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宋雨桐 - 主君的寵兒【單】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7:56 PM     標題: 宋雨桐 - 主君的寵兒【單】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4-10-28 09:34 PM 編輯

【小說封面】

[attach]104790331[/attach]

【內容簡介】

自從深愛的男人在一場意外後離奇失蹤,華流蘇的心彷彿也不見了!
原本愛笑嬌俏的丫頭失去了歡顏,不想再涉及是是非非紛擾俗事,
她和肚子裡的寶寶默默隱居日本,只因貪戀著他殘留的氣息,
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仍期待世上有奇蹟,有一天他能回來⋯⋯
然而當一個背影和他出奇相似的男子真的出現,她卻迷惘了,
究竟是思念太折磨人還是自己已近瘋狂?
答案只有那戴著面具的陌生男人能解答,於是她找上他──

姜渲安,來自韓國的富有男子,行事低調而神秘;
遮住冷漠俊顏的金色面具是他不變的標誌。
他以養病為名移居到這與世隔絕之地,成了華家鄰居,
甚至如同她注意他一般,他更早就鎖定了這位大膽的孕婦!
他確實是個可疑人物,對她若即若離、猜不透是敵是友,
總是高深莫測又別有心思。但這一切只因時機未到,
有天她會明白,他是為她而來,而唯一的任務是守護她⋯⋯

【出版日期】2014-01-03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采花系列(1236)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25 PM

第一章

那男人,手上拄著一支金色枴杖,臉上戴著半截的金色面具,高大挺拔的身影被陽光拉得更加巨大,像只美麗的魔獸般,行走在這座純樸的日本無名小島上,怎能不醒目?

島上居民對他指指點點的,連剛搬來不久的華流蘇也忍不住對那男人多看了幾眼,若不是那金色的面具在陽光下太閃耀,刺痛了她的眼,或許,她會再看久一點……

「多少錢?」華流蘇用日語問著賣蔬果的商家老闆娘,付了錢後把那鮮紅翠綠的蔬果放進手推的菜籃裡,面上不禁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其實她鮮少出來採買,平時她吃的水果蔬菜甚至是日用品,都有專人配送到她住的地方,只是今日天氣好、陽光暖暖,便想出門走走。她不自覺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人家都說孕婦要多散步之後才好生產,胎兒已六個多月,也是她該好好走動走動的時候了。

「聽說了嗎?」老闆娘找了錢給她,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戴面具的男人。「那人聽說是恐怖分子,小姐要離他遠一點,你懷著孩子又一個人住,要特別當心,不小心出門遇上了,寧可慢點走,也不要跟那種人打招呼,嗯?」

這無名小島上的居民分兩種,一種是住了幾十年的在地人,佔大多數;另一種是因為小島得天獨厚的美麗山海風景、清新的空氣、寧靜的鄉村氛圍或是其他種種原因而入住的新住民,譬如她。

在地人的房子多為陳舊的木造日式平房,大多臨近港口好做生意。新住民的房子小則有著單純的前庭後院,大則就像她對面的鄰居住的,佔地幾千坪,除了豪華別墅、城堡座落其中,還有植栽滿滿花與樹的庭園、私人游泳池、高爾夫球場,和私人保全等等。

因為相差太懸殊,所以從這些在地人口中就會常常聽見有關新住民的傳說,而她自然也在傳說之中--說她是某政客或富商包養的女人,因為懷了孩子便隱居此處待產,又或者說她是沒了丈夫的寡等等,不管是哪一種,從來沒人跟她本人求證過。

因此,當華流蘇聽說對方是恐怖分子時,也只是淺淺一笑。「哪這麼容易就遇上?這座島雖不大,可也不小啊,何況我不常出來逛街,又沒招誰惹誰的,您別替我擔心了。」

老闆娘伸手拉過她的手,拍拍道:「我就是擔心你一個女人家又懷著娃兒,那人就住在你對門呢,雖說兩家的距離也有個一百公尺,可畢竟還是鄰居,就怕出入分子雜了,看中你這漂亮又甜美的少婦,還是當心點好,知道嗎?」

「鄰居?」華流蘇一愕。想起對門新搬來的那位鄰居最近正在大興土木呢,像在蓋皇宮一樣,每天出入的工人都有十來個。

「就說你還不明白,那個人啊,聽說是設計了原地主才取得房子和土地的抵押權,然後又不知用什麼方法把房子和土地搶來變成自己的,聽說啊,那原地主不知有多淒慘呢,房子和地都被奪走了不說,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這世道啊,恐怖啊,你看看那男人的樣子,大白天的戴個面具見不得人,那臉可見是極嚇人的……」

這倒是涉及人身攻擊了。

華流蘇忍不住又往那人的方向看過去,孰料,那男人竟然也剛好往她這頭望過來,剎那間便來個四目相對……

華流蘇的身子微微一震,就算看不見對方的長相,甚至連對方的眼睛都看不清,但不知為何,當那人轉過身來看著她時,那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場、那微抬便顯得尊貴傲氣的下顎、還有那高大英挺的身姿,竟是連他拄著枴杖也絲毫掩藏不住一身的不凡氣勢……

她是瘋了才會以為自己看見的是「那個人」……

可就算瘋了,她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朝那人的方向移動……

那人依然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看著她慢慢地朝他這裡走來,拄著枴杖的手一緊,終是在她的腳步越來越急,連手上的推車都不管不顧只朝他衝過來的那一刻,微皺起眉,轉身走開--

一轉眼,那人便不見蹤影。

拄著枴杖的人可以走得比她這個正常人還快嗎?華流蘇捧著肚子,氣喘吁吁地瞪著早已空空如也的前方。要不是剛剛老闆娘還指著對方說了一些話,這會兒她真的要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思念某人而產生了錯覺。

那人,會是夜焰嗎?那個被宣告因飛機失事死亡的日亞國際投資集團總裁?全世界最大地下組織N帝國前首領的兒子?是嗎?若是,那他為何不認她?若不是,他為何那樣看著她?

華流蘇就這樣傻傻地站在路中央,任推車內的蔬果散落一地。

冬天的海風吹亂了她的發,卻沒有她的心亂。

轉角處,高大的男人正靜靜地看著她,而站在男子身後另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則默默在一旁等著,直到自己的主子轉過身來。

「主君,要查一下這名女子的來歷嗎?」金管家開口便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恭敬而體貼地詢問著。雖然服侍主君的時間並不長,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君對一個女人有興趣。

「不必。」被稱作主君的男子冷冷地道,挺直身子,緩緩地朝正在裝修中的新屋方向走去。

姜渲安,名列韓國富人榜之一的富豪姜琛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二十九歲,近幾月才回到韓國認祖歸宗,出生地點及之前的身份、生活等都一片空白。而在他認祖歸宗之後,姜琛老爺子在三個月之內進行了幾筆鉅額交易,包括幾筆國際海外投資及買下日本這座小島上的地……

每一筆投資都快狠準,像是勢在必得……

華流蘇掃過她查到關於姜渲安,也就是她對門鄰居的稀少資訊,面露沉思。從這位據說行事非常低調的富豪姜琛,從私生子回歸之後突然做的大動作來看,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對姜老爺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或者可以說,姜老爺子十分積極地想把過去失去的二十九年親情全給補回來。

姜渲安回歸之後幫姜老爺子決定了很多重大投資決策,可見深得其父的信任,可現在,姜渲安卻獨自一人和管家移居到這日本小島上,而不是留在韓國的姜家?尤其是,據她所查到的資料,這男人在幾個月前才動過大手術住院一段時間,雖然她竟查不出他動手術的部位及原因,但照今天看到的情形來推測,應該是必須拄著枴杖的那雙腳……

怪了,這男人不待在韓國家中好好休養,沒事跑到這裡來大興土木做什麼?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華流蘇微蹙著眉,合上筆電,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現在住的這間房子,雖劃分在島上的富人區,卻是小門小戶,前院的一大片草皮外頭是用一棵棵的樹來當圍牆,將房子圍了一圈,形成天然的界線,院子並不大,貴在位於小島高處,走到後院便擁有最美的無敵海景。

她選擇定居日本,是因為這裡是她愛的男人夜焰的故鄉。這裡可以天天看見山見到海,空氣又新鮮,對養胎很好,而且孕期中不宜大興土木,她原也愛這棟房子,便這樣只帶一些行李就搬進來了。

辛苦的是洛桑派來保護她的人。她雖然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從來沒見過對方出現在她面前,天知道越來越冷的冬天,那人要怎麼熬過去?怎麼隱身暗處繼續保護她?

她已經習慣了會有人影在遠處晃,或是弄出一丁點風吹草動……

畢竟她也是N組織出來的人,更別提曾經是掌握國際間大小密事的推手,受過專業訓練,有本事透過電腦攻破任何防護網。時間一久,總是會發現破綻的,尤其是,這裡又山明水秀的,很容易讓人卸了防心。

可今晚……有點不同呵。

那落在樹叢間隱隱約約的紅色光點,明顯就是從對街上的高處浮動而下……

有人在監視她……

此刻,她的一舉一動或許早已落入某人的眼底……

華流蘇沉靜的心突然有些慌亂起來,搬到小島上後,第一次她有種形跡正被某人或是某個組織窺探的直覺,那直覺狠狠地撞上心頭……肚腹中的孩子也像感受到母親的緊張與慌亂而緊緊縮了一下。

「乖,寶貝。沒事的。」她輕拍著肚子,柔聲哄著。「是媽咪的錯,只想著那人的身影像是你爸比,而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事……」

原以為這世界上只有落雪找得到她,卻沒想過另一組人馬也有可能盯上她--如果他們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夜焰的……

當然,這也許只是她的猜測與過慮,這世上知道她懷了夜焰孩子的人也只有落雪和夜焰的前妻納月容,納月容已經死了,而其父納偉恩也已經死了……是因為懷孕才會如此胡思亂想的吧?

她不住地輕撫著肚子,眼皮卻跳動得厲害。

應該不會有事的……她告訴自己。她在N帝國內的身份是個秘密,她懷了夜焰的孩子更是個秘密,這也是她之所以敢像平凡人一樣一個人居住在日本的原因,她不必自己嚇自己……

華流蘇再次往那隱約的紅光源頭看去,發現它的移動是規律而平緩的,或許那根本只是某戶人家架設的紅外線保全系統,為的是確保沒有人可以無聲無息的入侵自家宅院……應該是如此無誤。

呼--

她輕吐了一口氣,整個人因此而放鬆,也因此而雙腿一軟,捧著肚子蹲下身來。

不一會兒,便有腳步聲走近--

「流蘇小姐,您沒事吧?」那人並不敢一下近身,就怕嚇著她。

華流蘇聞聲抬起頭,看見站在前面的人正是以前跟隨在夜焰身邊的麥克,眼眶不禁一紅,卻是甜甜笑了。「好久不見啊,麥克。」

對方既已認出自己,麥克索性走上前一把扶起她。「您有哪裡不舒服嗎?流蘇小姐。」

華流蘇搖搖頭。「早知道這一招就可以把你騙出來,我早做了,也省得你在外頭可憐兮兮的亂晃。」

麥刻苦笑。「流蘇小姐……您這是……」

「既然要保護我就住進來吧。」

「這不行--」

「我說行就行。你可以繼續當你的隱形保鑣沒關係,我也會當我是一個人住,吃的用的你自己看著辦,跟落雪就這樣老實報告,就說是我說的,不然就把人給我撤走。如何?」華流蘇微笑的睨著他。

麥克被她看紅了臉,終是無奈的點點頭。

流蘇小姐嬌小歸嬌小、甜美歸甜美,說起話來甜甜軟軟的,卻不容人置喙,離開組織好幾個月了,一個人生活,日子過得跟平常人無異,孤孤單單卻依然堅強而美麗……

「剛剛,真的沒事嗎?」麥克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目光也跟著移向她的小腹。

華流蘇搖搖頭,手指了一下那道光。「就是被那道紅光給嚇了一下。」

「無礙。我上前查過了,那是新搬來那戶人家的保全系統。這裡太暗了,所以那道光特別明顯。」

果然如此……

「嗯,我知道了,你進來吧,找個你喜歡的房間安頓下來。」華流蘇邊說邊往屋子裡走。「對了,那戶新搬來的人家……」

「是韓國富商姜琛的兒子薑渲安,聽說身體不太好,來休養的,不過應該還沒正式搬進來。」說完,麥克才自覺多嘴的看了華流蘇一眼。唉,差點忘了流蘇小姐也是駭客高手,能力可能不在落雪之下,豈會查不出對方來歷?

