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忘語 -【仙者】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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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2-26 01:46 PM


第七十四章 一根彎角

  「你要謝就謝他吧,我們兩個可沒出力,不敢居功。」赤術看了袁銘一眼,對紅髮青年說道。

  「多謝這位師兄,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我麻煩可大了。」紅髮青年忙向袁銘拱手稱謝。

  「師兄二字不敢當,在下火煉堂袁銘,剛進碧羅洞不久,這兩位是煉爐堂弟子木離和律規堂弟子赤術,不知閣下姓名?」袁銘沒有解釋,介紹了木離二人後問道。

  「在下勒貢,馭獸堂弟子。」紅髮青年撓了撓頭,急忙自我介紹。

  「原來是勒貢師兄,這隻火貂我曾見過,是三洞主的心愛靈獸,你為何要帶它來此處?」袁銘將火貂遞了過去,問道。

  勒貢急忙伸手接住,可火貂剛到他手中,突然猛烈掙扎起來,口中更是吱吱尖叫,爪子在青年手上狠狠抓了一下。

  火貂爪子頗為鋒利,勒貢手上頓時劃出數道刀割般的傷口,鮮血汩汩流出。

  他痛呼一聲,手掌一鬆,火貂掉了下去。

  袁銘急忙伸手,接住火貂。

  說來也怪,火貂一到袁銘手上,立刻變得溫馴起來,不但不掙扎傷人,反而用腦袋輕蹭他的身體。

  看到此幕,勒貢,木離,赤術都露出驚訝之色。

  「沒想到袁師弟不止會煉器,還精通馭獸術啊!」勒貢說道。

  「袁某初入宗門,哪裡懂得什麼馭獸之術,只不過我先前有幸在十萬大山中偶遇三洞主,跟在她身邊,帶過這頭火貂一段時間,可能是它還記得我吧。」袁銘半真半假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勒貢哦了一聲,眼神似乎有些失望。

  木離和赤術聽聞袁銘和三洞主熟識,對視一眼,看向袁銘眼神不知不覺間有了些許變化。

  嘎……

  一聲刺耳尖鳴響起,金睛雕飛了過來,藍柯和阿古拉站在雕背之上,顯然是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趕了過來。

  「勒貢,你怎麼也在此?」藍柯從雕背上躍下,看向勒貢一眼後問道,似乎和勒貢熟識。

  阿古拉也緊隨其後躍下,他衣服胸口處隱隱變大了不少,顯然這片刻功夫,又收穫不小。

  「藍柯師姐,還是因為這隻火貂。」勒貢點頭打了個招呼,微微苦笑地說道。

  「你該不會是接了三洞主的那個任務吧?」藍柯看向袁銘手中的火貂,問道。

  「是啊,有些考慮不周了。這個任務比我預料的要難做很多,今天若非袁師弟他們幫忙,險些弄砸,看來我的馭獸術天賦不足,這個任務還是到此為止吧。」勒貢嘆了口氣。

  「二位在說什麼?別光顧著你們自己,也讓我們聽一聽,勒貢師兄在執行宗門任務?」木離皺眉問道。

  他們在此收集火璞玉,可不願意被攪合到其他事情裡。

  「木離師弟不必擔心,我說的任務不是別的,就是照料這頭火貂,由三洞主頒發,並不會影響到我等收集火璞玉。」藍柯說道。

  「照料火貂?還有這等任務?」袁銘目露訝色。

  照看一頭靈獸而已,還需要頒布任務?若火貂實在頑皮,關起來就是了。

  「袁師弟你不懂馭獸,不清楚這其中的門道。靈獸的培養可並非只是吃好喝好就行,更要細心照顧它們的情緒,引導它們的性情,這頭火貂尚處於幼兒期,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長時間關押會影響它的成長,三洞主平日事忙,沒有時間,所以才發布了這個任務。」勒貢說道。

  「原來如此,只不過我在行執堂中,似乎沒有看到這個任務?」袁銘問道。

  「行執堂人多眼雜,三洞主並未將這個任務直接發布出來,只和我們馭獸堂的人打了個招呼,所以任務石碑上沒有顯示。」勒貢說道。

  袁銘哦了一聲,正要說什麼,手中的火貂突然猛地一掙,從袁銘懷中跳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袁銘一驚,正要伸手再抓,火貂卻沒有逃走,張口咬住袁銘的衣服,將其朝遠處拉扯。

  「嘎嘎嘎!」藍柯的金睛雕也發出尖銳的叫聲,驚恐的看向火山巨峰。

  在場衆人都是一楞。

  就在此刻,他們腳下地面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以在場衆人的實力,也險些摔倒。

  不等他們穩住身體,地面晃動第二下,然後是第三下……

  袁銘面上失色,扶住旁邊一塊大石,這才勉强穩住身形。

  就在此刻隆隆之聲從地底滾滾而來,猶如無數滾雷轟鳴,地面劇烈顫抖,似乎有一股沛不可當的巨力猛然爆發。

  在場幾人在這股巨力面前,好像狂風中的樹苗,根本無力反抗分毫,身體直接被拋飛了出去。

  緊接著,「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

  袁銘勉强抬頭,神色頓時大變。

  只見火山口劇烈晃動,一道粗大無比的岩漿之柱噴湧而出,無數赤紅岩漿沿著巨峰山體傾瀉而下。

  幾人所在的地方,也有岩漿席捲而來。

  袁銘立刻催動披毛術,化為一頭白猿形態。

  白猿力大身沉,比人形狀態時穩定了許多,朝山下跌跌撞撞的狂奔。

  藍柯等人也急忙各施展手段,朝遠處亡命而逃。

  這個時候,每個人只能顧得上自己,根本管不了別人。

  袁銘連滾帶爬的朝遠處逃去,不知跌倒了多少次,總算到了山腳。

  若非白猿形態皮糙肉厚,早已撞的頭破血流。

  即便有猿皮防護,他也被摔的鼻青臉腫,口鼻流血,腦袋內更是嗡嗡作響。

  可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奔騰的岩漿已經到了他身後不遠處,將路上的一切盡數融化淹沒。

  「吱吱吱……」火貂的叫聲從前方傳來,敏捷的朝右邊一座矮山飛奔,根本不受晃動地面的影響。

  袁銘眼睛一亮,也立刻朝那裡逃去,很快到了矮山之下。

  他催動白猿獸皮,十指長出鋒利的猿爪,輕易刺入山石中,朝矮山頂部快速攀爬。

  滔滔的岩漿奔騰流淌,直衝到山下數里,才緩緩停下,所有的一切都被赤紅的岩漿吞沒。

  火山噴發引發的地動也逐漸平息,地面緩緩恢復平靜。

  袁銘此刻已經爬到矮山山頂,解除披毛術變身,四仰八叉的躺下,心有餘悸的大口喘息。

  火貂趴伏在他身邊,顯得頗為安靜。

  「火饞兒,這次多謝你了。」袁銘輕撫火貂的腦袋。

  剛剛若非火貂提醒,及時跑來這座矮山上避難,現在八成已經被岩漿吞沒,屍骨無存。

  他閉目休息了片刻,起身望向周圍,尋找其他人的蹤跡。

  藍柯,木離等人都有飛行靈獸,只要能及時召喚,飛上半空,應該可以逃出升天。

  那個勒貢似乎沒有飛行靈獸,不知有沒有逃出來。

  周圍到處都是赤紅熔岩,別說人,鳥兒都沒有一隻。

  袁銘搖搖頭,查看矮山周圍的情況。

  這裡三面已經被岩漿覆蓋,好在後方還有一片區域沒有熔岩,留了一條通道。

  袁銘略一沉吟,抱起火貂,朝那裡走去。

  「吱吱吱……」途經某處,火貂突然興奮的尖叫起來,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一片岩漿,眼神中透出渴望。

  袁銘停下腳步,望向火貂視線所落之處。

  「咦!」他眉梢一挑,掐訣點出。

  岩漿區域地面轟隆一響,一個粗大木刺一冒而出,已然被燒得焦黑。

  木刺內部頑强的透出道道綠光,抵禦著岩漿的灼燒,猛然彎曲向外一甩,好像大手潑水。

  「嘩啦」一聲,一片岩漿被木刺甩飛了出來,落在袁銘身前不遠處。

  一個長條形的東西從岩漿中滾出,卻是一塊火紅色的物體,足有一尺長,呈現彎曲狀,好像是某個異獸的彎角。

  彎角通體閃耀著紅光,好像有火焰在上面燃燒。

  袁銘眼睛一亮,這根火紅獨角雖然沒散發出多少靈力波動,但單看這外形就非同小可,遠非火璞玉可比,應該是一件品階不低的靈材。

  火貂之前發瘋般衝向岩漿,莫非就是為了此物?

  火貂歡呼一聲,化為一道殘影猛撲過去,一口咬住火紅獨角,看樣子竟是想將其吞掉。

  「住手,不對,住嘴!」袁銘急忙撲了上去,抓住火紅獨角的另一端。

  這東西可不是火璞玉那種低階靈材,任何一件高階靈材價值都是極大,讓火貂就這麼吃掉可就虧大發了。

  火貂死死咬住火紅獨角,力量大的驚人,袁銘用上大半力氣,竟然也奪之不下。

  他暗急,正要施展些別的手段奪過彎角,突然發現火貂牙齒根本咬不動此物,鋒利的牙齒連一點印記也沒能留下。

  袁銘放下心來,不再搶奪,微笑的看著火貂。

  火貂對著獨角咬了又咬,啃的牙齒都發酸了,也咬不動這獨角分毫,只能有些悻悻地無奈放棄。

  袁銘見此,這才將火紅彎角拿了起來,湊到眼前仔細打量。

  此物觸手火熱,卻不灼燙,拿在手裡頗為舒服,獨角紋路上隱現一些奇異的火焰圖案,看起來好像是天生的。

  「這究竟是什麼異獸的角?在岩漿中也能保存完好?」袁銘心中暗道,眉梢突然一挑。

  他此刻站在熔岩不遠處,周圍酷熱難當,一直在全力運功抵禦,可拿到這火紅獨角後,周圍的炙熱突然也減弱了很多,火紅獨角似乎在隔絕周圍的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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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2-27 03:32 PM


第七十五章 新任務

  「果然是高階靈材。」

  袁銘眼中一喜,對火紅獨角越發喜愛,小心的將其收了起來,打算回宗門後再想辦法研究這是何物。

  這塔裡火山岩漿內竟然蘊含這等獨角,看來這處火山不簡單。

  不過他現在沒有能力探索此山,轉身招呼火貂,繼續朝遠處行去,很快徹底遠離了火山岩漿覆蓋的區域。

  袁銘站在一處斜坡上,看著傷痕累累的大地。

  發生這等大規模的火山噴發,火山附近的火璞玉已經盡數被岩漿淹沒,他沒有從岩漿中尋覓火璞玉的手段,這次任務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如何行動,讓他有些犯難,不知該去尋找其他人,還是先自行返回宗門。

  略一考慮,袁銘還是決定去尋找其他人,帶著火貂朝一個方向走去。

  現在獨自離開,有些薄情,而且他只大致記得碧羅洞宗門所在,一個人回去恐怕有些麻煩。

  就在此刻,一陣輕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好像是腳步聲。

  袁銘急忙轉身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山道上轉出一人,卻是勒貢。

  「袁師弟,你還活著,火貂也平安無事,真是謝天謝地!」勒貢看到袁銘以及旁邊的火貂,興奮的跑了過來。

  勒貢此刻看起來非常狼狽,身上的衣服被燒毀了不少,皮膚也被燒焦了幾處地方,好在都不在要害。

  火貂瞥了勒貢一眼後,移開視線不再理會,似乎很不喜歡這人。

  「勒貢師兄,你沒事吧。」袁銘面上也是一喜。

  這個時候遇到熟悉的人,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沒事沒事,一點皮外傷,不值一提。對了,袁師弟,你可看到藍柯師姐他們?當然,還有木離他們。」勒貢擺了擺手,問道。

  「剛剛情況危急,我只顧自己逃命,沒注意到別人如何。」袁銘搖頭。

  「啊呀,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勒貢聞言抓了抓後腦勺,面露擔憂之色。

  袁銘眼神一動,勒貢和木離,赤術,阿古拉都是初識,擔心的自然是藍柯,不知是什麼關係。

  「我們四處尋找一下吧,以藍柯師姐他們的實力,應該無事的。」他沒有探究,提議道。

  勒貢點頭,二人朝一個方向尋找而去。

  火貂跳到袁銘身上,半趴在肩膀處,眯著眼睛休息。

  「看來火貂很喜歡袁師弟啊!袁師弟回宗後,不妨接下這個任務試試。」勒貢看到火貂溫馴的模樣,半羨慕半感嘆的提議道。

  袁銘確實有這個想法,問道:「勒貢師兄,能否詳細和我說說三洞主的這個任務?」

  「袁師弟當真有興趣?其實任務本身沒有什麼,三洞主的要求很簡單,照看好火貂,每日餵食幾塊火炎晶,莫讓其受到傷害便可。」勒貢語速飛快地說道。

  「聽起來似乎不難。」袁銘道。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一點都不簡單,袁師弟你還不知道這頭火貂何等頑劣。」勒貢扶著額頭,嘆道。

