張瀚撓了撓頭,說道:“賊人是衝我來的,大妹妹你是受了無妄之災,我怎麼能不進來救你……”

    常寧眼珠一轉,說道:“若是換了別人在這屋裡,你會這麼拼命,拿身子擋刀嗎?”

    張瀚的傷處已經凝固,是擦傷,沒甚大礙,外間的聲響也停了,不過他沒想到,常寧這麼聰慧的女孩子,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說這種好生無厘頭的話出來……

    “……”

    張瀚無語以對,半晌過後才道:“救是肯定都會救,會不會擋刀我也不知道……”

    “東主,賊人都拿下了。”

    這時蔣奎在外說話,張瀚答應著道:“好,我就出去。”

    屋子裡燈還是沒點,張瀚也不打算點,這一點他和常寧兩人在屋裡的情況就算全曝光了,現在外間站著的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人,傳揚開來不好,他向常寧看看,月色之下,女孩子的臉散發著玉一般的光澤。

常寧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似乎對張瀚剛剛的回答也沒有什麼不滿,張瀚感覺心中一陣奇怪,也有一點莫名的甜密,前世他經歷的女人數都數不過來,但又有幾個能給他眼前這種微妙的感覺。

    他想了想,沉著聲道:“大妹妹一會早點休息,若是怕,我差兩個婆子坐你門外守著……”

    常寧不語,只是笑著點頭,待張瀚快出門時,她才輕聲道:“我爹在這待著已經有些無聊,你找些重要的耽擱時間的活計叫他做……”

    “嗯……”張瀚回轉身,常寧已經羞的低了頭,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愫,感覺身子走路也有一些發飄。

    經過這件事後,他心裡多了常寧這麼一個人,而且占據了很明顯的位子。

    但他又想到了孫玉娘,腳步也是突然一凝。

    一個是自己救了的女孩,另一個女孩容光艷色不在常寧之下,而且是救了自己,也是明顯的互相有著好感,這件事,該怎麼辦……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張瀚把複雜的情緒按了下來,按著刀走出房門。

    院裡已經掌了四五十盞燈籠,站了近百號人,不僅是蔣奎等護衛在院裡,府裡的幾個護院,張春和管家婆子等人也都站在院裡,附近的暗樁和駐紮的一個鏢師小隊也趕了來,還有聞訊趕來的鋪兵火夫,也有一些混進來看熱鬧的左鄰右舍等人。

    張瀚看的眉頭一皺,看了張春一眼。

    張春會意,揚聲道:“各位請出,亂糟糟的防著一會清軍廳的人過來驗看,大家的好意我們東主領會得,一會兒自會出去謝過大家。”

    這麼一說,那些鋪兵火夫和看熱鬧的才都慢慢退出去,他們手裡拿著的多半是叉耙棍子一類的東西,也就是壯個聲勢,真指望這些人拿賊還是免了。

    一時院中寂靜下來,府中的下人們都被攆了開去,常進全和常進有也都披衣出來,常寧換了衣服,和常威站在一處,常氏到此時才被驚動醒轉,在幾個丫鬟的陪侍下趕了過來。

    “少爺受傷了?”

    楊柳一來便看到張瀚肩膀上的傷,旁人還都沒有發覺,聽到她的驚呼,張瀚轉頭看過去,正好見到楊柳驚惶的小臉和眼中的驚訝和擔心。

    他心中一動,感覺一陣柔軟,向著楊柳微微一笑,說道:“不必驚慌,只是一點擦傷。”

    雖說如此,張瀚的傷還是叫常氏嚇的膽戰心驚,念佛不已。

    常氏道:“究竟是誰這麼狠毒,居然要來害你的性命?”

    這時各人都知道常寧受了無妄之災,其實這三間正房是一體的,常進有和常威常寧兄妹三人一起住著,若光是常寧一個也不好住自己表兄的房子,可這賊人進來直衝張瀚最常住的正室,可見事前也是下過功夫。

真的是想著一擊致命,務必要把張瀚給殺死,三人出手,直衝入室,如果張瀚真的睡在裡頭而且猝不及防之下,很可能真的就遭了毒手。

    張瀚想想也是後怕,院中躺著三個人,兩個已經是屍首,身上都中了不少刀砍,有一人是被張春用火銃打翻的,當時他已經爬在院墻上,是守在外頭的那個,結果被一槍打落下來,人拖到院中時已經咽了氣。

    “這個也不行了……”

    蔣奎一臉的懊惱,指著一個人道:“已經叫各人收手留力,可當時咱們又恨又怕,出手還是比平時重些,這人也沒有甲具防身,中的地方別處還好,腹間被戳刺了一下,這傷就很重了……”

    蔣奎平時沒有這麼多話,可見現在是真的很懊惱。

    這時楊秋和梁興均是趕了過來,半夜時分,這兩人臉上都有些驚慌,梁興是關心,楊秋是惱恨,也有一點懼怕。

    張瀚把幾乎所有的喇虎都給了楊秋,另外每個月都有過千兩的經費,叫他在靈丘和太原大同甚至薊鎮京師各處收買當地的地頭蛇來收羅消息。

這其中包括各地的喇虎,大戶人家的傭僕,大商號的夥計等等,特別是酒樓青樓,還有與和裕升生意相關的大商號和士紳家族裡,這都是要刻意收買的地方,每個地方派專人收消息,然後匯總了報到楊秋這裡,每月出一份簡報給張瀚看。

    不僅是防著人家生事,也是收集各地的物價信息,商號的動向等等,包括雨雪天氣等自然情形也在慢慢收集。

    張瀚的部下沒有錦衣衛或是東廠出身,他也看不上大明朝廷情報機構粗淺的情報水平,張瀚要做的就是給部下明確的目標,要求他們做什麼,達到什麼樣的標準,然後選拔一些合用的人手,給他們資金,然後再給他們時間。

憑張瀚和他部下們的財力和組織水平,還有內部紀律,超出東廠和錦衣衛只是時間問題,況且在張瀚的記憶中,明亡清興這幾十年,大明的情報機構屁用也沒頂上,還不如後金那些野蠻人。

連原始部落都玩諜戰,大明卻被兵部提塘官也被人家收買了,一次又一次的吃虧,所以張瀚在組建自己情報機構這件事上完全沒任何的心理負擔,並且不急不徐。

    張瀚的心思楊秋大約也明白,也沒有給自己太大壓力,可連續兩次針對張瀚的刺殺令得楊秋臉上火辣辣的難受,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兩件事都這麼突如其來,事前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這事怨不得你……”張瀚這時檢視著三個死者的面部表情和模樣,剛剛還在倒氣的那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三人都是面色猙獰,而且很明顯的是生臉,絕對不是新平堡的人……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這事要是在新平堡做,又是新平堡挑的人來刺殺張瀚,而事先楊秋沒有得到一點兒風聲,那麼他這個情報主管就真的不能做了,張瀚得趕緊換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6 12:08 PM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屋裡的溫柔

    “東主……”梁興上前小聲道:“會不會是靈丘那邊的人?”