華流蘇定定的看著麥克的眼睛,問道:「這資訊是落雪說的?」

「是……有問題嗎?」麥克愣愣的。

「沒問題。」她又是甜甜一笑。至少比她查出的更多--那人身體不好,是來休養的。

再遇見姜渲安,是十天后,他正式搬進來的那一天。

早上,華流蘇從路盡頭的山林中散步回來,見對面鄰居的鐵柵門敞開著,藍頂白牆的歐式別墅前停了幾輛大卡車,十幾人在搬東西,姜渲安剛從大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一樣戴著金色半截面具,露出他那尊貴傲人的下巴,遮住他的眼,手裡一樣拄著枴杖。

一身體閒運動服的她應該直接回家洗個澡、吃點早餐,再小睡一下的,這是她每天的固定作息,可她的雙腳卻不聽話,忍不住便朝那男人走去,那男人似乎也看見她了,想也不想的轉身進屋。

「等一下,姜先生。」華流蘇用中文叫住他。

姜渲安的腳步頓了一下,可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等等我,姜先生,啊--」華流蘇突然大叫一聲,身子一彎,人順勢蹲了下來。

聽到身後的驚呼聲,姜渲安下意識地回眸,見那女人彎身蹲在地上,想也不想地便跨步朝她走去--

「怎麼樣了?你哪裡不舒服?」姜渲安一口流和中文,上前便蹲下身去要扶起她,沒想到這女人竟身子一軟朝他跌了過來,他趕緊伸手環住她。「到底哪裡不舒服?快說話!」

這嗓音……不是夜焰。

夜焰的嗓音很好聽,溫溫柔柔地,這男人的嗓音卻顯得格外沙啞低沉……

一股強烈的失望感讓她瞬間有些暈眩,本來只是佯裝不適,此刻竟真的覺得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來。

她抬起頭來望住他,那好看光潔的下顎、那戴著半截面具卻依然清楚分明的下顎輪廓,明明像極了他,竟不是嗎?當真不是嗎?不,沒看見那張臉她是不會死心的!可他鐵定是不會讓她瞧的,不用點計不行!

想著,她的身子更加軟倒在他懷裡--

「我……頭暈得厲害。」她徹底示弱,嬌嬌柔柔的模樣很是弱不禁風。正好因為方纔那股失落感太強,她蒼白的臉色也是真的。

姜渲安皺起眉。「身體這麼不好,為什麼一大早就在外面亂跑?你是孕婦,就不知道安分點嗎?」

咦?他罵她?

不是英雄式的把她抱起,不是紳士的扶她到他的新家坐坐,也不是乾脆冷冷的把她推開不理,竟然是先罵她?

噢……他真的不是夜焰!

夜焰是溫柔體貼的、很少大聲說話的,就算天快塌下來也頂多只是挑挑眉頭,他真的不是夜焰!可話雖如此,她還是得更加的確定一點才行。

心動手便動,華流蘇手一伸便要拿下這男人的面具,一隻大手卻更快一步的制止了她妄動無禮的小手--

「你想幹什麼?」嗓音,冷得像冰。抓著她的那隻手卻沒使什麼力,只用一股巧勁讓她不能亂動。

身手……不錯啊。華流蘇眨眨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判讀她的意圖並制止她,而且不是粗魯無章的揮開她的手……是高手呢。以此看來,這男人還是有很多的可能性……

「我想看看你的臉。」反正技不如人,她索性直白地說。

他挑眉,嗓音更冷了。「為什麼?你對每個戴面具的男人都這麼有興趣?甚至不惜裝柔弱的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只為了想揭開人家的面具?」

嗓音冷得要命,卻波紋不興。唉,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對方竟然把她的伎倆都給識破了,把她說得像是心懷不軌、投懷送抱的壞女人……

「當然不是。」她輕輕地抗議。

「所以,你感興趣的只有我?」語氣中帶點笑意了,嗯,是嘲笑。

華流蘇想從他懷中爬起來,他卻沒鬆開她,依然低低地瞧著她。面具下的那雙黑眸,深沉而迷人,溫柔似海。

「不是說我裝柔弱嗎?你可以放開我了,何必陪我作戲作得這麼認真!」

嘖,她現在是在埋怨他對她太好嗎?

是啊,以對一個陌生人而言,他真的是對她太過禮過了。一向拒絕再讓其他女人靠近的心,偏偏對這女人例外……

姜渲安歎口氣,把手中的枴杖往旁一扔,陡地將她攬腰抱起--

「啊,你幹什麼?」她嚇得臉更白了,下意識緊緊圈住對方的脖子。「快放我下來!我很重……你的腿……不是,我有寶寶的……如果有一點閃失我會殺了你……快放我下來!」

她嚇得真是有點語無倫次了,看來他拄著枴杖的模樣讓這位小姐很不放心他的抱人技術。

「怕我把你和寶寶摔了就安分點,不要亂動。」他穩穩地抱著她,往她住家的方向走去,半點也不像腳殘人士。

「可是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如果突然痛起來--」

「就算我的腿會因此斷了殘了,我也一定不會把你捧下去。放心吧。」

「可是……我可以自己走啊。」話雖這麼說,她的手可是緊緊的圈住對方脖子,完全不敢鬆開半分,就怕對方有任何一絲閃失。

他低眸掃了她的臉一眼,淡道:「你的臉很蒼白。」

不就是被你嚇的嗎?華流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就不怕我現在把你的面具拿下來嗎?」她瞪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精緻金色面具,手癢得很,超想拔下它。

淡淡的笑痕掠過姜渲安的唇邊,倒是雲淡風輕得很。

「如果你不擔心我把你摔在地上的話。」他說。

她怕啊,怕死了,一個孕婦被一個傷殘人士抱著,再大的膽子也會被丟掉吧?聰明的人都會很安分的。

華流蘇安靜了下來,乖乖地讓這男人抱著,雖然不止一次興起想要把他的面具拔下來的念頭,可一想到肚子裡的寶寶,她便硬是把這念頭給按下。

氣氛詭譎得緊……

明明是個陌生人,他抱她卻像是抱得很習慣似的,她的不自在、她的臉紅、她的僵硬,他全沒放在眼裡。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姜先生,這樣……很不成體統。」

「你剛剛故意偎到我懷裡就很成體統嗎?」

嗄?華流蘇的臉更紅了。

「那不一樣……」她忍不住抗議。

「哪裡不一樣?」

「我是有目的而為之……」

「我也是。」

什麼?真是讓人無言啊……

「你也是?」她驚詫地看著他面具下的黑眸。「你的目的是什麼?」

「讓你愛上我。」

華流蘇的身子一僵,像看瘋子似的看著他。「姜渲安……」

姜渲安淡淡一笑,似乎挺滿意她叫著自己的名字。「不錯,看來你對我真的很有興趣,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你剛剛說的話是開玩笑的吧?」如果不是,那他就是個瘋子。

「你說呢?」

「我是個快要當媽的人了……」何況,她應該沒有美到讓他對她一見鍾情吧?至少現在大腹便便的她不可能有多美。

他瞄了她的肚子一眼。「嗯,很明顯,看得出來。可你沒老公不是嗎?」

「誰告訴你我沒老公的?」華流蘇下意識地反駁他,那種一眼便被看透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他挑高了眉。「你有嗎?」

她瞪他,咬住唇,想繼續說謊下去,可是在這男人犀利的目光下,她發現她說不出口。

「既然你沒老公,難道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帶著小娃兒過生活,而不打算再愛別的男人?」

「……不行嗎?」

「娃兒的爸爸不要你了,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像是要存心讓她不好受似的,姜渲安竟是直話直說。

聞言,華流蘇瞪著他,眼眶紅了,伸手推他。「誰告訴你娃兒的爸不要我的?你這人懂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再不放我就跳下去,然後告你謀殺!」

姜渲安這次倒聽話,真的把她給放下了,當華流蘇的腳終於踩在地板上,這才發現經過剛剛和這男人一番的唇槍舌劍,她竟然已經被抱到家門口了。

她冷冷地盯著姜渲安瞧,胸口起伏不定,彰顯了她的憤怒。

姜渲安也定定的看著她,對她此刻生氣的模樣覺得新鮮有趣,面具下的黑眸直勾勾地望住她。「因為我說娃兒的爸不要你,所以你在生我的氣?原來你是寧可躲在事實後面的逃避鬼,自欺欺人的活著--」

「你住口!」她真惱了。被戳破心事的她感到一絲絲的狼狽及很深很沉的難過與悲傷。

這男人為何要這樣惹她傷心?為何偏要挑她的痛處狠狠的撕開她的心?真的很過分……

「你究竟是誰?」對她這麼壞……於他而言有什麼好處?

「我是姜渲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面具下的黑眸微笑著,紳士的對她微微欠身道:「進去休息吧,很高興成為你的鄰居,華流蘇小姐。」

那男人轉身走了,步履溫和穩定。

她望著那道高大英挺的背影,就像以前看過數百次的夜焰的背影,不管是在資料上還是電腦螢幕上甚或是親眼目睹過的……

「姜渲安!」她驀地朝那背影大喊出聲。

男人的身子一頓,緩緩地轉過身來--

華流蘇突然朝他奔了過去,速度又急又快,完全忘了自己有孕在身。

他驚得只來得及張臂接住她,意外之際,臉上的金色面具已被她扯下--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26 PM

第二章

她看見他的臉了!那是一張看了便不會忘記的臉,英俊冷漠、宛如雕刻出來的美麗雕像……卻不是夜焰。

此刻,這張俊顏正冷冷地瞪視著她,抱在她腰間的手一緊,竟讓她感到一股淡淡的怯意……

「你究竟在做什麼?」他的嗓音和他的俊顏一樣的冷。

「對……不起。」她理虧,一顆心因為方纔的奔跑而怦怦怦地狂跳,她抓著面具竟像燙手山芋般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因為實在太像了,你那背影……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舉動很無禮又可笑,可是我沒辦法……是說,你的臉上連一道疤都沒有,為何要戴著面具?」

「遮陽。」姜渲安皺起眉,伸手搶回他的面具。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他。「遮……陽?」

這是什麼鬼答案啊?

姜渲安不理她張大嘴一副見鬼模樣,戴回面具之後轉身就走,走沒幾步卻停住,冷冷地開了口--

「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了?」

嗄?這男人果真是只會說鬼話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會不想要我的孩子,我……」

「既然想要,就不要做事不管不顧,為了看我,裝暈又亂跑亂跳的,盡做些危險的行為!」說完,他這才邁步離開。

他……是在關心她嗎?明明對她冷言冷語又冷臉的,可說出口的話仔細推敲,卻沒有一句不是為她好的……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那道背影,心思百轉。

難不成他之前說的要讓她愛上他……是真的,他……喜歡她?