  就在此時,原本眯著眼睛的火貂突然睜開眼,口中開始哼叫起來。

  勒貢見狀,忙取出一塊火紅色晶體遞到火貂嘴邊,看起來正是三洞主之前餵給火貂的東西。

  火貂看見晶體,立刻抬起頭,張口咬住此物,一口一口咬碎吞吃起來。

  「這個任務報酬如何?」袁銘摸了摸火貂腦袋,詢問最關心的事情。

  「報酬自然豐厚,只要能按照她的要求管帶好火貂,每月可得到三十貢獻值的報酬,而且還可以從她那裡無償學習一門法術,當然必須是煉氣期範疇。」勒貢說道。

  袁銘聽聞此話,越發心動。

  三十點貢獻值絕對算得上豐厚報酬,在火坊做事,每個月的貢獻值只是十點,更別說還能免費學習一門法術。

  他繼續逗弄火貂的腦袋,心中則暗暗下定了決心。

  「袁師弟並非馭獸堂弟子,若要接這個任務,還是要從行執堂入手,那裡的執事也是知曉三洞主這個任務的。」勒貢想了想後,又補充說道。

  「多謝提點。」袁銘謝了一聲。

  二人繼續往前尋覓,找了良久,一點線索也沒發現。

  袁銘倒還好,勒貢卻顯得越來越焦躁。

  「這麼盲目尋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換個方式?」袁銘提議道。

  「哦,袁師弟有什麼辦法?」勒貢眼睛一亮,問道。

  「既然找不到藍柯師姐他們,不如讓他們來找我們。」袁銘說道。

  勒貢一怔,不明所以。

  「焚木起煙。」袁銘指向不遠處,那裡長著一小片樹林。

  「這個辦法不錯。」勒貢搓了搓手,喜道。

  兩人一起動手,將林中樹木盡數砍掉,燃起一個火堆。

  滾滾黑煙很快騰起,朝高空飄去,形成一道煙柱。

  火山熔岩已經平靜下來,沒有騰起多少煙霧,黑色煙柱頗為顯眼。

  片刻之後,一聲清脆鶴唳傳來,兩頭白鶴出現在遠處天空,快速飛了過來。

  白鶴身上坐著的兩道人影,卻是木離和赤術。

  「兩位,你們安然無恙,太好了。」袁銘揮手招呼。

  勒貢心下失望,勉强擠出幾分笑容,向二人詢問藍柯的蹤跡。

  一聲洞穿雲霄的鳴叫從另一邊傳來,一道灰影快速接近,正是那隻金睛雕,藍柯,阿古拉都在雕背上。

  「藍柯師姐,你們也沒事,真是祖師保佑。」勒貢大喜,揮手道。

  袁銘也面露喜色,心中更有幾分感慨。

  遭遇到那等天災,他們一行六人竟然盡數生還,不得不說運氣實在不錯。

  金睛雕落在地上,藍柯一躍而下,阿古拉卻沒有動。

  但見他右腿膝蓋以下焦黑一片,皮肉被燒掉了小半之多,顯然是岩漿所致,其他地方也多處灼傷,看起來很是凄慘。

  木離等人見此,面色都是微變,袁銘眉頭也是一皺。

  「阿古拉師弟,怎麼傷成這樣?」木離和阿古拉一同做過幾次任務,關係比較親近,關切問道。

  阿古拉慘笑一聲,沒有說話。

  右腿傷成這樣,腿部經脈恐怕也受到傷害,不知能否恢復。

  藍柯嘆了口氣,將阿古拉受傷的始末說了出來。

  岩漿襲來的時候,他放出白鶴試圖飛天而逃,但那隻白鶴畏懼火山天災,竟然棄阿古拉不顧,獨自逃離。

  阿古拉驚怒之餘,只好自己逃走,中途卻遇火岩蛇襲擊,右腿被咬,隨後更被翻騰的岩漿追上,右腿被燒化,眼看就要葬身此地。

  緊急關頭,藍柯從附近經過,救了阿古拉一命。

  「無論如何,大家都還活著,不幸中的萬幸。阿古拉師弟的傷勢雖重,卻也不是沒有恢復的辦法,不過得回宗門再說。」藍柯說道。

  木離是煉爐堂弟子,精通幾手醫術,當即給阿古拉傷口塗上藥膏,包扎傷口。

  「多謝木離師兄。」阿古拉謝了一聲。

  幾人匆忙逃命,此刻都頗為疲累,當下在火堆周圍略作休息。

  「真是奇怪,為何突然會出現這等規模的火山噴發。」木離看向火山巨峰。

  「此等天災,豈是我們凡人能夠預料。」藍柯搖頭說道。

  「可能是塔里炎魔在山底下翻身,哈哈……」見藍柯平安無事,勒貢恢復了之前的活潑,哈哈笑道。

  「塔里炎魔?」袁銘看了過來。

  「這是塔里火山的一個傳說,這片區域原本是一片蔥蔥郁鬱的翠綠山脈,那座巨峰也是普通山峰,後來有仙人將一頭炎魔鎮壓在了巨峰之下,炎魔操控火焰焚化岩石,這裡化為了火山地帶。」勒貢眉飛色舞的說道,目光還不時瞥向藍柯。

  袁銘沉默不語,他想起了剛剛得到的那根火紅獨角,不會是那什麼炎魔之角吧?

  他隨即搖頭一笑,暗駡自己天真,這等神話傳說,怎麼可能是真的。

  「對了,傳言還說那頭炎魔每五百年翻身一次,引發巨大火山噴發,我在門中看過有關塔里火山的記載,好像幾百年前,這裡也發生過大規模的火山噴發,說不定那個傳說是真的。」勒貢見其他人都看了過來,越發有了興致,侃侃而談地說道。

  「行了,這都是一些民間神話故事,虧你還是個修仙中人,居然相信此等荒誕之談。」藍柯皺眉,低斥道。

  勒貢嘿嘿傻笑幾聲,乖乖閉上了嘴巴。

  不過有了勒貢的這番胡謅,倒是令現場氣氛輕鬆了不少。

  衆人休息片刻,差不多都恢復過來。

  「諸位接下來有何打算?」藍柯問道。

  「出了這等事情,繼續尋找火璞玉已經不可能,還是先回宗門吧,阿古拉師弟的傷也要儘快找人看下。」木離說道。

  其他人也無異議,一行人立刻朝宗門趕去。

  ……

  行執堂。

  與袁銘一起執行任務歸來的其他人,紛紛上交火璞玉換取報酬,只有他的火璞玉全都給火貂吃了,無法獲得報酬。

  不過袁銘倒也並不在意,他已經想好要接取照顧「火饞兒」的任務,便直接去找了管理執事。

  在那邊登記好任務接取記錄後,袁銘被告知,接取靈獸養育相關任務的非馭獸堂弟子,需要前往馭獸堂學習相關知識,獲得認可才行。

  畢竟,事關三洞主的愛寵,出了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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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2-28 02:53 PM


第七十六章 冤家路窄

  第二日,清晨。

  袁銘早早就來到了火坊,煉材篩選的工作,對於他來說倒是不難,相反他在材料辨別和碎石篩料上做的得心應手,很快就完成了手頭上的所有工作。

  他沒有浪費時間歇息,而是再次拿起鑄造錘,開始枯燥乏味卻又充滿挑戰的煉胚活動,只是一番辛苦之後,進展卻並不順利。

  對此,他也沒有太過氣餒,完成今日任務,去膳堂吃過午飯之後,就直接趕往了馭獸堂。

  袁銘如今已經知道,宗門內的三座山峰當中,東南邊最矮的那座屬於煉爐堂,算是二洞主的地盤,主要負責宗門靈藥的種植和丹藥的煉製。

  中部的山峰自不必說,是三洞主主管的火煉堂所在,負責為宗門煉器。

  而東北邊最高的那座山峰,則是大洞主所轄的馭獸堂所在,也是宗門實力最為强大,地位最高的堂口。

  由於沒有自己的靈獸,袁銘趕路全靠一雙腿,等來到馭獸堂的地界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馭獸堂的狀況,和火煉堂截然不同。

  其建築廣泛分布在整個山峰各處,山腳處便有一座圓形的接待大堂。

  袁銘方一進入其中,迎面就看到一個身材壯碩,面有黑色刺青的圓臉弟子,朝他走了過來。

  「呵呵,這位師弟瞧著面生,是剛入門不久吧?」那名弟子笑眯眯道。

  袁銘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點了點頭。

  「師弟來馭獸堂不必有什麼拘束,咱們這本就是為全宗門師兄弟服務的,價錢也是公道的很,能滿足你一切需要!不知師弟此番前來,是要租借還是購買靈獸呀?我可以替你好好介紹一下。」圓臉弟子笑意更濃,問道。

  袁銘聞言一楞,原來是為了做生意,怪不得如此殷勤。

  「師兄誤會了,我是在行執堂接了任務,來學習基礎靈獸養殖知識的。」袁銘笑著搖頭,說道。

  圓臉弟子聞言一楞,臉上笑容逐漸消失,語氣也變得懶散了幾分:「哦,這樣啊。你接了任務,那可有行執堂那邊的簽書?」

  袁銘早就準備好了,從懷中取出遞了過去。

  圓臉弟子隨手接過來,看了看,皺起了眉頭:「你這怎麼只有行執堂的印章,沒有長老的簽名啊?」

  袁銘聞言,眉頭一皺,先前他可是和行執堂執事反復確認過只要有印章簽書即可,對方明顯是在擺架子刁難於他。

  「回去吧,補上了簽名再來罷。」圓臉弟子隨手把簽書扔了回來,便欲轉身。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走進了大廳,看到袁銘的一瞬,立即朝他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袁銘師弟嘛?」

  袁銘聞聲看去,發現來人正是昨日見過的那個照顧火饞兒的馭獸堂弟子。

  「勒貢師兄,好巧,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袁銘眉頭一挑,拱手行了一禮道。

  「袁師弟來此,看來是想好了,打算挑戰一下自己了吧?」勒貢走到袁銘跟前,瞥了一眼他手裡的簽書,立即明白過來,笑道。

  「咳咳,勒貢師兄,原來你們認識啊……」圓臉弟子訕笑一聲,說道。

  勒貢看了一眼他的神情變化,就知道這廝又在刁難別人了,當即擺了擺手,說道:「我帶袁銘師弟入山就是,這裡不用你管了,忙你的去吧。」

  「好嘞。」圓臉弟子再不提簽名的事,立即轉身走了。

  「袁銘師弟,隨我來吧。」勒貢說著,便帶袁銘穿過大廳,從後門走了出去。

  出了山門大堂,袁銘先是來到了一座寬闊廣場,迎面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通體以條石壘砌,看著就十分堅固。

  見袁銘投去好奇目光,勒貢主動解釋道:「這是鬥獸場,宗門弟子可以帶自己的靈獸前來比鬥,獲勝的話,能夠獲得大量的貢獻值獎勵。」

  「一般什麼時候會有比鬥,可以旁觀嗎?」袁銘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通常每月會有一次,根據參與人數多少會有不定的場次。不參加比鬥的長老弟子也都可以旁觀,不過要繳納十貢獻點的入場費。」勒貢說道。

  「果然不是免費的……」袁銘在心中暗道。

  「說到這個,每次比鬥都熱鬧得很!觀看的人也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下注,一旦押注的一方獲勝,就能根據賠率獲得貢獻值獎勵。」勒貢頗有些興奮地說道。

  「還能這樣?」

  袁銘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這不就是賭博麼?沒想到修仙之人,在這一點上,和凡人倒也無差。」

  兩人說話間,繞開了鬥獸場,沿著後面的山路,開始朝著山頂方向走去。

  沿途樹木茂密,當中掩映著一座座大小規格不同的建築,數量比火煉堂不知道多了多少倍,隱隱有各種獸吼之聲傳出。

  行至半山腰的一片開闊廣場,勒貢停下了腳步,對袁銘叮囑說道:「非本堂弟子因公來學習馭獸的地方就在前面的獸園了,我一會兒帶你過去跟執事長老登記一下就行。學習完,按照原路返回,不要亂跑。我們這馭獸堂規矩多,等級嚴,特別是山腰以上區域,那是內門弟子的活動範圍,一般是不能去的。」

  「多謝師兄,我記住了。」袁銘點頭道。

  說著,兩人便來到了一座占地面積不小的院落,走進了最前面的大殿。

  管理這裡的執事長老,是一個身材消瘦,蓄著兩撇八字鬍的中年人,看到勒貢帶了一個陌生人過來,就問道:「勒貢來了呀,你身旁這位,是火煉堂的弟子吧?」

  「弟子見過莫魯執事,此番來此,是接了靈獸養殖的任務,來旁聽學習的。」袁銘遞上簽書,說道。

  「師弟如此好學,自然歡迎!來,過來登記一下,上交五點貢獻點。」八字鬍執事抬眼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道。

  袁銘聞言,眉頭一皺。

  他從行執堂執事那裡得到過明確回復,因公旁聽學習靈獸養殖知識,是不需要付費的,這是作為一個馭獸立宗的宗門應有的底線。

  「怎麼,袁師弟有什麼問題嗎?」八字鬍執事見袁銘杵在原地,遲遲沒有動的意思,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袁銘自然是沒有貢獻值的,一時之間也變不出來,本已打算放棄離開時,勒貢卻掏出自己的記名弟子腰牌,遞給了莫魯執事:「莫魯執事,這位師弟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從我的貢獻值裡扣吧。」

  「不懂規矩,你該好好教教他嘛,虧得我這人好說話,遇到別人可不會這般客氣。」莫魯執事面色緩和幾分。

  他接過腰牌,往自己的腰牌上一按,掌心光芒一閃,旋即又將腰牌遞還給了勒貢後,轉身朝著後面的門口走去。

  「多謝師兄。後面我一定償還回來。」袁銘衝勒貢誠懇道謝。

  「小事一樁,何足掛齒!昨天若不是你幫忙,三洞主的火貂出了問題,我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勒貢擺了擺手,低聲說道。

  正當兩人要跨過門檻時,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高喝:「站住。」

  袁銘眉頭一皺,心中暗道一聲:「倒楣。」

  勒貢不明所以,轉過身一看,神情微微一變,連忙抱拳道:「坤圖師兄,有什麼事嗎?」

  坤圖直接忽略了他的詢問,目光只在袁銘身上打量,露出戲謔之色。

  袁銘側轉身形,與坤圖目光對視,沒有絲毫避讓。

  他本以為宗門這麼大,不至於這麼巧,卻沒想到真會遇上此人,實在稱得上是冤家路窄。

  不過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坤圖身後還跟著幾人,多是一副狗腿子嘴臉,但其中有一個身上穿著的服飾沒有馭獸堂標誌,也沒有懸掛弟子腰牌,赫然是烏魯。

  烏魯只是略帶笑意地看著他,眼中沒什麼惡意,也沒有與他打招呼的意思。

  「我還以為三洞主收你回去是有什麼重用呢?怎麼,跑腿到我們馭獸堂的地界來了?」坤圖目光挑釁,看著袁銘說道。

  「坤圖師兄,他……」勒貢話還沒說完,就被坤圖瞪了一眼,頓時噤若寒蟬。

  原本已走到後面殿門口的莫魯此時也停住腳步,轉身看了過來,當看到來人是坤圖之時,嘴角的兩撇八字鬍顫了顫,立刻堆滿了笑容,小跑了幾步來到坤圖面前,拱手道:「坤圖師兄,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莫魯,馭獸堂什麼時候這般隨便了,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了嗎?萬一丟了什麼珍惜靈獸怎麼辦?你這個執事如果當得太辛苦了,我不介意和師尊提議一下,讓你可以專心回去修煉。」坤圖看了一眼莫魯,如此說道。

  「啊呀,坤圖師兄說的這是哪的話!我剛就看這小子賊眉鼠眼的,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正打算將他趕走呢,您就過來了。喂,說你呢,這裡是你隨便能來的地方嗎?還不快滾!」莫魯對著坤圖賠笑之後,立刻衝著袁銘板起臉孔呵斥道。

  袁銘從勒貢看到坤圖時的神情變化便已清楚,坤圖雖然是新進的內門弟子,在馭獸堂的地位卻已很不一般,今日學習之事注定要泡湯,强行留下也討不到什麼好,反而容易被其潑髒水。

  他本想對勒貢道謝一聲,但又怕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什麼都沒說,就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站住,我說過讓你走了嗎?」坤圖見袁銘無視自己,臉色愈發陰沉起來,大喝一聲道。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狗腿子,立即身形一晃,一左一右的擋住了袁銘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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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2-29 06:25 PM


第七十七章 歸藏

  勒貢看了看坤圖,又看了看袁銘,滿臉糾結,但嘴巴微微張了張,終究是沒敢再替袁銘說話。

  「坤圖師兄,我過來這邊,可是在行執堂登記過任務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一些事情,恐怕會有些困難吧?」袁銘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坤圖,露出雪白牙齒的一笑道。

  「我懷疑有人居心不良,覬覦堂內靈獸,我要好好排查一下所有可疑人員。在此之前,你不能離開。」坤圖眼眸一眯,殺機迸現。

  「對了,我接的任務,是幫三洞主照顧她的火貂。」袁銘笑了笑,如此說道。

  他把三洞主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勒貢不知道前因後果,看到袁銘這樣子,心中直呼:「太莽撞了,太莽撞了……」

  坤圖聞言一怔。

  他卻是很清楚,三洞主收袁銘入山,大概率就是因為那只火貂,所以不得不考量袁銘來此,是不是也是三洞主授意?

