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荊柯守 -【贋太子】《連載中》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18 AM

第十五章 尾綴之

  這時余律喝了幾杯酒,在兩個損友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的攛掇下,說:「是這樣,我舅家有個表兄方惜,頗有才名,但為人有點……佻脫。」

  余律說到這兩個字時,臉紅了,顯是不習慣背後說人壞話,不過桌上都是損友,也就繼續了。

  「每次看見漂亮少女,總喜尾綴之。」

  「結果一週前,遇到一車,風吹著車幔,看見裡面有個少女,很美麗,目炫神奪,跟了數里。」

  「人家小姐面皮薄,生怒潑了水,當時就水眯了目,拭了,發覺車遠了,也就遺憾回去了,本不當回事,可不久臉就腫了,當夜請了幾個醫生看了,都沒有辦法,一直沒有消退,疑是鬼神之為,現在連縣學都不能來了,怕丟了顏面。」

  「唉!」余律搖頭直嘆,既擔憂對方,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蘇子籍跟張勝聽完後,面面相覷,魏朝風氣開放,大鄭更有過之,但尾隨少女數里路,這種行為的確很過分。

  張勝就直接翻了個白眼:「活該。」

  余律又嘆了口氣,不得不說,這事做的,的確挺活該。

  蘇子籍聽到了鬼神事,並不怎麼相信,只是安慰:「或過幾天就好了,又或去拜拜神。」

  余律點頭稱是,說:「之前已約好,等縣試後,我們就去城外桐山觀上香,這是很靈驗的道觀,觀主惠道真人很有些法力,兩位賢弟若下午有空,不如我們同去?」

  蘇子籍本不想去,可聽到「桐山觀」三字,突想起這名字曾從被他所殺的兩個混混口中得知,本來就打算有時間去打探一番,現在倒可以跟著去看看。

  「好啊,同去!」壓下眼底的戾氣,蘇子籍笑著應了。

  張勝更是愛熱鬧,自然同意了。

  余律選在這裡請客,也有等著牛車來接自己,直接出城的意思,三人又耗了一些時間,余家僕人果趕著牛車到了。

  三人上車,桐山觀並不遠,車馬轔轔而去,等到了觀前,已有幾人早一步等候著了。

  桐山觀

  風景不錯,山雖不高,才五十餘米的緩坡,可遍植著竹林,就算是現在,都青翠欲滴,風吹過時,竹葉搖擺,而台階上立著數人。

  其中一個青年眼如點漆,看起來豐潤瀟灑,似是人群中心,一個腫著臉,大約就是余律的表兄方惜,余律下車,就過去介紹:「這是蘇兄,蘇子籍,新進的童生,這是我表兄方惜。」

  方惜這時眯縫著眼,本來帥臉給擠得變形,勉強露出個笑臉,頗是滑稽。

  「這是鄭兄,鄭應慈,現在已通過了府試,是第三名。」余律笑容滿滿,熱情給蘇子籍介紹。

  蘇子籍眼神一亮,聽余律提過,其舅母娘家的鄭家,出過一位進士,在臨化縣是數得著的官紳之家,此人雖未必是嫡支,這樣年輕就中秀才,當然是同輩中的佼佼者,見禮:「見過鄭兄。」

  「蘇兄客氣了。」鄭應慈淡淡說著。

  蘇子籍明顯能感覺到,比起自己,鄭應慈和方惜,對張勝態度略親近了幾分,也不惱。

  雖張勝未中童生,但家世好,與方鄭兩家是世交,就自己是個新人,有生疏很正常的事。

  幾人略閒談,就沿著台階上去道觀,道觀沿山幾進,環境清幽,頗有些雅緻。

  繞過前面,就到了跟惠道約好的地點,一個小道童正巧過來,連忙稽首,得知來意後,稚聲說:「諸位公子,請稍等。」

  說完,就去請人。

  片刻,聽的走廊腳步聲,一道青色身影隨即出現。

  「惠道真人,您看我這臉……」一見來人,方惜急忙湊上去,他的臉這一小會,似乎又紅腫了幾分,油亮油亮。

  對面的惠道看上去五十左右,身材修長,略消瘦,保養得頗好,眉目間皆是閒淡,看上去極有氣質,行走間,如同一隻仙鶴。

  再看穿著,一身青色道袍,足蹬麻履,周身上下也並無裝飾,又不顯寒酸,只讓人覺得這是高人風範。

  方惜連連作揖求告,惠道看來是熟識,也不迂迴,只看了看就薄怒:「你這個生徒子,素來輕薄,積下多少惡緣,才有此薄懲,再過半月就會自然消了,無須我來醫治,回去罷。」

  方惜哭喪著臉,哪裡肯就這麼走,苦求:「縣學不去就罷了,府試將近,親戚眾多,這腫著臉實在難以見人,求真人解救!」

  別的幾人,除了蘇子籍,亦開口幫著懇求。

  惠道掃了一眼,只是沉吟:「茲事體大,容我想想。」

  張勝看看余律,余律沉吟,沒有反對,張勝就不動聲色靠過去,袖子碰著道人的袖子。

  惠道臉色轉好,繼續沉吟:「張公子誠心了,既是如此,我給你治一治吧。」

  說著,在懷中直接取出了一張符紙,在手中一抖,就無火自燃,接過小道童遞過來的水碗,將符紙灰灑進水中,又搖均了遞給方惜。

  這是桐山觀很是有名的符水了。

  據說能治百病,尤其對這種被鬼祟所傷的事十分見效,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求到,需要誠心方可。

  方惜望著這一碗灰撲撲的符水,有些猶豫,可想到自己現在這情況,最終還是咬著牙,一飲而盡。

  蘇子籍微蹙眉,本就對桐山觀印象很差,看到這一幕,更覺得這就是一群騙子。

  無火自燃,是灑了磷?

  才想著,惠道回轉過來,五十歲的人,已有皺紋,唯眸子明淨黑漆,仿若年輕人一樣,注視蘇子籍,問:「這位公子,可是不信?」

  蘇子籍疑心惠道就是謀害自己的主使者之一,被這一望,更加了幾分警惕,笑著:「我昨夜尚讀聖賢書,子不語怪力亂神。」

  惠道笑著:「讀聖賢書是好,不過你可聽過又一句,敬鬼神而遠之?」

  隱含的意思就是,若無鬼神,何必敬而遠之?

  蘇子籍要再說,這時突聽到方惜「啊」一聲大叫,水碗啪一聲落地,疼得捂著臉慘叫起來。

  別人見狀,都驚駭莫名。

  惠道此時也有些疑惑,暗想這妖氣很是頑固,只是安撫眾人:「莫慌,這在驅除妖邪之氣!」

  余律讓僕人幫忙按住方惜去抓撓的手,勸著:「表兄,請忍耐一下!」

  可目光落在了方惜臉上時,直接怔住了:「這……這是什麼?」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方惜雖被余律拉下了捂著臉的手,卻面露驚恐,尖聲叫起來。

  余律這種沉穩之人,乍見下,都帶著一絲驚駭,更不用說別的看到了方惜臉的人,皆下意識後退半步。

  就連蘇子籍,也腳步遲疑,沒有上前。

  無他,實是方惜此時模樣太駭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19 AM

第十六章 貴人

  原本就是紅腫泛著光的一張臉,令人有些不忍直視,此刻繃緊了皮膚的腫臉上,一大片紅點正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迎風而長,片刻間,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變成了密密麻麻的紅瘡。

  「少、少爺!你的臉,你的臉紅了一大片……」跟著方惜過來的兩個家丁,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吞嚥了下口水,兩股戰戰,既懼怕回去被老爺責罰,又不敢立刻上前靠近少爺。

  「真人,這是怎麼回事?!」余律心驚下,立刻扭頭看向惠道,問。

  原本他對這位桐山觀觀主是頗為尊敬,卻不料惠道給的符水,竟讓表兄落到這樣的境地。

  雖說此事是方家先提出,可餘律還是覺得陪同而來的自己亦是有著責任。

  鄭應慈亦發出了驚聲:「真人,這怎麼了?」

  惠道看到了方惜的臉,但因這事出乎預料,讓反應比余律還要慢一些,此時被余律跟鄭應慈質問,立刻醒轉過來。

  「諸位莫慌,這應是邪氣過盛,一般符水無法驅除,反激起了反撲,貧道這就用觀中珍藏的符紙與方公子服用。」

  說著,惠道就立刻快步離開,兩個家丁要阻攔,被余律制止,目送著遠去,才要說什麼,就聽到了身後突然拔高的慘叫聲。

  「啊,好疼,疼煞我也!」

  跟之前的難捱相比,此時的疼痛,讓方惜根本忍不住,甚至想要用頭去撞柱,被余律連忙攔住。

  就連鄭應慈都上前安慰方惜。

  片刻,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去而復返的惠道,手捧一褐色木盒,令小道童再取一碗清水過來。

  「這是師門所賜的符紙,化水沖服,比方才威力更大,一會兒按住,免得他傷到自己。」

  說完,小道童已端著水過來,惠道將木盒啪嗒一聲打開,裡面只有十幾張疊在一起的符紙,取出一張,輕輕一抖,符紙迎風自燃。

  方惜此時已疼得大汗淋漓,水碗一遞過去,抖著手就一飲而盡。

  眾人都屏住呼吸,等著方惜的反應。

  結果,片刻,殿內就再次響起了方惜的慘叫,甚至比剛才更響亮。

  「啊啊啊!好疼!救我,救我!」

  余律臉色這次是真的沉了下來,看向惠道,指責:「觀主,你對此,作何解釋?」

  正要再說什麼,就聽到了一聲比方惜更尖的慘叫,頓時就是一哆嗦,隨後看過去,便明白了為何有家丁叫得比方惜還要慘烈了。

  方惜的臉,在紅腫基礎上,長了一片痘痘擠痘痘的瘡,就已足夠滲人了,而現在,那片痘居然密密麻麻,有了連通了的趨勢,冷眼一看,就是在方惜的臉上,又多了一張小小的人臉。

  雖然只是酷似,但著實駭人。

  「我的臉,我的臉到底怎麼了?你們為何不說話?」

  方惜又不傻,在發現眾人望向目光變得帶著一絲畏懼,忍不住就去摸自己的臉,可手指剛觸碰到臉上皮膚,就針扎一樣的疼,讓他嗷的一聲,又慘叫起來。

  「你還敢說,自己不是行騙?」蘇子籍這時上前一步查看,其實心裡驚疑,符紙迎風自燃還罷了,這長出小臉,實在不科學啊!

  方惜哭聲驟然停了一下,下一刻就慘號起來:「真人,好疼啊!」

  「貧道真不是騙子。」惠道微蹙眉,心中驚疑不定:「這事情蹊蹺。」

  蘇子籍還欲說,不想他介入此事被桐山觀記恨,余律拉了拉,搖首,這桐山觀勢力不小,自己家世無所謂,蘇家可不行。

  惠道倒沒發現眾人的懷疑目光,轉而觀察方惜,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不解之中。

  這方惜,的的確確是著了妖孽的道。

  因不過是略施小懲,最初給方惜喝的符水,就足夠退了惡咒,讓方惜立刻恢復,可結果卻並不是這樣。

  為了挽回桐山觀的聲譽,不得不再次拿出觀中的高級符紙。

  按說,這一張下去,莫說是這等小事了,就是再嚴重數倍,也能立竿見影生效,可讓他更意外的是,這次,反讓方惜的情況越發嚴重了。

  那痘痘,迅速轉化成了初期的人面瘡,若真的讓其成型,出了人命,到時,桐山觀的名聲定會受損。

  惠道當然不想在自己手中,損了桐山觀的名聲。

  思及至此,惠道露出了為難之色,正要說話,正慘叫著的方惜,突聲音一停:「啊啊啊……咦?我的臉,忽然不疼了?」

  忙看去,就見方惜正摸著自己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遲疑:「你們看,我的臉,是不是看著好些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在嘀咕,這看上去還是一樣恐怖,但方惜突然又不疼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見惠道過來,為了給惠道騰出地方,蘇子籍走開幾步,誰料剛挪開,方惜就再次慘叫起來。

  「啊啊啊!疼煞我也!」捂著臉,再一次被疼痛折磨著的方惜,眼淚都飆出了。

  惠道仔細查看臉上人面瘡,發現人面瘡已越長越立體,若再任由發展下去,真等睜開眼,張開嘴,怕事情就不得了了。

  但對方惜剛才為何又突然不疼,惠道也有些不解,不過一轉念,就有若有所思,喊著:「諸位,這是邪崇,怕陽剛之人氣,諸位請靠近些。」

  鄭應慈和蘇子籍聽了這話,靠近了幾步,果方惜疼痛又減少了些,當下他就信以為真,用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擠著笑,對眾人討好:「請大家不要離我太遠了,幫幫我!」

  「貴人?」

  惠道見此心裡一動,貴人百邪不能近,不想今日看見,實在難以壓抑驚訝,目光炯炯落在蘇子籍和鄭應慈上,蘇子籍被看得就是頭皮一麻,下意識就要後退,心裡思索這惠道是什麼毛病?