「流蘇小姐,您沒事吧?」神出鬼沒的麥克在那人走遠之後才出現,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華流蘇轉頭對他一笑,伸手拍拍臉,這才走回屋內。

麥克跟著進屋。「流蘇小姐,那個人就是今天搬到對面的姜渲安吧?他怎麼會抱著你回來?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華流蘇腳步一頓,突然回過頭看著麥克,甜甜一笑。「我剛剛看見他面具下的臉了,麥克,我曾經一度以為他是夜焰,可是他不是。他長得很好看,夜焰已經很俊了,可他比夜焰更俊,他說話的嗓音很低沉,不像夜焰的輕柔,可他們的背影和臉的輪廓實在像極了,剛剛看過那個人的臉以後,兩個人的臉突然間重疊在一起,我突然不確定夜焰的長相了……你說,我以後會不會真的忘了他?」

明明是笑著,他卻覺得她在哭。

「流蘇小姐……」麥克因她甜美笑容中所帶著的深濃悲傷而動容,她對少爺的愛有多深呵,竟連思念都如此無力。

姜家別墅的主人房內,一根金色枴杖和一副金色面具靜靜地躺在法國進口的木製主人桌上,偌大的浴池內傳來潺潺水聲,滿室蒸騰的霧氣中還帶著淡淡溫泉水的味道。

姜渲安泡完溫泉,趴在一旁的躺椅上,金管家半跪在地上,帶著巧勁的手均勻地在他的雙腿上按著。

「主君,您的腿應該再多休息一陣子的,您這樣硬撐著,疼痛會很容易復發的,雖然那位小姐很嬌小,可畢竟懷了一個寶寶在肚子裡,抱個孕婦走那一小段路對平常人來說已經是負擔了,對主君您的腿更是種傷害--」

金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渲安給打斷。「如果我告訴你,剛剛我的面具被拿下來,臉還曬到了太陽,你會不會像青蛙一樣跳起來?」

什麼?臉曬到了太陽?

真的差一點點……就要跳起來了。金管家忍住,腮幫子卻鼓得跟青蛙一樣。

姜渲安起身,看見金管家的模樣,勾唇笑得很是愉悅。明明再過幾天他就不必再戴面具了,或者說他其實已經可以不必再戴面具了,管家卻比他更急,就怕他有任何閃失,這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說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主君,您這是在笑話我嗎?」

「嗯,是啊。」

「主君!」金管家這回當真跳起來了。「小的只是關心主君的身體!」

「知道了。」姜渲安的嘴角還是噙著一抹笑。「我不是沒事嗎?腿也沒事,就是累了點,總是要練練的,這樣才會越來越強壯。」

「主君說得是,可也不必這麼急。」

「難得有藉口可以抱一下佳人,我怎麼可以放過?」

「抱佳人……還得找藉口嗎?主君想抱說一聲就是,小的什麼美女佳人都可以請來讓您抱。」

姜渲安淡笑。「我只想抱她。」

金管家看了一眼他家主君,見他黑眸中的深情款款、愉悅閃閃,知道主君說的都是真心話,雖然他實在不明白如此英挺俊秀的主君為何會看上一個懷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小姐,但主君今天笑得特剔多是真的,光這一點,他就很感激那位小姐了。

老實說,他是奉他家老爺子的命來侍奉主君的,對主君的過去一概不知,老爺子只是簡單交代主君是老爺子流落在外的兒子,因為前陣子曾經發生過重大意外事故,所以雙腿常常不定時劇痛,當劇痛襲來時便難以行走,因此才會隨時拄著枴杖以備不時之需。

而主君的臉據說是因為很容易曬傷,所以醫生交代近幾個月出門要戴上面具--以上,是主君說的,他就乖乖聽,從沒多問什麼。待在姜家二十年,老爺子對他很是信任,再加上他是姜家下人中除了韓文外唯一會說中文及英文的人,這才會把主君交付給他。雖然已是多年管家身份的他此刻淪落到必須侍候一個小伙子,但他也沒二話,對他而言,老爺子是天,主君就是天子。

「主君既然喜歡那位小姐,那不如讓小的去查一下她的來歷?」

「我說過不必,她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姜渲安起身披上浴袍。「倒是我交代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全島的監視系統都已布建完成,全部都是秘密進行,只是有一個小問題……」金管家難得面露愁容。

「說。」

「那位小姐家附近的監視系統經常損壞,已派人修復數次,卻屢修屢壞,偏偏監視系統找不到任何人為破壞的影像,所以我們到現在還找不出是誰做的。」

姜渲安點點頭,拿了一條毛巾開始擦頭髮,對聽到這樣的事無半點意外。「我知道了,我來解決。」

嗄?金管家一愣。「主君,這是我分內的事,我可以--」

「這件事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來處理就好。關於請婦產科和小兒科醫生到島上來駐診一事沒下文嗎?」這座小島好是好,就是缺乏像樣的醫療資源,除了一間小診所一個醫生像打雜似的看遍大小病之外,根本沒有所謂的專業醫生,這是他最不放心的事。

「稟主君,只要是稱得上名醫的,都不願到這個偏僻的島上駐診,小的會努力的,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相鄰那座島上蓋一座六星級的貴族醫療中心吧。」姜渲安突然語出驚人地道。

嗄?金管家張大嘴。在隔壁那沒幾隻人住的小島上蓋六星級的醫療中心?有沒有搞錯啊?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不是嗎?

「只要在那裡蓋一座六星級的醫療中心,提供最新的醫療設備及五星級飯店式的豪華病房,引進最保密隱私的VIP服務,相信會有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富商貴婦肯花大錢去那裡就診,有大筆錢可賺的話,那些知名的權威醫生也就會願意過來了,不是嗎?」

金管家一臉的納悶。「話是沒錯,可是,為什麼是蓋在鄰島,而不是本島呢?這樣主君不是更方便些?」

「我不希望住的地方吵吵鬧鬧,每天飛機飛來飛去、船開來開去的,蓋在鄰島,以後就醫也一樣方便,搭個快艇不過幾分鐘的事。你過幾天就把這個消息對外發佈出去,只要最先過來本島駐診的名醫,也將是以後六星級醫療中心啟用後第一個聘用的醫生。這樣,我就不信沒有名醫肯過來。」

那保證是一定有的……

而且還可能擠破頭的想來小島駐診……

主君為了那位小姐,還真是二話不說的砸重金啊,有錢真好……

「是,小的知道了。」金管家有點頭大了,相信不久之後他就沒安寧日子可過,會每天被那些名醫的電話給煩死。

姜渲安看金管家那一臉苦樣,便覺好笑。「我可是提供了一個可以讓你收收佣金的大好機會呢,金管家。」

金管家啊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主子隨即又低下頭。

「要不加個骨科和神經科吧?」假裝沒聽見主君的暗示,金管家很「敬業」的提議著。畢竟他的主子是主君,不是那位小姐啊。

姜渲安抬眉看了他一眼。「我沒關係,就不必勞師動眾了。」

「小的只是覺得主君的需要更有急迫性,而且多幾個醫生以防萬一,大家也可以在小島上作作伴。」不然應該會無聊到每天數蚊子吧?

姜渲安又瞄了他一眼,終是點點頭。「嗯,那就煩勞金管家了。」

是夜,姜渲安獨自一人又走了一趟華流蘇住處附近,沒多久便聽見些微的風切聲伴著腳步聲……

「麥克,別來無恙?」

低沉的嗓音極輕的飄進風裡,也飄進了藏在樹叢之後的麥克耳裡,麥克身子微微一震,瞬間閃身到姜渲安面前,出手便往他的頸項扣去--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麥克瞇眼瞪著眼前這張陌生至極的臉孔,迅速的在腦海中搜索著可能的記憶。

姜渲安輕輕笑了。「因為你永遠洗同一個品牌的沐浴乳,麥克。」

聞言,麥克愣愣地望著他,扣住他脖子的手也驀地鬆了……

嗅覺如此敏銳、又如此熟悉他一切的人,這世上只有一個……

兩天前媒體就不斷報導這次即將侵襲日本的暴風雨的暴風範圍,這座無名小島就在其中。

天空很清澈,萬里無雲,陽光普照,只有風時強時弱,這還是華流蘇搬到小島上之後第一次遇見暴風雨,據說威力大到可能把木造屋頂給掀了。老實說不怕是騙人的,可是因為有麥克在,心裡總是比較安心,這兩天他還爬到屋頂上替她的房子多釘了幾根釘子。

可,當暴風雨終於到來的這一刻,當房子像是地震一樣被狂風吹得幾欲搖晃的這一刻,當外頭乒乒乓乓的撞擊聲不斷從耳邊傳來,華流蘇的心還是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今晚,她的眼皮一直亂跳。

她待在房間裡卻睡不著,捧著小肚子翻來覆去幾個小時之後,她終於起身去敲麥克的房門,卻無人應門,在此同時,客廳陡地傳來一陣嘔當巨響--

陡地,一大片天花板在她的眼前被狂風捲走,呼地一聲,狂風驟雨不住地往屋內灌,轉眼間已把她的整間客廳幾乎摧毀……

華流蘇嚇得連退數步,再度上前狂敲麥克的房門--

「麥克!麥克!你在嗎?」她盡可能鎮定,那顫抖的嗓音卻洩漏了她的情緒,狂敲無人應,到最後她索性直接開門而入,裡頭卻空空如也。

他上哪兒去了?明明跟她道過晚安的人,在這暴風雨的夜晚竟然不見人影?她著急的想著。

屋頂掀了半邊,客廳裡的東西被吹得亂飛,有的甚至打橫著朝她飛來,華流蘇害怕得驚叫出聲,想跑進房裡,可屋裡東西亂飛,她不能冒險衝過去,只能就近躲到麥克房裡,可沒想到麥克房間的屋頂也是鬆鬆垮垮地不斷發出聲音……

該死的!她低咒出聲,迅速的找一個最適合躲藏的角落,可風太大太狂,整間房子像是翻天覆地般面臨被拆解飛散的命運……

天啊!華流蘇蹲在角落死命的護住肚子,就怕一個不小心有東西撞向她。

突然,她聽見有人在叫她--

「華流蘇!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那急切的嗓音一聲又一聲傳了過來,連風雨都掩蓋不住那人的焦急,越來越大聲……

「華流蘇!你在哪兒?快回答!聽見沒有?」

是姜渲安?竟是姜渲安!

大風大雨的,那人卻依然尋了來……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華流蘇大聲回應他。「你要小心!小心點聽到沒有?這裡很危險……啊……」

她突然尖叫出聲,就在差點被飛來的瓦片砸到的前一秒,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撲而來,揚手便把她摟進懷緊緊護在懷中--

驀地,她似乎聽到一聲悶哼在頭頂響起--

華流蘇仰起驚慌的小臉看著他,沒有看到金色面具,而是貨真價實的看到這男人的俊顏,她愣了一下,那面具果真是用來遮陽的嗎?