  一想到這個,他就不免有些猶豫起來。

  其實他自然也不會蠢到在宗門內再行什麼殺人滅口之事,只是原本想要羞辱袁銘一頓,再趕他走的,現在卻因為忌憚三洞主,他改變主意了。

  至少,在瞭解清楚情況前,是不能如此堂而皇之了。

  他可不想剛剛進入內門,還沒站穩腳跟,就因為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白白得罪宗內的大人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哼,今日我還有要事在身,懶得和你磨嘰。莫魯,好好記住這個人,以後他膽敢來我們馭獸堂的地盤,就給我轟出去。若是他在咱們地盤出了什麼事,牽扯到我頭上,我唯你是問。」坤圖看向莫魯,吩咐了一句後,便帶著烏魯幾人轉身朝外走去。

  「是是是,坤圖師兄儘管放心,一定照辦。師兄走好!」莫魯衝著坤圖的背影點頭哈腰,一付討好神情。

  整個過程中,勒貢顯然也看出了坤圖與袁銘不對付,故而一直低著頭,站在莫魯身旁,一言不發。

  袁銘冷眼旁觀,對眼前這一幕並不意外。

  他經過這段時日的瞭解,對於碧羅洞自然也不像此前那般一無所知了。

  就整個宗門來說,地位最為崇高的自然是三位洞主,其次是各堂的主事長老,比如他已經屢次聽過大名的蒙山長老。

  在他們之外,還有一些雖然不主管事務,但因為自身實力不弱,同樣地位較高的內門長老,通常都是從內門弟子晉升而來的。

  這一類的長老,至少都是築基初期起步,數量不算太多,更多的則是如這莫魯一樣的普通執事,地位比記名弟子高一些,通常也都是由記名弟子晉升而來。

  他們負責宗門各類雜務處置,偶爾會盤剝記名弟子,在內門弟子和長老面前,不敢有絲毫造次,此前那位所謂的「呼火長老」便在此列。

  「你這小子,還不趕緊離開?真是晦氣!」莫魯待坤圖走遠,直起身子,一撫八字鬍,衝袁銘斥道,還瞪了勒貢一眼。

  袁銘回頭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後,就轉身離開了大殿。

  他一路從山上下來,打算去藍柯提及的歸藏閣去碰碰運氣,看看有行執堂簽書的話,能否蒙混過關。

  結果他走出了馭獸堂地界沒多久,身後就有一頭灰熊奔騰著追了上來。

  他眉頭一皺,一手按住腰間長劍,轉身回望過去。

  只見勒貢乘騎在灰熊上,遠遠朝他揮手。

  袁銘見狀,神情微鬆,但卻並沒有鬆開握劍的手。

  勒貢追到近前,從灰熊身上跳落下來,有些尷尬地看著袁銘,說道:「方才實在抱歉,那個坤圖如今算得上是蒙山長老跟前的紅人,我招惹不起。」

  「師兄多慮了,先前能幫忙,就已經感激不盡了。」袁銘這才鬆開了劍柄,說道。

  「唉,在碧羅洞裡,特別是我們馭獸堂,强者為尊,弱者是沒有話語權的。我追上來,也不只是為了道歉,主要是想告訴你,想要學習馴獸養獸知識,不一定非要來馭獸堂,歸藏閣那邊也有此類藏書,你可以過去借閱。」勒貢擺了擺手,說道。

  「我也聽說過,正打算前去那邊看看情況,多謝提醒。」袁銘點點頭,說道。

  「只是去歸藏閣的話,會花費不少精力自己去整理和甄別,不過眼下於你而言也是沒有辦法之事。好了,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我這也算是報了之前欠你的恩情,日後咱們就只能當不認識了,否則我在馭獸堂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勒貢苦笑道。

  「可以理解,師兄多保重。」袁銘抱拳道。

  勒貢臨走之際,又壓低聲音提醒道:「坤圖這廝報復心極重,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說完之後,他就騎著自己的灰熊靈獸,返回了馭獸堂。

  袁銘則直奔歸藏閣方向而去。

  ……

  歸藏閣位於宗門中部區域,二層階梯那片圓形建築群當中。

  等袁銘找到歸藏閣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他立即朝著殿門內走了過去,剛要邁過門檻時,迎面就有一人撞了上來。

  兩人視線對視在一起,先是同時停下了腳步,繼而眼中又都閃過了驚訝之色。

  「咦,袁銘……」

  「趙桐師兄。」

  從門內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常年在蛤蟆谷裡做買賣的趙桐。

  袁銘上下打量趙桐,見他懷裡抱著幾本書卷,似乎剛從歸藏閣裡借閱而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趙桐看了一眼袁銘身上的裝束,驚喜之餘,也是大為不解。

  「此事說來話長……」袁銘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急,咱們找個地方,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趙桐好奇心大盛。

  「可我還有事,想要去歸藏閣借閱一些書籍。」袁銘為難說道。

  「借閱書籍,貢獻值準備夠了嗎?」趙桐問道。

  「我才剛入門,宗門貢獻值得到下月初才能拿到,不過我有行執堂任務在身,需要查閱相關資料,想去問問能否通融。」袁銘說道。

  「那不就結了,你貢獻值都沒有,連歸藏閣的門都進不去,誰給你通融?還是先滿足我的好奇心吧,我替你想辦法。」說著,趙桐就不由分說地拉著袁銘,來到了不遠處一座造型奇特的圓亭坐下。

  袁銘無奈,只好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撿了些能說的,告訴給了趙桐。

  「我說,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能從披毛獸奴跨越成為記名弟子,不誇張的說,我入門到現在也只見過你這獨一個。」趙桐聽完,滿臉的難以置信。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袁銘苦笑道。

  說完,他盯著趙桐胸口的字樣,眼中不禁浮現古怪之色。

  往日裡,趙桐在蛤蟆谷總是穿著尋常服飾,至少袁銘沒見過他穿碧羅洞弟子服飾,今日一見才發現,他穿的赫然是律規堂記名弟子的服飾。

  「趙師兄是律規堂的弟子?」袁銘問道。

  趙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問道:「怎麼,這很奇怪嗎?」

  「你一個律規堂的弟子,怎麼會跑去蛤蟆谷做生意?」袁銘有些奇怪地問道。

  「咳,你可別想歪,我可是正大光明接的行執堂任務,沒什麼好奇怪的。」趙桐表情略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有些敷衍地說道。

  袁銘盯著他看,沒有說話,可臉上全然是一副「你把我當傻子看嗎」的神情。

  「好吧,一般律規堂的弟子是不會去做這種報酬低,又不討好的任務。我是實在不願在律規堂裡待著,才去蛤蟆谷躲清閒,在那兒看書,沒人打擾。」趙桐搖了搖手裡的書冊。

  袁銘聞言,又看了一眼趙桐手裡抱著的書。

  結果一眼就看到,最外面的一本書的封皮上,赫然是以中原文字書寫著《金書欲孽》四個大字,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正經書。

  「既然你不想待在律規堂,當初為什麼要加入律規堂?」袁銘收回視線,問道。

  「普天之下靈根絕佳者少,絕大多數還是散修為主,能入宗門已是老天眷顧,自然是分到哪個堂口就待在哪兒了。」趙桐白了他一眼,說道。

  袁銘聞言,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

  「對了,你來歸藏閣是要借閱什麼書?」趙桐換了個話題,問道。

  「靈獸養殖方面的。」袁銘說道。

  「你一個火煉堂弟子,不好好打鐵,去專研什麼靈獸養殖,怎麼比我還不務正業?」趙桐皺眉道。

  「我打算接一個照顧靈獸的任務,想學點基礎知識。」袁銘說道。

  「三洞主那隻?」趙桐已經聽袁銘講了入門經過,知道了「火饞兒」的事,問道。

  「是的,這火貂與我倒是有點緣分……」袁銘說著,就將先前火山口遇到火貂的事又說了一遍。

  聽聞此言,趙桐一臉的驚奇和艶羨,說道:「三洞主那隻火貂可不是一般的靈獸,眼下尚處於幼年期,還看不出太多神異,等長到成年期,嘖嘖……它能親近你,可是天大的福源。」

  「所以更得學習些養獸知識才行。」袁銘點了點頭。

  「想要去歸藏閣閱覽,得有貢獻值才行。進門登記時,就會扣除一點貢獻值,等進入閣內,就可以借閱各類書籍。裡面有書架,可以自行取閱,不過一般不能帶出來,只能在裡面的閱覽區裡閱讀,看完之後也要放歸原處,當然如果肯花點代價,也不是不能拓印。」趙桐如此說道,下意識摸了摸手中的《金書欲孽》。

  「哦,什麼書都可以借閱嗎?」袁銘心中一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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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2-30 01:02 PM


第七十八章 書非借

  「你還真是黃鼠狼吃天鵝蛋,想得挺美啊!放在一樓公共區域的都是一些普及性資料,就比如我之前給你的《百草集》和《常類凶獸圖鑒》,想要閱覽機密資料或者術法秘籍,就得去二樓找管理長老兌換。」趙桐挑了挑眉毛,笑道。

  「兌換?需要花費的貢獻值不少吧?」袁銘問道。

  「得看具體情況,根據資料不同的價值,兌換所需要的貢獻分值也不同。一般煉氣期的術法秘籍,需要十點左右貢獻值,而築基期的秘術,通常需要三百以上貢獻值。並且,每次借閱時間,不得超過三個時辰。」趙桐繼續說道。

  「三個時辰……」袁銘沉吟道。

  「通常很難有人能在三個時辰內記住一部術法秘籍,所以需要花費額外的貢獻值,去兌換拓印本。一般煉氣期的秘籍拓印需要一百貢獻值,而築基期的秘籍拓印,則需要一千貢獻值。這對其他人來說,是個不小的問題,不過對你倒是不算什麼。」趙桐深深看了袁銘幾眼,如此說道。

  他對袁銘那過目不忘的能力,記憶尤深,且艶羨不已。

  如果他有這樣的能力,又何至於需要一次次,花額外的錢購買這些曲折離奇的情感傳記和志怪小說的拓印本?

  「二樓只有術法秘籍嗎?可有什麼修煉功法?」袁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

  「修煉功法是一個宗門的根本,據我所知,宗內的存量也不多,能選擇的數量極其稀少,且價格昂貴得驚人。大家一般都是選擇修煉宗門自己的正統功法《碧羅功》,而不會花大價錢兌換別的。嗯……等到下月初,《碧羅功》的拓印本應該會和你的貢獻值一起下發,到時候你就能拿到了。」趙桐說道。

  聽了他這一席話,袁銘總算是弄清楚了歸藏閣的規矩,不禁沉吟了起來。

  「好了,我說過要替你想辦法的。你身上暫時沒有貢獻值的話,我倒可以轉借你五點貢獻值。」趙桐看向袁銘,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嘻嘻地說道。

  「條件呢?」袁銘沒有意外,開口問道。

  「很上道嘛……算利息,下月初還我七點,怎麼樣?」趙桐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還行,不算太心黑,可以。」袁銘點頭道。

  趙桐隨即要來了袁銘的腰牌,和自己的磕在了一起,其上光芒一閃之後,他便將腰牌又遞還了回去。

  「看看吧。」趙桐說道。

  「怎麼看?」袁銘聞言,有些尷尬道。

  他在火煉堂那邊一直是半散養的狀態,那些只知道煉胚的傢伙根本沒工夫管別的事,也就根本沒人跟他說過腰牌的用法。

  先前雖然見勒貢操作過一次,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趕下了山。

  「你可真是……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吧。手握腰牌,沉浸心神,稍稍將注意力集中在腰牌上就行。」趙桐有些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袁銘依言去做,心神剛一集中在腰牌上,就感受到裡面傳來一些文字信息,記錄著他的名字和所屬火煉堂的印記,以及新增加的五點貢獻值。

  「怎麼樣,感受到了嗎?」趙桐的聲音響起。

  袁銘點了點頭。

  「日後需要交易貢獻值的時候,也是通過腰牌接觸,意念控制即可。」

  「嘿嘿,常言道,書非借不能讀也。用借來的貢獻值去借閱,也能鞭策你!說起來,師兄也是為你好啊。」趙桐笑道。

  「多謝趙師兄,下月初我會如約歸還。」袁銘誠心的稱謝一句,說道。

  對方能憑藉先前在蛤蟆谷的些許交情,信任他並借他貢獻值,在碧羅洞這樣的宗門裡,本身也算是一件極為難得之事。

  之後,兩人又是東拉西扯地閒聊了一陣,說了各自住處位置後,便揮手告別了。

  袁銘來到歸藏閣時,才發現已經過了戌時,歸藏閣已經閉館了,便只能作罷,盤算著等第二天再來。

  等他再次回到火煉堂住所之時,已經是夜半時分了。

  天穹上,布滿陰雲,遮蔽了月光。

  袁銘來到床邊坐下,沒有繼續修煉《冥月訣》,而是開始修煉起了《九元訣》。

  相比於冥月訣的進展緩慢,九元訣倒是在穩步增長,這也是令他頗感欣慰的一樁事。

  不過,袁銘隱約間也發現,不知是不是因為晉升到了煉氣五層的緣故,近來九元訣的修煉進展似乎也稍稍慢了下來。

  若是真有此遭的話,只怕修行越是到後面,就越是困難了。

  ……

  一夜修煉過後,袁銘神清氣爽,全無疲憊,比往日更早了一些,就去了火坊煉胚。

  同樣習慣早一個時辰來火坊的方格,遠遠看著袁銘揮錘的身影,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暗暗點頭。

  對於袁銘這份鍥而不捨的執著勁道,他還是很認同的,如今的新晉弟子或多或少都有幾分浮躁,沉不下心來,令他頗感頭疼。

  可當看到袁銘每每又在三百多錘時便氣力不足,中斷下來,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搖頭離去。