  鄭應慈卻臉沉如水,一躬說著:「真人,還請盡力救治,事後,我們必有香火金奉上。」

  諸家歷年都有供奉,可不是在這時讓人開玩笑。

  「妖氣隱而不發,本是輕薄的小罰,不治的話,過半個月也好了,不想貪得點便宜,想提前治癒,反弄巧成拙,越發厲害。」

  「這倒我是的因果了。」

  惠道懊惱剛才失言,又聽懂了意思,心中哀嘆想著,知道今天必給個解決,不然,此事難以善了,心疼不已地說:「我還有一法寶,可治。」

  說著,手一伸,從懷中掏出一面銅鏡來。

  這鏡子極袖珍,有些半舊不新,通體黃銅之色,樣式質樸,一面沒有圖案,被磨得光滑,一面有著八卦圖,放在成人掌心,足可把玩。

  惠道手一翻,就將鏡子的鏡面對準方惜,口中唸咒,頃刻間,一道光直接照在了方惜的臉上。

  方惜被光一刺,忙閉眼,只覺得光暖洋洋,如春末夏初的暖陽之光。

  而在別人眼中,看到光時,就已被震住了,等惠道收起鏡子,方惜的臉已恢復如初,不僅瘡消失不見了,連之前浮腫,都頃刻褪了下去。

  蘇子籍看到這一幕,微微變色:「我本以為是騙子,不想真有本事?」

  「不,比這更嚴重,和上次事件印證,這世界是真有鬼神。」蘇子籍想起了縣試前小廟變沒時的一臉懵逼,現在更是震驚。

  而惠道也暗鬆了口氣,目光在眾人面前一停,事情既了之,貴人就更值得注意了,要知道二次符水不行,必須法寶才行,說明咒力深沉。

  「而能壓制此咒,這貴人可不小啊,到底是誰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25 AM

第十七章 沒有緣分

  方惜摸了摸自己的臉,鬆了口氣,衝著惠道連聲道謝:「謝真人,謝真人,我感覺好多了!」

  余律湊過去細看,而張勝很是驚訝,纏著惠道就問:「真人,您這個銅鏡,莫非是仙家法寶?一照就出了一道光,這種事,我只在志怪話本裡見過!」

  惠道心中微苦,嘆著:「這是我師祖所留之寶,有著師祖的法力,只是用一次就少一次,要不是為了方公子,我還捨不得!」

  方惜心胸開闊,不記仇,雖兩次符水吃了苦頭,可現在既治好了,很是感謝,聽了這話,立刻會意:「多謝真人慷慨相助,我今天帶錢不多,再捐十兩聊表心意,以後還有貢捐奉上。」

  說著,就取出一塊元寶,十兩重,底白細深。

  這數字可不小,就算方家是官紳之家,一個還沒有成家的子侄一年就二三十兩,小道童連忙接過,明顯露出笑容。

  蘇子籍看惠道一眼,發現這看似貪財的老道,並沒有將目光落在被小道童捧著的銀子上,又見諸人肅容,陡然間明白,這道士雖剛才失手,但桐山觀既能成名,確有些真本事。

  惠道似有所察,看向了蘇子籍,想到剛才的事,眼神帶著一絲異樣,就笑著說:「諸位,請到裡面奉茶。」

  說著,廊下本有小僮扇爐煮茶,迎著入內,不久就有茶葉罐進來。

  「這是七饋春,雖不算最好,聊以發之興致。」惠道說著,給各人倒茶,香氣漸漸瀰漫,大家品茶,果覺清香爽口。

  張勝喝了幾口,就忍耐不住,問著:「真人,這法術,我等很是羨慕,仙道可以學麼?」

  哪個少年不求仙羨道,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挺直了身子豎起耳朵靜聽。

  惠道聽了,看了下眾人,目光一閃,又轉瞬即熄,苦笑:「求仙羨道,我也想,要不,我也不會當了道士。」

  「世人說,法術易得,大道難求,只是這法術也難得,多有三弊三缺之難,並且就算咬了牙,認了這弊缺,也不過換得些皮毛之術,一輩子難以成就,更不要說大道了。」

  「你等都是公子,大有前途,說不定還是未來的貴人,可願無錢無權,還受得鰥、寡、孤、獨、殘諸種之苦?」

  「若是願意,貧道倒不吝嗇開得牆門。」

  說話認真,語氣誠懇,諸人聽了,身一緊,心一縮,張勝就第一個搖頭:「要我一輩子無權無財還罷了,還要斷絕家族,無有子嗣,這還是免了。」

  鄭應慈放下茶杯:「求仙羨道,多是飄渺,富貴不是壞事,就算是想要不朽,在生民立業的大道中求,也更是直道,這些法術,我是沒有緣分了。」

  蘇子籍手捧著杯子,只是笑笑,並不說話,只有方惜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心動,只是想著家裡的財產,以及俏麗的未婚妻,一咋舌把話吞了回去。

  「生民立業的確是大道,功德很大。」惠道聽鄭應慈這樣說,見著眾人反應,也不生氣,只是一笑:「只是有著官道,自然就有小徑,小徑也能通得幽微之處,可所謂天生諸道,自然有用!」

  「來,請喝茶,茶微涼,別有風味,再涼就不好喝了。」

  大家於是喝茶,這時茶微涼帶著幽香,果別有味道,來到桐山觀就提高了警惕的蘇子籍,卻敏銳發現,惠道對自己只有好奇,並無惡意。

  「難道欲害我的桐山觀道士,並不是此人?」

  「這也有可能,一個道觀裡,必不會只有一名道士。」

  但又一想:「惠道是桐山觀觀主,難道真不知情?」

  因這種懷疑,在眾人離開時,這位觀主似乎想與蘇子籍親近一些,蘇子籍並沒有給這個機會。

  「方公子,貧道有一事,欲叮囑你。」惠道突說著,方惜腳步就是一頓,回頭看向他。

  「你此次回去,不可再輕薄孟浪,貧道近日將要雲遊……」後面的話,惠道沒有說,可意思已十分明顯。

  若再惹了這等事,你可未必能找到我。

  方惜頓時哭喪下臉:「我知道了!」

  又再次千恩萬謝,方與眾人一道出來。

  這時,外面細雨濛濛,蘇子籍定了定神,不管害自己的事是否與惠道有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事來了,自己接著就是!

  「不過,惠道說近日要離觀雲遊,又要做什麼呢?」

  「蘇兄,雨漸漸大了,現在去縣城,就算有著牛車,必會染上濕氣,何不去我家避避雨?」見蘇子籍欲與余律一同回城,方惜忙邀請,雖都是臨化縣人,但方惜與鄭應慈並不住在城中。

  方鄭兩家都是本縣大族,說的巧,還是同一個村三秋渡的人家,隨著亂世平息,三秋渡地處要道,漸漸繁榮,變成鎮子。

  而方鄭兩家各有讀書人換了門庭,分家不分宗,成當地赫赫有名的兩大姓,號稱聯合起來,盤踞半鎮。

  蘇子籍對此亦有所耳聞,知方惜是好客,但方家是官紳之家,規矩很重,且方惜病初癒,今日必是一家人說體己話的時候,自己何必趕著惹人煩?

  就是有著與官紳人家結交的心思,也要暫時壓下,於是婉拒:「方兄,改日罷,今日眼看著幕色漸重了。」

  「就是天色晚了,才要住上一宿,春雨甚寒,一旦感染了風寒,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古代畏風寒如虎,因沒有特效藥,一旦肺炎,就無藥可治。

  余律看看天色,雖是下午,但因下起了細雨,雨絲中夾雜著細雪,寒風獵獵,說著:「表哥其實說的是,還是住上一宿吧!」

  張勝也嚷嚷:「蘇兄,你總想讀書,方家可有不少藏本,去讀讀也是不錯,就去吧!」

  「想讀書,我家真有,老爹花了不少力氣,弄了三千冊。」方惜立刻說著:「到家,我們秉燭夜讀。」

  見得眾人誠懇,蘇子籍心中一動,自己本來就書少,方家有書,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進益,當下稍推辭,就答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27 AM

第十八章 沈師侄

  而在觀中,新收了十五兩香火錢的惠道,並沒有喜色,對著門口看了一眼,重新掏出小銅鏡,用手掌在鏡面上輕輕一拂,就見一道灰黃之光,唰一閃而過。

  小道童是正經收在門下的人,見了就是一驚:「這是妖祟?」

  「是啊。」將鏡子收起,惠道嘆著。

  「師父您說的近日雲遊,難道是為了避開妖祟?」小道童也不怕丟了臉皮,直接問著,惠道並沒有回答,而是緩步走到殿門口,袖手在身後,看了看細雨濛濛的天色。

  「此城,怕是又要多事了。」

  說了這句,惠道又沖著身後不遠處的大柱子說:「沈師侄,既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這不是為了師伯您的面子著想麼?」隨著一聲笑,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在柱後轉出來,同樣跟著個道童,比惠道的徒兒大了幾歲,逼近成年了。

  但要仔細分辨,能感覺到這十幾歲的道童,沉默不語,行走間毫無氣息。

  這是桐山觀兩支的不同了。

  惠道這一支,不可娶妻生子,要遵守諸多戒律,名字也代代由師父取,捨棄俗家名字。

  但又一支不同,雖著道袍,一般也不娶妻生子,但並不守戒律,也並不捨棄俗家名字,現在站在惠道面前的中年道士,就仍用俗家名字,沈誠。

  惠道對沈誠並無意見,但第一天見面,就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怨氣糾纏,這可不是小事,大凡道士,自然有辦法解決這些,而解決不了,問題就很嚴重了。

  惠道也因此約束自己的道童遠離著沈誠。

  此刻見沈誠過來,也不過鏡子一照,那道童就立刻顯出紙紮的面孔,還有著符咒在上面,就淡淡一笑:「方才你果然在用紙術來窺探。」

  紙術化人,化鶴,都並非活物,並無氣息,自然也就十分適合隱匿身形偷窺別人談話、做事,不易被人察覺。

  「若不是如此,我還不知師伯你竟然差點墮了桐山觀的名聲。」沈誠相貌普通,一雙眼睛,十分明亮,望過來時,帶著三分嘲諷。

  這話很不禮貌,小道童面現慍色,惠道搖搖手,平靜地對沈誠說:「沈師侄,那你可知,我是因何失手?」

  「若知道,我又何必來問師伯您?」沈誠想了下,又說著:「不過,猜也能猜到,莫非是本地出了妖祟?」

  惠道瞥他一眼,已明白沈誠心中所想,勸著:「那妖祟略施小懲的邪氣,就需請了師祖留下的法力才能驅散,這絕非你一人能應對。」

  「果然是妖祟!」沈誠卻驚喜不已,又冷笑著說:「這不必師伯您擔心了,我可不會像您一樣連連失手。」

  說完,就轉身離開,道童轉身沉默跟上。

  「師父,您才是觀主!」小道童不忿:「您就任由他對您不敬?」

  「別看你師叔斬妖除魔,其實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由他去吧。」惠道笑著,摸了摸小道童的頭:「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暫時留不得了,隨為師走罷。」

  「可若出事……」

  惠道想了下:「你倒提醒了為師。」

  隨後折返殿中,取出紙筆,在上面揮毫一番,將信折好,對小道童說:「走吧,待出了觀,請人送信給曹易顏,他曾在桐山觀修行過,雖現在已離開桐山觀,亦有情誼,想必,沈師侄落難,必會相救。」

  想到沈誠這一支在這幾年的異動,他心裡清楚,背後肯定有曹易顏的手筆,連著謀求是什麼,亦猜到了一些。

  但這種很容易帶來滔天大禍,惠道並不想被捲入其中,唯走為上策。

  三秋渡

  現在是臨化縣最大的鎮子,一行人的牛車來到鎮上,蘇子籍看時,這時真的天要黑了,炊煙處處,鄭方兩家距離不遠,鄭應慈在街上分開,方惜歸心似箭,當牛車停在了方府門前,立刻就急急忙忙下車,還險些摔到了地上。

  「少爺,您小心些。」家丁忙攙扶,說。

  「娘,我回來了!」扒拉開那人,方惜提著衣擺往裡小跑,歡喜喊著。

  才到內院,有人給方太太鄭氏報了信,鄭氏聽說兒子臉已大好了,立刻連連唸好,並迎了出去,正好就看到了跑進來的兒子。

  「真是,多大了,還這樣毛躁,你爹知道了,必又有責罵!」方鄭氏這樣說,拉著方惜上下打量,連聲:「不愧是桐山觀的道長,真的治好了你的臉,可有給香火錢?」

  「娘,給了,十兩吶!」方惜忙解釋,又指著外面說:「表弟、張勝,還有一位蘇兄也陪我去桐山觀,天色晚了,就請著到家住一宿。」

  「還不快請入內。」余律是自家表親,方鄭氏有些驚喜,連忙迎入小廳,片刻就見著三個人過來,余律和張勝就罷了,新見的一個人,年輕不大,穿著青杉,雖漿洗得褪色,但十分乾淨,並且眉目嫻雅俊秀,一臉書卷氣,不禁立刻心生歡喜。