「你……沒事吧?」她看著他。剛剛那聲悶哼,不是她的幻覺吧?她努力的想在這男人臉上找到一點可能受傷的痕跡,可並沒有。

「沒事。」姜渲安低眸對她溫柔淡笑。「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放心吧。」

真沒事似的……那笑容。

不知為何,這笑容,竟讓她想起了夜焰那總是溫柔淡定的笑。

她的淚浮上眼眶,突然好想哭好想哭。

這一刻,流蘇突然覺得很想依靠這男人,對這男人充滿濃濃的感謝與感動……

他伸手輕撫上她帶淚的臉頰。「我以為你比超人還勇敢呢,槍林彈雨都不怕,怎麼會怕這小小的暴風雨?」

聞言,華流蘇止住淚,驚愕不已的望住他。「你……你怎麼知道……」

話未落,一陣閃電打雷打斷了她的話,姜渲安護住她的頭將她往外帶。「先上車,去我家躲躲吧,這裡不安全!」

被命令在車內待命的金管家遠遠一見到他們兩人,便趕緊下車幫兩人開門,華流蘇先上了車,然後是姜渲安,金管家意外見到他背後正流著鮮紅色的血……

「主君,您受傷了?」金管家皺起眉。

「不礙事,小傷,快開車吧。」姜渲安淡道,用眼色示意他別多話,便彎身進了車內。

金管家一歎,連忙回到前座開車。

自始至終,沒人見到麥克的身影。

華流蘇被安排住進一間淡黃色南法風的客房,女僕英子在她一進門便體貼的送來了一套寬鬆的休閒服和一件保暖的刷毛外套。

「華小姐,這些衣服是暫時給您替換用的,您之後換下的衣物會由我親自清洗烘乾,明天一早就可以換回來了,另外,請容我為您丈量尺寸,方便我為您採買一些衣物。」英子恭敬的說完,已拿出量尺上前一步,微笑的問道:「我可以為您量個身嗎?華小姐?」

華流蘇本想推拒,可想到自己家中的物品此刻怕都被風雨打濕弄髒了,就算明天暴風雨過去,她恐怕暫時也沒衣物可換,甚至,她還有可能必須借住在此幾天……這真的是很尷尬的狀況,畢竟她跟這個姜渲安非親非故的,他卻半夜跑到她家救她,還收留她住進他家……

「麻煩你了。」華流蘇對英子甜甜一笑。

待英子快速的替她量完身,華流蘇簡單去浴室洗了個澡,換好衣服躺在床上卻半點睡意也無,她想起幾個小時前所發生的一切,想到那冒著狂風暴雨前來救她的男人,想到那聲悶哼……

他真的沒受傷嗎?

不行!她得去確認一下!如果那男人真為她受了傷……唉。

華流蘇起身悄悄地走出房間,見到樓下的大廳還亮著燈,她便下了樓,不經意地在房門半掩的書房內看見姜渲安赤裸著上半身側坐在椅子上。

見到燈光下他古銅色閃閃發亮的肌膚,華流蘇心一跳,忙別開眼,正納悶著那男人大冷天的不穿衣服坐在書房幹什麼,就聽見金管家的聲音在裡頭傳了出來--

「主君,您背上的傷口恐怕會發炎的,小的幫您暫時消毒過又上了藥,可這傷口太深,明天還得離島到大醫院仔細檢查一下比較好。」

「再看狀況吧。」

「這不行,主君,釘子都刺進肉裡了。」金管家這回可沒那麼好商量。「明天一定得走趟醫院。」

聞言,姜渲安挑了挑眉。「要我去醫院可以,對我傷口一事你得閉嘴,尤其是對華小姐。」

「小的遵命。」他沒那麼多嘴好嗎?

書房外的華流蘇聽見此話,驚得細喘一聲,忙搗住自己的嘴。

可這點兒動靜,卻還是讓房內的某人所察覺。

姜渲安眼角突然朝門邊掃去,問道:「華小姐睡了嗎?」

「聽說是睡了。」

「我去看看她。替我把衣服穿好。」

「主君,這不妥吧?」嘴裡雖這麼說,金管家還是替姜渲安把上衣給小心翼翼穿上,就怕弄到了傷口。

姜渲安挑挑眉。「只是看一眼,你就別囉嗦了。再說,在自己家裡都能傳出什麼不好聽的,那也是你傳的。」

金管家也跟著挑挑眉。沒看過主子栽贓給下人的招數是如此拙劣的,反正就是要他閉緊嘴巴就是了,當真從頭到尾都當他金管家是四處散播謠言之人嗎?

聽見姜渲安對金管家這樣交代著,華流蘇趕緊捧著肚子悄悄地往二樓走--

直到那窸窣的腳步聲漸遠,姜渲安的唇角才勾起一抹笑,金管家見狀恍然,跟著往門邊望去,當然沒看見什麼。

「主君,華小姐來過嗎?」

「嗯。」姜渲安笑著。「金管家,找到麥克了嗎?」

「是。當時暴風雨中據說麥克聽見屋頂上有不正常的敲打聲,所以冒著風雨出了門,見屋頂上真有兩名黑衣人便追了上去,那兩人從屋頂躍下迅速逃離,麥克追上去跟其中一人扭打在一塊兒……受了點傷,我已經將人送到診所去了。」

「果真是有人動手腳嗎?」姜渲安沉吟了一會兒。「後續狀況再報告給我知道,麥克那邊要多關照些,那兩名黑衣人怎麼樣了?」

「一個逃走了、一個受了傷,我派人看著。」

「人手要加派幾名,那個黑衣人身手鐵定不是一般。」

「知道了,主君。」

華流蘇一路憋著氣上樓直到窩在床上,像當賊似的,她的心怦怦跳著,可能是肚子越來越大了,才走幾步路都覺得喘。

過沒多久她便聽見輕輕敲門的聲音,既然要裝睡,就沒有跑去開門的道理,雖然她一時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要裝睡?

門開了,她聽見極細微的腳步聲走了進來,然後定定地落在她床邊,床的邊緣承受了一股重量而微微下陷……

她緊張得差點暫時停止呼吸……

天啊!這男人要幹什麼?不是只要看她一眼嗎?現在是坐在她床邊緊盯著她瞧嗎?

姜渲安靜靜的坐在床邊打量著那聽說已經睡了,看樣子也已經睡著了的女人。

漂亮的眉睫輕顫著,還有那在空氣中微喘的氣息……他當然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但既然她要裝睡,這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壞處,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打量她順便逗逗她,其實是一件有趣的事。

「睡著了嗎?華流蘇?」他輕聲地問。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他輕輕地把手伸過去執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把玩著,那細嫩青蔥般美麗的手此刻正穩穩地躺在他的手心裡……可謂歷盡艱辛。

終於,他還是把她放在身邊了,不管原因是什麼、過程又是如何,能在一旁看著她、守著她,於他而言便足夠了。

華流蘇動也不敢動一下,當然也不能把這男人的手甩開……

可是,這男人究竟還要握多久?如果這男人不只是偷握她的手,等會兒又做別的事……那怎麼辦?她還要裝睡?還是起來打他?

不行,這男人為她受了傷呢,背還被釘子刺傷了,她打他不就是忘恩負義?

正想著呢,華流蘇便感覺到那男人迫近的氣息……

真快瘋了!她緊張的屏住氣,被他握著的手不住地輕顫起來。

不行!他該不會趁她睡著的時候偷親她吧?難道她就要乖乖給他親?當然不!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沒必要獻吻吧?

就在華流蘇感覺到那男人的臉越來越靠近自己,且近在咫尺之際,那沒被握住的手正要往正前方揮去的前一秒,那男人的吻已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際……

輕得像羽毛般的吻……

既君子又溫柔的吻……

「晚安。」她聽見這男人在她頰畔輕聲地說。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像春天午後的微風輕掃,惹來一陣淡淡的酥麻。

房門被開啟又輕輕關上。

華流蘇睜開眼,終是鬆了一大口氣,伸手撫上剛剛被親吻過的額頭,感覺到臉上隱隱浮起的熱氣。

好想打他……

真的。

他剛剛讓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差點就忘了該怎麼呼吸了……

不可以這樣的……

她愛的是夜焰,絕不能讓別的男人擾亂她的心……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26 PM

第三章

沒有人喚她,華流蘇可以說是睡到自然醒的。

打開窗,太陽高照,燦爛得刺眼,她瞇眼深吸了一口氣,見窗外滿地瘡痍,樹枝樹幹有的被風吹折、有的連根拔起,一堆僕人正在整理亂七八糟的庭園,然後她不得不想起她那已被風不知吹到哪兒去的屋頂,和那保證亂到無法想像的屋內。

暴風雨一天就過去,卻像是把這座小島翻了過去似的。

女僕英子見她下樓來便快速的替她端上早餐,不,應該說是早午餐,剛煮好的海鮮義大利面和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盤子一碟碟的放著各式小菜和甜點,後來又送上一杯現打果汁。

一個人坐在法式古典長桌上吃飯,只有桌上的一大束鮮花陪伴,其實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聽音樂,可不知為什麼,今天就是覺得分外孤單。

「請問……你家主人……在嗎?」吃了半晌,華流蘇終是忍不住開口問。

英子微笑的搖搖頭。「主君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吩咐過我們要好好招待華小姐,主君說了,請華小姐把這兒當自己家,想要什麼都跟我說沒關係。還有,主君已派人去華小姐家整理房子,屋頂也找工人修了,可是幾天內是沒辦法修好的,請小姐放寬心在這裡多待幾日。」

華流蘇聞言,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對姜渲安的體貼可真是刮目相看。「是……謝謝你。」

「我這下人有什麼好謝的,要謝得謝主君,主君對小姐可一心掛念著呢,身體不適都還千叮萬囑的……啊。」英子突然搗住嘴巴,對自己的心直口快有點懊惱,小心翼翼地偷瞧了華流蘇一眼,就怕對方從她的話中聽出個蛛絲馬跡。

果然,華流蘇微微蹙起眉,想起昨晚聽見金管家提起他背上的傷……

「他去醫院了?傷得很重嗎?傷口發炎了?還是發燒了?」

英子被華流蘇問得一愣一愣的。「小姐,您怎麼知道主君……受傷了?我可沒說啊。」

華流蘇沒答她,依然執著的問著:「究竟傷得如何?」

英子搖搖頭。「小的不知道……只聽說是發燒得厲害……」

華流蘇心一沉,覺得好像什麼東西梗在喉嚨裡,連果汁都喝不下去。

「小姐您別擔心了,主君是貴人,對人又好,不會有事的。」英子見狀在一旁安慰著。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別招呼我。」華流蘇低頭繼續用她的餐,足足吃了一個小時才離開餐桌。

她做了很多事,看報、聽音樂,還睡了一個短短的午覺,起來時天還沒黑,她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大門的方向,直到天黑了,英子又請她去吃晚餐,都還等不到該回來的人。

「我不餓,等你家主君回來再吃吧。」

「可是小姐,您不能餓肚子的……」

「我真的不餓。」事實上,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因為心裡掛著一個人的傷勢,而那人還是因為她才受了傷,她卻連一句關心都沒能做到。

是內疚吧?她只知道自己在窗邊站到腳都麻了腫了,這才看見車燈從大門口一路閃進來。

華流蘇可以說是奔出去的,直到那男人的身影終於進入眼簾,她才稍稍緩了腳步。

姜渲安一下車便看見她跑出來,正想念她幾句,卻對上她那雙擔憂的眼睛。

華流蘇朝他走去,月光下他的臉,英俊而溫柔,讓她的心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的傷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沒事,我是因為去辦點事耽擱了,害你擔心了?」

「我……沒擔心。」華流蘇下意識地說完又覺不對,正想解釋什麼,卻聽見他說--

「沒擔心就好,孕婦最忌擔憂操煩,天大的事都別管,好好養胎才是。」

他跟她說話溫柔從容淡定的,就像某人一樣,聽了總是舒服。想著,她不自覺地望向滿天的星星,就僅僅只是一眼,也讓他察覺到了。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想去樓頂看看嗎?我在頂樓的露台弄了一個觀星亭,那裡有望遠鏡,可以看到很大很亮的星星。」