  屢敗屢試的精神雖然值得提倡,但也不能總是這般沒有進展啊。

  袁銘自然沒注意到方格師兄的良苦用心,他的心思如今可沒在這兒。

  等到未時初,他完成今日的錘煉,便直接離開了火煉堂,興衝衝地直奔歸藏閣而去。

  袁銘在門口做好登記,繳納完一點貢獻值之後,就信步走入了歸藏閣當中。

  剛一踏入一層大廳,他迎面就看到了前方十餘丈開外,有一架顔色黑紅的木製螺旋樓梯,向上通往了二層大殿。

  以那架樓梯為中心,四周環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暗紅色,半環狀的桌子和長凳,裡面零零散散地坐著許多各堂弟子,都在安靜的看書。

  袁銘視線掃過,在那桌椅外圈,留了一個環形通道,通道之外靠牆的地方,則是一圈鋪滿整個牆壁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書籍。

  他走到右手邊的書架旁仰頭望去,就看到上面每隔一段距離,都懸掛著一塊木匾,上面標注著諸如「百草」、「雜記」、「奇聞」、「異風」、「地理志」、「筆記小說」等等目類。

  袁銘沿著通道一邊走,一邊查看,終於在「百獸」這個目類下,找到了《靈獸養殖基礎手冊》,旋即就將其從書架上取了下來。

  他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翻開書冊,閱讀起來。

  袁銘看書的速度不快,神情卻異常專注,雙目緊盯著書頁,手指每隔十五息翻動一次,十分規律。

  等到他翻完最後一頁,就將書冊合上,開始閉目仔細回想一下其中內容。

  這一過程倒是極快,不過十數息的時間,他就將所有內容過了一遍。

  原來,一個合格的馭獸師,不僅需要擅長捕捉和馴化靈獸,更要精通繁殖和養育靈獸的門道。

  根據書中所述,大部分的靈獸只有第一代的若干只是靠捕捉馴化而來,其後二代三代往往都是通過繁殖養育出來的。

  因為這些後代自幼年開始培育,更通人性,也更加容易馴化,不過缺點也很明顯,缺乏野性,整體素質較弱。

  畢竟越是多代繁殖的靈獸,初代的血脈越稀薄,就越缺乏野性,戰鬥力遠不如捕捉馴化來的初代,故而一般靈獸人為繁育過三代,至多四代之後,便要斷掉血脈,重新捕捉馴化。

  但若能直接捕來一只血脈精純的幼年靈獸,那自然是最佳的馴化培育對象,能兼顧人性和實力,成年後往往還更容易覺醒一些天賦。

  只是此類幼獸十分難得,為可遇不可求之事,三洞主的那隻火饞兒當屬此類,難怪會令其十分珍視。

  袁銘手中的《靈獸養殖基礎手冊》中的內容,主要側重於幼兒期靈獸的體態養成和獸性培育。

  這當中最大的要求便是要保持平衡,即保證靈獸的野性和親和度都在合理範圍內,既不能太過親近人族而缺乏了攻擊性,更不能野性難馴以至於攻擊主人。

  書中又根據不同的靈獸種類,對其進行了屬性劃分,圈定了各大屬性靈獸的大致飲食規則。

  這種劃分其實與人族修士的靈力屬性劃分有些相似,不過靈獸因為血脈的緣故往往都比較純粹,一般只有單一屬性。

  比如,青狼大多屬風屬性,擅長速度,攻擊也都以風刃為主,而黑熊大多屬金屬性,擅長破甲,攻擊也都以抓痕撕裂為主。

  火饞兒很明顯是火屬性,但想來應該還有什麼別的特殊之處。

  袁銘看完《靈獸養殖基礎手冊》之後,起身將書還了回去,又從書架上挑選了幾本相關書籍,開始一頁一頁地翻看了起來。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他就將書架上一小半關於靈獸的書籍翻看完了。

  在發現後面幾本書裡的重複內容已經達到十之三四後,袁銘就不打算繼續翻看別的書了,不用花錢能看到的內容差不多也就是這些了。

  不過以他過目不忘的天賦,通過這些駁雜的記載結合自己對於馭獸方面還算不錯的領悟,已令他對馭獸之道和靈獸的情況有了相對全面的瞭解,對如今的他來說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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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2-31 03:05 PM


第七十九章 異端魂修

  袁銘所用在馴獸類書籍上的時間,比自己預估的少了很多,於是他在將書都還回去後,便開始在書架前踱步,挑選一些新的內容查看。

  來到「地理志」這個目類下,袁銘停下了腳步,目光在書架上逡巡良久,才從上面找出一本名為《陸通志》的書冊。

  這本書籍比其他書籍更大更厚,封面也很是不同,是以硬質的木板製成,上面鏤空雕刻著一張地圖。

  袁銘翻開《陸通志》開始閱覽,卻發現裡面第一頁是折疊起來的。

  他將之打開鋪展,發現足足有三頁書冊那麼大,上面用黑紅兩色線條繪製出了一張幅員遼闊的地形圖。

  說是地形圖,也並不準確,因為這張地圖的上半部分只是粗略的線圖,上面有疆域劃分出的大致區域,卻沒有地形地貌標注。

  而下半部分,則清晰地標注了各種地形地貌,其中山峰突起,河谷下陷,山勢水脈清晰無比,栩栩如生。

  然而,袁銘的目光,卻直勾勾地落在了上邊那三分之一的簡略得不能再簡略的地圖上。

  原因無他,只因上面臨近地圖邊緣,標注著的兩個大字「中原」,那是袁銘記憶中模模糊糊的家鄉,是他想要回去,卻不知該回哪裡的歸處。

  袁銘仔細看了一會,便發現那僅有的三分之一版圖顯然也不完整,只是大略標注出了兩個國家的部分版圖,一個名為大晉,和他點香時看到的那個小皇帝的國家同名,另一個,則叫做西越。

  這兩個國家比鄰而居,都與那如同蛟龍橫亙的十萬大山接壤,而翻過那黑線勾勒的粗壯山脊,另一邊就是南疆了。

  南疆的地形勾勒得就要仔細得多了,除了山川河流之外,還標注了一些國家和類似於國家的勢力範圍。

  袁銘好一番尋找,終於找出了碧羅洞的所在。

  他仔細對比過之後,才驚訝的發現,看似地域廣袤的碧羅洞,與那龐大的十萬大山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而整個南疆的疆域面積,也更是大得離譜。

  袁銘看了一陣後,想要找出一條從南疆通往中原的路途,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天大地大,想要歸鄉,終究不是易事啊。」袁銘心中感嘆道。

  這時,他記起一事,又開始在地圖上凝眸搜尋,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找到一座小如米粒的山峰,看到了旁邊標注的小字「青襖山」。

  那是哈貢提及過的家鄉,也是他臨終時最後的牽掛。

  袁銘打算等他在碧羅洞站穩腳跟之後,就想辦法出去一趟,要回中原太難,去一趟青襖山,想來會相對容易一些。

  看了片刻,他收起紛繁心緒,將地圖折疊回去,開始翻書閱讀。

  這書冊中記載的,大多數都是南疆各個山脈與河流的情況介紹,當中參雜了許多神仙志怪的傳說異聞故事,光怪陸離,真假未知。

  由於大多數地方都很陌生,他沒去過也沒聽過,故而腦海中也沒什麼概念,看了一會兒,便覺興致缺缺,將書放了回去。

  「到底是在南疆地域,關於中原的書籍,實在是少得可憐。」袁銘將最後一冊書塞回書架,繼續踱步,想要看看其他目類,還有什麼內容。

  幾步之後,他來到了「修行」目類前,停了下來。

  袁銘隨手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冊,看了一眼封皮,上面以南疆文字書寫《修行通識》,頓時來了興趣。

  他能踏上修行之路,本就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此前被困在十萬大山之中作為披毛獸奴,自然也不會有人教導他關於修行方面的基礎知識。

  此番陰差陽錯的成為記名弟子之後,同樣也沒人為他答疑解惑,袁銘正欠缺此類知識。

  他當即回到座位上,翻開書冊開始細細翻閱起來。

  看了片刻,袁銘眉頭就蹙了起來,心中暗道:「原來同樣是修行,修士與修士並不相同,還有法修,體修和魂修之分啊。」

  按照書中內容所述,所謂的體修,便是勤修體魄,修煉鍛體功法,注重錘煉皮毛筋骨血肉和臟腑,將自身體魄鍛煉得如同法寶一般,與人交戰,不以外物為恃,本身便是殺器,且生存能力强。

  法修則是注重法力的積累修煉,將天地間的靈氣引入體內,進一步淨化,精粹,繼而儲存於丹田經脈之中,配合術法釋放,便能有鬼神莫測之能,修到高深處,更能移山填海。

  相比於體修而言,此書明顯更推崇法修之道,其體魄雖較為孱弱,但施法御物,手段層出不窮,攻擊變化多端,也能通過諸如催動和穿戴法器,藥物淬煉等手段提升自身,往往攻防更加全面。

  書中提到的第三大類,則是魂修,篇幅極少。

  對於魂修,書寫此書的作者似乎帶有明顯的歧視,只說其既不煉體,也不修法,專注於神魂之力的精修,實乃修行之異端。

  「異端」這一詞的評價,可謂極其低劣了。

  在之後,書中還是對魂修的手段做了一些簡要描述,但說起來的,多少都有些玄乎。

  比如書中提到,魂修達到一定境界,便能控制無魂之屍,操控其如活人一般行走跳躍,甚至攻擊戰鬥。

  「那隻銀貓,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看到這一點的時候,袁銘不自覺就想起了先前在人魈王洞窟中,銀貓控制殘屍攻擊的場景。

  關於魂修,書中另有神遊和搜魂之能的描述。

  其中,關於神遊的描述是說,魂修達到一定修為,能夠神魂離體,馮虛御風而神行千里,甚至以魂體之姿,攻擊他人,殺之於千里之外。

  而最讓袁銘感興趣的,其實是搜魂的能力。

  擁有此能,魂修便可强行將自己的神識侵入他人識海,肆意搜索探查他人記憶,更有甚者,還能夠强行篡改或抹除他人記憶。

  「若是有此神通,不知道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記憶?」袁銘心中暗暗嘀咕道。

  隨著繼續向後看下去,袁銘也逐漸瞭解到,魂修雖然有明顯的獨到之處,也同樣存在致命的缺陷。

  相比於其他兩個體系,魂修的修煉條件更加苛刻,修煉過程也更加凶險,即便有正統魂修功髮指導,也很容易就會走火入魔。

  輕者喪失神智淪為痴傻,重者魂飛魄散,連轉世為人的機會都無。

  袁銘見此,不由暗暗驚出一身冷汗,自己似乎至今尚未出現類似的情形,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因為銀貓給自己的那部《冥月訣》比較特別?

  回想起來,眼下他修行受阻,進展緩慢,倒是沒察覺有什麼走火入魔的風險,反而覺得此功法能緩解自己此前修煉披毛術所留下的反噬隱患,這也是他繼續修煉的主要動力。

  袁銘甚至覺得,或許這是此書作者對魂修偏見下的一種誇大其詞,頗有些不以為然。

  要知道,披毛術如今仍是他臨陣對敵時的重要仰仗,在沒有得到更好的禦敵手段前,他仍不打算放棄,冥月訣自然也是非修不可了。

  之後,袁銘又有意尋找關於魂修的資料,只可惜單獨記述魂修的內容完全沒有,和其他內容夾雜在一起的,倒是有一些。

  可這些內容零散駁雜不說,甚至彼此存在相互駁斥的內容,根本難辨對錯真假。

  不過有一點,這些資料倒是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他們對魂修的態度,好一點的是畏而遠之,不好的則認為魂修統統都是異端,並且說魂修之中,十之七八都是邪修,沒有走邪路的,反而不到三成。

  袁銘基於此前先入為主的判斷,對此不置可否,只認定了魂修的手段詭秘,又涉及神魂記憶一事,反而決定進一步好好修煉《冥月訣》。

  放回最後拿到的一批資料後,袁銘伸了個懶腰,正打算再去找些資料翻閱時,樓梯上走下來一個身穿執事服飾的中年男子,口中高喊著「戌時將至,即將閉閣。」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在這歸藏閣裡看了大半天書。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走馬觀花地在一樓兜了一圈,直至戌時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

  第二天下午,袁銘前往行執堂。

  以他如今的知識閱歷,加上非凡的記憶力,以及對火饞兒的熟悉,自然順利通過了管理執事的初步認可,接取到了照看火貂的任務。

  隨後,他便根據任務的指引,直接返回火煉堂,去尋找三洞主。

  三洞主獨居的院落,坐落在後山一處僻靜的竹林中,環境十分清幽。

  袁銘在詢問了幾個同門之後,才找到了通往那邊的路,只是還沒等他走到那片竹林,半路就遇到了陳婉。

  火煉堂除了三洞主收了三個內門弟子以外,其他幾個長老大多只有一個內門弟子,或者乾脆就沒有收徒。

  平日裡,這些內門弟子大都是侍奉在各自師父左右,隨時接受言傳身教,陳婉也不例外,故而自打入門以來,袁銘就極少跟她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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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1 04:52 PM


番外一․夕影

  秋天,正午,陽光正烈。

  許久沒有下雨,小河上游水流漸漸變少。

  小丘上,岩洞內,燭光中。

  倉鼠們又在洞中開會。

  今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季節,桌子上擺著各色果子。長長的桌邊坐滿了倉鼠,只空了一個座位。

  桌上的沙漏已經很久沒有沙子落下。

  「誰又遲到了?」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在桌首響起。

  每次開會都有人遲到,倉鼠族長那長長的白鬚一翹一翹,顯得有些生氣了。

  生活多年安逸平靜,家族小輩的紀律慢慢有點渙散,隊伍開始不好帶了,想到這,倉鼠族長眯著的眼睛張開了一條縫隙,瞥了下那個空位,尋思著今天就打一打這個遲到小輩的屁股,必須要殺雞儆猴了。

  桌邊的倉鼠們,一個個頂著圓圓的大腦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著果子,竊竊私語。

  感覺有人要倒楣了!

  小白側歪著頭和小蘭擠眉弄眼,二人的小拳頭在桌下碰了碰。吃著果子,看大白被打屁股,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

  在兩個小傢伙快樂的祈禱中,一只滿身濕透的大白鼠匆匆跑進了岩洞,小短腿一跳坐上了空椅子,急急道:「族長,我剛剛趁著東邊河水少了,坐著蓮葉,游到了對岸。」

  「什麼?你過河了!」大家一起驚呼了。

  洞中的老老少少紛紛討論,多少年沒有人能渡過這條河,這代表家族有新領地了,采到的果子能堆滿倉庫,大家以後可以吃到撐死。這可是大事,足夠寫進倉鼠族史的大事!