  方鄭氏當下詢問,得知新中了童生,更連連點首,喚人立刻請著換衣。

  三人去換半濕的衣服,方惜已連比劃帶說,將在桐山觀的遭遇與方鄭氏說了。

  「我的兒,你可是受苦了。」聽到自己兒子吃了苦頭,方鄭氏連聲嘆著。

  「娘,我表弟可幫了我大忙,他的同窗也不錯,聽見要驅邪,都靠上來了……」方惜說出當時人圍上來,就不疼的事。

  方鄭氏聽了,心中一動,難道是有福的人,說著:「聽你說,當時情形混亂,你表弟當機立斷,沒有讓你傷到了自己,的確該謝謝。」

  「還有蘇子籍才十五歲,就中了童生,也是可以結交,想讀書更是好事,你要有這上進心就好了。」

  「趁還有段時間,你去會見客人,我弄幾樣小菜治個宴,還有,小福,看看老爺吃宴回來了沒有?」方鄭氏抿了抿嘴,使喚著,而方惜高興的去了。

  說也巧,這時方文韶恰回來了,還帶著酒氣,方鄭氏迎了上去,埋怨:「怎麼又喝多了,上次大夫還叮囑,少喝酒,你已不是三十歲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29 AM

第十九章 推辭

  方文韶接過醒酒茶,喝了一口,苦笑:「中午這一筵是慶賀劉師六十大壽,直到申初時方散,雖劉師僅僅是秀才,現在名分還在我之下,但曾是我恩師,我哪能怠慢,提前辭去?」

  「而且其子劉弘墨本身上進,也已是秀才,更不能輕慢了,唉,要是惜兒有這出息,就好了,這次惜兒辦了醜事,我只得推托染了小病修養不能前去,實在羞殺我也!」

  方鄭氏知道丈夫深愛這兒子,但恨其佻脫,連忙說:「兒子的病,已好了。」

  說著,把過程細細說了一遍,又說:「俗人說,福氣壓霉氣,兒子結交的朋友,還是有些福氣。」

  方文韶聽了兒子的病好了,心中就一喜,細一想又沉吟:「你是說,惜兒靠近了就不疼,離了就疼?」

  方鄭氏說著:「據兒子說,的確這樣。」

  這可不僅僅是福氣的事了,方文韶一怔,起身:「我去看看,順便考下惜兒的功課。」

  方鄭氏並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溫言對丈夫說著:「他臉腫,這幾日一直沒有溫習,若落下了功課,你不要在朋友面前罰。」

  方文韶捋著短鬚:「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尋著去,找到了書房,發現兒子竟連數日前的功課都忘記了大半,頓時就拿起戒尺,狠狠地打了幾下:「我是怎麼教導你?仗著有些才名,便行事孟浪,不思進取?」

  方惜眼淚汪汪,只能忍著。

  「說吧,這一事,又是怎麼一回事?」放下戒尺,方文韶坐回椅上問。

  方惜睜大眼,朝父親看去,一一說了,說的和方鄭氏區別不大。

  方文韶若有所思,自己這兒子,雖讀書有些天賦,順利考中童生,但性格有些佻脫,上一次沒有考中秀才,現在府試在即,若不下些猛藥,鞭策一番,怕是自己的期望,就要落空了。

  這年紀,最容易走錯路時,可不能任由下去。

  見父親臉沉如水,方惜露出糾結,低聲:「爹,兒子知錯了,以後定會好好讀書,光耀門楣。」

  「這且要看你以後表現,可不是承諾一句就成。」方文韶也沒打算讓兒子一下子就改變了過來,對他來說,結識人脈更重要些。

  鄭應慈是自家親戚,從小認識,的確很出色,而還有個人卻才認識,當下捋著鬍鬚:「那個你新結識的蘇子籍,是童生?」

  方惜想了下:「是,聽表弟說,他是新取中的童生,兒子雖不曾聽說過他的才名,但想來,十五歲就中童生,才學應該不錯。」

  方文韶雖看不慣兒子的散漫佻脫,對兒子的交友還算放心。

  「有道是,莫欺少年窮。雖是寒門子弟,但能考取童生,就已強過許多人,這樣吧,我就去見見。」

  方文韶說著去廳裡見客,蘇子籍已換了衣服,正和余律、張勝閒談。

  「蘇賢侄,我與汝父同在桑梓,更是同年,一向親近,還受過教誨,只是不曾見過你,今日一見,果是少年英才,一看就知是讀書種子。」方文韶不僅與余律這外甥說話,與張勝寒暄,面對蘇子籍亦態度頗好。

  「你又和小兒同中本縣童生,以後還得多多來往才是。」

  蘇子籍連忙說:「學生僥倖,實是有愧。」

  方文韶又說:「聽汝父去世,鄉野封閉,竟然未聞,未能奔吊,實是有愧,謹具帛金十五兩,賢侄權且收著,以後我還得親自拜悼。」

  說著,就有人捧著一個木盤進來,裡面擺放著三個銀元寶,一個五兩左右。

  十五兩紋銀,對蘇子籍這樣的寒門學子來說,絕對算得上一筆大款,實在讓人驚訝,但這在白事的現場收了,還有道理,現在收卻不符合禮數。

  蘇子籍再三推辭,只說著:「伯父若是吊悼,小侄必是恭迎十里,現在這錢卻不能收。」

  頓了下,蘇子籍誠懇:「不過,我的確有一事相求。」

  「哦?蘇賢侄請說就是。」方文韶有點好奇蘇子籍想要什麼了,不僅是方文韶,鄭夫人連同別人,也都等著蘇子籍後面的話。這是十五兩白銀,作寒門學子,居然就拒絕,這可實在是令人感到不解,蘇子籍推掉這贈金,請求什麼了?

  就聽到蘇子籍說:「我與方兄一見如故,聞伯父文章老道,字字珠璣,小侄想請方兄念頌,得以終身受用。」

  眾人聽了,都是怔怔,雖說舉人的心得,對讀書人,尤其想要考秀才的人來說,的確有些價值,但大魏世祖改制,立了科舉和雕刻印刷,到現在數百年中,已成為最主要的當官途徑,縣試、府試、省試、會試、殿試,幾乎均以時文來決定去取。

  為了科舉,出版商收集舉人以上,特別是進士翰林的文章出版,時文閱讀活動在深度和廣度上都得到了空前普及,要讀這些時文,費錢一兩就可購買三本。

  方文韶再自信,也不覺得自己文章,能和這種出版的翰林文相比。

  而且看蘇子籍的衣著,就知道未必家境貧寒,但也並不富裕,推辭銀子,只想聽讀自己文章,這是清高,還是一種權謀?

  方文韶乾咳了一聲,對自己書僮說:「這事容易,墨書,去將我書架小木箱搬來,惜兒,你就給蘇賢侄讀讀。」

  其實雖才第一次見面,蘇子籍給的印象還是不錯,如果是清高的話,雖有點幼稚,但很符合少年心性,人之常情。

  但如果是權謀,只是為了奉承自己,這就有點嚇人了。

  因才十五歲,靈機一動,就有這種心思,可所謂胸有山川之險,哪怕真的是貴人,也不能結交。

  這樣的話,哪怕一時得利,終有大禍,自己兒子雖佻脫卻心胸迂闊,到時就是替死鬼,絕不能讓他留在兒子身側。

  當然,方文韶無意得罪可能的貴人,不會去打壓,反會花些錢用些人脈,將蘇子籍送去府學就讀,這樣不但分離了,還能落份人情,日後好見。

  這樣想著,就使喚書僮去拿,方家並不搞紅袖添香,無論是方文韶,還是方惜,伺候都是書僮,這方面方文韶還是以身作則,奈何這個兒子天性這樣,家裡沒有紅袖,就去外面花痴,就算是訂了未婚妻也一樣。

  現在得了個教訓,要是因此收斂,在方文韶看來,倒是因禍得福。

  「老爺,箱子抬過來了。」片刻,被支使去書房抬箱子過來的墨書回來了,搬著個不算大木箱子,輕輕放在桌上。

  方文韶示意蘇子籍過來,不止是蘇子籍,別人也紛紛靠攏過來。

  尤其方惜,在看到自己的爹打開箱子,忍不住往裡看:「爹,這些都是您的手稿?」

  裡面有著十幾本的樣子。

  方文韶看他一眼:「這是我這十多年的讀書心得與詩文,你已看過大半,剩下兩本,你這幾日也要熟讀,不可偷懶。」

  若不是為了兒子,他怎麼可能寫下這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30 AM

第二十章 升級

  看著這十幾本薄薄的冊子,每本不過千字,方文韶面露懷念之色,撫摩了下。

  平時的文集就罷了,心得記錄,對舉人來說,寫起來也非常麻煩。

  想到自己這幾年,一心想要考取進士,忽略對兒子的教育,方文韶就覺得,自己想往上考的念頭雖不必捨棄,但到了這年紀,培養兒子也是重中之重。

  蘇子籍只是一看,就知道這些書卷的確有用,豔羨不已,說真的,進士翰林文的水平,肯定在這些之上,但印刷本,紫檀木鈿根本不認,只認這些手著本,實在令人無可奈何。

  並且這些手著本,還必須要經過方家人來朗讀,自己方能獲得收益,要不何必麻煩?

  才想著,方惜已是翻開一本,朗讀起來。

  作方文韶的兒子,方惜自然是有繼承權,這繼承權不僅是繼承家產,還包括繼承手稿,並且朗讀,還獲得了方文韶的批准。

  「國家初定,草莽者尚存,湖北襄陽尤甚,多有流寇餘孽盤踞山谷,時而出掠,日夜六七驚,民苦甚也」

  果然,方惜才朗讀了一句,蘇子籍就收到了熟悉的信號:「方惜向你傳授【方家策論心得】,是否學習?」

  蘇子籍就是心中一喜,應著:「是!」

  眼前黑了一瞬,一堆信息進來,視野冒出了淡青色提示:「方家策論心得已習得,合併到四書五經中。」

  「經驗+7、+5、+6……」

  每一句朗讀,都有提示不斷在眼前飄過,隨著提示,知識湧入,銘刻在蘇子籍心中,並且以新的方式進行組合。

  對於策論,蘇子籍自然早就學過,且還認真研究過,經過這一番組合,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頗有一種傳說中「開竅」感覺,不由暗想:「舉人的科舉經驗,果見效快,立刻就能感覺到變化。」

  「原本還需要凝神苦思才能做出文章,現在有一種可以不假思索揮毫的感覺,生澀處也通了,若將這幾本都讀了,想必府試取中的機會會大大增加。」

  當一本讀完,蘇子籍看了下,就發覺是「【四書五經】5級(837/5000)」,一口氣提升了800點經驗,這實在要得,蘇子籍恭敬的站起身,對著方文韶和方惜深深一揖:「謝伯父,謝方兄,還請方兄繼續朗讀。」

  方惜無可無不可的又拿起一冊:「傳聞莊惠臨流處,寂寞濠梁過雨余,夢久已忘身是蝶,水清安識我非魚。」

  「方惜向你傳授【方家詩詞心得】,是否學習?」

  「是!」

  詩詞更薄,才二十餘首,但讀完,蘇子籍連連點首,看了一眼,見是「【古典詩詞】3級(251/3000)」,頓時說著:「大有所得,大有所得。」

  古典詩詞,講究平仄相對,「平」對「仄」或「仄」對「平」,押韻嚴格,並且在這種嚴格束縛中,寥寥數字,卻四兩撥千斤,字字千錘百煉,勾出恢宏或清雅之卷,發出或激盪或幽咽之樂,其內涵的美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涉及構思、造境、佈局三層。

  單是這二十餘首詩,就當場讓蘇子籍升入初通詩詞的級別了,這裡真是經驗倉庫啊,蘇子籍就和老鼠入了米庫一樣,喜不自勝,當下又起身深深一揖:「還請方兄再讀。」

  雖轉春了,天氣還是有點冷,春風裹著似霾似霧的細雨霰雪,方鄭氏忙了一陣,見菜都準備齊了,雖不算奢侈,倒也香氣四溢,又見時間不早了,就到了廳處,還能聽見朗讀聲,只是有點啞了。

  湊近了看,發覺張勝昏昏欲睡,打著哈欠,而余律聽的認真,自己兒子方惜還讀著,聲音有點嘶啞,不由心疼,就要說話,卻見著方文韶臉色有點凝重,擺了擺手:「輕點說話。」

  方鄭氏抿了一把鬢角,說:「春寒,天也不早了,用晚飯吧,讀書也不必急於一時。」

  「再等等,這本讀了就讀完了。」方文韶若有所思,這時恰讀完,當下讓方惜喝茶,自己摸了摸鬍鬚,說:「既讀到了經意的心得,不如諸位就以方才讀到最後一句為題,寫一篇經論?」