真是讓人心動呵……就像姜渲安此刻燦亮得有如星兒的眼,炫惑著她的心。

華流蘇的眼兒閃啊閃地,未了卻搖搖頭,拒絕了。「不……我有點累了。」

那個說要跟她一起看星星的男人一直沒有兌現他的承諾……

心裡對那個承諾有執著,因為這個可笑的執著,她不想跟其他男人一起看星星。

姜渲安也不介意,又笑。「那改天吧。你任何時候想去都歡迎。」

「嗯……謝謝。」她心虛的笑著,又抱歉的看著他。「你真的沒事嗎?」

「嗯,沒事。」

一隻軟軟冷冷的小手突然移到他的額頭上,探著他額上的溫度,又探了探她自己的,像是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退燒了。」她對他甜甜一笑,這才轉身緩緩地走開,沒兩步,她又突然回頭對他說:「謝謝你,姜渲安。」

姜渲安扯扯唇。「謝什麼?」

「謝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雖然,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我不是說過了嗎?對你好的原因。」

她迷濛地望住他,一臉不解。

「我說了--要讓你愛上我。」

華流蘇上樓後沒有回房,想到姜渲安方才提的觀星亭,腳步頓了頓,便又再往上層走去,蜿蜒的階梯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彎彎繞繞地,帶著她進入陌生又令人期待的境地。

是有些退卻的,卻又不想轉身回頭,只能咬著牙往前走……

直到伸手推開通往頂樓露台的那扇門,前方那座精巧可人,四面砌著不規則白牆拱門的藍屋頂亭子進入眼簾--像是歐美建築頂端的鐘樓般,令人迷醉。

她慢慢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進入眼簾的風景都讓她驚歎,比起她住的兩層樓屋子,這姜宅的制高處,可以看得更寬更遠更遼闊,這的確是個適合看星星的地方,不只星星,還可以望見更寬廣深藍的大海……

海風,狂吹著她的臉,冰冷刺骨。

她瑟縮了一下,用手臂輕輕環住自己的身體。

等我回來……

我想跟你去看星星……

夜焰那日對她所說的話,一直停留在她的心底,是抹也抹不去的印記。就算聽見他的死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他死了,可她就是不信。

他親口叫她等他的,不是嗎?夜焰是個重然諾的人,所以他會回來。

他說要跟她一起去看星星,所以,她相信他會做到。

就算,他之所以這麼說,可能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

他不愛她,她知道的,這男人愛的是慕悠晚,那深濃的情意於她而言是一輩子都難望其項背的,所以她從來未曾企求他愛她,寧可躲起來偷偷生下孩子也不想祈求他的愛。

未料,竟聽見他的死訊……

他以為她被綁架到澳門,所以搭上那班死亡飛機……

她不相信他死了,究竟是因為相信他是N帝國的神,不會輕易就死?還是因為不想承認這男人是為她而死?

眼前的星星好亮好美,閃閃爍爍,卻又晶瑩無比,在這無盡的夜空中,它是最讓人感到安心和幸福的光,像是有萬千的可能性藏在其中,而且那樣美麗。

他是因為這樣才要跟她一起看星星的嗎?在她的身邊,他可以找到那樣的安心和幸福及無限的可能性嗎?

她突然哭了起來,眼淚一直掉,根本止也止不住,直到一雙臂膀溫柔地將她擁進懷中--

華流蘇一愕,為自己讓人如此近身卻無所覺感到一絲迷惑,而這個懷抱,竟還讓她產生一股錯覺,以為是夜焰回來了……

「別哭了。」低沉的嗓音淡淡地在她耳邊響起。

是姜渲安。

她愣住,想掙開他,他雖沒使啥力,她卻也推不開,她氣得抬眸,對上一雙溫柔淡定、帶著絲微寵的黑眸。

「別再想念一個已經不在你身邊的男人,到我身邊來吧,華流蘇。」姜渲安淡淡地說。

對上這雙眼,她的心竟然一陣微慌,心隱隱地顫著,卻有著心動。他的溫柔跟某人一模一樣,此刻望著她的眼,帶著笑,與那日說要帶她去看星星的男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淡雅得不像是玩笑,卻又看不出有多認真。

到我身邊來吧……

這句話像是通往幸福的咒語,讓她在心裡咀嚼著都能感到一絲的甜。

可,她能幸福嗎?沒有夜焰,她會幸福嗎?

華流蘇淚眼汪汪的看他,笑了笑,淡諷道:「我看起來很可憐嗎?要你這樣同情我?」

「嗯,很可憐。」姜渲安深邃的眸光定定地落在她帶淚的容顏上,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但我絕不會因為同情而要一個女人。」

她吸吸鼻子,自己伸手抹淚。「那是為什麼?一個大肚子的女人,你看上的該不會是我的美貌吧?這很可笑,你知道的。」

她隨口問問,姜渲安卻陷入沉思。

「看上你什麼呢?我也在想。」好看的長指輕刮著他那好看的下巴,瞇起了眸。「是你的堅毅果敢?大膽妄為?還是對某個男人癡情?先不論這個,在我眼底,你這副模樣也是美的,瞪著人的模樣,流著淚的模樣,諷刺人的模樣……都好看。」

嘖嘖。這男人的嘴像是沾了蜜。華流蘇被他說得臉都快燒起來。

要說這男人像極了某人,這一點卻又是大大不同了,嘴巴那麼甜,哪有幾分真心真意?那某人是一輩子都只愛一個人,眼前這個卻是怎麼看都不會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可,這男人讓她心動了是真……每次都讓她臉紅心跳。

「你慢慢考慮,我等你。」看她臉紅的樣子,真有趣。姜渲安突然發現自己竟也可以活得這麼輕鬆自在,尤其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一直都如此。

華流蘇低頭別開了眼。「不必考慮,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會到你身邊去的。」

他挑眉。「因為孩子的爸爸?如果他永遠都不會回來--」

「他會回來的,他說過要帶我去看星星。」此刻,華流蘇就像是個執著在等糖吃的孩子,是有點負氣的傷心。

「這就是你不願意跟我看星星,寧可一個人偷偷跑上來看的理由?」姜渲安輕哼了一聲。「若不是聽英子說你今晚還沒吃飯,特地把東西送到你房裡卻找不著你,你打算穿這麼單薄站在這裡看星星看到天亮、哭到天亮嗎?」

聞言,華流蘇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還被他摟在懷中,她微紅著臉,又伸手去推他。「你放開我吧。」

「如果我說不呢?」

「我想被稱作主君的你應該不是無賴之人。」

那就是變相說他如果不放開她就是無賴嘍?他失笑,把她抱得更緊些,卻很小心的不去壓迫到她的肚子。

「怎麼辦呢?當君子太久了,覺得可以當個無賴也不錯。」

男性的呼息陡地吹拂到她臉上,對上他那雙盈著笑與寵溺的黑眸,她羞窘得終於不管不顧地死命推開他--

幸好這回他鬆了手,才沒讓她傷著自己,卻也在鬆開她之後再次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手--

她的心又亂跳了一下,愣愣地看著他。

他也很大方的給她看,甚至對她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這裡黑,我是怕你跌倒,你最好聽我的,為了你的孩子著想。」

就這樣,他拉著她的手慢慢走著,她聽見自己越來越大的心跳聲,此刻,天際一道流星飛過……

讓這個男人的傷快快好起來吧。她閉上眼,下意識地在心裡說。

「你許了什麼願望?」姜渲安笑著問她。

嗄?她睜開眸子呆呆的看著他。

「不管你許什麼願望,它都會實現的。」

他這一提,讓她想起了她本來應該許的願望--讓夜焰活著回來!

卻因為他……

她竟然把如此珍貴又難得的一個願望留給眼前的男人……

華流蘇陡地一陣惱,恨恨地甩開他的手逕自下樓回房--

房內的小几上放著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熱騰騰的還冒著煙,她坐在床上看著餐盤上的食物發呆,因為懊惱,因為不知所措,因為種種莫名的自責,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她的不安與惱怒傳達給了孩子,感覺有一隻腳在撐她的肚皮,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肚子,用手溫柔的撫觸著肚皮上突出來的那一塊,一抹幸福的笑容不自禁的在她臉上漾開。

「乖寶貝,你又調皮了,媽咪沒事,只是想爸爸了。你要乖乖長大,以後跟媽咪一起過日子,相信我們都會很幸福的,嗯?」

「你也想見見爸爸吧?爸爸是個很高很帥又很迷人的溫柔男士,不只迷人,還很聰明能幹,媽咪相信爸爸會好好的,他一定會回到我們身邊來的,對吧?所以,媽咪把剛剛看見流星的願望給了另一個對媽咪很好的男人……你應該不會生媽咪的氣,對吧?那男人對媽咪很好,媽咪可以回報他的也就只是小小的祈願罷了,你可以理解媽咪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安靜的站在沒關好的房門邊,將她的一字一句聽到耳裡,眼眶竟是微熱。

原來,她對娃兒說話的模樣是如此的溫柔美麗……

原來,她想著他的時候是這麼傻氣又可愛的模樣……

姜渲安的唇角勾了起來,好半晌才伸手在門邊敲了敲,把房門推開,讓她的注意力轉到他身上來。

見到他,華流蘇驚得站起來。「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姜渲安好笑的看著她。「就敲門的時候啊,怎麼?你在背地裡罵我嗎?」

「當然……沒有。」她心虛地不敢看他。

他瞄了一眼動也沒動的飯菜。「快點吃完,還是要我親自餵你?」

什麼……親自餵她?華流蘇瞪著他,一會兒後還是乖乖坐下來開始吃東西,那男人卻還是像尊神一樣的站在那裡。

她抬眸,舉筷塞了一塊肉進嘴裡。「怎麼?你也想吃嗎?」

他環胸睨著她。「怎麼?我想吃的話你會親自餵我嗎?」

厚……真是厚臉皮的男人!

華流蘇低下頭繼續吃她的飯,臉卻越來越熱,因為每當那雙眼笑意閃閃的望著她時,她就會心跳加速……

「對了,你是不是跟一個叫麥克的人住在一起?」

華流蘇手上的筷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小几上,她愕然的抬起頭來望住他。

麥克跟她住在一起是秘密,這也是她雖然從昨天晚上就沒見到麥克,卻不能問任何人的原因,更何況,麥克是N帝國的人,本來就神出鬼沒的,如果不想讓人看見,便不會讓人看見,可姜渲安……卻連麥克的名字都知道了?

她的嗓音變冷。「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的人在昨天夜裡救了他,他受了點傷,需要在診所待幾天,托我告訴你一聲。」

「他受傷了?」華流蘇驚愕地起身。「他為什麼會受傷?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只是小傷。」他伸手攔住她要往外衝的身子。「是被東西砸到割傷了手臂,明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怕你擔心所以先跟你說一聲。而且,他不希望你因為去看他而發生什麼事……雖然我不知道什麼事,不過他是這樣交代的。」

華流蘇看著他。「麥克真的沒事?」

「嗯。放心吧。」說著,姜渲安挑眉看了她一眼。「你很擔心他?」

她愣了一下,想開口解釋一下兩人的關係,但又覺得沒必要,可這男人會不會誤認麥克是她肚子裡娃兒的爸?想著,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想在他的眸子裡尋找些什麼……

「我不會誤會的。」姜渲安看著她,認真地道。「因為他親口說他是你花錢請的保鑣。

嗄?華流蘇一愣,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她什麼也沒說好嗎?