  大家集體看向了族長,個個喜形於色,想知道族長有什麼獎勵給大白,開完會就讓大白請客,誰讓他的運氣這麼好,不替他分擔一點,大白也受不起啊。

  「哼」

  小白輕輕哼了下,大大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感覺嘴裡的果子也不甜了,打屁股是看不到了,大白又立功了,難道實力真比外貌重要,真是不能忍。

  「小子運氣不錯,那是我祖母的老家,她老人家當年就乘坐一片蓮葉漂流到了這邊,然後嫁給了我祖父。」年老的族長有些驚訝,眼睛都睜開了,手擼鬍鬚,又期待地問道:「到了對岸,你發現了什麼?」

  「報告族長,不得了,我過了河就隱隱聽到小山那頭有打鬥聲。我就小心翼翼地上了山頭,爬上了一棵大樹,看到一小群岩鼠把一大群倉鼠打得滿地找牙。眼瞅著倉鼠們快要撐不住了,我怕被發現,趕緊跑路,游了回來。」

  「啊!」又是一陣驚呼,這次卻滿是恐懼。

  「大家不必擔心,就算岩鼠能過河,我也能打敗他們。」壯碩的小灰揮了揮小拳頭,自信滿滿地說道,他家裡兄弟最多,平時打架沒吃過虧。

  「岩鼠最是凶殘了,憑什麼我們能打的過,就憑你的小短腿,小耳朵嗎?」大綠拍了拍肚皮,反駁說道。

  小灰受到了輕視,小耳朵也竪立起來,怒道:「不打嗎?那就把你送過去,你這麼肥,岩鼠肯定喜歡,說不定就不過河來了。」

  「我覺得即便岩鼠過來,我們可以向他們投降,只要不反抗,大家做好朋友。」小紫有些猶豫地提議道。

  「你這個投降派,岩鼠發現我們,怎麼可能放過我們?我們還是離開這裡躲藏一段時間吧。」大黃一拍桌子,建議大家逃跑。

  「停,停,停!都不要吵架!我聽說,西邊河對岸高山上住著一群山貓,或許我們可以請他們來保護我們。」天真的小蘭舉起一隻小手,想到了一個辦法。

  「不行不行,山貓可能會吃我們的。他們來了第一個吃你,你最嫩了。」小黑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那就找到一隻吃飽的山貓,那樣就能既保護我們,又不會吃掉我們。」小蘭不服氣,爭辯道。

  「我聽說有一種貓叫家貓,不吃我們的,我們去投靠家貓,每天進貢果子吧!」小花細聲細氣地說道。

  「對對對,我們投靠家貓,把小花進貢給貓。」小白感覺可行,越想越開心,一把拉起小蘭跳上了椅子,二手向上,揮動起來,小屁股一扭,唱起歌來:「貓吃老鼠,那是謠傳,投靠家貓,有依有靠,岩鼠過來,全部打翻。」

  一群倉鼠吵吵鬧鬧,亂作了一團,許久也沒有結果,最後都看向族長,等他做決定。

  「好了好了,意見我都聽到了。我決定,今晚我們一起行動,趁著夜色,趕緊把河中蓮花盡數采摘,以後誰都不許再去河邊,免得被岩鼠發現。」族長拍板說道。

  族長說完自顧自離開了桌首座椅,拄著拐杖慢慢的走到了洞口,抬頭望了望已經陰沉的天空,鬆了口氣,口中念念有詞:「列祖列宗保佑,趕緊下雨,趕緊下雨。」

  ……

  一個梳著包子頭的綠衫丫鬟站在一座涼亭內,讀完最後一個字,合上手中的藍色書冊。

  亭外是一處萬紫千紅的花園,各色的花兒開得正艶,在綠葉陪襯下盡情地舒展著花瓣,更遠處是一片假山水池,曲廊亭台,處處藤蘿纏繞,翠竹搖曳,令人心曠神怡。

  「就這樣?什麼破故事,幼稚。當我是小孩嗎?」一個身形纖柔的少女,窈窕起伏地躺在亭內的一把白玉躺椅上,單手輕撫懷中趴伏著的銀貓,地上擺一雙綉鞋。

  少女身穿一襲白色襦裙,雪白的裙擺如瀑布傾瀉在地面上,纖腰處一根藍玉般的腰帶鬆鬆垮垮地打著蝴蝶結。

  她臉上蒙著一塊白色半透明絲巾,印出小巧的瓊鼻,露出半個小嘴,看不清容貌,烏黑的長髮散亂地傾瀉在躺椅上,白晰的脖頸上掛著一塊通黑的寶石,那黑色好像一個黑洞,能把周圍的光線都吸進去。

  她雙足不著寸縷,一只腳蜷在躺椅邊,另外一只懶散的半垂在躺椅外,一下一下地晃著。

  兩個侍女圍在躺椅旁邊,一個輕輕地為少女扇著扇,一個半蹲在躺椅邊剝著一顆不知名的綠色水果。

  「爹爹還說作者有才,真是浪得虛名。寫出這種話本子,騙小孩的玩意。」白衣少女哼道,小嘴微張,侍女就把剝好的綠色水果送到她嘴裡,同時拿起一塊絲巾給少女輕輕抹去了溢出小嘴的果汁。

  少女擺了下左手讓侍女退下,小手蔥白如雪,露出的小臂皮膚晶瑩,隱隱能看到裡面青色經絡,整個人彷彿一塊無暇白璧被神人點化,化為了人形,與白玉躺椅融為一體。

  「小姐說得沒錯,這話本子無聊透頂,居然有人認為寫得好,還大賣。」綠衫丫鬟點頭如搗蒜,附和道。

  「我聽說是小姐前幾日歸府,白日裡到處閒逛,半夜還去看了南邊來的鬼戲。老爺不知聽了誰的讒言,這才買了這些個話本讓小姐解悶。」打扇侍女也湊趣地說道:「還是昨夜的鬼戲好看。」

  「就是嘛,還是你們最懂我。」白衣少女絲巾下的小臉露出笑意,開心地說道。

  「喵」其懷中的銀貓也適時地發出一聲稚嫩的叫聲,一雙金黃琥珀兩色的雙瞳,就如同兩顆寶石般閃動著異彩。

  「小姐說得對,鬼戲自然比這些話本子强多了。」綠衫丫鬟邊說邊一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向打扇侍女吐了吐舌頭。

  「爹爹肯定沒看過這話本,被外面那些書販們騙了。不行,我得去告訴爹爹。就說……嗯,這作者的話本子真好看,讓爹爹多買,等爹爹自己看的時候,臉色一定很難看。哈哈!」想到這,白衣少女更開心了。

  少女懷抱著銀貓,身形從躺椅上輕身而起,不顧紗巾飄落在地,一步躍出了小亭,二腳猶如蜻蜓點水,淩空踏在青草之上,蹦蹦跳跳的眨眼間便消失在遠處。

  「哎,小姐,小姐,慢點,等等我們。」綠衫丫鬟猝不及防,無奈的急忙捧起書冊,撿起秀鞋,和兩個侍女匆忙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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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2 07:18 PM


番外前傳 第一章 落水

  南疆。

  晚秋。

  夕陽西下,將一望無際的參差峰頂映照得燦若金山,那雄偉巨峰拔天而立,直指蒼穹,垂範千古。

  山間紅葉如灼,層林盡染,晚風呼嘯,煙霞氤氳,宛如火海翻騰,起伏不絕。

  林石間,一簾瀑布飛流直下,如一條暴戾的銀色惡龍,鑿山破壁,穿越林海,躍入山腳的滔滔大河,濺起百丈激浪,濤聲連天。

  足有百丈寬的河水滾滾東逝,河邊礁石此起彼伏,半隱半現,湍急水流切開無數白浪。

  河道中央,兩艘通體赤紅的戰船並駕而行,疾如奔馬,為後面的一艘如巨獸般的樓船開道。

  樓船上建樓七重,高大巍峨,兩側獵獵大旗迎風招展,一側的旗幟上綉著赤紅火鳥圖案,另一側的血紅色旗面上綉金「晉」字,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光芒,兩側甲板上,不時有一隊隊身穿銀色甲胄,手持斧鉞的甲士駐足守望,森然有序。

  三船破浪揚帆,順流直下,很快駛過瀑布。

  忽然間,樓船尾部三層中間,上書「飛廬」的兩扇木窗突然被破開,一道瘦弱身影從中飛出,越過圍住回廊的矮牆,朝下方急墜而下。

  在其雙足落地的瞬間彎腿傾身,想要借勢翻滾避免受傷,卻不知是收勢不及,還是力有不逮,一連翻滾直至重重撞上船尾圍欄才停下。

  身影主人,是一名華服少年。

  他五官清秀,面色異常蒼白,頭上戴著的漆紗籠冠歪斜,綉有金絲的對襟大袖衫有些不整。

  少年呻吟了一聲,用一隻手撐著身體倚靠在尾欄桿上,雙目閉合,大口喘息,胸膛劇烈起伏。

  其一側大腿上,赫然插著一柄匕首,直至沒柄,周遭的錦緞褲子已被湧出的鮮血浸染,紅黑參半。

  匕首顯然有毒。

  許是不遠處如銀河落九天般的瀑布聲嘈雜之故,船尾的這些動靜似乎並沒有引起船上甲士的注意。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身影從三層破開的木窗中一躍而出,無聲無息地落在尾樓二層。

  這是一個身穿對襟短袍的短髮少年,裝束和船上甲士一樣,只是未著甲胄。面孔顯得有些冷漠,一隻手提著一把鐵背大弓,腰間斜掛著一個箭袋。

  短袍少年從二樓俯瞰,目光立刻鎖定了華服少年,接著毫不猶豫的搭弓上弦,瞄準了下方,一箭破空射出。

  就在箭矢距離其不足丈許時,華服少年猛地往旁邊一個側翻,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致命的一箭,袖衫則被甲板上一枚釘子劃開了一道口子。

  「鏗」

  箭矢鋒利異常,穿過圍欄直沒入江中。

  短袍少年見狀,將大弓往身後一背,身形從二樓上一躍而下。

  華服少年此時身子半倚在船尾,剛剛劇烈的動作使得大腿傷口處黑血滲出。

  原本清澈的眼眸,也多了一絲堅毅。一隻手摸索著握住插入腿部的匕首刀柄,往外一拔。

  「啊」,疼痛令其慘叫一聲。

  華服少年强忍疼痛,更加清醒,眼看對方已至身前,用兩隻手猛搭住圍欄,接著往後一躍。

  「噗通」一聲。身子直直墜入翻騰的河水之中。

  短袍少年面色大變,快步衝至船尾,手中大弓早已拉弓滿弦,彈射聲中,一道道箭矢破空而出,直奔華服少年落水處而去。

  ……

  華服少年甫一入水,便雙腿反攪著,順流向著河底游去。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帶著催命的破空聲從水面射來,紛紛斜刺入水面。

  少年牙根緊咬,手腳並用,竭力壓榨自身最後一絲力氣,拼命朝河底潛去。

  附近水流突然變得湍急,一股强勁暗流卷住他的身體,瞬間將其衝出了數丈之遠。

  ……

  數日後,百里之外。

  烏雲密布,細雨濛濛,傾斜的雨絲灑在起伏不絕的茫茫衰草之上,給這片本就蕭索的山谷平原籠上了一層迷霧。

  一條氣勢磅礡的大河,從落日西垂的方向奔赴而來,自平原中蜿蜒而過,滾滾東流,不知盡頭。

  半空中,偶爾可見數隻大鳥振翅飛過,周圍時而傳來幾聲模糊的獸吼,是這片沉寂大地僅有的動靜。

  一聲聲蹄聲傳來,卻是一支十餘人騎著不知名野獸組成的隊伍。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幾個騎士身形高大,精赤著的上半身膚色古銅,筋肉虯結,上面顔色各異的各種刺青與縱橫交錯的傷痕,勾勒出一幅幅詭異的圖案,下半身都圍著長短不一的獸皮裙。

  居中騎士是個足有八尺高的魁梧大漢,與身旁幾人不同的是,他肩頭披著一塊色澤艶麗的金毛獸皮,脖頸間還懸著一只用不知名獸骨所制的號角。

  在這幾人身後,跟著一些同樣赤著半身的刺青騎士,其中還有一名全身被白布長袍裹得嚴嚴實實,頭戴斗笠,面紗遮臉的修長女子,騎著一頭猛虎模樣的獸類,被刺青騎士圍攏在中間。

  這支隊伍在雨中疾步前行,一路泥濘的來到大河旁。

  「停,休息半刻。」隨著魁梧大漢一聲號角聲落下,隊伍停在了路邊,隨行的所有刺青騎士紛紛落地,圍著女子的坐騎警戒起來。

  突然間,大漢發現河邊某處趴伏著一個生死未知的華服少年。

  這少年雙目緊閉,明顯身負重傷,氣息孱弱至極,未必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騎士們紛紛議論起來,卻無人上前。

  「安靜」

  魁梧大漢低聲呵斥,喧囂的衆人立刻安靜下來。

  他警惕的望向四周,猶豫了下,快步跑向少年,俯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又在其手腳等部位摸了幾下,便疾步穿過警戒的騎士,來到面紗女子面前耳語起來。

  只見面紗女子從坐騎邊掛著的一只獸皮袋子中摸出一顆黑漆漆的藥丸,交給大漢。

  大漢回到河邊,將手中藥丸塞入了少年口中,令其吞咽下後,轉身走回到了隊伍之中。

  半刻後,整支隊伍再次啓動,一路往東緩緩而行,不知去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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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2 07:21 PM

番外前傳 第二章 撿屍人

  太陽正當頭。

  馳道上,一輛厚重松木做成的大型板車,在一頭形似青牛,體格卻大了一圈的灰色野獸拖曳下,緩緩朝前行進著。

  板車的車轅旁,坐著一個身穿粗布青袍,頭上裹著青色布襟的黝黑老漢,嘴裡叼著一只銅煙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

  他的身旁插著一根竹編的長鞭,卻不怎麼用,那頭青牛一樣的野獸不用驅趕,也都老老實實低頭趕著路,後面的幾頭也都垂眉順眼地跟著。

  「哎喲喲,俏妹兒你坐車頭喲,老哥我邊上走哇,恩恩愛愛小手兒牽悠悠……」老漢抽一口煙,露出一口與外貌不太相稱的大白牙,扯開嗓子唱一句,顯得無比愜意。

  他那沙啞卻富有韻味的聲音,順著彎彎繞繞的山路,一直飄向了遠處。

  「嘚兒……」

  忽然,老漢一聲呼喝,叫停了車隊。

  只見他皺著一張黝黑老臉,支起身子朝著路旁的河邊去,忽然眼睛一眯,縱身跳下車,一瘸一拐地朝著河灘跑了下去。

  來到鄰水的灘塗上,他終於看清,一具身著華服的屍體,正附身趴在灘塗上,半個腳還都淹在水裡,被微微蕩漾的水花不斷衝刷著。

  老漢忙俯下身,抓起屍體的衣領,把他往岸上拖了拖,將其翻了過來。

  這屍體也不知在岸邊趴了多久,上半身的衣服已經乾透了。

  翻過身,老漢看到了一張沾滿泥沙的慘白面龐。

  烏黑的長髮披散,看著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雙細長鳳目緊閉,鼻梁挺拔,嘴唇微薄,沒有血色。