  這話倒讓蘇子籍很心動,他深深吸了口氣,整理下大腦,看了一眼紫檀木鈿,見得「【四書五經】6級(5137/6000)」,心中驚喜。

  十幾篇讀完,雖有的有重疊處,但一口氣衝到了6級,還有幾百就可抵達七級。

  而七級的水平,不知道去府試,行還是不行。

  現在能得到有豐富科舉經驗的舉人一對一指點,這可是個好機會。

  要知道,在縣學,教導的雖也有舉人,多半是已考取舉人十年以上早就放棄了繼續往上考的老舉人,論起學問來,雖也都紮實,未必如方文韶這樣老道。

  方文韶可一直都在讀書,試著考取進士,雖幾次都落第,更年輕更有經驗一些,這可是經驗寶庫,蘇子籍當即說著:「那我就獻醜,請伯父您指點一二了。」

  「有志氣。」這樣態度,讓方文韶點了點首,而余律見狀,搖頭而笑,拉著張勝一起取了紙筆,寫起文章。

  方惜也有些技癢,也加入其中。

  這經論講究知識積累,以及閱歷,哪怕方惜這樣有著家學積累的學子,若閱歷不成,寫出來的經論,也往往也只是中庸,沒辦法出彩。

  要知道,眼界閱歷,可不是能靠自己憑空想出來,跟走萬里路,見慣大場面的人沒法比。

  也因此,天賦就非常重要。

  蘇子籍剛剛因得了方文韶的知識與經驗而快速進步,現在要寫經意,真是毫不拖泥帶水,提筆就來。

  幾乎只用不到半個時辰,一篇經論就當場寫了出來。

  方文韶一直關注這幾個後生,見蘇子籍放下筆,立刻過去,低頭去看。

  「方伯父,請您指點。」因不是科舉考場,無需在意細節,蘇子籍寫完,就將文章雙手遞給方文韶。

  方文韶接過來,先一目十行看了一段,但沒有看幾行,就抬起眼看了蘇子籍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落在破題處,一字一句看了下去,並且還低聲唸著。

  「道之不明久矣,士欲言中庸之言行亦難奚哉,古之所謂中唐者,盡萬物睹理而不過,循循焉為眾人之行,可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32 AM

第二十一章 經意

  看完這句,就忍不住向蘇子籍投去了一眼。

  「此人真是讀書種子,我原本以為此子要讀書僅僅是攀附之謀,不想是真得了要旨者,不過十五歲年紀,能寫出這經論,實可嘆一聲後生可畏!」

  方文韶並不知道蘇子籍是因得了自己的經驗,方能進步神速,而且風格相似,讓方文韶更生出知己之感。

  「雖文章還欠了點火候,但是這是相對舉人來說。」

  「要說府試之秀才,不敢說如取囊中之物,也十之八九。」

  「這樣的人,就算未必是貴人,中個舉人也不難,特別是考慮到才十五歲,更是前途廣大,若能考取了進士,走上朝堂,本縣就多出一個縣紳人家了。」

  別看方家有個舉人,在這鎮是兩大姓之一,但跟鄭家這種出了一個進士的家族比,已落了下風,若不能在自己或方惜這一代出個進士,怕這三秋渡,會漸漸變成眾人眼中的鄭家鎮。

  雖兩家交好,可這不是方文韶願意看到的事,所以才會想要替兒子結交善緣,但這少年還得再看看。

  這念不過是快速閃過,現實中,方文韶不過是微微一怔,看完也不說話,見餘下幾人交卷,一一取過看了。

  看完,方文韶心中一嘆。

  「張勝可算最次,只能說勉強取個童生,還得看運氣。」

  「余律和兒子方惜,已有點火候,中童生是理所當然,府試的話,也可以試下,看運氣了。」

  「至於蘇子籍,錐處囊中,其末立見,雖沒有抹平到舉人的差距,但也差距不遠了。」

  方文韶是過來人,深刻知道童生其實有點天賦,認真學習,就可考取。

  童生到秀才也不難,但秀才到舉人,其實有個天塹,相差甚大,多少個少年成名的神童、才子,都卡在這一關。

  有人說是時運,這有關係,但更大的原因是跨不過這天塹。

  而這少年,竟然已經接近了。

  當下心情很複雜,對蘇子籍說:「蘇賢侄,你這經論寫得堪稱老練,府試我覺得沒有問題,只需運氣不太差便可中。」

  這運氣,往往是指忌諱,或考官的喜好。

  但凡不是碰見特立獨行些,或對某一篇經論莫名厭惡的考官,這種四平八穩的文章,起碼不會拖後腿。

  蘇子籍聽出方文韶對自己的讚賞,心中慚愧,自己不過是沾了剛剛得到方文韶經驗的光,忙謙遜道謝。

  余律拿了文看了,臉上神情驚訝,連漫不經心的張勝都變了色。

  蘇子籍看了兩人一眼,知道他們驚訝著自己的進步,很明顯,短暫幾日,自己文章又進步了。

  方文韶暗暗感慨,自己剛才還有猜疑,現在看來,論這水平,怕是結交還嫌稍遲了,就要進一步說話,方鄭氏笑說:「天色晚了,我已讓廚房備了酒菜,不如你們邊吃邊聊?」

  難得看到丈夫跟個晚輩這樣投機,卻不得不插話進來,免得錯過了晚飯,讓人家餓著肚子。

  方文韶的手就是一頓,歉意:「是老夫忘了時間,讓人上菜吧!」

  就算入席,仍不忘與蘇子籍說些去府試、省試要注意的事,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對有志於科舉的人來說,這些來自舉人的提醒,都是寶貴的經驗。

  等到宴散,諸人去客房休息,方文韶還是怔怔,方鄭氏與丫鬟收拾了碗筷,回來見了,不由詫異,細問其故。

  方文韶就嘆著:「原本還以為這人攀附,現在看來,我兒與此子,只怕還結識過晚了。」

  次日,余律才醒,就有人敲門,發現是方惜來了,余律忙讓進來:「表哥,你怎麼這樣早就來了?請坐!」

  方惜驀地一陣臉紅,咳嗽一聲,坐了,笑說:「昨天麻煩表哥和各位了,總算把我這張臉恢復了,要不真見不了人——」

  余律不以為意:「自家親戚,這算不了什麼,你這樣早來,有什麼事?」

  方惜原本有事,順著說:「表弟,我這次來,的確是有事,我聽說你們常常在一起讀書?現在府試在即,不如住在我家,我爹是你親舅,我家難道還住不得?」

  「而且蘇兄獨自一人在家,有失照顧,你勸著蘇兄一共留下,同窗讀書,還能偶爾訪訪友,到時,我們一起去府試。」

  府城離臨化縣有一週路程,基本上童生都要提前幾日,眼看著也沒多久了。

  「家裡牛車書僮都已早早選了,路費銀兩,也早預備。」余律立刻明白了方惜心思:「至於蘇兄,我是自小認識,明白性格,怕是不會受你這好意。」

  又說著:「表哥要與蘇兄結交,以後總有的是機會。」

  方惜略一想,不好勉強,笑著:「這樣是我莽浪了。」

  而蘇子籍並不知道這些,沒有受到打攪,早晨心滿意足起身,用完了早點,就此告辭,方家備了牛車,大家乘車回縣城,連方惜都相送。

  昨天雨夜,三秋渡看不清楚,現在看去,商舖連綿起市,不遠還有座土地祠,不時有著賣小吃的吆喝,很是繁榮的樣子。

  見蘇子籍面露驚訝,方惜有些得意,說:「我這鎮,本是三秋渡,地處要沖,漸漸繁華,不久前,縣中還在鎮上建了個巡檢司。」

  「私下也叫鄭方鎮,就是因至少三成百姓都是這兩個大姓。」

  「鄭方兩家以讀書為榮,我爹是舉人,鄭家上一代出個進士,兩族都有可以啟蒙的族學。」

  蘇子籍連連點首,頗有些好感,特別是對方惜和方文韶,這樣耕讀世家,才能一夜之間,讓自己升級,回去只要稍磨礪,就能趕在府試前,將四書五經升到7級了。

  真是好鎮、好人吶!

  方惜不知蘇子籍心中所想,但能察覺到蘇子籍的態度變化,以為是這鎮子的讀書風氣讓蘇子籍折服,美滋滋同時,態度更熱情了。

  三秋渡到縣城並不遠,等到了縣城,各自分離,方惜就在懷裡取出一個菏包,遞給蘇子籍。

  蘇子籍微微挑眉:「這是?」

  「蘇兄,承蒙你陪同解決了我的事,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是我攢下的一些體己銀子,你不要推辭,府試就在眼前,等你考試歸來,慢慢還我就是。」

  蘇子籍立刻知道,這裡面是方惜借與自己的盤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33 AM

第二十二章 收個手

  見著蘇子籍一遲疑,方惜又說著:「你我父輩就相識,現在一見如故,未來可能是同年,蘇兄是大丈夫,這點銀子算什麼?難道連朋友相授都要矯情推辭麼?」

  這也就是方惜,性格迂闊,並不細膩,也不怕貿貿然借銀,會不會讓人心裡彆扭,若是余律,怕會做得更委婉一些。

  要是原來的蘇子籍,怕是不肯接受,但現在已恢復了前世記憶,再不是當初好面子硬撐被人設計了的人,昨天不肯受,是因為無功不受祿,現在是朋友相贈,意義不同,而且這次去府試,處處都要花錢,手中的銀子的確不用,方惜的幫助,沒必要拒絕。

  既是朋友,到時加倍還回去就是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回頭還你。」蘇子籍笑著接過,看都不看一眼就放入了懷中。

  見他不扭捏,方惜心情更好,自覺完成了父親交代的任務,一揖手:「那我就回去了,府城再見。」

  「府城再見。」蘇子籍感受了下重量:「十兩?的確不少了,府試的花費有了。」

  至於說府試不中,怎麼辦?

  蘇子籍還真不擔心,科舉的舞弊是肯定有,但蠢人才一葉障目,原因很簡單,血緣出身當官的維護血統,科舉出身當官的維護科舉,自己所在世界,科舉大興的時代,除滿清屢有舞弊大案,一查全部是滿人貴胄帶頭所為,只是往往板子落在漢官身上而已。

  在明朝,宰相之子要是沒有才能,最多是舉人,不得進士。

  權傾朝野近二十年嚴嵩,也不能給自己兒子嚴世蕃弄個進士出身,恩蔭讀書和作官,也決定了他永遠不能真正進入中樞。

  這時代,科舉既大興,因科舉上位者不計其數,那裡面花膩肯定有,但有才能的人還是能出頭。

  自己四書五經7級了,應該能上,只要中了秀才,自己欠的錢,就相對容易還清了。

  這樣想著,腳下沒慢著,轉了過去。

  「咦?」

  不遠處,野道人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露出驚訝的神情。

  野道人生得相貌普通,屬丟進人群裡輕易找不到的一類,此時眉微蹙,低聲自語:「不好,這個蘇子籍,考取了童生還罷了,竟又找到了一個靠山!」

  童生嚴格說,不屬於功名,但已在官府掛號了,方家,在縣中是舉人之家,全縣不到十戶,野道人自然是認識,當下心中不安,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卻不立了敵人了,看來我的相術,的確有缺陷。」

  「唉,我懷才不遇,何時才遇明主?」

  當下花了幾文,搭上了一輛牛車,去了張老大處。

  「路先生,你可算是回來了,剛才大哥,還問起你來。」等野道人到了據點,遇到的第一個人,就跟立刻說。

  野道人心裡一動,說著:「我這就去!」

  張大措的脾氣可不算好,自己倒也不懼,但總是相互幫襯,要不自己也賺不到多少錢,而且這事,也得商量商量。

  果然一進張老大的小院,就聽到裡面喝罵聲,是張大措又在訓斥手下。

  「大哥,路逢仙回來了!」有人眼尖,朝窗外看一眼,就看到了野道人的身影,立刻說著。

  張大措面沉似水,呵斥:「什麼路逢仙,要叫路先生!」

  以前路逢仙是跟著自己混,但這人的確有點門道,混出臉面了,自己也不能不給幾分面子。

  看著野道人進來,才展顏笑了:「路賢弟,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野道人裝著聽不出話意,以前是以前,但現在自己有了名聲,遠至郡內都聽說過,自然就不一樣了,只是說著:「來這裡,是給張大哥稟告一聲,那個蘇子籍和方家在結交,剛剛才被方家公子方惜用牛車送回來。」

  「你說,他與方舉人結交?」張大措一驚。

  「對,我看見臨分別前,方惜還給了盤纏,看不出多少,但至少有五兩。」野道人的眼光還是很毒辣。

  張大措再也坐不住,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眉擰著。

  兩個來臨化縣的人已走了,張大措本來就想派人盯著蘇子籍,想找機會對蘇子籍下手,不讓其參加府試。

  現在蘇子籍是童生,張大措不敢殺人,但是蘇子籍如果湊巧遇到流氓鬥毆,被波及了破了相斷了腿,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要知道,破了相斷了腿,是不能科舉,可以毀了蘇子籍一輩子。

  現在蘇子籍搭上了方舉人,方舉人可不止是舉人,方家雖這兩代只出了二個舉人加幾個秀才,但宗族勢力不可小覷,尤其是方家還跟鄭家有姻親關係,而鄭家出了個進士!

  這樣的大族大姓,哪是隨便就能惹得起?