「那……你的傷呢?」她突然想到,她好像忘了追問這件事,都是被他說要看星星給轉移了焦點。

「我連住院都不必,能有什麼事?」姜渲安微笑著,伸手輕撫上她的發,她輕輕的移開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他也無所謂,把手收回褲袋裡。「快吃飯吧。你不該為了等我餓肚子,你不餓,娃兒可要吃呢。」

說完,他轉身走了。

發上,還留有他指間的觸感,令人心顫的溫柔……

華流蘇怔怔的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久久不能自己……

屋頂修好了,華流蘇終於可以搬回自己家,驚訝地發現被暴風雨打得亂七八糟的房子內部不僅整理過了,還顯得煥然一新,看得出來是請專人徹頭徹尾的清潔打掃過,不只如此,廚房的冰箱裡還擺滿各式生鮮蔬果及魚貨,架子上也擺滿許許多多做餅乾蛋糕的材料--比她原本擺在架子上的還要齊全。

這男人究竟可以細心到什麼程度?難道他對她的日常生活及喜好都瞭若指掌?不,這不可能,他才剛搬來沒多久……

英子提著一大袋日常用品跟在她的腳步後走進來,看見華流蘇大吃一驚的模樣,不由笑道:「那些都是主君交辦的,是從被暴風雨弄得亂七八糟的屋子裡清出的垃圾中,推敲出小姐您平常習慣使用的東西而讓人一一補上的,小姐看看還缺什麼?我再請人去買回來。」

華流蘇搖搖頭,為自己聽見的感到詫異不已,這男人對她可真是盡心盡力到讓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呵。

見狀,英子又笑了。「嚇壞了嗎?華小姐,主君只是想對您好,也只對您一個人這樣,怕是連天上的星星都想摘下來給您了。」

姜家的下人們私底下都說--華小姐是主君的寵兒。

這話英子是不敢跟這位小姐提,怕小姐聽了反而不高興。畢竟,人家肚子裡的娃兒是別人的,以後怎麼樣還很難說。

華流蘇聞言只是淡淡笑著,一句話也沒說,英子把東西放下之後便告辭離去,只是要她有事就打電話吩咐一聲,華流蘇淡笑應下。

打從那天在觀星亭下他抱過她,又說出那些要她到他身邊去的話之後,姜渲安沒再對她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應該說打從那夜在房裡見過他之後,甚至連她要告辭回家前他都沒再出現過,只是叫金管家讓英子送她回來看看有什麼缺的……

他,該不會是因為背傷更嚴重了而無法下床吧?

她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又一下,總覺得不安極了,沒看見他的人,她怕是無法安心……

想著,華流蘇決定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監視器的螢幕上,有紅燈在閃爍。

華流蘇捧著一個大盒子出了門,方向……應該是他家。

姜渲安透過鏡頭看著她,看她慢慢踩著步伐移動到他家門口,然後伸手按下門鈴……

「你親自去見她,看她想幹什麼……還有,如果她說想見我……就說我沒辦法見她。」

金管家皺皺眉,卻依然領命而去。

華流蘇捧著一大盒手工餅乾在大廳裡候著,見到金管家便把東西給送上。「不知你家主君喜歡什麼口味,我就都做了一些,算是感謝你家主君這幾日的收留和那夜的捨命相救。」

她邊說,眼神卻一直往某個角落望去。

金管家見狀也不點破,接過盒子,打開來看了一眼。「主君最愛萊姆餅乾搭咖啡,小姐真是巧手慧心啊。」

華流蘇沒聽見金管家在誇她,只聽見前面那一句,身子已經隱隱顫著。「你說你家主君最愛萊姆餅乾……配咖啡?」

金管家笑著點點頭。「是啊,雖然小的侍奉主君才沒幾個月,但他的愛好小的也算瞭若指掌了。」

華流蘇聞言,腳一軟,竟有些站不住。那人,竟連喜歡的甜點和搭配的方式都跟夜焰一個樣?

「流蘇小姐,您怎麼了?」

她笑了笑。「我沒事……我可以見見你家主君嗎?」

金管家面露難色的看著她。「那個,主君現在不方便見客……他在午睡……」

「是嗎?」華流蘇一臉失望,又往角落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傷沒事吧?昨天一整天也沒看見人……」

「沒事,等主君睡醒了,小的會把餅乾拿過去給他,您放心吧。」金管家邊說邊把客人送走了。

回到主君房內,金管家捧著那盒香噴噴的餅乾擺在他面前,姜渲安微笑的伸手拈了一塊入口--

「真好吃。沒想到她的手藝倒好。」

「主君為何不見見華小姐?小的以為,主君是喜歡那位小姐的……」金管家當真是一臉的納悶。

他勾唇笑了。「因為,我想讓她多想我一點。」

嗄?金管家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很難不掛上三條線。

話雖這麼說,可主君蒼白的臉色卻半點不假,吃完那塊萊姆餅乾,一說完話便閉眼假寐……

怕是……

金管家陡地皺起眉。「主君,您的腳又犯疼了嗎?是因為不想嚇壞人家小姐才……」

「你閉嘴吧,我想休息了。」

「主君,睡一會兒後起來泡泡溫泉吧,這樣可以減緩些疼痛。」

「我只是想睡,你出去吧。」

唉。他家主君體貼人的性子,總是始終如一的……

「是,小的這就出去了。」金管家捧著餅乾便要離開,卻又在下一秒鐘被喚住--

「餅乾留下吧。」

「嗄?」

「那是我的。」

「是……」金管家忍住笑,轉身把盒子放在床邊的小几上。「要不替您煮杯咖啡過來?」

「嗯,麻煩你了。」姜渲安說著便睡去。

之後,金管家把煮好的咖啡放在小几上,沒去打擾沉睡中的主子,任那濃濃的咖啡香飄散在整個房間裡……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27 PM

第四章

晚上,華流蘇再次出現在姜家大宅門口,面對金管家一臉的虛偽笑意,她也回以甜甜一笑。「我是來看你家主君的,不管他現在是還在睡覺或是洗澡又或是正在用餐,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見他一面,所以金管家就省點心吧,把我的話傳到就是--他若再不見我,以後就別再見我了。」

金管家也不多話,側身便讓她進了大廳。「請您稍坐片刻,我這就去報告主君--」

話未落,房裡傳來匡當的玻璃碎裂聲--

金管家眉一皺,想也不想便飛奔進房,華流蘇當然也跟了進去,見房間地上都是白瓷碎片,還流了一地的咖啡--

「站在那裡別動!」姜渲安陡地對她大喝。

此刻,坐在床邊的姜渲安看起來蒼白又疲憊,仔細點瞧,還可以察覺他額邊、頰際不住冒出冷汗。

「主君您也別動,我速速請人來收拾乾淨。」金管家說著便轉身走出去。

姜渲安冷凝的眼直勾勾地瞅著華流蘇。「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身邊也沒人陪著--」

「麥克已經回來了,他會暗中陪著我的,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華流蘇的神情也冷,連她慣有的甜笑也懶得再掛上。「你哪裡不舒服?你明明說背上的傷沒什麼……你騙我?」

「真的沒什麼。」

「那就讓我看!我要親眼看到它真的沒什麼!」她氣呼呼的對他吼。這男人現在一副病撅慨的模樣,還敢跟她說沒什麼?真是太過分了!

金管家才轉回房,見到的就是這火花亂竄的場面。

「打擾了,主君和小姐。」說著,金管家便揮手讓幾名女僕低眉斂眼的進房,開始收拾東西。

幾名女僕動作很快,迅速確實,沒多久便將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得一塵不染,金管家替兩人關上房門,沒打算當什麼和事佬。

就這樣,坐在床上的男人瞪視著站在床邊不遠處的女人--

「想看嗎?那就自己過來動手幫我脫衣服!」姜渲安挑釁地道。一雙俊眉微挑,冷眼睇著她。

華流蘇瞪著他,見他當真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裡等著她過去,心撲通一跳,雙眸定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不,是胸膛上那件被他的好身材繃得緊緊的V領衫。

要幫他脫衣服,她勢必要站在他面前,靠他很近很近……

「怎麼?不敢?」姜渲安勾勾唇。「不敢就回去--」

「誰說我不敢的?不過就是替男人脫件衣服,你當我沒脫過嗎?」華流蘇牙一咬,人已經走到他面前站定,手往他的腰間一探,眼一閉,便將他身上的衣服往上拉--

卻卡住了!因為這個男人不配合,沒有舉起雙手,所以衣服脫到一半……

她瞪他。「把手舉起來!不然我怎麼脫你衣服?」

姜渲安熾熱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看得她再次臉紅心跳。

這麼近的距離,是會讓人心慌意亂又想逃開的距離--

「你答應讓我看的!」她沒逃,執著的等著,一張臉卻因為他那越來越放肆的眼神而越來越熱。

「你知道女人幫男人脫衣服代表什麼嗎?」他輕哼一聲,獵豹似的眼捕捉到她眼中的一絲慌亂。

「我是孕婦……」這個男人的眼神實在是讓人有點害怕。她有點搞不懂他了,時冷時熱,時沉穩時輕佻,有時對她好到不行,有時又對她壞到可惡……華流蘇迷惑的看著他。

「那又如何?」姜渲安輕佻的笑著。「我現在就很想抱你。」

嗄?華流蘇的臉整個爆熱起來,抓著他上衣的手緊緊地扯著他的衣料,她想馬上逃走,可是又怕自己就這樣被他激走,結果還是不知道他背後的傷究竟如何……他是故意的吧?

可這眼神……她卻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那一夜,夜焰醉了,要抱她時的眼神……

天啊……她是瘋了吧?才會老是把兩個長得根本不一樣的男人搞混……

她的身子抖得好厲害……

他嚇壞她了嗎?他的原意只是不想讓她在此時此刻接近他而已!此刻的他接近暴怒的邊緣,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感幾乎要淹沒了他,他不希望她看見這樣脆弱不堪的自己……如此而已。

姜渲安歎口氣,伸出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

「姜渲安……」她動都不敢動地讓他抱著自己,雖然覺得這樣的擁抱不合時宜,可此時此刻她竟不想推開他,她覺得他需要她,很需要她,這樣被渴望的感覺不知為何她就是感受到了。

他的臉就貼在她的肚腹上,攬在她腰際的手有力卻溫柔,華流蘇全身緊繃著,低眸望著眼前這舉動乖張的男人……他,究竟在做什麼?

突然間,她聽見他驚詫的低嗓--

「寶寶動了呢,他踢我!」姜渲安的嗓音中帶著雀躍。「他常常這樣踢你的肚子嗎?疼不疼?」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他,眼眶陡地一紅,不知哪來的傷感淡淡地掠過她的眉眼,讓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畫面,她曾經期待過無數回,可偎在她肚腹上的男人卻不該是眼前這一隘……

「不疼。只是會把我吵醒。」她的嗓音啞啞的,心裡酸酸苦苦的。可想到肚中孕育著的是她和她愛的男人的結晶,她還是喜悅又甜蜜的。

姜渲安瞇起眼,抬起頭來,剛好瞧見她微紅的雙眼及悲傷又甜蜜的神情,心一動,伸手撫摸她的臉。「就不怨嗎?這麼年輕也沒結婚就要當媽了,男人還不在你身邊,連看都沒來看你……你就這麼愛他?」

她笑著,卻淚光盈盈。「是啊,我愛他,很愛他,愛到就算他不愛我,我也要生下他的兒子,就算他不知道也沒關係。」

打從她知道懷了夜焰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這麼決定的,從來沒有一刻後悔過,沒想到的是,那男人最後竟然會消失在那場飛機意外事故中,不知何時會歸來?又是否會歸來?