  「是個中原人,呵,可惜嘍!」

  老漢回頭瞅了一眼板車,還是俯下身,拉起那屍體的一條骼膊,往自己身上一背,一使勁兒撐了起來,半背半拖著往板車的方向去了。

  伏在老漢背上的屍體身量頗高,比老漢高出一個頭,不知是被頂到胸肺還是怎麼的嘔出了一小口水,順著老漢的脖子就流了下去。

  老漢略作停頓,若有所思,繼續拖著屍體往前走,來到板車旁後,才將其往地上一扔,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脖頸處的水。

  「三十個銅幣。」

  說罷,他蹲下身,開始解那少年身上的腰帶,將他身上綉有金絲的對襟大袖衫剝了下來,抖摟了一下上面的水。

  「這可是北邊中原的好東西,南疆可緙不出這麼好的絲,織不出這麼好的紗,真是不愛惜還破了幾個口子,洗洗補補還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嘿嘿。」老漢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疊好,放在了一旁的板車上。

  「嘖嘖,這袍子不錯,要是新的能值六七枚銀幣了,中原人就是講究,內襯的衣服都是絲綢的,也能值個兩枚銀幣。這鞋子也利落,瞧著是緞子面的,還嵌了金絲,能值個七八枚銀幣了,哎,就剩下了一只……」

  老漢一邊絮絮叨叨數著,一邊把這些一一從屍體身上扒下來,整齊疊放在板車上。

  最後,他看了一眼屍體腿上的錦緞褲子,上面依稀能夠看到做工精細的刺綉紋路,只可惜也破了一道口子,上面沾滿了血污。

  「得好好找人補一補了……真是糟蹋了啊!」

  說著,他的手又在屍體腰袢摸了一陣,頓時眉頭一挑,喜上眉梢。

  「還真有東西……」

  只見老漢從屍體的腰帶裡翻出來一個綉著鴛鴦的布荷包,立馬打了開來。

  「謔,金子,是金豆子……」老漢一臉興奮地把荷包裡的東西倒出來,赫然是七八個豌豆大小的金豆子,和三四塊碎銀子。

  一時間,老漢都有些不敢相信,他這些年別說金豆子,就是銀錠都沒見過,他們南疆通用的銀幣倒是見過也摸過,可那玩意兒十枚才頂一兩銀錠。

  這金豆子的價值,老漢不敢想像,只是楞楞發呆了許久,咽了口唾沫,喃喃道:「羽阿公庇佑,這次是真的發財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個上半身赤條條的少年,其胸腹處有著淤青,在慘白的皮膚上顯得十分扎眼,看著像是被什麼鈍器砸出來的,身上還有多處傷痕。

  少年身材勻稱,胸腹處輪廓分明的塊狀肌肉,即便遍布淤痕、傷痕,依舊充滿了力量感,一看便知是經過長久鍛煉的。

  「白費了一副好皮囊啊。」老漢滿眼憐憫道。

  只是說完之後,他更想好好的扒一扒褲頭,保不齊裡面還藏著什麼好東西。

  「生前富貴身後土,你留著也無用,讓老漢替你用了,等下送你去個好歸處。」說著,老漢扯掉了少年染血的長褲,扔在了一邊。

  少年腿上露出一道醒目傷疤,被河水泡得有些發白,傷口外翻著,沒有結痂。

  看著他赤條條的模樣,老漢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連他最後的褻褲一起扒了,只是盯著某個地方看了幾眼,撇了撇嘴。

  老漢心滿意足地長出一口氣,又砸吧著抽了一口煙,一抬手,揭開了蓋在板車上的草席。

  一瞬間,一股子腐臭的味道,頓時彌漫開來。

  只見那板車上,整整齊齊碼放著七八具屍體。

  這些屍體中,有的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有的身體殘缺多有疾患,還有一些身材高大健壯,但身上卻有明顯的致命傷痕,結著觸目驚心的血痂。

  可不管是哪一個,身上的膚色都是頗為黝黑,頭髮捲曲,看著像是南疆之人,與那少年截然不同。

  相比之下,少年的身軀就顯得格外纖瘦雪白了。

  老漢對此習以為常,張口吐出一大口煙氣,揮手在身前趕了趕,彌漫的煙氣頓時驅散了些許腐臭氣味。

  只見他俯下身,架起少年兩條骼膊,只是一用力,就將他整個人拖拽了起來,繼而抱住腰身往車位上一送,將之摞到了那些屍體上。

  老漢稍微調整了一下位置,把屍體擺順後,又重新蓋上了那張厚厚的草席。

  說來奇怪,也不知道那草席是用什麼編織的,覆蓋之後,立馬就將所有腐臭異味全都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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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3 12:47 PM


番外前傳 第三章 撿屍

  老漢重新坐上馬車,輕喝一聲:「嘚起……」

  灰牛野獸馬上開始趕路,「吱吱呀呀」的聲音隨之響起。

  「今天好運氣,白撈一隻雞,哥哥來請客,妹妹來吃雞……」重新駕車上路的老漢,顯然心情大好,口裡哼的民謠,也變得更加歡快了些。

  正在這時,路上忽然一個顛簸,草席覆蓋的板車上,忽然有一隻手耷拉下來,拉了下老漢的布袍。

  老漢伸手一摸,發現是那少年的手,臉上皺紋擠得更深了。

  「後生娃子,你已經死了,就別再胡鬧嘍……」老漢抬手將那手又塞回了草席裡,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大牙。

  收回手的時候,老漢手中又多了一個白玉指環,在手中掂了掂,似乎是羊脂玉的材質,頗為纖薄,戴在少年白慘慘的手上,竟差點讓老漢遺漏了去。

  ……

  馳道盡頭處,是一片地勢緩緩抬高的坡地,上面稀稀拉拉長著一些樹木,遠遠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墳場墓園修建其上。

  墳場占地面積不小,除了最前面修建了一座高大的園門之外,左右兩翼也都各自還有一道側門。

  墳場之內,到處分布著一個個饅頭一樣的圓形鼓包,有的前面有石碑佇立,有的則插著一塊松木板子,上面也都有名有姓。

  但更多的,是長滿了野草的無名墳包,即便塌出了窟窿,也無人問津。

  墳場園門外面,站著兩個身穿青色布袍的看門人,兩人百無聊賴,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我說,最近收屍人怎麼少了點,搞得咱們哥倆都沒有油水可撈了。」其中一個方臉漢子,雙手揣在袖子裡,忍不住抱怨道。

  「誰說不是呢,已經半個月沒喝上一口蠍子酒了,你嫂子都埋怨了好幾回,弄得我最近晚上都不敢回去了。」另一個臉上有疤的漢子揉了揉光溜溜的腦袋,說道。

  「唉,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卡司族有意聯合另外幾個部族,搞得最近私鬥都越來越少,僅靠青木城裡邊死的那些流浪漢,能有幾個?」方臉漢子嘆了口氣,說道。

  兩人話音剛落,遠遠就看到了馳道上趕來的那輛板車,聽到了老漢的歌聲。

  「姆姥的,還真是不經念叨,這才剛說到,就來了。」方臉漢子眼眸一亮,頓時驚喜叫道。

  「你那嘴跟開了光似的,肯定是有羽阿公保佑了的。嘿嘿,一會兒咱們倆老規矩,我多挑點毛病。」疤臉漢子「嘿嘿」一笑,叮囑道。

  聞言,方臉漢子也都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不多時,那輛獸車就已經來到了近前。

  「老煙袋,這次運了幾個?」疤臉漢子問道。

  老煙袋停下車,別好銅煙鍋,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這次有八個,都是全鬚全尾的,一點問題沒有,你們放心。」

  「全乎不全乎,我們說了算,巴圖,去看看。」疤臉漢子看了一眼方臉漢子,說道。

  後者立馬會意,點了點頭,將彎刀從身後抽出,快步走上前去。

  「哈圖大爺,咱這替城裡收點死了沒人埋的屍體,送到這裡埋,都是族裡發善心的給賞錢,這全乎不全乎的,咋還有分別?」老煙袋疑惑道。

  「這是墳場剛定下的規矩,你有意見,問上頭去?」疤臉漢子懶得解釋。

  老煙袋縮了縮脖子,便也不問了,反正已經習慣了。

  只見方臉漢子用刀尖輕輕一挑,將草席一把揭開,一具具碼放整齊的屍體就全都露出來。

  「全乎倒是全乎,可這乾巴瘦的,不行啊。」疤臉漢子掃了一眼,立馬皺眉起來。

  他這下倒不是故作刁難了,似乎是真的對送來的這些屍體很不滿意。

  「這怎麼還有個白皮的?這一看都不是我們青木族的人。老煙袋,你也學會渾水摸魚了?」方臉漢子一眼就看到了最後被老煙袋撿來的河邊浮屍,也跟著皺眉道。

  「哎呦,兩位大爺喲,這可是我今天從城裡水溝裡撈出來的,是不是咱們族人且不論,只要是城裡無人認領的死屍,我這收屍的都有義務拉過來嘛。」老煙袋趕忙解釋道。

  「行了,不管那個,之前送屍價錢,都是三十個銅幣一具算的,這次這些,最多按二十五個算。另外,這個白皮的傢伙肯定不是我們族的,不管你從哪兒弄的,最多只能給十個銅幣。這你沒意見吧?」疤臉漢子與方臉漢子對視一眼,挑了挑眉道。

  「呸,要不是這次撿了這個白皮,這趟送屍可就沒什麼賺的了。」老煙袋聞言一楞,心中暗自腹誹。

  不過心裡這麼想,他嘴上可沒這麼說。

  「行,都聽您的,您說多少就多少。」老煙袋呲著牙笑道。

  畢竟他已經搜刮了一遍「好處」,此刻也懶得再去計較這點蠅頭小利。

  一看老煙袋這麼上道,方臉漢子和疤臉漢子對視一眼,也都樂了,果然是個好拿捏的。

  他們當即回去喊了幾個人,把所有屍體卸了下來,用板車拉回了墓園內。

  看著老漢駕著板車,高歌遠去的背影,疤臉漢子掂量著剋扣下來的銅幣,不禁感慨道:「還是老煙袋老實,換成其他人,少不了一番掰扯,浪費不少吐沫星子,以後他再來,可以加點。」

  「是啊,好人吶。」方臉漢子也感慨了一句。

  殊不知,駕著獸車的老煙袋,已經打算去城裡買房置業,再也不幹收屍人的苦活計了。

  ……

  墓園內,拉著屍體的板車來到了一間地堡裡。

  一個看著像管事模樣的中年漢子,背著一隻手走了過來,兩根手指捏著一塊白色手帕捂住口鼻,目光冷漠地打量著板車上的屍體。

  「這些個乾巴瘦的,佝僂身的全拉去燒了,剩下這幾個勉强能用,先存進地窖裡,等著黑火門的人來挑。」管事男子手指在板車上點了幾下,吩咐道。

  「喏。」搬運屍體的人,馬上應道。

  管事男子吩咐完,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回頭叮囑道:「黑火門那些人可挑的很,給我都洗乾淨點。」

  等到管事男子走後,那幾個粗壯大漢的視線,就同時落在了他們當中年紀最輕,膚色比他們白了許多的一個粗眉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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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3 12:48 PM

番外前傳 第四章 復活

  這青年的眉毛比旁人略粗,嘴唇略厚,雙耳的耳垂也比別人大了些,看著一臉的憨厚之相,笑起來就更冒著些傻氣。

  「胡圖,我們哥幾個去辦點事,這些新送來的煉材你好好處理一下,收拾乾淨點,別讓他們挑毛病,不然……」為首的一個紋身大漢,囑咐道。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不等他說完,粗眉青年立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

  「除了新來的這些,其他的也都補上一層防腐油,黑火門的人說不定今天就來,手腳可麻利點。」紋身大漢猶不放心,又叮囑道。

  「巴魯哥,我你還不放心嗎?一定不馬虎。」粗眉青年胸脯拍得震天響。

  紋身大漢滿意點頭,帶著其他人幫忙把屍體擺放整齊,隨後就離開了,只剩下那粗眉青年一個人留在地堡裡。

  看著那些人離開,名叫胡圖的粗眉青年臉上的笑容消失,咒駡起來:「要不是去鐵虎鎮做買賣,被中原商人騙了,怎麼會淪落到這裡和你們這些人渣一起。」

  駡完,他有些犯愁,做買賣是不可能了,想翻身只能投軍一搏。逃債到此處,做了二年工,可是還沒攢夠買鐵甲和兵器的錢。不自帶裝備就去投軍,那只能被發配去當火頭軍,或者乾脆就只能去餵養戰獸。

  一想到這些,胡圖的眉毛就都擠在了一起,「哎,幹活吧」

  地堡左邊的木架床上,一層層地安放著一具具屍體,身上塗著一層防腐的蠟油,阻止他們進一步腐壞,同時也封鎖住了腐臭的氣味。

  另一邊的石臺上,則擺放著剛剛送來的屍體,一股腐臭和血腥的氣味彌漫四周,好在裡面溫度夠低,才壓得住這裡的味兒。

  胡圖用水桶從旁邊儲水的大缸裡,舀出來了一桶水,開始依次衝刷那些屍體上的污穢和血跡。

  「死後一了百了,莫記生前諸事,皮囊一丟如泥土,魂歸天外長生天。糊塗糊塗,莫怪莫怪。」胡圖一邊碎碎念叨著自己編的安魂咒,一邊潑水衝刷屍體。

  地面上的水混雜著污穢,流到了一邊的溝槽裡。

  胡圖揚起水桶,冰涼的清水「嘩啦」一聲,衝在了那個相對纖瘦,膚色慘白的少年身上,濺起一陣水花。

  就在他轉身打算繼續舀水的時候,「咳」一聲輕微的咳嗽聲突然從身後響了起來。

  胡圖渾身猛然一緊,脊背上汗毛根根倒竪,一股涼意從腳後跟直衝上腦。

  他脖子僵硬,艱難地扭過頭看去,就看到方才被他澆了一桶水的白膚少年,一隻手竟然微微抬了起來,舉在半空中。

  「哎呦,屍變!」

  胡圖大喊一聲,扔了水桶,連忙往外面跑了出去。

  一直到外面的太陽曬在身上,又看了一眼遠處羽蛇神雕像,他才恍然回神了幾分,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糊塗了,糊塗了,肯定是幻覺……」