    “不大可能。”

張瀚道:“韓家幾乎被連根掘起,養的那些家丁惡棍都死的差不多了,韓通本人都死了,現在哪有這樣的死士,主家死了,還要冒死替他復仇?若此時不是大明,是戰國之時我還相信,現在麼,梁興你覺得可能麼?”

    梁興這陣子書也沒白讀,所謂的上古之風他也知道一些,所謂的二桃殺三士,田橫五百壯士,那種上古漢人的英烈之風後人都不算理解,惜身保命才是主流,到後世時,上古的這些漢人更是被嘲笑的對象。

張瀚向各人講解時倒是說過,可能有些事後人看著是不理解,但若無上古漢人的這些血性和剛烈,華夏又如何能占據這般大的地方,將北方西方南方,這麼多易於耕作的地盤都搶了下來?

    至於此時……梁興搖頭,說道:“若韓通還在,危逼利誘之下,沒準真有死士,現在這樣,絕無可能。”

    “韓畦呢?”

楊秋插話道:“我想在韓畦那邊安插人手,現在他是咱們得罪的勢力最大的大人物之一,可布政使的府邸一時哪插的進去,就算進去了也不得近身,那邊的消息雖有,都是雞毛蒜皮不得要領的,這事出來,我就在想,會不會是韓畦找的人做的這件事?”

    各人沉吟不語,張瀚看看四周,朗聲笑道:“一會有清軍廳的人過來核查,刺殺我的人都死在這裡,也無甚要緊,做生意難免會得罪人,不過下死手的還是在少數,這事情也在我的預料之外,二位舅舅,還有娘,常威,大妹妹,大夥兒都散了去休息吧。”

    各人臉上都一副你哄鬼的表情,做生意當然有仇家,甚至出門在外的風險可是不小,各地的民風有強有弱,有善有惡,桿子土匪到處都有,商家確實需要冒險。

明末清初時朝廷的掌控力下降,流民土匪到處都是,這也是清初時山西與河北鏢行業大興的原由所在,可從來沒聽說過商人在家裡還遇著刺殺的,而且還是三個蒙臉黑衣的漢子半夜跑來刺殺,這是一個普通商人能遇到的事?

    常進全這時才隱隱感覺到,張瀚這個外甥做的生意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怪不得崛起的這麼快,擴張的這麼迅猛,越是那些危險的利潤大的生意,越是要抓緊任何機會擴張,一旦停止擴張的步伐,種種隱患就會暴露出來。

    “好吧……”張瀚隱隱感覺到眾人的不信任,兩個舅舅和母親眼中的擔心,特別是他覺得常家可能會抽身事外,這使得他感覺到一絲壓迫。

    看看四周都是可信任的人,張瀚深吸口氣,語調緩慢的把自己出塞的具體原因給說了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不是靈丘,應該是與我出塞有利益相關的人做的事,可想而知,十年八年內,只要路子走的順,不出什麼大的毛病,我和裕升可能會發展到幾百萬乃至千萬家資的鉅富。”

“這一筆財富實在太大,實在太過誘人,值得人違法犯禁,乃至到一定取我性命來和我爭奪這財路的地步,並不是我在做傷天害理的事,實在是這蛋糕太大太誘人,值得以命相搏罷了……”

    “原來如此……”常進全一直對張瀚持續的拿銀子出來收糧食布匹和雜貨感到奇怪,同時也奇怪和裕升插手煉鐵業,畢竟鐵業是公認的利潤低事情繁難的下等生意,也就是靈丘那些士紳當寶,真正有錢有勢的大士紳哪一家涉及鐵業了,原來張瀚心中自有大丘壑,從鐵到布,再到糧食,整個配套就全了。

    “瀚哥兒,你真了不起!”

常進全一臉激動,拍著手對張瀚道:“從鐵到布,再到糧食,從北虜再到東虜,這是一篇大文章,你做的好,做的好啊!”

    常進有不以為然的道:“到底也是鑽朝廷的空子,賣東西給韃子,有什麼可稱好的。”

    在場的人沒有人理會他,常進有本人也不是特別反感,只是畢竟是讀書人,天生瞧不起韃子,也不喜歡赤裸裸的說利害而已。

    常進全不理大哥,接著道:“這一下,威兒跟你表哥更要好生學著,這是一注大買賣,做好了,十年內和裕升可壓過范家,也超過當年的蒲州張家,身家鉅萬,百年不衰,這是和裕升崛起的最好時機,也是咱們做買賣跟著學習的最好機會,常威你聽好了,事事要小心謹慎,聽你瀚哥指令行事,聽清了嗎?”

    常威此時也一臉肅容,他才十五,但在常家的櫃上已經幫了六七年的忙,見多識廣,知道厲害,當下沉聲答道:“放心吧,爹,我事事都聽瀚哥的。”

    常氏在一旁道:“二哥,這事這麼險,我不想叫瀚哥去了……”

    常進全兩眼圓睜,一臉驚詫的道:“大妹,你怎麼說這個糊塗話?這事成了,你家要富貴二百年,而且瀚哥和北虜東虜都有了交情,不論大明還有多少年王氣,又有什麼新朝建著,張家的富貴就是鐵桿莊稼,誰也奪不走的,哪一朝不得有這樣能和韃子打交道的商家?”

“這麼大的事,這麼好的前景,冒險又怎地了,哪有富貴是在地上撿得著的?瀚哥走到如今這地步,多少人承望他發財,他上頭的人又怎會容他縮回來,此前那麼多鋪墊,又怎麼能這麼算了?這塞外不走,走私的事弄不成,和裕升想保持現在的局面也難,你真是婦道人家,盡說些糊塗話。”

    親舅舅在這裡開啟狂噴狀態,張瀚也只能在一旁苦笑著聽著,不過心裡也是慶幸,如果不是二舅在這裡,親眼看到刺殺的這事,娘親這一關還真的不一定好過,現在好了,自然有人幫他說話,而且幾乎不容常氏駁回。

    一時清軍廳的人來了,當然驗看不出什麼來,仵作們將三具屍首抬走,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直接燒埋了了事。

    不是靈丘,也不可能是韓畦,這三具屍首背後的勢力冰冷而龐大,張瀚心中也是暗自警惕著。

楊秋和梁興更是大動幹戈,將張瀚在堡中的護衛增加了一倍,整整一個小隊的護衛每日跟著,張家在外的暗樁和明裡的護衛都增加了,用了二十來人保護,預計除非對方出動軍隊,要不然想在新平堡再惹出什麼事來也是絕無可能。

    張瀚知道,在剛剛最緊張的時候,堡中的鏢行已經緊急動員,王長富等人把二百多鏢師全部集結起來,兵器在手,馬匹在側,隨時應對最緊急的突發情況。

結果並沒有發展到最惡劣的地步,但這也叫張瀚十分警惕,新平堡再怎樣也是別人的地盤,有自己不可控的力量存在,將來還是要選擇一個合適的地方,新建一個較大的地盤,由自己完全做主。