心,因此而亂了調。

主動離開一個男人是一回事,那男人若是死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他沒死,她不認為像神一樣存在的夜焰會這麼容易就死,所以她等待著,就算這男人不愛她,可他已經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至少會回來看她,一定會的……

姜渲安看見她眼中的深情與決絕。知道她如此愛著那個男人,讓他真的無言以對,心痛又心疼得無法自已。

「華流蘇,你是個傻瓜。」他輕歎。半支起身子,突如其來的攫住了她的唇,猛烈的吻住她,吸吮勾惹著她的唇舌。

她呆了一下才發現他對她做了什麼……

身子要往後退,腰卻被他的手臂勾了回來……

那吻,滾燙似火,火熱的氣息覆上她的鼻尖和頰畔,他的舌勾纏著她的舌,竟帶著一股止不住的渴望……

不可以這樣……她竟讓這男人吻了她……

華流蘇覺得整個身子都要因為他的吻而融化,身子虛軟得就要成一坨軟泥……

這雖然不是她的初吻,可是跟她的初吻差不多,那一夜她雖然把身子給了夜焰,夜焰也吻了她,可是那是在他醉了之後神志不清又意亂情迷的狀態下,根本算不得是個正常的吻--她想要的那種吻。

可現在,這男人的吻卻是實實在在的……

繾綣、迷人,令人心動又不安……那似是疼惜、憐愛、寵溺的吻,讓她的心似窩了一團火,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她知道那種感覺,身子渴望被寵疼的感覺,因為渴望不得便難受而疼痛起來的感覺……

她想要他……

這個認知讓她瘋了似的一把將他給推開,那男人硬生生的往後倒去,一倒在床上竟沒有再爬起身……

她喘息著,看著床上動也不動一下的身軀,然後很後知後覺的想起,剛剛撫摸著她臉頰的手似乎在發燙,剛剛吻著她唇、抱住她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滾燙如火的……

天啊,他在發燒嗎?生病了嗎?

「姜渲安?」她輕喚著他。

沒有人回答她。

「姜渲安,你沒事吧?」她靠過去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回去吧,再靠近我,我不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低啞不已。

他的手,真的很燙!

華流蘇這會兒真是急了,顧不得他還抓著她的手,伸出另一隻手便往他的臉他的額摸過去--

他真的在發燒!發高燒!

「金管家!金管家!」她氣得大叫。

金管家很快地便開門走進來,像是本來人就守在門邊似的。

「你家主君發高燒你不知道嗎?快叫醫生來!快點!」她氣得好想打人,也好想哭。

這個臭男人,怎麼可以燒成這樣還想著要欺負她……

就是要把她趕走就是了?

她偏不……

大老遠把醫生「請」過來小島,已是兩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

「背部傷口再加上他腳的舊傷復發,是急性發炎所造成的高燒不退,傷口現在已處理妥當,腳的部分我已經幫他打了一針止痛,應該過不久就可以退燒了,不過這幾天要小心照護,讓病人好好休息,不要再讓傷口裂開了。」醫生說完,沒啥好臉色的離開了。

華流蘇皺著眉,等到醫生走了才轉頭問金管家。「你家主君的腳傷是怎麼回事?還沒好嗎?為什麼會復發?」

金管家歎了一口氣。「主君之前受過重傷,腳被東西刺入,有一些碎屑在神經叢中無法取乾淨,不定時會疼痛到冷汗直流,連站著都很困難,所以才會拿著枴杖以備不時之需,不過之前其實已經好多了,可能最近用腳過度才又復發……」

「他受過重傷?為什麼?是什麼樣的狀況下受的傷?」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金管家低頭答著。「主子們不說,小的也不好問,小姐如果關心,可以親自問主君,也許主君會回答您的問題也不一定。」

華流蘇點點頭。「我知道了……今晚我留下來照顧他吧。他還燒著,我不放心,金管家你就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

金管家詫異的抬眸看著她。「華小姐……」

「他的背傷是因為我,我想留下來照顧他,就算是答謝他的救命之恩,你……不會是擔心我想對你家主君不利吧?」

「怎麼會呢?小的只是怕小姐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累……」

「放心,我沒那麼嬌弱。」

「那……好吧,就麻煩小姐了。」說著,金管家躬身退了出去。

華流蘇留在姜家照顧姜渲安,親自替他擦拭額角及頸項間的汗,不時還用棉花棒沾溫開水替他潤潤唇,讓他可以舒服一些,見他連沉睡中都緊蹙著眉宇,忍不住便伸出手去替他撫平。

這一出手,手竟然被他給抓住,昏沉之中這男人剎那間睜眼醒來,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男人的警覺度,強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是我,華流蘇。吵醒你了?」她輕輕地對他說。

他瞇起了眼,還是盯著她。「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放心,所以留下。」

「為什麼不放心?」

「你的傷是因為我……」說著,她的頭低了下去。

所以是因為愧疚了?

「那是我自願的,不干你的事!」姜渲安黯了眸。「這屋子裡可以照顧我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個,你回去吧。」

他趕她走,冷漠的語氣讓她全身上下都不舒坦,胸口像是被石頭壓著,悶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

「我不需要你。」

「就算不需要,你也忍一個晚上吧,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留下來。」

姜渲安淡掃了她一眼。「不怕我拉你上我的床?」

華流蘇心一驚,抬眸看著他,卻沒顯出懼意。「那我會大叫。」

他挑眉,近似嘲弄的瞅著她。「你忘了這是我家嗎?你以為你大聲叫就會有人來救你?」

當然是……不會。

可她就是相信他不會對她硬來……如果她不要的話。

何況他病著呢,全身都在痛,那火燒一樣的痛苦,她親眼看過了,就算這男人自制力超強,沒有大喊大叫,可那不住冒出的冷汗卻可以證明他有多痛……他之所以嚇她,只是希望她不要留下來看見他的痛苦,她華流蘇才沒有那麼不禁嚇。

「不管怎麼樣,反正你趕不走我!」她心意已決。

姜渲安皺眉,一股疼痛襲來,他抓著她的手一緊,又冒出冷汗。

華流蘇見狀趕緊要去拿毛巾幫他擦,他卻突地把她拉進懷中緊緊抱著,彷彿這樣抱著她,他的疼痛就可以獲得紆解。

「我剛剛作惡夢了。」他說。

「夢見什麼了?」她柔柔地問,並沒有推開他。

「夢見你跑了……」他悶悶地說,又閉上眼。

她偎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想挪開身子,卻又莫名的覺得依戀……

這個男人的懷抱總讓她想起某人,或許,男人的懷抱都是一樣的,溫暖寬大又厚實迷人?

半晌要動,他卻按住了她。「就這樣乖乖待一會兒吧,好嗎?就只是這樣抱一會兒……」

她沉默著,良久,才應他一聲。「嗯。」

彷彿滿意了,就一會兒,他又睡了。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細細的打量起這男人的臉,越看竟越覺得種似……她是瘋了吧?因為過於思念而產生妄想了嗎?竟想把他當成他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是好幾次了,她露出一抹苦笑。

隔日,姜渲安清醒過來時看見趴在床邊的華流蘇--

他心疼著,卻又因為她這個近似守護的舉動而心暖。他起身,輕柔地將她抱到他的床上睡。

好看的長指撫過她的發,溫柔得怕驚醒了她……

但她已經醒了,卻動也不敢動,任他的長指撫摸著她的發,感覺到他的溫柔與疼愛,這讓她的心暖暖的,竟有一股心動的感覺……

為什麼他對她這樣好?被一個人深愛著,就是這樣的感覺嗎?有人可以依靠,有人會疼惜自己……

如果夜焰沒死……如果夜焰來到她身邊,會愛上她嗎?

她對他總是單相思的,就算他對她好,恐怕也是因為愧疚與憐閥……

所以,她可以對這個男人心動嗎?

就算只有一點點動心,可以嗎?

華流蘇咬住唇,為自己這般的念想而自責不已……

再看見姜渲安時,是在長長的法式古典餐桌上,一束新鮮的玫瑰花落在白瓷花瓶裡,極為嬌艷欲滴,加上擺滿一桌子的餐點,讓人光看了就食指大動。

遠遠地,華流蘇就接收到姜渲安投射過來的溫柔目光,這不禁讓她的臉一熱,忙別開眼。

「早。睡得好嗎?」姜渲安淡笑的問。

「嗯。」她輕應一聲。裝睡卻睡過頭了,她覺得自己實在很糗。

可能是因為他在身邊讓她太安心,又或者是昨晚守了他一夜實在太累,後來竟然沉沉睡去,不知道他何時離開?天又是何時大亮?明明她才是那個要照顧他的人,卻睡到連人家起來了都不知道,唉唉唉,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你可以再多睡一會兒。」他體貼的說。

吼……她紅了臉的看著他。

「我睡飽了。」就算他臉上一點嘲弄她的意思也無,可在她聽來,他說的這句話卻是有嘲弄她的意思。

「餓了嗎?」他的語氣還是一樣的溫柔。

「嗯……」她輕輕應著,頭低下去不敢瞧那雙過於溫柔迷人的眼睛。

「那就多吃一點。」

「我會的。」說著,華流蘇在餐桌前坐下,開始慢慢用餐。

姜渲安依然溫柔的微笑著,邊吃早餐邊打量眼前的女人,她一直不看他,他卻始終瞧著她,那目光溫溫熱熱的,既不迫人,卻又讓人難以忽略,華流蘇就算有再大的意志力都會被打散。

想到昨夜那炙熱猛烈的吻……

想到昨天脫他衣服時,落在她眼前古銅色寬大迷人的男性胸膛……

想到他睡了還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想到他醒了之後把她抱上床,那溫柔的指尖在她的發上輕撫……

華流蘇懊惱地咬唇再咬唇,覺得這男人實實在在是在勾引人,而她偏偏好像被勾引了……

她陡地抬起頭瞪著他,這一眼來得又急又快,任誰也無法及時閃躲,反正姜渲安也不想躲,依然是一貫的溫柔。

「怎麼了?食物不滿意?我讓人重做,來人--」說著他伸手便要叫人過來把食物端走。

華流蘇急了,忙道:「別叫了,我是對你不滿意!」

對他不滿意?還真是懂得傷人心呵。

姜渲安的眼神閃了閃,倒是虛心求教了。「喔?是嗎?倒讓我差點誤會了,說說看,我哪裡讓你不滿意?是昨天的那個吻?還是被你看了一半的身材?還是你嫌我是個拿枴杖的所以不喜歡?」

什麼跟什麼……

這男人曲解人意的本領實在太過高明了,竟讓她一時語窒,還莫名的紅了臉。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訕訕地說。

「那就是喜歡嘍?那個吻還有我的身材?」他說起這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倒有幾分揶揄人的意味。

真的……快瘋了……

華流蘇的臉更紅,一語不發的瞪著他。看見他依然露出那迷人的笑,她心竟還怦怦怦地跳。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她輕聲咬牙道。

姜渲安睨著她紅通通的臉蛋,輕應了聲。「嗯,好。快吃飯吧。」

就這樣?

華流蘇瞪著他,總覺得他該對她解釋一點什麼,他卻開始認真吃起他的美味早餐來,壓根兒沒打算再理她。

他是從容淡定,倒顯得她像是無理取鬧了……

「你的傷口還痛嗎?」她邊吃邊開口問。

「不痛了。」

「燒退了嗎?」

姜渲安抬眸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繼續享用他的早餐。「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我的燒若沒退,你恐怕不敢睡吧?」

他現在是在怪她雞婆嗎?聽起來怎麼樣也不像是感激她。

是,昨夜是她賴著不走的,是她自己硬要留下來照顧他的,怨得了誰?就算這男人對她忽冷忽熱的很讓人氣悶,她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不是嗎?