  他安慰了自己一句,嘴裡念叨著「羽阿公保佑,羽阿公保佑」,强打精神,小心挪步朝著地堡門口走去。

  胡圖扒在門邊,朝裡面望了望,見那人靜靜躺在地上,胸口還有微微起伏,這才意識到他並沒有死。

  見狀,胡圖頓時精神一振,只要是活的,不是詐屍,那他就不怕了。

  他很快走了進去,手腳麻利地將少年翻了過來。

  經過沖洗之後,原本沾滿泥沙的臉,此刻已經變得分外白淨俊朗的模樣,細長的鳳目,棱角分明的輪廓,臉頰上還有一道細細的傷口,一看便知不是南疆之人。

  「真是造了孽了,這老煙袋也太沒人性,為了那麼點錢,活人都往這裡送?真不怕羽阿公怪罪?」胡圖不禁咒駡一聲。

  他們同為青木族人,互相倒也認識。

  胡圖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人的面容,眉毛不由自主上挑了起來,他們南疆可沒有這麼白淨的男人,即便是以白為美的卡司族人,都沒有這少年一般白淨的。

  「怕不是個中原人吧?」胡圖眼裡頓時想到了什麼。

  他忙不迭從腰間取下一只鼓囊囊的乾淨水囊,倒了點水給少年喝。

  「咳……」可才灌了一點,那人立馬猛地一嗆,全都嘔了出來。

  「糊塗了,糊塗了,得給他喝點獸血補下氣血才行。」胡圖一拍腦門,恍然叫道。

  說著,他很快跑了出去,過了片刻重新返回,從懷裡摸出來一只黑色的小石瓶,小心翼翼地送到少年嘴邊,倒了一點鮮血進去。

  這一次,少年沒有再嘔吐,而是嘴唇微微一抿,將那點血液都抿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慘白的臉上,終於泛起一點血色,兩個眼皮顫抖著,緩緩睜了開來。

  映入少年眼簾的,是一個頭上裹著青色布襟,滿眼期待神色的粗黑青年。

  不錯,胡圖的膚色在青木族裡已經算是很白了,但在少年眼中依舊屬於粗黑。

  「你是中原人吧?」胡圖試探著問道。

  少年不答,有點茫然的樣子。

  胡圖見少年一臉茫然,伸手過去「啪啪」,在他臉上輕拍了兩下,少年雙眼才慢慢聚焦在了他這裡。

  「你是誰?」胡圖又問道。

  「袁銘。」少年這次聽清了,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不錯的開局,胡圖「嘿嘿」一笑。

  胡圖打量著眼前這個自稱「袁銘」的俊朗少年,繼續問道:「你是北邊中原人吧?」

  「什麼中原人?」這一次,少年卻又目露迷茫,一副不知所云的樣子。

  「你是從哪裡來的?」胡圖皺眉,問道。

  「我從哪裡來的?」少年做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半晌後搖了搖頭。

  這一下,輪到胡圖懵了,「哎,這是重傷後失憶了嗎?」

  「你是什麼人?這是在哪兒?」袁銘掙扎著想起身,可虛弱乏力之下,一時間竟是根本支撐不起身子來。

  胡圖忙扶住他,說道:「這裡是南疆青木族的地界,你……清醒了嗎?」

  「南疆,青木族……」袁銘沉吟道。

  「你知道?」胡圖詫異道。

  「不知道。」袁銘認真思索片刻,搖頭道。

  「你看來不止是受傷,還失憶了。」胡圖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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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4 03:54 PM


番外前傳 第五章 得救

  「你還沒說,你是誰?」袁銘目光看向胡圖,問道。

  「我叫胡圖,是我把你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的,記住,是我救了你。」胡圖避開與袁銘的對視,說道。

  「謝謝!」袁銘環顧了一下四周,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對方救了自己的事實。

  「你是不是中原人?」胡圖心中已經認定,袁銘就是中原人。

  相比從軍出頭,他其實更想去中原,以前見過一些從中原過來的穿著華麗衣服的商隊,從他們口中得知,那是個繁盛無比的地方,是羽阿公這樣的神明都嚮往的地方。

  只是近年來,南疆各族與中原那邊的大晉國矛盾越來越多,時常會爆發一些或大或小的衝突,以至於後來邊境戒嚴,除了卡司族還保留著與中原的交往外,其他各族已基本看不到中原商隊的身影。

  「什麼中原?」袁銘反問道。

  「你怎麼來的南疆?」胡圖瞪圓了眼睛。

  「不知道。」袁銘搖頭。

  「你怎麼受的傷?」胡圖蹙眉。

  「不知道。」

  「是跟商隊來的嗎?」胡圖眉頭擰起。

  「不知道。」

  ……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袁銘除了知道自己叫「袁銘」,別的一概不知道,讓胡圖的希望有點破滅。

  「你知道餓嗎?」胡圖有氣無力道。

  袁銘沒有說話,取而代之的是其肚皮傳來「咕──」的一聲。

  胡圖一陣無語,問到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了興趣,打算放棄追問了。

  「鐺,鐺……」

  就在這時,一陣短促的敲鐘聲響起。

  「啊呀,糟了!」胡圖猛地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猶豫了下,一把將袁銘架了起來。

  「怎麼了?」袁銘疑惑問道。

  「黑火門的人來了,被他們看到你,你不死也得死了。」胡圖匆忙解釋一句,拽著袁銘就往外面跑。

  袁銘才一抬腿,又踉蹌跌倒。

  「真是要了命了……」胡圖回頭看了一眼袁銘大腿上的傷口,不禁哀嘆一聲。

  他忙架住袁銘骼膊,這時候才發現,袁銘的身量著實不低,居然跟他差不多。

  兩人剛要出門,外面就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來不及了,你先躺下不要動,裝死。」胡圖面露苦澀。

  ……

  外面,幾個青袍大漢在巴魯的帶領下,已經拉著一輛板車,走進了地堡。

  一進門,巴魯就看到胡圖正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個長柄刷子,在一具白花花的屍體上搓洗著。

  「屍體」自然就是袁銘,此時也正配合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胡圖,怎麼回事,這老半天都在磨蹭什麼?還沒收拾乾淨?」巴魯眉頭頓時一皺。

  胡圖回過頭時,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條布襟,包在了臉上,眼睛裡透著愧疚笑意,含糊說道:「巴魯大哥,今天來的身上都髒的很,洗不掉。」

  「是嗎?我瞧瞧,是不是已經臭了?」巴魯作勢就要過來。

  「巴魯大哥別過來,我,我受不了了……」不等他近身,胡圖轉身就「哇」地一聲,乾嘔了起來。讓巴魯幾個,頓時感覺不適起來。

  「姆姥的,你小子忒不講究……」

  巴魯一句話沒說完,見胡圖要嘔吐,連忙說道:「就別洗了,黑火門的人已經來了,拉出去讓他們自己看看。」

  「不行呀,這個還沒塗防腐油呢,不然你們先把其他的運出去,我把這個收拾好了,再送出去。」胡圖試探問道。

  巴魯不耐地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動作麻利著點。」

  說著,他就招呼人,開始搬運木架上的屍體,一具一具往板車上摞。

  胡圖繼續拿著刷子刷洗著「屍體」,只感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袁銘發出點聲音,弄出點動靜,一旦被人發現,可要麻煩了。

  還好袁銘配合的很好,全程沒有半點動靜,就連胡圖都差點以為他又死過去了。

  等到那些人離開後,袁銘才猛地張開嘴,大口吸了一口氣。

  「人還不傻,走走走,我們得趕緊走了。」說罷,胡圖將手中的長柄刷子往地上一扔,一把扶起袁銘,直接將他背在了背上。

  他走到地堡門口,探頭向外查看了一下,趁著無人關注,從一條小路繞向地堡後方,快步跑了出去。

  胡圖背著袁銘一路出了地堡地界,往後山方向而去。

  好在墓園裡面死人比活人多得多,一路上沒有情況出現。

  走了好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便將裝死的袁銘扔了下來,喘著粗氣道:「我說……你這看著也沒多少肉,怎麼感覺比我還沉?」

  「你還扛過自己?」袁銘詫異道。

  「我剛剛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又救了你一命,你少跟我抬槓。」胡圖聞言一楞,怒道。

  袁銘聞言,臉上多了一絲笑意,扶著一棵樹,掙扎著站起身,問道:「大恩不言謝,日後必有厚報。」

  一聽這個,胡圖臉上立馬有了笑意,一臉希冀道:「怎麼?你記起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

  小時候,胡圖可沒少聽那些行腳商人講這些落難公主,流散王子的故事,一旦給自己碰上一個,再救了他,以後榮華富貴豈不好說?脫離這個鬼地方是指日可待呀!

  袁銘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在這兒等著,我去拿點東西,再帶你走。」胡圖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還敢回去?被發現不就完了?」袁銘詫異道。

  「我現在就是大搖大擺的回去又怎麼了。一會兒你要是聽見其他人來,就自己躲吧。」說罷,胡圖便轉身朝著地堡方向跑了回去。

  袁銘倚坐在一棵樹下,看著不遠處一個個鼓起的墳包,輕輕呼出一口氣。

  等了許久胡圖一直沒有回來。袁銘朝著後方四下望去,不見胡圖的影子,一想到才剛剛認識的南疆人,或許出了意外,他心裡有點亂。

  想起胡圖先前交待,決定離開這裡,掙扎著爬向路邊灌木叢。

  他才艱難地爬了三四丈的距離,就看到左前方幾個墳包子中間的野草晃動,緊接著就有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探了出來,正是胡圖,身上背著一個包裹,腰間還掛著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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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4 07:32 PM


番外前傳 第六章 野餐

  「我這家當都在包裡,沒事了,走吧。」胡圖說道。

  「我站不起來。能不能幫我?」袁銘道。

  「先套上。」胡圖低聲一句,將自己的一套衣服鞋子扔給袁銘。

  袁銘趴著穿好之後,胡圖把一個包裹移到前胸,背起袁銘朝著後山方向奔跑開去。

  沒過多久,兩人就出了墓園的範圍,來到了山前的一大片松木林中。

  胡圖放下袁銘靠著樹,自己躺下休息起來。「袁銘啊,我這次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壓在你身上了。」胡圖默默想著。

  「黑火門是什麼?為什麼他們來了,我就死定了?」袁銘虛弱的問道。

  「等你想起自己是誰,再告訴你。你知道有什麼用。」胡圖不想解釋。

  「我也想啊,可我頭被什麼東西撞了,一直發暈……」聊了沒幾句,脫離了險境的袁銘再也堅持不下去,身子突然一軟,再次昏死了過去。

  「唉,又暈了,不會死這裡吧,我真是糊塗,糊塗啊……」一連串自責中,胡圖再次拿出瓶子餵給袁銘。

  數日後,一條山間溪流旁。

  袁銘坐在岸邊一塊圓石上,兩腳愜意地泡在水裡,腳邊有游魚環繞嬉戲,不時輕啄他的腳,麻麻癢癢的感覺讓他很是受用。

  另一邊,胡圖盤膝坐在陰涼處,開口問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敷了你摘的草藥,已經基本能自己走了,這藥效是真的不錯。」袁銘露出笑容,感激說道。

  「奇怪了,以前倒沒發現,雞血草磨的藥粉,能有那麼好的效果。不過總歸是好事,你的傷勢好轉,我也就能放心走了。」胡圖說道。

  袁銘聞言一楞,立馬說道:「你要走了?這是為何?」

  「糊塗,糊塗了不是?你是中原人,而我是南疆人,咱們能認識走這一遭已經是緣分了,哪有不分開的道理?」胡圖笑道。

  「可分開了,我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兒去?」袁銘一攤手,說道。

  「你自然是回中原去啊,你流落這裡也不知道多久了,家裡的親人們肯定擔心死了,當然是要早點回去才行。」胡圖說道。

  袁銘聞言,苦著臉道:「胡圖,你是不是也失憶了?你難道忘了,我如今是半點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的南疆,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處,怎麼回去?」

  「這兩日來,你當真就一點記憶都沒恢復過來?」胡圖詫異道。

  「我……也不是一點都沒記起來,我能想起一條繁華街巷,兩邊高樓鱗次櫛比,酒旌旗幟迎風招展,喧嘩熱鬧非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家鄉景色。」袁銘話語一頓,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胡圖聞言,眼眸微微一亮,說道:「能想起些,就是好兆頭,或許用不了多久你腦子傷好了,就能完全恢復記憶,我也就能放心了。」

  「胡圖,那要是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怎麼回去,你願不願意跟我去中原?」袁銘看向他,問道。

  「當然,聽說大晉國繁榮富强,遍地都是黃金,連房子都是用美玉蓋的,那裡人人有飽飯吃,人人有好衣服穿,光是想想就讓人羨慕不已。」胡圖面露嚮往之色。

  「胡兄,若我有一日真能回中原,我定會報答你。」袁銘看向胡圖。

  「好,一言為定。」胡圖開心道。

  ……

  又過了一日,清晨。

  「袁銘,咱們在這裡已經好幾天了,你就沒有再記起更多的東西?」胡圖愁眉不展,忍不住說道。

  「沒有,身子骨虛得慌,一回憶過去的東西頭就暈暈的。這兩天你給我吃的舂餅,到底是什麼東西,吃完嘴裡一直有股子怪味兒。」袁銘摸著下巴,說道。

  「咱們可是在逃難,有吃的就不錯了,中原人就是嬌貴。」胡圖沒好氣地說道。

  他發現,恢復了兩天,袁銘這傢伙的精神好起來以後,似乎慢慢地也恢復了些本來性情。

  「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吃?」袁銘問道。

  「只有舂餅。」胡圖敷衍道。

  「真沒別的了?」袁銘一挑眉毛,問道。

  「就舂餅。」

  胡圖懶得搭理他,起身越過溪澗,往對岸的林子裡去了。

  「哎,等等我。」袁銘匆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等他也進了林子裡,就看到胡圖正蹲在一棵粗壯圓滾的樹下,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撥弄著什麼。

  「你在幹嘛?」

  袁銘湊過去一看,就發現胡圖正拿樹枝,從樹根下的一個土坑裡,撥弄著一個個形似蠶蛹一樣的白色蟲子。

  那蟲子生的滾圓肥膩,被撥出來後,就在地上來回扭動,看著還有幾分可愛。

  「撥弄這玩意兒作甚?」袁銘疑惑道。

  「你當我是閒的?咱們的口糧快吃光了,現在不趕緊備著,再過兩天就得啃樹皮了。」胡圖頭也沒抬一下。

  「你是說,這白蟲子是你準備的食物?這也太噁心了吧!要吃你吃,打死我也不吃。」袁銘再看向那些白蟲子,胃裡一陣翻騰。

  見他這副反應,胡圖氣笑了,說道:「你剛才不是問我,那舂餅是什麼東西嗎?」

  「你別告訴我,就是這玩意兒做的?」袁銘心中直犯噁心。

  「這是地母蟲,你昏迷時候我挖了很多烤乾以後細細磨成粉末,再用我帶出的麥糠調拌,做成的舂餅,最是美味。」胡圖樂呵呵地解釋道。

  「嘔……」

  一旁,袁銘已經扶著樹,乾嘔起來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溪澗邊的石碓上架起了一小堆篝火,上面鋪了一塊頗為平滑的橢圓石板,燒得滾燙。