    他知道,東晉到南北朝時期,漢人地主豪強在北方建了大量的塢堡來保護自己的家族和百姓,或許在這個亂世裡頭,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好辦法。

    “這一下可真是險啊……”

後院的東廂小屋裡頭,燈火發出幽幽的光芒,楊柳手上不停,嘴裡也是不停的絮叨著,張瀚感覺肩膀處一陣陣火辣辣的疼,但眼前是楊柳上下翻飛的柔荑小手,雪白膚嫩,鼻間是淡淡的處子幽香陣陣傳來,這一點小小的疼痛,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少爺你忍著點兒。”

肩膀後傳來楊柳柔柔的提醒聲,接著張瀚感覺肩膀處先是一陣劇痛,然後才是一陣清涼,接著楊柳開始拿著柔軟的白布,替張瀚把傷口處包紮起來。

    張瀚的肩膀和上半身都是光著,他的皮膚也是很好,散發著青年男子特有的光澤,皮膚之下似乎蘊藏著無盡的活力,楊柳手不停的在張瀚的皮膚上動作著,感覺自己的心也是越跳越快,似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

    剛剛各人走的時候才想起張瀚肩膀上的傷,好在大夫已經趕到,將藥都送了進來,只是內院有女眷不好進來,這時張瀚點名叫楊柳替自己清洗包紮,楊柳已經記不得當時自己的心理曲線,反正是亂糟糟的。

    這時她全部心思沉澱下來,手不停的撫摸在張瀚赤裸的背部,在這時,楊柳感覺自己和眼前的男子終於有了真正的親近的時光,盡管這種親近不是她在午夜獨睡時幻想過的那樣。

    “謝了,楊柳。”

    終於包紮好了,張瀚坐直身子,由楊柳替自己披好外袍,再把髒物收拾好。

    他就這麼坐著,看著眼前女孩子忙忙碌碌的收拾,時而彎腰,時而轉身,半夜時昏黃的燈光下,楊柳的身形似乎比白天時更加的誘人一些,張瀚感覺自己的內心也是一陣陣的悸動,他感覺室內的氣氛也變的尷尬和異樣起來。

    聽到張瀚的謝聲,楊柳回轉頭,抿嘴笑道:“做下人的能服侍少爺,這是福份,哪還要什麼謝。”

    “我倒不這麼覺得。”張瀚笑了笑,卻並沒有往下細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7 09:12 AM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迷情

兩人一時對視著,楊柳感覺張瀚目光灼熱,當下轉過目光,輕聲道:“目光灼灼似賊兒。”

    張瀚哈哈一笑,說道:“好吧,你去休息。”

    楊柳心裡反是有一些失望,她剛剛一直感覺著張瀚的目光隨著自己的動作而移動,感覺他一直在自己的胸口和腰間和兩腿上瞄來瞄去,有些羞惱的同時也是有更多的得意。

楊柳的兩腿筆直挺拔,肌膚緊湊,膚白似雪,自己也是十分驕傲,胸雖不及荷花的大,但勝在更加挺拔,腰是整個張府裡丫鬟裡頭最細的一個。

挺拔的胸,纖細的腰身,長而挺直的兩腿,這叫她向來很是自信,不過這種自信現在打了折扣,聽到張瀚叫她離開,一股失望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

    “對了,你等會兒。”

    張瀚一拍腦袋,拿過一個小包,取出了一根金步搖,昏黃的燈光下,散著明亮的金色光澤。

    “這是給你的。”

    張瀚看著眼前的女孩,笑著道:“別同旁人說啊,除了我娘他們,就你一個人有。”

    “這算什麼?”

楊柳卻沒有預料中的高興,兩眼盯著張瀚,怨嗔的道:“趕我走,又送這個給人?”

    “跟我吧。”

張瀚沒有解釋什麼,這時候說什麼話都是蠢,他拉過楊柳的雙手,感受著柔荑的嫩滑,兩眼看著對方亮晶晶的雙眸,說道:“以後我不會叫你吃苦的。”

    “你怎麼這麼厚臉皮……”楊柳感覺自己心慌的要跳出來,顫抖著聲線說道:“晚間就想偷偷摸到常姑娘房裡,現在又對我這樣……”

    “沒影的事!”張瀚哭笑不得,說道:“我只是要回自己的住處,誰知道是這樣……”

    他又道:“這釵子是我早替你備好的,我早就喜歡你了。”

    這話比什麼都管用,楊柳低吟一聲,軟軟倒在張瀚的懷中。

    一下子溫香滿面,玉人在抱,楊柳的胸口正好壓在張瀚的胳膊處,軟軟的還有一些彈力,他一下子就是把持不住,緊緊摟著她嬌軟燙的身子,嘴向那嬌豔紅唇吻過去。

    楊柳本就是想著這一日,又是潑辣膽大的性子,又知道張瀚即將遠行,耽擱不得,錯過這一日,下次再有這般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她也知道,剛剛張瀚叫自己走開是因為顧忌很多,總不能驚動一家子之後還受了傷,然後就在房裡納了娘親的貼身丫鬟,這傳開去也太難聽,況且兩個舅舅和表妹都在,又要聯姻。

張瀚的顧慮很多,但越是這樣想,心中就越委屈,越想得到慰藉,此時張瀚的唇親過來,她並沒有躲閃,直到讓那溫暖濕熱的唇覆蓋到自己的唇上,然後笨拙的等待著,不知道怎麼繼續迎合他。

    張瀚輕輕的吻著,感覺到楊柳雙唇的濕熱與柔軟,懷中女孩子原本僵硬顫抖的身體漸漸變的柔軟與貼合,變的越來越熱,他看到楊柳的眸中有分明的水氣,那是動了情的樣子。

他將楊柳的裙擺掀起來,叫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中秋前夜的半夜還有些涼,然而兩個動了情的人身上卻都是滾燙,楊柳的裙內只穿著單薄的褻褲,薄薄的一層內裡就是緊滑的肌膚。

張瀚身上也只是披著一層薄中衣,兩人對面而坐,感受著對方身體毫無保留的貼合在自己身上,情、欲都是如火山一般的爆,張瀚兩手緊緊摟著楊柳細弱單腰的腰間,看著她將臉仰後,毫無瑕疵的白玉一般的臉龐仰向後方,兩眼微微的半閉著,貝齒緊咬著嘴唇,不叫張瀚得逞。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人說話與走動的聲響,兩人的情緒如潮水般瞬間退了個乾乾淨淨,張瀚還是緊緊抱著楊柳,靜靜聽著外間的動靜,楊柳要動,他輕輕道:“不要動,今晚別走了……”

    楊柳低了頭,在他肩膀上狠狠一咬,張瀚吃痛,一下子鬆了手,等他回過神來,身上坐著的玉人已經離體而去,正站在地上整理衣衫,臉上潮紅未退,而眼中和臉頰上滿是嬌憨的笑意。

    她不是不願給張瀚,心中千肯萬肯,但不論如何,今晚時機不對,楊柳整理好衣袍,又跑到近前來,在張瀚臉上輕輕一吻,張瀚想摟她,她卻一下跳開,嬌笑道:“誰叫你剛剛趕我走,那我只得真走了。”

    這小妮子報復心倒還真強,張瀚正自氣的牙齒癢癢,卻見楊柳又是盈盈拜倒了下去。

    “這鬧什麼?”張瀚奇道:“莫非叫我親的開心,特意謝我?”