  「路賢弟,你說怎麼辦?」揮揮手,張大措煩躁令手下出去,才問著。

  「這事歸根到底,是由於桐山觀,不能總是我們來扛,桐山觀總得給我們遮風擋雨才是。」野道人說著,見張大措臉色陰沉,又說著:「張大哥,我們和蘇子籍沒有深仇大恨,何必就得死嗑到底呢?」

  「桐山觀給的這點銀子,不值我們的命啊!」

  「你不想要桐山觀的道決了?」張大措斜眼看著野道人。

  「張大哥,你是明白我的,我原本師承是屠龍術,觀天象,察地理,算人謀,可惜我命不好,只學了三分。」

  野道人說到這裡有點悵然,臉泛上一絲苦笑:「更重要的是,等我學成,天下之爭已接近尾聲,現在更是天下太平,四海歸心,哪有屠龍術的用武之地。」

  「我只能在奇門遁甲,風水相術上下工夫,混口飯吃。」

  「別看相面看風水的人,用我時一片熱情,其實根本不把我當人,我反正已經是下九流的相士,又沒有後代,因此才想著要桐山觀的道決,也不怕三弊五缺,要是能修個鬼仙就心滿意足了。」

  「你囉嗦的繞來繞去,想說什麼?」張大措有些不耐煩了。

  「我想說的是——蘇家祖墳看似平常,細看有些不對,哪裡不對,我說不上來,但是就是有。」

  「這事,我是不插手了,道決再好,也沒有命好,你我相交一場,今天就是勸你收個手,別在陰溝裡翻了船。」野道人收斂了笑,端容說著。

  張大措不由心驚肉跳,在房間裡轉了幾轉,長長嘆了聲:「你的話,我還是信的,可是上了船,就難下了,我可是派人挖了蘇家祖墳,而且,還有二個兄弟死了,雖不可能是蘇子籍這文弱書生下的手,可我總疑和他有關。」

  「你說,要是蘇子籍中了舉人,查起蘇家祖墳的事來,會怎麼樣?這事可是紙包不住火呀!」

  「就算是你,沒有直接參與,可脫得了關係?到時蘇子籍怎麼看你?」

  挖人祖墳,與殺人父母無異,這是解不開的血仇,而縣裡小幫小會,哪可能辦事天衣無縫,說不定小弟喝個酒就洩露出去。

  張大措見野道人啞口無語,重重一頓,露出了獰笑:「既結了的深仇大恨,就必須弄死這個蘇子籍,不過你說的對,不能單由我們上,桐山觀也得頂上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34 AM

第二十三章 小丫頭

  方家牛車直接送到家門口,蘇子籍目送著方惜駕車離開。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身材嬌小的葉不悔,也不知道何時站在自己身後,正環胸看著他,臉色很有些陰沉。

  蘇子籍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這小姑奶奶怎麼來了?」

  「你這人,白白讓我在這裡等了快一個時辰!」葉不悔見他不說話,哼了一聲,越發不高興了。

  昨天是吃過了宴,她就沒有來,今天想著他還沒有吃飯,特地過來,不想空著沒有人,不知道哪裡去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實在是至理名言!

  這小祖宗,難道是來還棋譜?

  看她手裡提著個方方正正的包裹,蘇子籍心中有數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說再多好話怕也沒用,蘇子籍索性利索開了大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算你有良心!」見狀,葉不悔哼了一聲,隨後將一個油紙包塞到蘇子籍手裡,才徑直往裡去,清脆的聲音飄過來。「這是我過來時順路買的,你要是不想吃,也可以不吃!」

  都不用看,光是聞,就能聞出這是肉餅,葉不悔素來是嘴硬心軟,跟她的相處,早就讓蘇子籍摸透了她的性情,心下好笑,又是一澀。

  結果葉不悔正巧回頭,立刻瞪大了眼:「怎麼,你還真不想吃?剛才見你被人用牛車送回來,是去別人家做客去了?是不是已吃過了好的,不稀罕我這個肉餅了?」

  「怎麼會?」蘇子籍隨手掩上大門,跟上來,安撫這小姑娘:「不悔的心意,我哪會不稀罕?」

  也不知道這句話裡,有哪裡戳到了葉不悔,讓她表情稍稍和緩下來。

  「對了,這棋譜還你。」這時二人已進了屋,葉不悔放柔了聲音,將仔細包著的棋譜放到桌上,又磨蹭了一下,才繼續說:「還有我爹說,你考取了童生,這是好事,你說你吃過宴了,那是同窗宴,不是家宴。」

  「你家沒人給你慶祝,就去我家吧,你與我爹,還有我,我們三人一起吃一頓,就算是慶祝了,你來不來?」

  蘇子籍不會和過去自己一樣好面子,傷了葉不悔的心,聽了這話,笑著:「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我才回來,休息下,放心,下午我就過來。」

  「那成,可不准不來,我回去就去買些酒肉,若是你不來,我就給你好看!」揮了揮手小拳,似乎還「記恨」著今天讓自己白白等了一個時辰的事,葉不悔臨走前又警告了一番。

  蘇子籍苦笑,就這小辣椒的脾氣,自己哪敢放她的鴿子?

  送走了她,蘇子籍抵達正房書房,靠著南窗一小排書架,架上書籍都翻了毛,將棋譜一本本放上去,雖自己對下棋興趣不大,但畢竟是蘇父遺物,留著也是個念想。

  「不悔倒是個下棋種子,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參加棋賽?」蘇子籍想到葉不悔對下棋的痴迷,想著。

  大鄭繼前魏之風,對女性固然有著束縛,但也不是不能參加社會活動,棋賽這種事,歷來男女都可參加,尤其未婚女子,比已婚女子受限要小得多。

  葉不悔這樣家境普通的小姑娘,若參加棋賽,能獲得一些獎勵,對未來婚嫁也有助益。

  「哎,不過不悔性格,可沒有君子之風,就是獲勝,傳出美名去,多半這性格也能嚇退一半的男子。」蘇子籍想到小辣椒的性格,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換了鞋襪,就去了葉氏書肆。

  臨化縣算得上人煙稠密,街巷店舖林立,小販、貨郎叫賣不絕。

  蘇子籍心生黯然,真的是恍惚換了人間,舉目看都是陌生人,或只有葉不悔父母給自己一點親切和溫暖。

  此時前面一家肉鋪,案上放著剛出鍋的滷肉,櫃檯坐一個人,雖是賣肉的,但長的慈眉善目,一抬頭就看見了蘇子籍,就招呼:「哎,蘇小哥,你身子太弱了,讀書不要這麼拚命。」

  又有婦人在檢肉,聽了就吃吃笑:「小哥長得周正,身體弱了點,記得前幾日還暈倒了。」

  她的話沒說完,一個姑娘經過,她高條身材,衣服不算貴,漿洗得乾乾淨淨,瓜子臉,聽了這話抿嘴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渦,看樣子是極贊同了。

  蘇子籍只得苦笑應了,寒暄了幾句,這賣肉的張老闆切了一塊肥油油豬頭肉,抖開桑皮紙,笑呵呵說:「來,把肉帶回去補補身子,你爹以前經常來買!」

  蘇子籍推辭不過,接了,抵達了葉氏書肆,葉不悔正站在門口和人說話,這人年紀不大,穿一身公差服,帶著鐵尺,倒也威風。

  蘇子籍走近了,聽到葉不悔正叉腰對懟:「……譚安,你這人好沒有道理,我和誰交往,又是多大年紀,與你何干?」

  「我爹都不曾說什麼,哪輪得到外人說三道四?你若再這樣無理,我可就要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真的不知禮數的人了!」

  說著,就欲回身拿掃把趕人,結果看到正表情複雜看著自己的蘇子籍。

  雖然在蘇子籍面前一向都是這模樣,但才說了這話,此時被蘇子籍看著,葉不悔突就升起了一種羞澀,微紅了臉。

  「喂!你還不走?」見公差譚安還愣愣看著自己,葉不悔叉腰,氣呼呼說著。

  譚安這才醒過神來,看向了過來的蘇子籍,臉上一片失落,不過沒等蘇子籍替葉不悔趕人,他就直接扭頭便走。

  「這譚安,前陣子還正常,繼承了父職當了公差,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望著譚安背影,葉不悔還有些氣:「你都不知道,他居然跑來對我說,我年紀不小了,不該與你太過親近,若總去你家,讓人看到了不好說婆家!」

  「哈哈,我用得著他來教訓?」

  古代的人真早熟啊,譚安看起來,才十六七歲吧?蘇子籍沉默了一下,說著:「此時說這些,的確過早了,你看起來可不像是能嫁人的模樣。」

  目光掃過小姑娘的身體,就捏著自己下巴,肯定的點了點頭:「嗯,還是個小丫頭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35 AM

第二十四章 吐血

  才十四歲,在原本自己世界,還在上初中,標準的羅莉!

  不過,才說了這句話,葉不悔明顯又怒了,直接瞪了一眼,眼光凶了起來,似乎想吃人。

  「怪哉,瞪我作甚?我不是在順著她說嗎?」蘇子籍覺得自己很無辜,一臉茫然的進了書肆。

  他才進來,葉不悔就將門直接關上了。

  「今天不作生意了,走吧,我爹在裡面等著你呢!」哼的一聲說完,葉不悔先一步走了進去,也不等他了。

  蘇子籍摸了摸鼻,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永遠都落在下風,卻不好與一個小姑娘計較,跟著她進了屋子,看到已擺上了桌子。

  豬肘子、白菜、羊肚片、紅燒鯉魚,還有一盤年糕,很豐盛,普通人家過年也不過如此。

  葉維翰這時過來,見到蘇子籍,很是高興。

  「葉叔,這也太過破費了。」蘇子籍忍不住說,這些年,全靠葉家幫助了,這銀子自己以後可賺幾百倍幾千倍,但心意卻難還了。

  葉維翰一笑,請他入座,又要斟酒,蘇子籍連忙搶過,給他斟上。

  葉維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著:「子籍,你能有今天,葉叔很高興,這一嘛,是為了慶祝,二則是希望你去府城時,也帶上不悔。」

  「啊?」這話讓蘇子籍就是一怔,但本就想到了棋賽的事,轉瞬間意識到了對方說的意思:「可是不悔,終於要去府城參加棋賽了?」

  葉維翰點頭:「正是,自前魏世祖以降,到本朝,三年一次的棋道大賽陸續不絕,不悔的這次比賽資格,我早就給她取得了,俗話說,二十不成國手,終生無望,下棋這事,講究天分,不在年紀多少,她現在也學習的差不多,是時候可以試試了。」

  「再等三年的話,就耽擱了。」

  「只是我身子骨不好,而她一個人去,我又不放心,若能與你同行,也算是有個照應。」

  棋賽是三年一次,地點是縣城——府城——省城——京師,在這樣的時間地點,其實也是為了方便廣大學子,有對下棋一事喜愛跟信心,可以在考試之前,參與棋賽,算是結交朋友,亦是陶冶情操。

  若能獲勝,傳出美名,或還能得到主考官的欣賞。

  畢竟這世界,棋道是雅事,魏朝甚至建有棋待詔的官職,而大鄭繼承此制,雖最高才正八品,卻是女子除了入宮外唯一能獲得的官身。

  蘇子籍本就想要報答葉家父女,這種小事當然不會介意,當下立刻表達:「請您放心,我到時會陪不悔去棋賽現場,保證回來時,她安然無恙。」

  這也正是葉維翰求蘇子籍帶葉不悔去的原因,葉不悔只有十四歲,若自己去,難保不會出意外,有可信的男子跟著,讓葉維翰也能放心。

  可惜的是,自己不能離開縣城。

  葉維翰看一眼突然低頭扒飯不說話的女兒,心生油然而生出感慨:「時間如梭,一轉眼,你也快十五歲,要行笄禮了。」

  「我不希望你大富大貴,但總得有些傍身的本錢,不能給人輕看了。」

  「去吧,給自己弄個棋士的稱號回來。」

  葉不悔聽到這話,差點噎到,眼睛都有些淚汪汪,只是喊著:「爹!」

  「好,爹不說了,爹不說了。」葉維翰一笑,知道女兒害羞了,轉跟蘇子籍聊起府試的事。

  「你去府試,別擔心盤纏,我新賣的書刊,還賺了些銀子,你拿十兩過去……」葉維翰一揮手說著。

  「葉叔,不必了,方惜,或者說方家,這次給了我十兩。」蘇子籍哪肯要葉維翰這錢,其實他心知,由於葉維翰身體不好,精力不濟,生意也每況愈下,這可是他的血汗錢。

  既不能為了面子不要,但凡有辦法,更不能無恥接受!