  「地母蟲做舂餅是大部分南疆人的習慣。不過我們族人一般喜歡用油煎著吃,嘎嘣脆,香著呢!」胡圖一邊說著,一邊在石板上倒上了隨身攜帶的油。

  袁銘坐得老遠看都不看,說道:「打死我都不吃。」

  石板上,烤香彌漫開來,袁銘忍不住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就見胡圖正將十來個清洗乾淨的白蟲子,往石板上扔去。

  「滋啦」一聲響。

  白蟲子在石板上掙扎扭動起來,卻難逃被油烹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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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5 12:34 PM


番外前傳 第七章 打算

  不多時,一股奇特的肉香味兒,就開始飄散開來。

  袁銘鼻子皺了皺,肚子裡好似有饞蟲響應一般,配合地「咕──」了一聲。

  胡圖忍著燙,從石板上捏起一個外皮烤得金黃的蟲子,放進嘴裡一咬,「哢嚓」一聲脆響,肉香油香頓時溢滿齒頰。

  他也不招呼袁銘,自顧一個接一個吃起來,「哢哧」脆響不斷。

  「看著也好像不是很噁心的樣子?」袁銘肚裡饞蟲叫喚,見那蟲子模樣也似乎沒那麼面目可憎了,便「嘿嘿」笑著,靠了過來。

  「別別別,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玩意兒賊噁心,打死他也不吃的?」胡圖護住食,看著袁銘叫道。

  「誰說的?這話有毛病。要知道,實踐出真知,沒試過的人,是沒有發言權的。來,讓我替他試試。」袁銘咽了口唾沫,伸手就去拿蟲子。

  胡圖見他絲毫不管顔面二字為何物,便也沒有阻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袁銘抓起一只金黃蟲子,閉著眼睛,一下塞進嘴裡。

  「哢嚓」

  一聲酥脆聲音響起,濃郁的肉汁瞬間溢滿他的齒頰。

  剎那間,真香啊!

  一旦突破了心裡底線,他就再沒有顧忌了,下手如飛,忍著燙一個接一個地從石板上捏取烤熟的蟲子,不一會兒就風捲殘雲,給吃了個乾淨。

  胡圖在一旁,都看得目瞪口呆。

  而後,兩人燒了點山澗泉水,裡面泡上胡圖不知從哪兒撿來的乾巴菌菇,就成了一杯滋味獨特的解膩茶。

  胡圖起身去提那燒得發黑的破壺時,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石縫中,一條顔色青灰,和岩石相近的毒蛇,突然昂首朝他咬了過來。

  眼看著毒蛇就要咬中他的手臂時,一旁同樣側身對著毒蛇的袁銘甩手扔出一枚卵石。

  「嗖」

  卵石如飛矢一樣疾射而過,「噗」的一下,砸在了毒蛇身上。

  胡圖猛然一驚,扭頭去看時,才看到腳邊不遠處,一條毒性猛烈的灰岩蛇已經被石頭砸爛了七寸,軟趴趴地跌在地上。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袁銘,心中大感震撼。

  因為從剛才袁銘站位的角度,是很難發現毒蛇的,更不用說隨手扔塊石頭,就能精準地打在蛇的要害,將它打死。

  胡圖指了指那條已死的毒蛇,袁銘看著也一臉吃驚的模樣。

  「這運氣好,想不到我隨手扔塊石頭還能砸死一條蛇。」

  「運氣也太好了吧,你是不是非常厲害?」胡圖不禁咽了口唾沫,「你這麼厲害,是怎麼受的傷?」

  他雖疑惑剛才那一幕也許真是個意外,但聯想到袁銘腿上的刀傷,心中暗暗覺得,袁銘的武力並不簡單。

  「記不得了。」袁銘撫著自己大腿受傷的地方,搖了搖頭。

  說罷,他就上前挑起那條灰岩蛇,打算扔遠一些。

  「喂,別扔,別扔,這灰岩蛇的血肉可是滋補之物,正好能補你虧虛的氣血,可是難得的好東西。」胡圖連忙攔下了他。

  他三下五除二,就將毒蛇洗剝乾淨,粉嫩的蛇肉進了錫壺裡,一壺解膩的菌菇茶水,頓時變成了一鍋蛇肉羹。

  胡圖走到一邊,拎起一顆完整的蛇膽,高高仰起頭,順著喉嚨扔進去,一口咽了下去。

  吃完,他坐了回來,兩人吃起蛇肉羹來。

  「袁銘,被灰岩蛇咬到可是致命的,你救了我一命。」胡圖吃著蛇肉,忽然說道。

  「這不算。」袁銘擺了擺手,只顧吃,並不在意。

  「袁銘,像你這樣厲害,怎麼會受傷流落到這裡?還被收屍人送來墳場。」胡圖停下咀嚼,看向袁銘,試探問道。

  「我要知道也不會坐在這兒了。」袁銘悶聲回答。

  胡圖猶豫了一下,便把袁銘被老煙袋送來的經過說了一番。

  你一句,我一句,聊著聊著二人吃完了蛇羹,胡圖才繼續開口說道:「咱們的食物已經吃完了,不能繼續在林子裡逗留了,可你……」

  「我的記憶,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很難恢復了,但是我想回去中原,有沒有辦法?」袁銘明白他的意思,開口說道。

  「想回去,有一個辦法可行。」良久之後,胡圖才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抬起頭,說道。

  「什麼辦法?」袁銘好奇地問道。

  「從軍,入伍。」胡圖說道。

  「去當兵?這是個什麼道理?」袁銘有些疑惑了。

  「前兩年,中原那邊關閉了通商口岸,不准那些商販來南疆做生意,南疆也禁止各族人前往邊境,以防他們偷渡去中原。大晉國甚至在邊境關隘築起高牆,阻止南疆人過去。除了當兵的,普通人是很難靠近邊境的。」胡圖嘆道。

  「中原南疆邊境線極長,中間難免有漏洞存在的,咱們就不能想個辦法偷渡過去?」袁銘問道。

  「說的容易,這要是沒有熟悉的路線,自己上去瞎跑,只怕還沒到邊境,就得被當做叛逃的奸細給砍成八段,怎麼偷渡?」胡圖用一種看傻瓜似的眼神看著袁銘,反問道。

  「咱們沒有熟悉的路線,就找有路線的人唄。」袁銘不在意的說道。

  「你是說找偷渡的商隊?那些傢伙都是刀口舔血的傢伙,碰到厚道點的,搜刮乾淨你,或許還能留條命。碰到不厚道的,哼哼……」胡圖後面話不用說,袁銘也知道下場必定凄慘無比。

  「這麼說來,只有入伍,才能正大光明地去到邊境,也才有機會偷偷溜去中原?」袁銘摸著下巴,沉吟道。

  「軍隊裡面也有人專門做這個生意,只是收費比商隊更貴,但相對穩妥點。畢竟他們不像商隊那樣無法無天。」胡圖對此似乎很有信心,說道。

  「這個辦法我看可以,我們以後是不是要重新回你們族裡?」袁銘問道。

  「那是肯定回不去了。」胡圖連連搖頭道。

  「這個不至於吧……」袁銘有些詫異道。

  「不至於?你還不知道。當時我要是不救你,你就和其他屍體一起被賣給黑火門拿去煉僵屍了,他們可不會管你是死是活。我離開那裡,就算泄露了他們和黑火門的交易,被他們抓到還不得把我打死?」胡圖眉頭一揚,提高了幾分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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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5 01:10 PM

番外前傳 第八章 夢見

  「還有這種事!」袁銘詫異道。

  胡圖見此,會心一笑,對袁銘的反應表示很滿意。

  「日後回了中原,我一定厚報。不過,我們不回青木族的話,怎麼當兵?難不成去其他族?」袁銘說道。

  「除了我們青木族以外,卡司族和蒙寧族都跟大晉國有接壤,而且他們的邊境線更長,漏洞就更多。我們接下來去卡司族的地盤,去他們那裡投軍。」胡圖說道。

  「為什麼不去蒙寧族,是離得遠嗎?」袁銘問道。

  「因為蒙寧族的軍隊不招收外族人。事實上,除了卡司族以外,其他幾大族也都不招外族人。」胡圖解釋道。

  「這又是為什麼?」袁銘疑惑道。

  「蒙寧族是因為自身足夠强大,且並不信任外族,所以從不招募外族入伍。我們青木族和黑水族則是因為窮,想當兵都要給錢,沒門。」胡圖解釋道。

  「這麼說來,卡司族很有錢了?」袁銘問道。

  「卡司族不是有錢,是有礦。他們的先祖運氣好,占據了南疆礦脈最豐富的區域,所以最有錢,人人都想去做奸商。參軍入伍的人數相對於其他各族來說,少了很多。不過他們有錢,招募了一支由外族士兵組建的雇傭軍。我們要去應徵入伍的,就是這支雇傭軍了。」胡圖如此說道。

  「明白了。」袁銘點頭道。

  「南疆各族中,最像你們中原人的,還就是卡司族了。甚至卡司族的地界裡還有很多中原人滯留,在那邊做生意,他們的那支軍中也有中原人。」胡圖繼續說道。

  「你真是清楚。這麼說的話,我去那邊參軍也就不那麼顯眼了。」袁銘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我們往卡司族那邊去。」胡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將從不離身的包裹緊了緊,說道。

  袁銘也忙起身跟了上去。

  ……

  兩人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此時袁銘傷勢已經完全恢復,路上幾次遇到凶猛野獸都是袁銘出手解決,還順便吃了不少野味。

  胡圖見識了自己和袁銘實力差距,越發覺得自己遠遠不是對手,對待袁銘的態度也更加謹慎。

  一日,二人尋到了一處破敗木屋,木屋雖有床有桌有椅,但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了。

  「咱們到卡司族的地盤了,我得先去探探路。」胡圖說著,站起身,「嘩啦」抖開一件灰色的破斗篷,披在了身上。

  「我和你一同去。」袁銘說道。

  這些時日,他一直都和胡圖跋山涉水,還從未去過南疆人聚居的地方。

  「你是中原人的面孔,不宜去人多的地方,還是在這裡等我吧。」胡圖拒絕。

  胡圖走了以後,袁銘伸了個懶腰,舒服得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

  連日來,風餐露宿直到現在,總算遇到了這個能遮風擋雨的廢棄木屋。

  袁銘又去外面轉了一圈,見周遭實在荒涼得厲害,林子裡不時還有鳥鳴,便坐回了木床,一邊耐心等待胡圖,一邊思量著接下來的打算,想著進入南疆的經歷,以及如何回到大晉。

  他會找到真相,也會找那人復仇,他的記憶可不會這麼容易消失。

  想著想著,天色暗了下來,疲憊湧來,袁銘又歪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昏暗中,袁銘右臂上一個香爐狀的青記閃動了一下,又慢慢暗淡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木屋裡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恍惚中,袁銘看到胡圖進屋,解下斗篷,站在木桌旁,盯著他看,接著從身上斜跨的布袋子裡取出一個個浸透油脂的紙包。

  擺好之後,他將紙包一一打開,裡面露出一整只烤得焦紅,泛著琥珀色澤的烤雞,一包花生,和一包不知是什麼獸類的肉片。

  胡圖看著桌上的美食,又從布包裡摸出來兩個竹碗,在桌子左右各擺了一個,隨後掏出一個竹罐,打開了木塞封口,給兩個竹碗裡各自倒上了湯汁。

  這時,胡圖放下了竹罐,又看了一會袁銘。

  袁銘正想說話,卻發現胡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他的眉頭緊皺,臉上似乎有猶豫之色。

  胡圖忽然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小紙包,迅速倒進了靠袁銘這邊的碗裡,用手指攪了下,然後手指又往衣角擦了擦。

  正在袁銘疑惑之際,思緒突然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腦中畫面立刻消失,徹底清醒了過來。

  等他重新看清時,卻發現自己側臥對著牆壁,方才只是做了一場夢,卻又這麼真實。

  這時,他的肩膀又被推了一下,身後同時傳來胡圖的聲音。

  「起來了。」

  袁銘轉過身,就看到胡圖正掛著一臉憨笑,喊他起來吃飯。

  袁銘上下打量了胡圖一眼,卻發現他身上並沒有穿斗篷,衣角還是濕的。

  「醒醒,有雞,還有馬肉。可花了不少錢,趕緊的,一會兒被我吃光了,可別怪我。」胡圖又拍了他一下,催促道。

  袁銘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烤雞,花生,獸肉,還有那兩碗肉湯,就連擺放的位置,都和之前夢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夢是真的。

  「那紙包裡應該不是鹽吧。」袁銘心頭一緊,一個他不願相信的念頭,不由浮上心頭。

  「烤雞?」

  袁銘故作驚喜,立馬坐了下來,伸手就去撕扯雞腿。

  「別搶。」胡圖見狀,一邊喊著,手已經扯住了另一個雞腿。

  一只好好的烤雞,沒兩下就被他們兩個人扯得支離破碎。

  「就你這餓死鬼投胎的勁兒,打死我也不信你是什麼富貴人家出身,我看你就算恢復記憶,怕也是個饑一頓飽一頓的乞丐。」胡圖指著袁銘的鼻子,說道。

  「你也差不多。」袁銘嘿嘿一笑,回敬道。

  胡圖咬了一口雞肉,坐了下去,一副懶得跟袁銘計較的樣子。

  「你今天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大方?」袁銘笑著問道。

  「今天在鎮上看到了卡司族徵兵的告示,給的軍餉比原來的更多,這次,我們是來對地方了。這頓就不省了,吃飽喝足,養好精神,爭取能進精衛營。」胡圖也笑道。

  「加軍餉可不一定是好事,會不會是要打仗了?」袁銘凝眉道。

  聽聞此言,胡圖先是一怔,隨即說道:「來都來了,管他呢,拿了軍餉再說。」

  「也是。」袁銘笑了笑,咬了一口雞肉,咀嚼起來。

  「嘿嘿,今天算你有福氣,我還買了兩瓶獸奶酒,給你也嘗嘗。」胡圖說著,放下雞腿,從懷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竹瓶,遞給袁銘。

  心中有了警惕,又躲不過去,袁銘只得聞了聞酒瓶。

  「這什麼味兒啊,也太難喝了吧?」他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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