    楊柳板著臉道:“這是謝你的金步搖。”

    張瀚不以為然的道:“一支釵子,這算什麼,也值當這麼正兒八經的。”

    楊柳道:“可能對你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這支釵子意義重大。”

    “為什麼?”

    “我曾經失去過一切,家人,房舍,住處,衣飾,只有重新得到的這一天,才是我重生的一天……”

    楊柳輕輕說著,她似乎想起了自家院子外頭的那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兄弟姐妹們在河邊嬉笑著玩鬧,又記得自己的羅裳被收走,從此穿著打補丁的破爛衣服,小小年紀,走在那條蜿蜒曲折似乎見不到頭的路上。

她記得自己的腳疼的要命,那路怎麼也走不到頭,她拼命的哭,後來哭到嗓子都啞了,沒有人安慰她,最終她學會了很多規矩,最後一條烏篷船載著她,慢慢的穿州過府。

她一天天長大,在一個個府裡流轉,學會了很多,隱藏著心機,學著大人們說話的樣子,習慣很多老爺少爺們色迷迷的眼神,最終幸運的流落到張府,見著了張瀚……

    女孩子又在張瀚額頭上輕輕一吻,悄聲道:“你要了我,我會一生都對你好……”

    “嗯。”張瀚沒有說話,輕輕點頭,看著她轉身離去,輕輕掩上房門。

    ……

    中秋節後的第二天,張瀚預備辭別家人,遠離新平堡,甚至遠離大明。

    行囊和隨員都已經準備好了,集結在一起,馬匹也備好了,每人兩馬甚至三馬的配合,人和馬都挑的最好的,還有一個獸醫,一個鐵匠跟隨著,可以遠涉長途。

    這一次的目標是先往土默特的汗帳所在,接著可能是薊北的幾個大部落,然後是沿遼東的幾個部落。

    原本沒有這麼宏偉遠大的目標,這是和銀錠再三確認過之後才定下來的行程。

    現在的蒙古實在太複雜,林丹汗表面上還算是蒙古的大汗和共主,但他的地位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削弱,土默特汗,車臣汗,紮薩克圖汗,土謝圖汗,還有泰寧部等喀喇沁蒙古,內喀爾喀五部,插漢部和所屬八部,還有內外科爾沁部,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當年達延汗將東部蒙古分為六個萬戶,現在很明顯已經暴漲多倍。

光是漠北就不知道大了多少去,另外還有衛拉特蒙古等更遠的已經與大明不大生關係的更西去的蒙古各部,光是張瀚這一次要打交道的就有大大小小十幾二十個部落。

如果張瀚不去土默特,他就要轉化大量的利益,在蒙古草原上尋找自己的代理人,將利益層層分包,最終來自遼東的利益被蒙古和大明這邊兩個政治軍事集團瓜分大半,以張瀚和銀錠兩人合作下來膨脹的野心怎麼可能願意接受。

如果能打通至遼東的道路,與各部落談妥費用,雖然一樣花費不菲,主動權卻是握在自己手中,最終的花費開銷,定然也遠遠低於由他人代理。

    地理上來說,從張家口出塞往土默特汗帳最近,然後就是喀喇沁各部,接著是內喀爾喀和插漢等諸部,再下來是科爾沁,再下來就是大明遼東和已經建國的後金。

    一路上要麼是草原丘陵,要麼就是海子河流,沒有現成的道路,沒有館舍驛站,只有氈包和荒野。

    這個年代的內外蒙古人口數遠不及後世,這般廣闊的地方,經常幾十裡過百里見不著人煙,黃羊群都是成千上萬的一起活動,狼群也很多,不要說蒙古各部的威脅,就是那些土匪杆子和狼群也是叫人頭疼的事情。

    有鑒於上次刺客事件的生,張瀚的隨員計畫做了一些更改。

    朵兒和張家兄弟等人還是等著,又額外加了十人,王一魁和李來賓兩人在內,又挑了十個身手最好的鏢師,再有其餘人員,一共有三十來人跟著張瀚出行,這樣的陣營,除非是某個部落下決心與張瀚死嗑,不然的話也是足夠保護他的安全了。

    “大舅,這是我連夜畫出來的草圖,秋收過後就是農閒,這事得抓緊,若是忙了,恐怕未必能抽出多少人力出來……”

    臨行時,常氏哭的眼都腫了,常寧的小臉也是慘白,眼睛也是明顯哭過,只是精心做了裝飾,叫旁人不大看的出來。

    孫敬亭等隨員都已經在堡外等著,張家這邊卻是一片愁雲慘霧,這也難怪,商人離家是常有的事,可要在草原上遠行萬里之遙,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當時的蒙古有板升地,那裡也有不少漢人,多半是逃犯,被掠邊民和他們的後代,也有逃荒過去種地的,也有少數商人,多半都是沿九邊出口外做生意的中小商人,偷偷出口,常年在外主要是以收毛皮為主。

這都是冒險的勾當,最危險的敵人不是北虜,而是巡查邊口的大明邊軍和馬匪,在常氏等人看來,張瀚此行當然千難萬險,心中擔憂自是難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7 11:15 A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東行

張瀚好不容易將母親等人的情緒安撫住了,臨行時,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張草圖,交給了常進全看。

    “就是這東西,這樣看來是很大?”