  見葉維翰疑問,蘇子籍一一細說,最後說著:「方家既有結交的善意,我受了就是,難道我日後,還不起這個人情?」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葉維翰心中感慨萬千,「咕」一聲喝下酒,注目著外院的春意,透了一口氣:「你現在還談不上一舉成名,但只要中了秀才、舉人,盤纏的確不用擔心。」

  知蘇子籍有了盤纏,自然沒有再勸蘇子籍接受自己的贈銀,心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原本就有的一個念頭又升起來,但還沒有來得及細想,捏著酒杯的他,嗓子眼一癢,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嗽激烈不止,很快,按在口上的手帕,就滿是腥甜。

  「爹——」葉不悔嚇得不輕,推開椅過來,扶著父親,看著手帕上滿是血,頓時眼淚就掉了下來,想說話,話到嗓口卻說不出,全身都顫抖起來。

  蘇子籍穩重,立刻說:「你先扶伯父到床上,我去請郎中!」

  見葉不悔帶著鼻音應了聲,就打開門奔了出去。

  此時才入夜,街道上有一些行人,有認識蘇子籍的人見匆忙跑過,忍不住問話,但蘇子籍全然不顧,直接快步到了趙郎中的醫館。

  醫館有三間門面,櫃檯旁坐著一個人,穿一身漿洗的雪白衣杉,正低聲與一個夥計說話,聽到腳步聲,就看過來,一看見蘇子籍,就驚問著:「你這樣急匆匆的過來,又有急事?」

  這就是趙郎中,以前蘇父生病時,蘇子籍就常來這裡抓藥,或請出診去家裡,對趙郎中人品信得過,也知道這趙郎中雖不是名醫,在臨化縣也是水平不錯的郎中了。

  「趙先生,有突然咳嗽嘔血的病人,您快隨我去看看吧!」蘇子籍忙說著。

  一聽是嘔血,就知等不得,趙郎中也不廢話,立刻讓一個夥計看醫館,一個背著木箱跟著快步出去。

  才到了街上,看了要去的方向,趙郎中立刻猜到病人是誰了。

  「嘔血的病人,可是葉老闆?」趙郎中雖年過五十,身體強健,大步跟著蘇子籍,不僅不喘,還有餘力詢問。

  蘇子籍連連點首:「正是葉叔,他喝著酒,突然就嘔了血。」

  「哎呀,他這個病是癆病,拖了很久了,現在嘔血,情況就不太好了。」給葉維翰看過病,趙郎中對他的身體很清楚,此時就忍不住搖了搖頭。

  癆病?這就是肺結核?

  在沒有鏈黴素的時代,這幾乎是絕症之一了,蘇子籍心裡咯噔一下,趁還沒到葉氏書肆,問:「那葉叔的病,可還有好轉的可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36 AM

第二十五章 棋士

  「難!」趙郎中嘆的說著:「這病,本來就難治,現在又拖得很久了,哪怕用藥拖著,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

  「當著面我不敢說,回去,你勸著丫頭,早做了準備吧!」

  這準備自然是指後事,蘇子籍有些難受,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話間,就已到了葉氏書肆,突然之間看著遠一點的路口,就看見了一個公差指指點點在說話,因離得遠,面目不甚可辨,但還是能看見,這是譚安,此時朝著看過來。

  「可惡!」

  雖知道葉維翰的病和譚安無關,但蘇子籍頭一次對這人生出厭煩,冷冷看了一眼,就帶著趙郎中進了書肆,將門關上。

  「譚安,巡查結束,該回去交差了。」同行一個公差見譚安仍痴痴望著,心中不屑,臉上帶著笑,勸說:「怎麼,還想著葉家姑娘?不是我說,葉家姑娘明顯對你無意,何必糾纏呢?」

  「再說,不過是個破落書肆老闆的女兒,你現在是正經的經制公差,街坊裡想要什麼姑娘沒有,何必在她這一棵樹上吊死?」

  大魏世祖恢復了前朝官吏一體的制度,大鄭雖官吏分開,吏員地位下降,但吏還不屬於「賤役」,是屬於正經有前途的職業。

  譚安就屬父親有功,年輕就擠入公職,實在羨慕殺了別人。

  譚安卻不甘心,摸著鐵尺:「她不肯,不代表以後不肯,你且看著,我定會娶她為妻!」

  「呸!真是不識好人心!人家明顯看上了童生,沒準未來要等著做秀才娘子,豈會願意嫁與你?」二人在路口分開,望著譚安的背影,這素來看譚安有些不順眼的公差,朝地上啐了一口,冷笑。

  公門崗位有限,譚安擠掉了一個名額,別人自然就沒有了。

  並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的談資,葉不悔現在整顆心都懸著,正紅著眼站在床側,看著趙郎中給葉維翰診脈。

  等趙郎中站起身,她立刻就問:「趙叔,我爹的情況怎麼樣?」

  「我開個方子,先吃上幾日,我回頭再看看吧。」趙郎中嘆了口氣,不當著病人說得太直白,這樣含糊其辭說著。

  但話,已讓葉不悔意識到了些,等到了外間,看趙郎中寫了一張方子,蘇子籍拿著方子去抓藥,葉不悔就問:「趙叔,您實話告訴我,我爹的病,是不是嚴重了?」

  「葉先生的病,已有些年頭,或冬季受了寒,現在有些重了,若要根治,可能性不大,若好好吃藥,注重保養,或無大礙。」

  趙郎中只打算讓蘇子籍偷偷向這小姑娘暗示,自己卻是不說。

  葉不悔心裡稍安,抽了下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淚,低聲:「謝謝,以後還得多麻煩您了。」

  「好說,你也莫要著急,這病,就得好好將養著。」對這年紀不大又堅強的小姑娘,趙郎中也有些憐惜,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等蘇子籍回來,看到的是已恢復如常,正陪著葉維翰說話的葉不悔。

  「蘇子籍,我去熬藥,你陪我爹說說話!」見他回來,葉不悔站起身,接過了藥包,朝廚房而去。

  蘇子籍若有所思,在葉維翰咳嗽聲中回神,忙過去,勸著:「葉叔,您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子籍,今天多虧了你,替我忙前忙後。」葉不悔被哄了,而葉維翰臉色平靜,卻帶上些沉鬱,悵然望著她去熬夜,說:「大夫不說,這病我自知,想當年,抄家前,府內老夫人也是這病,多少醫師伺候,都治不好,我能拖這些年,已經是僥天之悻了。」

  蘇子籍聽了抄家,有些驚疑,難道葉家當年,還是官員?

  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得說:「您別亂想,大夫說了,注重保養,或就並無大礙了。」

  「至於忙前忙後,我家出了事,您與不悔那般照顧,我都沒有道謝,現在不過是幫忙跑個腿,哪值得您這樣說?」

  這是真心話,當初蘇父出事,連有些親戚都不敢與蘇家來往,怕貼上去虧本,倒是葉家父女,不沾親,只是街坊,卻時常幫忙,這樣情誼,一直銘記在心。

  原本的蘇子籍雖是個傻子,畢竟還是自己,只是沒有醒悟,應該承的情,還得承擔。

  聽蘇子籍話出誠懇,葉維翰笑笑,就岔開話題,說起了一些輕鬆的事,等葉不悔捧著藥過來,葉維翰就說:「這裡有不悔照顧我,你回去溫習功課,二年一次的府試,關係你的前途,更重要些。」

  估算下時間,見是天晚了,並且葉維翰的病情也穩定了些,沒有需要幫忙的事,蘇子籍就起身:「那我先走了,若有事,我必在家中,或是在縣學前面的客棧,可以隨時去找我。」

  「好了,真囉嗦!」推著蘇子籍出門,見蘇子籍回過頭,還一副想要叮囑的模樣,葉不悔站在門口叉腰:「你不是說約了同窗晚上讀書?快去吧,再不走,你就別走,乾脆留下來算了!」

  蘇子籍苦笑了下,自然不好答應,就看到小姑娘直接進了書肆,啪一聲將門重新關上了。

  「這丫頭,明明是擔心我赴約遲到,被同窗誤會,偏偏這副模樣,真是……」

  換成現代,這樣性格就是傲嬌,可惜這世界,這性格並不受人喜歡,若所遇非人,怕是要吃大苦頭。

  「也罷,我正巧有事要問問余律,這鬼神之事,不得不問個清楚。」

  「算了,但凡有我一天,就護著她好了!」這樣想著,蘇子籍也沒有回家,直接向余律暫住的客棧:「據說連張勝也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帶上沒有讀過的舉人心得,我可是還有一二篇就能升級。」

  路途並不遠,就見臨街三間門面一處旅店,店裡擺著七張桌子,點著蠟燭,坐了客人,正吃喝議論著事。

  蘇子籍路過時,聽到了些事,非常巧,正是棋賽。

  「聽說本郡這次棋賽是在畫舫上舉行,比上一次人數更多,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幾個高手?」

  「未必,畢竟僅僅是府城的棋賽,雖有著善於此壘的秀才參加,但更多是年輕人,哪比得上京城高手雲集?」

  「唉!那畢竟是京城,我活這麼大,都不曾去過,能到府城參與棋賽,棋藝都是不俗,你我這樣的棋藝,就是中了秀才,也未必能參加。」

  蘇子籍帶著笑聽著,一抬首就看見了余律,余律大概是讀書累了,溜躂下,不時打個哈欠。

  「余兄,聽,你可要參加這棋府試?」

  棋賽同樣有縣、府、省、京城四級,並且還安排在科舉之前,而且普通人要一道道殺出道,但學子可直接報名,算是對讀書人的優待,也有不少讀書人精於此道,紛紛參與。

  而余律也聽見了剛才的話,只一笑:「我棋藝只是普通,消遣下時光,陶冶下情操就可,與其參加棋賽搏殺,浪費心血,不如專心讀書。」

  「這話有道理。」蘇子籍連連點頭,專精一門,有所成就,對大多數人來說,就已是成功。

  葉不悔這樣的少女,不能參加科舉,走棋士的路子,既能滿足愛好,又可養活自己,反是最好的道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44 AM

第二十六章 鬼神

  蘇子籍心思有定,笑著:「能文能武,能詩能琴,能棋能畫,大家都想,可人力有時而窮啊!」

  「余兄有此想,就是靈台清明——看來此科必中了。」

  「對了,張兄還沒到?」

  原以為張勝已到了,不想到了余律這裡,沒見到,才有此一問,自己還差了點經驗沒有到7級,要不,何必眼巴巴到這裡。

  余律露出苦笑:「人是早到了,不過耐不住性子,剛剛出去,怕是要等一會才會回來。」

  正說著,旅店大門推開,張勝正帶著書僮從外面進來,見蘇子籍到了,立刻撫掌而笑:「蘇兄,你可算是到了,來來來,這裡太熱鬧,先回房喝些酒,再讀書也不遲!」

  說著,就引著個小廝回了房間,將買來酒菜一一擺上,余律連連搖首,自張勝來,讀書會就變成了飲酒會了。

  蘇子籍忍不住笑了。

  「這張勝,的確有豪爽的一面,雖不拘小節一些,但並不讓人厭煩,跟方惜有些相像。」

  蘇子籍這樣想,雖用了飯,但喝點酒還不要緊,索性入座,給張勝和余律斟上,舉杯一碰一飲而盡。

  余律默不言聲喝了,張勝覺得面子光鮮,口氣中透著親熱,說:「這才對了,來,我這次可是把你要讀的,全部帶上了。」

  說著,咕又喝了杯,拿起了一本就讀:「這是老爹二年前在京城所作,我姑且讀讀——方城過百雉,沃野近千箱,漆苑懷莊吏,陰陵失楚鄉。」

  「又有:在城北隅,陽丘曲堤建亭館,此館宛水之中央矣,左右一門,從右門入屏門,內有堂日香遠堂,有石級下水,又北樓憑橘恣目,西看山色之有無,一望無際,堪稱清絕。」

  蘇子籍聽著,等聽完了,看了一眼,【四書五經6級(5355/6000)】,暗想:「得了方家的經驗,餘下的舉人文章,讀來就經驗很少了。這次讀了三本新書,才增了二百多點經驗,聊勝於無吧!」

  「說明方文韶的文才,在本縣的確是第一了。」

  張勝朗讀了一遍,三人開始討論心得,說出自己見解,連張勝也認真起來,兩個好朋友都中了童生,自己也不能太落後。

  「這句居然還可以這般理解?」余律低頭沉思片刻,再抬頭時,看向蘇子籍的眼神已透著不可思議。

  「蘇兄,若不是知道你前幾日才第一次見到了我表叔,我會覺得,你是我表叔教出來的學生了。」

  「上次你的文章,剛才你的見解,我聽說過,是我表叔講課的內容,不想又在你這裡聽了一遍。」

  「你最近進步非常快,快的讓我都有點震驚了。」

  余律覺得蘇子籍帶給自己驚訝,最近有些過多了。

  明明不久前,蘇子籍的文章,還遜色自己一等,這次新取中的童生,就有點詫異了,感覺與自己平分秋色。

  而現在,已超過了一籌,自己這縣試案首應該讓位才是。

  3級一下跳到6級,將要滿7級,而余律大概在5級左右,自己當然進步很快了。

  蘇子籍謙遜說著:「我才學只是平庸,只是讀了方老爺的手稿,有所啟發而已。」

  張勝搖搖頭,亦是驚訝蘇子籍的進步:「那也是你有天賦,我看過方家的稿子多了,也沒有這樣一點就通,太羨慕我了。」

  余律感慨:「此番府試,蘇兄,你考取的機會很大。」

  這樣的話,自然讓蘇子籍心裡踏實。

  功名對自己來說,是晉陞的路,同樣也是求生的路。

  現在敵人表面上有張老大等人,背後已知的有桐山觀道士,但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自然不想,也不敢等上三年。