    “嗯,直徑高就過兩丈了。”

    張瀚手中的是一張大水車的草圖,這東西也是明中期後出現在黃河兩岸,這是取水的好東西,幾乎晝夜不停的取水,是沿黃河兩岸缺水區的百姓智慧的結晶,張瀚在後世旅行時見過實物,當時就驚歎不已。

而這樣的好東西卻是根本沒有流傳開來,不論是有江有河的地方或是十分缺水的地帶,這樣的大水車寥寥無已,一則是建造困難,二來成本高昂,三來根本沒有人牽頭做推廣。

在此時的大明,資訊傳播只在士大夫中快捷些,在百姓來說,離開村落五十裡就是出遠門,一百人中只有幾人識字,而這識字的也很少有機會進入士紳階層。

更很少有機會接受資訊傳播,所以隔著幾百里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不要說很多人壓根沒聽說過,就算聽說過,也是有心無力,根本沒有能力造出這樣的東西來。

    技術,人力,物力,決心,缺一不可。

    常進有眉眼俱開,顯然是十分高興,彈了彈手中的圖紙,笑著道:“這事交給我去辦,一定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張瀚的農莊有五千餘畝地,大半是不便取水的旱田,但很多土地距離河流並不很遠,一架大水車建成,利用水力汲取河水,送到溝渠之中,輸入田畝之地,一架水車可以灌溉五百畝左右的土地,雖然費用不菲,但怎麼算也是一本萬利。

    沿河地區,可以建水車,不近水源的,可以挖深井,張瀚打算先改造自己的田畝,如果有機會大量購入土地,選育良種,種番薯玉米等作物,提高產量解決灌溉和肥料,使這一片地區的糧食產量大為增加……

買糧是一回事,待過幾年大面積的天災降臨時,可能買糧會更困難,如果自己掌握一個很大的產糧區就最好了。

    好就好在大同東路這裡有相當大的平原和洋河這樣的可用來灌溉的河流,如果是自然環境更惡劣些,張瀚也就放棄了。

    “勞煩大舅了……”

張瀚笑道:“管莊是李祥符老李,我已經給他去了信,什麼事他都會聽大舅的,還有李長年,他是制器的匠人頭兒,我叫他帶著人聽大舅的吩咐,銀子的事找張春,我已經給他批了三千兩的條、子,若不夠用大舅再叫他去銀庫領……”

    “三千兩……”常進全在一旁大為搖頭,不滿的道:“簡直是胡鬧,三千兩買糧就夠多少了,制個水車,這不是胡鬧麼。”

    “你懂什麼。”常進有好比是剛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當下就翻臉道:“有這麼一個水車,百姓再也不怕乾旱,惠及生民百姓的事,銀子能比麼。”

    “大哥,我看你就是想做著玩兒……”

    “當著晚輩的面,莫再胡說。”

    常進有做拂袖狀,旁人都是笑起來,連常寧也是抿嘴微笑,微微搖頭,她對自己父親的心思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各位,我走了。”

    剛剛已經一一道別過,張瀚也就不再多說,一身勁裝的他翻身上馬,眼光掠過,最終在人群中看到常甯與楊柳兩個女孩子的臉,他心中一軟,幾乎想再下馬,可這種兒女情長的感覺最終還是被理智戰勝,手中的馬鞭一揮,馬兒奮蹄向前。

眨眼之間就出了巷子到了北街,街面上一切如常,張瀚出行的目的地只有少數人知道,看到他的人只以為又是一次尋常的遠行,沒有太多人在意,只有幾個店鋪的掌櫃正巧在門口,遠遠的向張瀚打著招呼,張瀚也不及回禮,待那些人追出來看時,張瀚一騎絕塵,已經與眾多的從人去的遠了。

    ……

    “前頭就是東六店,到了那裡住一晚,明早起身,響午就到張家口。”

    梁興曾經多次奉命巡行各處分店,管理各地的鏢師,對各個分店的情形和距離都是十分的清楚,他是天然的好嚮導,性子也詼諧幽默,喜歡說笑,喇虎出聲的人,身上自有一股子渾不吝的氣息,就算改也改不了徹底。

這一路走下來,孫敬亭和梁興建立了不淺的交情,常威則跟在這兩個大哥身後,鞍前馬後的跑,這小子嘴巴甜,眼力也強,沒幾天功夫彼此的交情就都是不淺,有常威在,感覺上也不寂寞,每天都聽著這小子嘻嘻哈哈的。

    孫敬亭是在東一店和張瀚一行人匯合,他帶著兩個從人,一共三人,張瀚帶著的是常威和梁興李東學等人,護衛隨行有二十來人,眾人會合了一共三十三人,隊伍分成三截。

前頭是朵兒和王一魁幾個人當架梁,後隊是李來賓和趙家兄弟押著隊尾,中間二十來人可以從容行動,還有幾個騎術了得的被點了塘馬,他們負責來回在三截隊伍中報信和傳令,同時也兼有尖哨的責任,萬一有什麼突變和衝突,他們可以和架梁或後隊匯合打一陣子。

    這一次張瀚帶出來的幾乎全部是一等一的好手,鏢師們的身手也不比夜不收們弱太多,兩邊其實有些心氣,彼此在騎術上就先較了勁,幾天功夫下來,彼此摸了底,夜不收們的傲氣收斂了不少。

    中間隊伍主要是鏢師和張瀚等人組成,連同常威在內,每人均了一支火銃。

    這幾個月王德榜沒有浪費,每支火銃都是精心打造卷制,鐵是用的最好的閩鐵,用料足實,工藝越來越精,每支銃拿在手裡都沉甸甸的十分沉重。

    “銃重七斤六兩,長六尺四,藥四錢,彈三錢……好銃,好銃啊。”

    孫敬亭跨、騎在馬上,兩手橫拿著一支火銃,口中念念有詞,一副陶醉和狂熱的模樣。

    剛剛在打尖休息的時候,他裝填火銃打了幾次,這幾天每次只要一休息孫敬亭就是這樣,他帶著有伴當,馬匹有人照料,飲食也有專人負責,不必事事親為。

所以有閒暇來研究這火銃,剛到手時孫敬亭還不以為然,和大明普通的士子一樣,孫敬亭也不大認同火器,對火器的安全性和威力都沒有真正的認識,當他第一銃打在路邊的山石上,幾十步內打的碎石迸飛的時候,那種瞠目結舌的樣子,張瀚幾天後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

    有些事,不親自上手,任是說的再多也是無用的。

    暮色之中,東六店如怪獸一般橫亙在道路的北端,遠遠就能看到龐大的建築群落,整個東六店不僅有大同這邊過來的客源,還有薊鎮南邊過來打尖的人群,有一條官道斜斜穿向張家口,正好在這此處與大同這邊的官道交匯,最終指向的地點都是張家口。

在距離三十里的這個距離上,一旦錯過時間最好就是在此打尖,很多謹慎的商人不要說不趕夜路,就是過了下午申時也是絕不會上路的,做生意一出來就是半年一年甚至幾年,也不在乎這麼一點兒趕路的時間,時逢末世,種種亂象都起來了,商人的嗅覺最為靈敏,不論怎樣,都是安全第一。

    這麼一來,這一處分店的生意就算沒有大同那邊的支持也是很好,在消滅了周家兄弟那一群土匪後,大同商道變的更加安全。

從大同過來的商人數量也是猛增,東六店這裡已經是各處分店最好的一座,當初興造時,張瀚決意將此處造的最大,後來果然證明他的眼光獨到,叫底下的人也是十分敬服。

    “砰!”

    暮色中,東六店的門處懸掛著十幾個燈籠,高矮不一,錯落有致,與昏黃的暮色配合,頗有一種蒼涼與溫暖交融的複雜感覺,各人正遠遠觀看著店門前的情形,不料身側一聲巨響,所有人回頭一看,常威正訕訕笑著收回自己手中的火銃。

    “常威,”張瀚語帶威嚴的道:“下次再這樣,就把你的火銃收回來。”

    “瀚哥,我不敢了。”常威倒是有一宗好處,說他就聽,知錯能改。

    他先應聲,然後將火銃收在插袋裡頭,看張瀚點頭後,這才笑道:“剛剛換了散鐵沙,看到樹梢有鳥群,忍不住打了一槍,想晚上烤來吃……”

    張瀚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有妖蛾子,還不趕緊去看看,打下來幾隻?”

    “嗯哪!”

    常威高興的答應著,勒馬往路南的樹林方向跑去,張瀚看他的模樣表情,恐怕是平時被常進全拘管的厲害,這時跟著出來,雖然懂事,畢竟還是個半樁大的孩子,有火銃,有鳥兒,能忍住不打,那也就不是這個年紀了。

    他倒沒有想過自己,成熟的太厲害,隊伍中根本沒有人想到他的年紀比常威也就大兩歲多些。

    這時東六店那邊突然響起鑼聲,急促的鑼聲中,店門關閉,在正面的房頂上有幾個地方可以站著人,幾乎是眨眼間,這些地方均是出現人影,每人手中要麼拿著鳥銃,要麼就是弓箭在手,他們站在高處向這邊張望著,手中的兵器也是指向這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8 11:33 AM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佩特林

“常威,你小子捅婁子了。”

    梁興笑駡一聲,他知道相隔還有三四百步,不怕鳥銃或是弓箭傷人,不過如果這邊再不解釋,一會再接近時,那邊的護院鏢師會毫不猶豫的打鳥銃和射箭矢傷人,這是訓練總綱上規定的,沒有任何例外。

    一旦展露敵意,又沒有表明身份,那麼就認定是敵非友,可以展開攻擊行動,如果敵勢過強,就可以考慮固守的同時設法逃離轉移,梁興知道在店後就有暗門可出,有幾條逃生道路可以選擇,也有好幾個預案準備著,到達預案規定的情形時,店裡的人就可以做出選擇。

    重要的是帳局的銀子和客人的貨物,東六店這裡其實不算多。

    “梁哥,我錯了,你幫幫忙……”

    常威手中提著幾隻野鳥興沖沖跑回來,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一呆,趕緊請梁興幫忙。

    “臭小子知道厲害就好。”

    梁興很是喜歡常威,也不過份,策馬向前,到百步左右表明了身份,接著店門才是打開,高處的鏢師並不下來,還是在房頂上戒備著,一直到張瀚出現以後,各人都認得自家東主和一些鏢行的夥伴,不少人在屋頂歡呼起來。

    接著分店的掌櫃夥計和鏢師們紛紛跑出來,張瀚不免誇讚道:“反應迅速,應對得法,從掌櫃到夥計再到鏢師均做的很好,令我十分滿意。”

    分店掌櫃姓劉名吉,三十來歲的樣子,顯著的特點就是頭稀疏,張瀚上回見他時就說是自己是操心操的,這一次頭掉的更加明顯,張瀚向他笑道:“看來果然劉掌櫃是操心掉髮,回頭叫人送幾斤上等的何烏過來,叫劉掌櫃吃著補一補。”

    劉吉笑的合不攏嘴,再三致謝,張瀚這時卻向他道:“怎地店裡有不少韃子?”

    店面裡確實站著一堆韃子,大約有五六人,皮襖子圓頂氊帽,矮壯身材,人人均是羅圈腿,臉上一臉橫肉,剛剛有警訊時,他們每人都將手中的騎弓摘下,插袋打開,箭矢取在手中,這時又將箭矢放在插袋之中,看向張瀚等人的眼光均是不善,顯是因著剛剛的事情都受驚不淺。

    “裡頭還多呢。”

劉吉道:“一共小二十人,護著一個韃子官,說是有事要進京公幹,在這裡打尖一晚,明早就走。”

    “韃子進京公幹?”孫敬亭在一旁奇道:“他們的事,不都是各鎮料理就成了麼。”

    順義王的影響力現在只限於薊鎮和宣大這一片,三十年前有扯力克帶二十萬人往西去的壯舉,這三十年歷任的順義王已經無比恭順。

一般有事也就是宣大總督就能料理,包括順義王的汗位繼承,還有傳奇人物三娘子改嫁和開市閉市等諸多事宜,一般驚動到總督一級就算了不起了,這些韃子居然要進京,而且地方官員也允許,這倒真是一件足以叫人驚奇的事情。

    “朋友你好!”

    一個戴著高毛皮帽的大個子從店里間走出來,他小心翼翼的繞過灶間,用蒙古話向張瀚等人打著招呼。

    東六店和普通的騾馬店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店堂,因為要給不少路過的客人自己打火做飯,給他們方便,所以店堂不僅很大,還有好多個爐灶,客人只要給油鹽錢和柴火錢,鍋灶可以自己隨意使用。

    這年頭,為了省幾十個大錢而自己燒飯吃的客人才是主流,點幾個菜,要兩壺酒,慢慢喝酒吃菜的畢竟只是少數。

    如果客流不大,路線不多的話,張瀚的這幾十間分店根本賺不到一天七八百兩的利潤,也怪不得騾馬行不是貴人行當,稍有實力和身家的士紳和商人都不會搞這種生意。

    戴高帽的漢子身量高的嚇人,待他近些,張瀚才看出這人衣服的式樣和料子都和韃子有明顯的不同,裁剪的樣式是上衣下褲,中間一根腰帶,腳上的靴子一直到膝蓋下頭,這般模樣,很明顯的既不是漢人,也不是韃子。

    再近些,就看清面容了。

    “白種人?”張瀚心中頓起驚疑。

    眼前確實是一個白人,帽子前頭垂下亂糟糟的金,兩眼蔚藍,鼻子又大又挺,兩撇八字須翹的老高,樣子相貌都夠粗獷嚇人,若不是一臉笑容,只怕要驚倒不少人。

    “聽說您是這家店的主人,而且有不少家這樣規模的分店,是一個龐大商行的主人,我是伊萬.佩特林,奉我國沙皇陛下之命出使明國,前往‘大中國城’,能在這裡遇到尊貴的閣下是我的榮幸!”

    也不管張瀚能不能聽的懂,這個佩特林說話又急又快,聲音宏亮,臉上滿帶笑意,連聲音也透著熱情和親切,就算真的聽不懂的人,恐怕也能感受到這人的熱情。

    張瀚也用蒙語道:“原來你是俄羅斯人!”