  挖墳掘墓想要霸佔祖墳的人,肯定不願意給自己三年時間。

  蘇子籍心思一轉,舉杯勸了個酒,才問:「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界真有鬼神?」

  「鬼神怎麼沒有?」余律非常詫異:「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

  「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烈風迅雷,君子理應敬畏,聖人說不語怪力亂神,是指不言非正典的鬼神,而敬天卻是第一要事。」

  蘇子籍苦笑,這話的意思是,王孫說,與其祭祀奧神(靠近天的神),不如祭祀灶神(家神或地方神),但回答是,不敬天,得罪了天,那就沒有地方可以禱告了,這當然是有神。

  當下襬了擺手,說:「我是說,方兄的這種事,多麼?」

  「方兄的事啊,雖不多,但是也有,三年前,張家的張兄就因類似的事,神志不清,臥病不起,時常胡言亂語。」

  「張家到處請名醫診斷,也無濟於事,還是入了府學,求宗師解了厄,但也因此責了三年不能科舉。」

  「這還罷了,關鍵是雖醒了,才智受了損,怕是不能進舉了。」余律非常可惜的樣子:「記得當年我遊學,還得到過張兄招待,本人真是文思敏捷,聰慧天成,平生少見,十七就中了秀才,本以為日後在科場肯定春風得意,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蘇子籍還是不明所以,張勝就解釋說:「張郁,其實說起來,還是我同族,只是輩分出了五服。」

  「才學當然是不錯,只是有點年少氣盛,恃才傲物,不憤淫祀,堵在神廟前痛斥,不想回家後一病不起。」

  「有這事,這次方家才這樣緊張,並且解決了很是感********祀,痛斥!」蘇子籍眼皮跳了跳,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才說著:「原來是這樣,後來這淫祀似乎拆了?」

  這一說,就是本縣的事,蘇子籍似乎聽說過。

  「對,這神非是人屬,而是妖鬼之流,宗師請了知府大人的公文,得了縣令大人的配合,把這廟給拆了,誰叫膽敢傷害有功名的人。」

  「……」蘇子籍這才想起,的確有這事,自己似乎還看過熱鬧。

  「不說這個了。」余律很明顯不想說這話題。

  「蘇兄,府試是六月初,但我們去府城,肯定得提前半個月,甚至提前一個月,要不去晚了,客棧都不好找。」

  「五六月,也容易多疫病,提前去可以修養下,更可以和府內七縣的學子交流下,閉門造車可不行。」

  「如果你要去觀看棋賽,更得提前,我們這一二天就得出發了。」余律是個認真的人,一一說明。

  「那行,明天我們就啟程去府城。」蘇子籍答應了。

  古代交通可不發達,去府城180里,按照30里一天的速度,得是一週,現在都三月初了,可以去了。

  「就這樣說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45 AM

第二十七章 很不滿意

  三人交流結束,蘇子籍拒絕張勝用牛車載著回去的建議,步行到了街上,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雖談不上到處是茶肆酒樓,但茶坊、酒樓、店舖連綿,也算熱鬧,有一種難得的繁華。

  「盛世嗎?」蘇子籍目光轉動,這一切和原本朝代類似,但鬼神之事,還是使他很是介意。

  「嗯?」才想著,蘇子籍突然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感覺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但一看,只看見到衣角沒有人群,沒有看清盯著自己的人是誰,等再走,這種感覺就沒有了。

  「沒有看見,但應該不是錯覺,是有人跟著我。」

  「應該是張老大的人,看來是兩個貴人離開了臨化縣?看來,這幾日需要小心一些了。」蘇子籍一凜,看來自己還得天天去和余律張勝回合,余張二家是大族,諒張老大也不敢多事。

  「哼,區區江湖幫會,也敢猖狂,待我中了秀才,哦,不,秀才還滅不了,待我中了舉人,就滅了此獠。」

  「要是激怒了我,夜裡襲殺也不是不可以。」蘇子籍想著,就沒入了人群。

  不遠處的沈家酒樓

  「呼!」

  等蘇子籍漸漸離開,掩入了門中的野道人才吐出一口氣,只覺得背後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恐怖的人。」野道人坐在了桌上,臉泛著青,只是沉吟:「就剛才一眼,我就覺得壓抑,這種氣質……」

  「要是在亂世,我就敢認明主,輔助成龍,可惜是現在。」

  野道人神情變幻,他學的是屠龍術,最是敏感不過,但天下太平,這一切都是空談了。

  「天時已過啊!」

  野道人心裡嘆息,看著外面,一家家的店舖,人群密集,都帶著笑,這就是民心,這就是天命。

  「就算是現在,這種人也難以敵對,更不是張老大能撼動,只是我上了賊船,張老大是萬萬不許我跳下去。」

  「可我,是不是未雨綢繆一下呢?」想到張老大和道士的動作,野道人突下了決心,就是一揮手。

  「客官,您要些什麼?」早已注意的夥計,連忙上前。

  「來你們招牌菜,二菜一湯一壺酒,有沒有紙和筆墨,我寫個信。」野道人說著,就聽著夥計應著:「有,立刻就來。」

  轉眼,筆墨就上,野道人揮筆寫了一行字,丟個碎銀,大概重一兩,說著:「給我送菜上酒,還有,把這紙條給我送去,要靜悄悄,餘下的錢都是你的。」

  說著,說個地址。

  「謝客官賞!」二菜一湯一壺酒不過七百文,這一兩銀子價一千一百文,聽了地址也不遠,夥計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身子一躬:「放心,我過會就送過去,保證他家的狗都不叫!」

  黎明

  天氣進一步轉暖,但濕氣深重,蘇子籍打了個哈欠起床,洗臉刷牙,看了下昨天就收拾的書箱。

  「衣服有二套換換就可以了。」

  「銀子也足了,再說與余律一起進府城,會有關照。」

  「現在要緊的是背誦下避諱表,別在府試又出了錯,這可萬萬不能過了。」

  蘇子籍檢查了遍,下了二個水滾蛋給自己當早餐,背起了書箱就走,但才要開門時,突然一怔。

  門縫之間,塞了一封白紙。

  「誰給我的信?」蘇子籍有些狐疑,拿起來一看,就是一怔,只見上面繪著一幅畫,水墨淡淡,但輪廓清晰。

  卻是一人,依稀是自己面目,而五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拉著自己的腳,下面是一行字,寫著:「桐山觀近期要用法詛咒,君且小心。」

  要是以前,蘇子籍必是一笑,巫蠱之術要是有用,還用腦子和刀幹什麼?

  但是現在,蘇子籍心中一驚,腮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背上微微沁出汗,下意識摸了摸腰間,倏然間一股殺氣衝了上來。

  「可惡,桐山觀又想害我?實是可殺!」

  粗重的喘息了下,蘇子籍臉沉似水,桐山觀不同於兩個地痞,就算能殺得,官府必震怒調查,到時自己卻是在劫難逃。

  「為今之計,還是取得功名為上。」

  「到了府中,躲在府學中最好。」

  蘇子籍想著,推開了門,向著葉氏書肆而去,只是尋思:「咦,這字跡怎麼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

  葉氏書肆

  今天門沒有開,裡面屋裡靜極了,只有簷下藥爐上噝噝聲都清晰可辨,而葉不悔正在小心搧風,讓藥煙儘量不對著屋裡。

  葉維翰靠牆而坐,腰背有枕墊著,還是聞到了藥藥味,不時低低咳嗽,而聽見聲音,葉不悔忙過去:「爹,喝藥了。」

  這是一碗濃黑的藥,很苦,葉維翰一口飲盡,然後激烈咳嗽起來,使得葉不悔輕拍著葉維翰的背。

  「爹,我還是不去府城了。」片刻,在葉維翰的咳嗽聲中,葉不悔突然就開口說著。

  葉維翰咳嗽就是一頓:「你這丫頭,我這是老毛病了,你這次因著我生病不去,難道以後也要因著我生病,放棄下一次?」

  「爹,這次不一樣。」葉不悔垂著頭,想到趙郎中的話就心臟被揪住了一樣:「您這次都咳出血了,趙郎中說您這次病情復發得厲害,我怎麼放心讓您一個人在家?」

  葉維翰凝視著她的小臉,暗裡嘆了下,卻說:「不是還有趙郎中麼?你去了府城,我就夜宿在趙家醫館,那裡可以收留病人,每晚不過三十文的費用,到時熬藥也有人,哪就需要你放棄棋賽了?」

  這話說得輕鬆,倒讓葉不悔噎了下。

  「反正我不去了!」她將臉扭向一旁,說。

  「你這孩子。」葉維翰還想說話,這時門敲了下,能進到內院,肯定是有鑰匙,說著:「是子籍麼?快進來!」

  蘇子籍進去,發現葉維翰已坐起來,仔細一看,神色看起來比昨日強一些,只是仍不斷咳嗽。

  「肺癆,在古代幾乎無藥可治。」蘇子籍心情複雜,葉維翰卻立刻招手,並且對葉不悔說著:「你給我弄點粥當早點。」

  「好的!」葉不悔狠狠的盯了蘇子籍一眼,心裡很不滿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47 AM

第二十八章 失言

  老爹又要拉著這小子說話了,對待他比自己還好,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是女兒?

  蘇子籍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小辣椒就是這樣,平時對自己很好,不時又和自己翻臉,和狗臉一樣快。

  「您是說,讓不悔現在跟我去府城?」

  才聽了幾句,蘇子籍就有點為難:「我沒有意見,可您的身體還沒有好,缺人照顧。」

  「這事我已有辦法,我去醫館住幾天。」葉維翰將跟葉不悔說的話,又跟蘇子籍說了一遍。

  「住到醫館?」想了下,蘇子籍竟然覺得這辦法可行。

  可問題是,就算葉維翰願意住到趙郎中的醫館,葉不悔又能這麼輕易被說服?

  葉維翰嘆著:「這孩子不知我一片苦心,我身體已這樣,她即將及笄,到時就可以挑人了,不趁現在去參加棋賽,以後未必會再有機會,我豈能讓她留下這樣的遺憾?」

  「而且,嫁妝傍身,才是對少女最好,我家現在不能給她多少嫁妝,只能希望她能多些本事,能帶著棋士頭銜出嫁,就算有個萬一,夫妻不是很和睦,她都能靠棋士頭銜和棋藝生活,讓我可以不用憂心。」

  說著,葉維翰又劇烈咳嗽起來。

  這話說的非常實在,的確是這樣。

  紅顏易老,愛情這個事,不能說沒有,但卻不能賭這運氣,少女出嫁,大家族靠的是娘家的家世,而普通家庭靠的是嫁妝。

  畢竟無論按照大魏法律,或者現在大鄭法律,女子的嫁妝,一旦離合(離婚)都是可以帶走,這才是她生存的最後保障。

  蘇子籍忙幫著拍背,連連點首:「葉叔,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會勸不悔聽話。」

  「不用你勸,你喊她進來,我和她說。」葉維翰擺了擺手,讓蘇子籍去喊,結果出門時,就看到了怔怔站在門口的葉不悔,她端著一碗粥,粥尚冒著熱氣,不知道聽了多少。

  「剛才葉叔的話,你聽到了?」見她不吭聲,蘇子籍沉吟了下,說著:「葉叔心中擔心,希望你能去參加棋賽,獲得棋士頭銜。」

  「我覺得,你應該去。」

  「葉叔的身體,一時還不要緊,你要獲得了棋士頭銜,就能讓葉叔開心,人逢喜事精神爽,說不定葉叔的身體會好轉。」

  「我知道了。」葉不悔聲音悶悶地說,轉身進了去,父女私話,當然不能去偷聽了,蘇子籍去趙郎中的醫館說明。

  「放心,葉兄弟是我們老街坊了,幾十年的交情,別的不敢說,在我醫館,煮藥吃方准點準時。」趙郎中拍著胸口說著。

  蘇子籍還是相信,等回到了葉氏書肆,就看到了一個拎著包裹的葉不悔。

  她眼睛有些紅腫,雖是女兒裝束,但因行路方便,特意換上一身淺藍色衣裳,並非男子那種,而是外面還有一條只到膝蓋處布裙,繫著紅帶,讓她看起來細腰盈盈,幾乎可以一掌握住。

  十四五歲雖青澀,也是花蕾的年齡,這個快十五歲少女,就如同一朵開在路邊的清麗小花,讓蘇子籍微微怔了下。

  「看什麼,呆子,還不快走?」見蘇子籍有些呆住,葉不悔看了一眼,率先朝前面而去。

  摸了摸鼻子,蘇子籍暗自唾棄:「不就是換了個髮髻,又換了穿著?哪裡就值得看得怔住了?」

  才跟了上去,葉不悔又放慢了腳步,回首看著關著的店門,月牙眼中浮現出了傷感。

  「蘇子籍,我是不是沒有用?爹就只有我這個女兒,要是我是兒子,或者有個哥哥,一定能幫著爹撐起門面,不會這樣冷清——以前我家的生意還不錯。」

  蘇子籍聞言,細語:「也不是這樣,葉叔當年開書肆,是趕上了好時間,大鄭初立,民生復甦,文風漸醒,又沒有多少人介入,所以一帆風順。」

  「現在已入盛世,有錢的人多了,投資的人也多了,葉叔又不想擴大規模,因此生意沒以前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你的錯。」

  葉不悔本是隨口發個感慨,不想聽到了這段話,不由側目,心裡更是有點不甘,這樣的話,一聽就很對,但是為什麼自己就不能想到,兒子和女兒,就差距這樣大嗎?