    “沒錯!”佩特林大喜,說道:“原來這位尊貴的少年東主知道我們俄羅斯。”

    “當然知道了。”

    張瀚眼神中可沒有絲毫善意。

    這年頭的俄羅斯擴張的厲害,典型的毛熊風格,先用商人滲透,建立商道,然後有利可圖後就派出哥薩克,先是小摩擦,然後就大量進軍,這個時候的中亞地區一直到中國的外蒙古高原地方,方廣萬里。

這一片龐大的地域卻也是在最虛弱的時候,中亞的幾個汗國已經被俄羅斯人全吞下肚,然後他們還不知足,繼續沿著幾條河流向東亞這邊擴張,西亞和中亞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

前行的腳步在這幾十年裡一直擴張到中國邊境和極北之地,一直到清朝康熙年間,在打了一仗,又割讓大片領土給俄羅斯人之後,中俄之間的邊界算是暫時穩定下來。

    只是老毛子的貪婪本性是沒有辦法遏止的,在清末中國最虛弱的時候,趁火打劫最厲害的也就是北方這個鄰居,大片領地被強佔,連東北和新疆都差點沒保住。

要說野心,也就是日本全面侵華搶了個第一,要不然從明末清初到清末,對中國胃口最大,傷害最深的,毫無疑問就是俄羅斯沒跑了。

    “我們是從托木河畔的托木斯克來,奉吾主沙皇伊凡四世之命前來大中國城,遞交我國的國書,申明兩國友好之意。”

    佩特林的蒙語說的很溜,這也並不奇怪,俄羅斯人向中亞擴張的過程中最大的對手就是一個個蒙古汗國,這些先驅者稍有點能力的,蒙語定然都說的很溜。

    張瀚也是已經學了很久蒙語,對話毫無問題。

    “原來如此。”

    張瀚點點頭,對這個俄羅斯“使臣”使命毫無興趣。

    這年頭哪有什麼正經使臣,俄羅斯人的使節最多會出使歐洲,哪會真派外交使節到中亞或東亞這邊來?這年頭的俄羅斯人自己也被西方視為蠻夷,可在這些歐洲佬的眼裡,除了白人之外,全天下都是野蠻人。

這個什麼佩特林可能真有沙皇的使命,不然也不敢瞎說,蒙古人也不會理他,不過想來就是一次試探和間諜這旅,行走中國的大地,偵刺中國這邊的實力,在俄羅斯人的擴張過程中,這樣的事再常見不過了。

    “中國的土地真是廣闊,地方也真是富裕……”

    佩特林開始用蒙語起勁的誇讚起來,在場的人有不少聽的懂,不少人面露得色,那些韃子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來,大約是想起他們曾經的輝煌來了,畢竟這一片富饒的土地,他們也是曾經的主人。

    “閣下無謂多說。”張瀚的態度還是很冷靜,看著手舞足蹈的俄羅斯人,他道:“跑出來尋我說話,恐怕也未必只是說這些恭維的話吧?”

    “您說對了!”

佩特林臉上毫無尷尬之色,拍手道:“聽說您是一位家產過人的大商人,我們在托木斯克有大量的貨物,蜂蜜,乾果,毛皮,人參,珍珠,這都是利潤極高的好貨色,我知道你們明國人最喜歡收這些東西,又聽說您有強悍的運輸車隊,如果我們合作……”

    “那草原上的蒙古人和馬匪怎麼辦?幾千公里的路程怎麼辦?”

    張瀚氣的差點笑出聲來,也虧這廝想的出來。

    從托木斯克到張家口,直線距離最少要走三個月,來回得半年,而且路程上只有少量的俄羅斯人建的補給點。

不要說城市,像樣的堡壘都沒幾個,還得直穿外蒙古,抵達西亞地區才能貿易,就算俄羅斯已經在往東擴張,估計幾年後才有可能把堡壘區修到外蒙古,抵達阿勒泰地方和伊爾庫茨克地區就不錯了,一路上有山脈草原荒漠,直接貿易談何容易。

    俄羅斯人的貨物倒是確實和大明互補,他們需要明朝這邊的精緻物品,最重要的就是茶葉,歷史上伊凡四世派過佩特林後,萬曆給了回書,後來隔了幾年伊凡四世又派了一次使臣,這一次使臣最大的收穫就是帶回了茶葉,俄羅斯人也開始廣泛的種值茶葉,這可是托木斯克這個城市和兩派使臣的最大收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5-10-8 11:41 AM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阿成

茶葉,絲綢,瓷器,光是這三樣就足夠俄羅斯人垂涎,他們沒有出海口,和歐洲人的貿易也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

在中亞和西伯利亞弄出來的這些土產也只能沿托木河一路送到莫斯科,費用高,利潤低,沿途的消耗也大,如果真的能和大明在陸上貿易,恐怕睡覺都能笑醒。

    也怪不得這佩特林聽說張瀚是個大商人之後,不顧身份和年齡的差異,先是大拍馬屁,大唱讚歌,然後就是這般直截了當的提出來貿易的請求,對俄羅斯人來說,遠東的商道實在太重要了。

    可他們只能接受現實,就是陸上貿易太遠,地理條件複雜而困難,從明末到清季,俄羅斯人和中國這邊的貿易多半是蒙古部落轉口進行。

為了獲得中國的財富,他們先是想入侵,被打退後又支持衛拉特蒙古人和清朝大打出手,但一直到清末,俄國人始終沒有和中國展開真正的貿易,其實就是幾百年後也是一樣,中國的貿易目標仍然是沿著海道而去,而不是陸路上的俄國人。

    “事在人為……”

佩特林臉上的尷尬神色稍縱即逝,他仍是很起勁的道:“我們和蒙古人的關係很好,聽說閣下也在和蒙古人打交道,如果雙方……”

    張瀚打斷他,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時店內終於傳來笑聲,張瀚一聽就笑駡道:“銀錠台吉,原來是你!”

    里間轉出來兩人,都是蒙古貴人的打扮模樣,前頭是一張馬臉笑的如花一般的銀錠,後頭是一個紅臉絡腮鬍子的矮壯蒙古人,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張瀚。

    “好小子,幾個月不見又長高了嘛。”

    銀錠一把將張瀚摟在懷裡,張瀚也是抱著他後背,兩人在原地轉了兩圈,銀錠很親熱的拍打著張瀚的後背,讚歎張瀚的個頭長的真快。

    “你有話就直說吧,不要老是拍我的馬屁!”

    張瀚的話也不客氣,沒有一點兒彎彎繞的東西,格外的直截了當。

    越是這樣,銀錠臉上的笑容就越是明顯,蒙古人和漢人打交道時,就害怕漢人那些語言和行動中的陷阱,不小心就掉了進去,這就叫他們感覺到智商和經驗上的欠缺,很容易惱羞成怒。

    張瀚卻沒有普通漢商的那些毛病,和銀錠打交道這麼久,見面也好多次,每次都是直截了當的說自己的想法,與銀錠的合作越多,兩人的友情基礎就打的越牢固,以張瀚在後世在草原上遊玩的經歷,蒙古人作惡的一面確實不少。

所謂淳樸的牧民也有敲竹槓的不手軟的,這個年代他們更是殺人越貨的強盜,但本性中確實也有豪爽真誠的一面,只要把這一面激出來,以誠相待,再適當的做一些小動作,自然也就能獲得這些蒙古人的友誼和熱情。

    最少此次出塞的目標一再調整,貫穿整個蒙古草原和所有的部落,這都是銀錠運作的結果,如果沒有銀錠真心賣力幫忙,張瀚最多也就到土默特各部打個轉就得回來……沒有人擔保和帶路,草原上真的這麼容易去得?

    張瀚的個頭,這幾個月也確實長的很快,他喜歡飲牛奶,在哪兒都買的乳牛擠奶,肉食當然充足,加上鍛煉習武,這幾個月已經又隱隱冒出一頭,不過以他的年紀,估計再往下去很難再長高多少,就算這樣,張瀚也比銀錠高出半個頭,這個事實叫心高氣傲的帥哥台吉心中十足不爽。

    “這位是阿成台吉,是我部落的長者!”

    銀錠和張瀚行過了抱見禮,這才又向張瀚介紹身後的矮壯中年人。

    “在下張瀚,見過阿成台吉。”

    張瀚抱拳施禮,他和阿成只是第一次見面,他又不是大明的什麼貴人,當然沒有理由和阿成台吉行抱見禮。

    阿成台吉身上穿的反是大明武官的袍服,紅色的長袍在他身上穿的有些過長,袍角都快拖到地上,胸口繡的是一隻在月色下向天吼叫的老虎,腰間素金帶,腳上是一雙朝鞋,金帶上懸掛著刻著姓名身份的武官銀牌……

由此可知,阿成是經過正經敕封的武職官員,自俺答封貢後,大明每隔幾年就會在草原上封賜武職官,順義王以下,封都督,同知,僉事,指揮,直到千、百戶,官職貴重,並不濫封,蒙古這邊的台吉多如牛毛,真正被封贈武職官的寥寥無已,眼前的銀錠也是台吉,他就沒有獲得大明的賜封。

    阿成已經打量了張瀚半響,也聽著張瀚用流行的蒙語和人說話,這時臉上才露出笑容,拍著張瀚胳膊道:“張東主,你可以算是我們蒙古人的朋友。”

    張瀚心中也松了口氣,阿成可不是銀錠這種二貨,在見面前他就聽說過這人,是土默特黃台吉部的貴族,歷經好幾任的順義王而不倒。

在扯力克與火落赤勾結往西進犯河套和西域各地時,阿成台吉也是當時的二十萬蒙古人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後來扯克力東歸,阿成也漸漸銷聲匿跡,沒想到今日在這裡遇到這個蒙古人中的大人物。

    得到阿成的認可,張瀚也是鬆了口氣,他道:“願長生天佑護,阿成台吉此行順利。”

    阿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只是幫朋友走一趟而已,這個羅剎人口蜜腹劍,不是好人,我並不信任他,他的事成或不成,也與我們蒙古人無關。”

    這時佩特林正和其餘人說話,相隔不遠,不過阿成也絲毫沒有忌憚的意思,說話很是直接。

    他又道:“剛剛他和你說的商道貿易的事,漠北的汗們可能有興趣,如果你將來力量夠了,倒是真可以和這人談談,但要小心,他是只餓狼!”

    張瀚臉上露出笑容,說道:“阿成台吉放心,我知道什麼人是朋友,什麼人需要防患。”

    阿成歎道:“這倒確實是,你們漢人哪一個不是七竅玲瓏心,我們蒙古人說起鬥心眼,一百個也不是你們的對手。這一次你北上之行,別的地方我都不擔心,只是你要小心泰寧部,那群狼一直和大明敵對,仇深似海,他們可不會喜歡在自己的地盤出現插著明國人姓名的商隊大搖大擺的經過!”

    “還有….”阿成繼續道:“察漢浩特你必須要去,就算不能說動大汗,也要買通他身邊的貴人,大汗不喜歡天命汗,草原上的汗才是至高無上的,女真人也稱汗,大汗心中感覺惱怒,所以在察漢浩特,你只能言利,不要說太多別的東西!”

    張瀚對後金勢力的壯大和強悍是很看好的,歷史上就是努兒哈赤和皇太極父子屢次打跨蒙古人的聯軍,最終把蒙古的勢力統合起來,結束了各部一盤散沙的局面,將蒙古人納入自己的戰旗之下,最終在後金席捲大明的戰事上。

蒙古人也很是出了一把子力氣,但在此時而言,努兒哈赤只是水畔的一個小國之主,女真人又素來在大明的壓迫之下,這二百來年,女真人也時有反叛,但規模不大,戰鬥力很差,多半被明軍旋即討平。

與蒙古人相比,女真是一個孱弱的可憐的弱小民族,漁獵為生,仰賴大明的鼻息而生存,而蒙古人自被驅逐出大都之後,歷經多次慘敗,仍然不屈不撓。

在大明英宗年間又恢復強盛,不僅攻到北京城下,還殲滅幾十萬明軍主力,俘虜了大明皇帝,其後這麼多年,北邊萬里邊防上蒙古人與明軍互相廝殺,蒙古人並不吃虧。

與這輝煌的戰績和廣饒的地盤相比,努兒哈赤既名不見經傳,又是弱小勢力的代表,偏偏自大稱汗,並且想與蒙古人的大汗平起平坐,並且曾經與科爾沁各部的聯軍打過一仗,彼此翻過臉動了手,蒙古各部現在對女真人的敵視也是理所當然。

這種敵視是慢慢的一步步通過戰爭和聯姻多種手段減弱和消除,最少在現在這個階段,越往西的部落越是中立,東邊的部落敵意就要大很多。

    “科爾沁人似乎被打服了,聽說他們暗中和女真人勾結,但消息是不是屬實,這個我也不清楚了。”

    阿成最後補充了一句,臉上還有些遺憾。

    “阿成台吉對我的幫助已經足夠大了。”張瀚的臉上滿是誠摯的笑意,很多消息,縱使自己這個後世人也是只知道大勢,不知道細節和具體生的時間,有身處其中的人,能夠知道蒙古高層動向的貴族向自己提供消息,這是一個天大的利好。

    阿成笑道:“你的商隊一直往我們這邊供貨,這幾個月我也賺了不少,若不然,我憑什麼對你這漢人小子這麼好!”

    張瀚一陣汗顏,蒙古人還真是直爽的過了頭。

    “聽說你收的糧十倍以前,就等著往遼東那邊運送,還不要各部搭手,你可真是好樣兒的。”

    阿成看向張瀚的眼中也滿是欣賞,這個漢人小子,確實在經營上把蒙古人甩的太遠,其實他的直爽也有所保留……

如果蒙古人中也有擅長經營的人才,憑什麼把這商道給一個漢人去把持?如果不是實在沒有拿的出手的人物,又憑什麼叫一群蒙古貴人去支持一個漢商?

如果不是看的著的巨大利益擺在眼前,就等著日後去取,他一個明國敕封的四品武官,土默特部最老資格的台吉怎麼對一個少年漢人這般客氣友好?

    土默特蒙古和明國大規模的戰事,也不過就停止了幾十年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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