  心中更是鬱悶,怔怔的走了一段,她突然之間抬起首:「聽說桐山觀、三山廟,都很靈驗,你說,老爹的病,能不能去那裡問問仙神,請求保佑?」

  聽到了桐山觀、三山廟,蘇子籍的眼皮不由一跳:「桐山觀是道門清修之所,本不是求仙求藥之地。」

  「至於三山廟是淫祀。」

  蘇子籍深知這個時間說淫祀不合禮數,她是聽不進去,只是說:「所謂的淫祀,供的都是惡鬼邪神,吸人精氣和運道,拜了只會更差。」

  「再說,就算有神仙,無緣哪能救人,寄希望這個,還不如自己修成了仙神再渡家人。」蘇子籍雖有著十四年的記憶,但覺悟了前世,還是前世人格為主,不經意就說出這話。

  「自己修成仙神?」葉不悔不由眼睛一亮,似乎打開了大門。

  蘇子籍立刻一驚,自覺失言,口不遮攔,在鬼神存在的世界,這幾乎和「天子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耳」一樣了,要是給鬼神聽見,立刻就有禍端。

  才想著怎麼挽回這話,這時已到了客棧,余律迎接而出。

  「蘇兄,這位就是葉姑娘吧?」因聽蘇子籍提過要帶著葉不悔一同去府城,余律一看到跟著的小姑娘,頓時猜到了身份。

  面對余律,葉不悔很是禮貌:「見過余公子。」

  「無須多禮,葉姑娘看起來比我想的還要年幼一些,看到你,就看到我的妹妹一樣,你可以把我當大哥看待。」余律笑著,又看向蘇子籍:「我定了船,並且弄了輛牛車送我們,先去碼頭,再乘船而上。」

  「聽說這次府棋賽,是在府城的蟠龍湖,我們直接乘船抵達湖內,和他們彙集,說不定已經有不少學子在那裡。」

  「甚好,甚好。」

  余律這次出行,帶了一個書僮,這樣安排十分妥當,蘇子籍也不矯情,直接就答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48 AM

第二十九章 再遇

  碼頭雖不近,但有牛車,不曾花費太多時間。

  不到半個時辰,就已到了碼頭,只見河上船隻往來如梭,船老大見上了人,就大手一揮:「開船!」

  今天的河面上比平日還要熱鬧,不斷有船經過,但多是小船,余家定的是中等船了,讓葉不悔單獨住小一間,蘇子籍跟余律,以及一個書僮,沒太多講究,住著一大間。

  這船是連人帶船一起包,一大一小兩個船伕,一看就是父子,都本分不愛說話,讓余律跟蘇子籍很滿意。

  到了第二天中午,吃過了飯食,余律有些暈船,躺下休息,蘇子籍尚無睡意,此時湖面上靜悄悄,天色墨黑,不知何時已陰了天,轉身一眼看見對面船艙開著,就去敲了下門。

  對面船艙裡光線很暗,只有小窗幽幽透下光,葉不悔撐著自己巴掌大的小臉,神色認真望著棋盤,這蹙眉沉思的樣子,與往常差別很大,棋子被小手捏住,越發襯得小臉雪白。

  「難怪譚家小子念念不忘,雖是令人厭惡的傢伙,眼光倒不差。」連蘇子籍也不得不承認,葉不悔雖年紀還小,但已有了幾分絕色。

  「難怪葉叔會催促不悔來參加棋賽,貧家孤女相貌普通些還好,相貌出色,又無謀生手段,以後反容易受苦。」

  「不過,有我在,不會讓人欺了這丫頭!」

  「嗯?這棋局有些似曾相識。」蘇子籍想著,到了跟前端詳著棋盤,忍不住就出了聲。

  誰知將沉思中的葉不悔「驚醒」了,她立刻瞪他一眼,皺著眉將棋子打亂,重新排列,一邊哼聲:「這棋局是你家棋譜演化而來,單是這個,就能看出,你不曾仔細看過。」

  語氣中頗有一些不快。

  蘇子籍摸了摸鼻,知道自己這是不小心撞到「痴人」的慣病上。

  畫痴棋痴字痴,藝技痴人對所愛一領域,定是珍之重之,見不得蘇子籍這樣守著「寶山」卻棄之不顧的人。

  「對了,我見余大哥似乎有些暈船,你沒事吧?」就在蘇子籍覺得自己還是走了,免得再無辜惹來指責,葉不悔又看似彆扭的問了一句。

  「我沒事。」蘇子籍對此也頗感驚奇,要知前世還有著暈船毛病,沒想到這一世毫無異常。

  「你莫要說我,說說你,路上行要四五天,水路日夜不停,還有一日就到府城了,船上顛簸,下棋雖好,還是要注意休息。」蘇子籍見葉不悔沒有休息的意思,無奈提醒。

  葉不悔方才還關心一句,此時又恢復了本性,揮揮手驅趕:「我曉得,哎,你好囉嗦,你想睡午覺,快回你的艙房睡吧!」

  這丫頭!

  蘇子籍差點氣笑了,不好跟這丫頭計較,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在她炸毛前,施施然出去。

  果然,聽到氣呼呼的一聲「蘇子籍」,心氣才稍稍順了。

  「此時還不到末時,再看一會書。」回到與余律分簾而住的船艙,蘇子籍坐下,拿著一卷書低聲讀誦。

  雖沒有大把經驗,但讀一章,還是【經驗+1】在眼前飄過。

  「還有200點經驗就要升級了,今天先湊個150點吧!」

  余律跟其書僮顯已睡了,沒了動靜,蘇子籍刻意壓低聲,讀完三卷,總算把今天經驗湊足,正要休息下,突然聽到外面隱隱傳來了一陣琴聲。

  這琴聲如清泉一般流淌,隱隱傳來,就是蘇子籍這不怎麼懂音律的人,也忍不住傾耳而聽。

  「難道有同路的學子?」這時天色還不算晚,蘇子籍讀書讀得有些悶,索性將書卷扣在塌上,起身朝外而去。

  出了船艙,一眼就看到不知何時起了霧,本來蘆葦叢漸漸茂盛,現在更是密不藏風了。

  「這霧來的有點古怪啊!」蘇子籍想著,遠一點,透過了蘆葦叢,若隱若現出現了一條船,更是讓人猶疑。

  「雖剛才聽到琴聲,就知道有船,但這霧來得詭異。」

  「一炷香前,還不曾見到起霧。」

  蘇子籍想著,再看出是一艘畫舫時,已覺得畫舫被染上了一層詭異。

  「這有些是志怪傳記裡的湖中遇鬼故事了。」蘇子籍已重塑了世界觀,再不敢說這世上無鬼神,此時看著畫舫就提高了警惕。

  這霧大,按說自己這條船相對小,沿著蘆葦前進,而畫舫大,航在河中,看不到居多,蘇子籍也沒放鬆警惕,只是傾耳聽著。

  剛才聽到的琴聲,果是從畫舫傳來,只是這一會,又響了起來。

  一直盯著看了一會,都不見畫舫太過靠近,蘇子籍鬆了口氣,知道畫舫就算來路不明,應該也對自己沒有多少危害。

  「看來,我是草木皆兵了。」蘇子籍本就不是一個對無關之事刨根問底的人,見狀就轉身回去。

  就在這時,霧氣中有一個略熟悉的女聲響起,蘇子籍腳步一頓。

  「……三姨,感應就在這臨化縣附近,卻始終不能找到,莫非是我們找錯了地方?」

  蘇子籍努力傾聽,聽到一道年長些的女聲說:「這很正常,既是天機,哪能這樣容易被找到?」

  「天機,感應?她們莫非在附近找什麼人?」蘇子籍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道少女身影。

  當日在神祠裡,她一言提醒,蘇子籍對她念念不忘。

  畫舫交叉而過,交談雖在繼續,卻淡不可聞了,蘇子籍一眼看去,見船燈下窗口打開,一個少女正準備就窗望景,正巧四目相對,不由都有點尷尬。

  「夕顏,你怎麼了?」

  畫舫中,屏風半隔,只見,青銅雁魚燈散發柔和的光,面前是一張五尺的木案,放著幾個瓜果,胡家夫人坐前,把玩著手中一處小團扇,頭也不抬,問著。

  胡夕顏聽得問,手在袖子裡捏一捏半片紫檀木鈿,卻說:「沒什麼,就是望下景,船上燈籠襯著湖水幽碧——」

  畫舫悠悠劃過,速度卻很快,水波蕩漾,轉眼隔了數丈,胡三姨並沒有起疑心,只是嘆著:「湖水幽碧正常,馬上就要入蟠龍湖了,你可知,這湖可是有主的,至少以前有主。」

  胡夕顏暗「呸」了下自己,剛才一眼,又有點心跳,雖說霧氣掩蓋,並非絕對,但又被這少年看見,她驚訝了。

  要不是半片紫檀木鈿毫無動靜,或以為是有緣人,當下沉思,這難道是自己孽緣,這也不是不可能,劫數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心中想著,不露絲毫,她驚訝的問著:「有主,莫非是有水族的大妖佔據?」

  胡三姨嗤笑一聲:「說是大妖,都侮辱了它,你說它是誰?」

  胡夕顏目光落在了濃霧掩蓋著的河面,猜測著三姨所說的連大妖都算辱沒,究竟是誰。

  「難不成是龍?」

  胡夕顏對水族中最強悍的存在,第一印象就是龍了。

  「的確是龍,還有個龍宮。」

  「三姨,龍宮似乎不在此處,而在月琴湖吧?」胡夕顏不由也拿小團扇半蓋住臉,失聲問著。

  月琴湖是第一湖泊,面積比蟠龍湖大68倍,幾乎有一郡大小,形似月琴,所以叫月琴湖,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月琴湖是龍宮之所,但並非第一個龍宮,蟠龍就是潛龍的意思,這是龍君的潛邸。」胡三姨說著,轉眼收斂了笑,正容說著:「這且不管,我們這次找了關係接手府棋賽,就是府棋賽多學子,說不定就有我們找的有緣人。」

  「是,三姨!」這是第一等要事,胡夕顏微一福身,應著。

  再望向後面,就這幾句話時間,船已看不見了,隨之漸漸消失,還有河面上的霧氣。

  蘇子籍眼見霧氣消散些,不再遮掩身形,忙到甲板上張望,這時陽光在烏雲中落下一線,將幽深河面照出了一波波銀光,偌大河面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條船。

  「畫舫真快,難道發現了我在偷聽?」

  蘇子籍想著,身後響動,轉身就看到船家父子,快四十歲船伕叮囑:「這位公子,夜裡風涼,你這上府城趕考,可莫要久站,免得受了風。」

  蘇子籍心下失望,帶上一絲笑:「謝您提醒,我這就回去,哦,對了。」

  狀似無意的問:「二位可聽到了什麼聲音?」

  這對父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那就無事了。」蘇子籍確定應該是只有自己看到了這一幕。

  回到船艙,布簾對面有輕輕的鼾聲傳來,蘇子籍的注意,集中在自己召喚出的資料框上。

  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值,蘇子籍將其收起,暗想:「沒有變化,莫非是因這個金手指,讓我與別人不同,能窺見一絲非人之事?」

  這種猜測毫無緣由,蘇子籍也不太肯定,略一想,就放下了。

  雖心中遺憾與少女再次擦身而過,但當務之急是去府城,陪著不悔參加棋賽,參加府試考取秀才,別的事,都可以推到後面再說。

  而睡足的余律起身,就聽著船家喊著:「入湖了,入湖了。」

  遠遠一看,就見遼闊湖面出現,這蟠龍湖面積不小,有七條分河注入,蘇子籍見碧波蕩漾,水質清澈,這沒有被污染的水源,果都是美景。

  「難怪選在這裡舉辦棋賽,倒能讓人靜下心來的環境。」蘇子籍覺得,雇了船在考試前在湖裡讀書,會不會更好一些?

  可一想到租借費用,又搖了搖頭。

  「停靠在這裡,就需要僱傭一艘可以日常生活和讀書的大船,小船不成,可大船的費用,租金比客棧單間還貴,不划算。」

  窮人果然還是不要想太多。

  自嘲了一番,就接近著黃昏,蘇子籍看見了遠遠有幾條畫舫,這畫舫比剛才所見更奢華,結成了連綿的燈舟,已經點亮了燈籠,上下燈火輝煌。

  「公子,這就是棋舟了,連著七艘連著。」船老大介紹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