低頭咬著軟軟的吐司,竟是食不知味。

一雙眸子定定地落在她落寞的臉上,唇角輕輕地勾起,不著痕跡地上揚。

「你現在是在偷偷罵我嗎?」他笑問。「是在罵我不知好歹?還是怨我不懂你的心意?」

她睨著他,不語。

突然覺得這男人像是她肚子裡的蟲,每次她在這頭胡思亂想什麼,他都可以猜得到。

「是你先把我推開的,豈能怨我呢?我要你,華流蘇,可是,那也得你心甘情願把心交給我的那一天……」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28 PM

第五章

打從前兩天從姜宅回來,華流蘇白天的時候顯得無精打采,夜裡睡不好而輾轉反側,腦海裡總是兜著姜渲安和夜焰,然後就算睡了,也會再醒來。

我要你,華流蘇,可是,那也得你心甘情願把心交給我的那一天……

這句話,總在她的腦海中翻騰不休。

她愛夜焰,可是,她卻對姜渲安也動了心,一天比一天多一點,再下去會變得怎麼樣?

想著,突然聽到外頭似乎有打鬥聲,她連忙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往客廳走去。

落地窗前,果然看見有兩人在纏鬥的身影,麥克當然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人的身手顯然不下於他,才能打上這麼一陣子,更重要的一點,雙方似乎都不願意鬧出太大動靜,因此兩人全程都是徒手攻擊。

華流蘇皺了眉,正想轉身找出手槍,直接結束這場不知結果是如何的混亂,眼角竟意外的在另一個方向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

那個人半側著身子,像是站在那裡望向這頭……

他是在看她嗎?裡頭這麼黑,他看得見裡頭的她嗎?

「夜焰?」她盯著落地窗外的那個人影,忘情的叫出聲。

夜裡,安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依稀可聞,更別提這一聲過於急切的呼喊聲了,那人聞聲身影一頓,又看了這頭一眼,反而轉身疾步而走。

見狀,華流蘇急忙打開門追出去,連腳上的鞋子都來不及換,只穿著室內拖鞋便往外跑。

「夜焰?是你嗎?究竟是不是你?你來了為什麼不見我?」她追在後頭叫喊著。「你等等我,求你等等我好嗎?」

那人走得極快,像是沒聽到她在叫他,她雙手托著肚子小跑步追上去,只見那人在前方一個轉彎處便不見蹤影,急得她忙往前尋去,竟在轉角處,那人定定的站在她面前望著她--

果真是……夜焰呵。一模一樣的臉,就這樣靜靜的望住她。

「夜焰……」她顫抖著嗓音,眼眶全是淚水。「你是來看我的嗎?是吧?其實你不來也沒關係,只要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心裡就暢快了……就算只是一眼,像現在這樣,我也心滿意足了,只要你還活著。」

那人還是定定的望著她,似乎想著該如何回答她剛剛那一串話,可時間很顯然並沒有站在他那邊,就在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的當下,華流蘇的身後地一股勁風襲來,只見二局大身影疾飛越過她,手上的拐子就朝那人直劈而去--

手上拐子一揚一落使足了勁,全往那人身上招呼過去,那人身手也非一般,連連避開幾回,卻不住往後退。

「住手!姜渲安!」她驚得急叫,下意識飛奔上前拉住他的手。「他是我的朋友,你住手!」

此時,卻見那人掏出一把利刃,一個揚手便朝姜渲安刺去……

「不!夜焰!你不要傷他!」她叫時已然不及,那刀已狠狠地黥進姜渲安的腰腹間--

「不……不要!」她驚叫出聲,見那人揚手又要再刺一刀,她幾乎想也不想的衝上去擋在姜渲安面前。「我不准你動他!聽見沒有?」

對方皺眉,長手一伸把華流蘇扯到懷中,那把沾了血的利刃此時就架在她纖細的脖子上……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那人開口了,嗓音又粗又啞。

華流蘇不知是因為被這亂七八糟的狀況搞昏了,還是被對方又粗又啞的聲音給嚇壞了,突然全身打顫,抖得厲害。

姜渲安瞇眼看著她那失常的舉動。

她可是勇敢無比的女人,連死都不怕也要衝過來救他一命的女人,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卻像是受了什麼驚嚇……甚至,她的眼底還充滿了莫名的悲傷……

她是害怕呢?還是悲痛呢?因為那個她一直想念的男人正拿刀抵著她,要她的命?

姜渲安的腳步沒再往前,也沒往後,血不住地從他腹間流出,他伸手按住傷口,死撐著越來越虛弱的身子站著,一雙黑眸緊緊盯著眼前這兩人,就怕對方不小心傷了她……

華流蘇的慌亂與驚嚇似乎是一時的,她很快恢復過來,卻在抬眸之際望見姜渲安身上不住滲出的血,一顆心整個揪在一塊兒,解也解不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會兒。她柔情似水,他則是冷若冰霜。

他是在氣她嗎?氣她讓那人傷了他?還是氣她笨得自己傻傻送到人家懷中當人質?

是的,他該氣的,是她害了他沒錯……

她是個笨女人……

姜渲安率先別開眼,瞪向那拿刀威脅她的男人,那個長得跟夜焰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

「放開她!你忘了她是你的女人嗎?除非……你根本就不是她剛剛鬼吼鬼叫的那個男人!」

華流蘇看著姜渲安,也放軟了聲,對著身後的男人道:「夜焰,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流蘇啊,最愛你的華流蘇,你忘了嗎?你明明也是愛著我的,你說過你很愛我的,不是嗎?你現在是要殺我嗎?」

她身後的男人一愣,姜渲安也一愣,黑眸一閃,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從來都不認為夜焰愛過她華流蘇,她會這麼說,鐵定是她知道了那個人不是夜焰。她是如何識破的?

這女人……竟熟悉夜焰到這種程度嗎?姜渲安的心像被什麼給緊緊扯住了,心,疼得很,比刀割著肉還痛。

「我……失去記憶了……」那男人胡亂地道。眼前的狀況跟原先計劃中的計誘抓捕這女人完全不同,所以他只能配合這女人的話來演出,免得出啥紕漏。「那場意外讓我受了很重的傷……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沒關係,我會陪你把記憶慢慢找回來……」她輕輕抓住對方拿刀的手,柔聲說道:「跟我回去好嗎?知道你跟我的關係以後,他不會傷害你的。對吧?姜先生?」

華流蘇的目光朝姜渲安望去,對他眨了兩下眼睛,希望他可以配合她說話。

其實,幾乎是一被攬進這人懷中,華流蘇便知道此人不是夜焰了。橫過來的臂膀又粗又黑,拿刀的粗黑長指連夜焰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還有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體味,再聽見此人說話的嗓音,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巨大的期望帶給她的也是巨大的失落,要不是此時情況危急根本容不得她分心,胸口那灼人的痛鐵定會把她的心給撕扯開來……此刻,她又痛又悔,為自己陷入這種危險境地又讓姜渲安受了重傷而萬分自責。

她能做的只有將傷害減到最低……

「嗯。」姜渲安不太情願的應了聲,一顆心提到喉間。在這女人像星星一樣閃動的眼眸中,他看到了一絲抱歉與決絕,這讓他不安起來,總覺得她會做出什麼讓他生氣的事。

可那人的身手很不賴,自己則是舊傷未癒又添新傷,重點是她是個孕婦又被挾持,他要出手得用智取。

「他是誰?」那人問。

「一個鄰居而已……信我嗎?」

那人猶疑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目光很是忌憚的望著姜渲安。「嗯。你叫他走開,我就信。」

「太好了,你真的願意信我。」她開心地笑了。「我馬上叫他走!」

她伸手拍拍他,感覺到對方微微放鬆警戒的同時,華流蘇深吸口氣,一個轉身,雙手使勁便將那人往山谷方向推--

孰料,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當意識到她動作而即將要被推下山谷的前一秒,對方也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腳,隨著往下滑的力道,華流蘇狠狠摔倒在地,砰的一聲,肚腹狠狠地直接撞擊到地面--

「啊!」她痛得撕心扯肺。

就在她快被拖下去的那一刻,一雙手及時拉住她的手。

「抓好!華流蘇!你給我死命抓好!」姜渲安氣得大吼,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因此凝固了。這個笨女人究竟一生要笨幾次才夠?他真的恨不得把她抓起來揍一頓屁股!

華流蘇覺得自己的雙腳被抓得快斷了,腹中傳來的劇痛更是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與心力,她快撐不住了,而她肚中的孩子……恐怕也難逃此劫……

她淚眼朦朧,幾乎快看不清山崖上那個死命抓住她雙手的男人的臉,但他傷口的血沿著手臂滑落而下滴到她身上、手上,暖暖熱熱的,像蠟油燙痛了她的手、她的心……

她不要他有事……

就算她死了,她也希望他可以好好活著……

「放開我的手,姜渲安……」她氣若游絲的對他吼,吼出來的聲音小到她懷疑他是否可以聽見。因此,她用盡氣力再說一次。「放開我的手,姜渲安……你聽見我說的嗎?」

「你給我住嘴!」他惱火得緊。「我死也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就算到天涯海角,不是我帶著你,就是你帶著我,聽清楚了嗎?」

她笑了,臉上蒼白得一點血色也無。「你這是……愛上我了嗎?」

「我是愛你,華流蘇!打從我差點死過一次的那一回我就清楚明白得很,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放不下的牽掛……所以,你給我撐著點……敢給我放手試試,上天下地我都要把你找回來,狠狠打你一頓……」

這男人……究竟在說什麼?他的話她聽得斷斷續續的,可她看得出來他很焦急又很心痛……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可她還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笑著,甜甜的笑著。「我撐不下去了,姜渲安……冒著要被你上天下地追著打的風險……我恐怕還是要違背你的意思了……拜託你,放手吧……」

「不!絕不!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說著,姜渲安竟是腳下一滑,身子往前又移了半寸。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

「主君!」腳步、身手都沒主子快,再加上先去支援麥克,這會兒工夫才跟上來的金總管一看見這情形,臉色大變,大叫出聲。

跟在他身後的麥克反應迅速,已經衝上前接應,掏出手槍射向山谷下死命扯住華流蘇雙腳的那隻手。

砰、砰兩聲,槍聲震耳。

流蘇腳下的重量然一輕,整個人立刻順利地被拉上來。

但是此刻,她感覺到腹部刺骨的疼痛更加明顯了,一股暈眩襲來,腹部劇烈的緊縮著,不住地下沉再下沉,一股暖流從腿間流出,傳來一股椎心扯肺的疼痛……

「我的孩子……快點救我的孩子……」她痛叫出聲,冷汗直流。

姜渲安英俊的臉龐難得地閃過一抹驚恐。「華流蘇,你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給我撐著點聽見沒有?」

他失控地低吼出聲,丟掉枴杖要把她抱起來。

「少爺,您受傷了,我來吧!」麥克說著便要上前背人。

「讓開!」姜渲安冷喝一聲,死命抱住懷中的女人,完全忘了自己的傷口正汩汩的流著血。「我沒關係,金管家快去把車開過來!麥克,盡快把山谷下那個人給我找出來,死也要見屍!」

說著,他抱著她往前衝--

淚,在這尊貴高傲的男人眼眶裡打著滾,他不想讓人看見他此時此刻的脆弱,卻無法躲開她的視線……

華流蘇虛弱的睜開眼,適巧看見這男人眼中的淚,她用盡氣力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上這男人的臉--

「不要為我哭,姜渲安……我不值得……」說完,她扯扯唇想對他笑,卻笑不出來,手一垂,人又昏了過去。

他抱著她跑,覺得全身都在痛。

「沒有人比你更值得讓我哭了……華流蘇……」他終於嗚咽出聲。

淚,滾落……

她身上的血,和著他身上的血,在婉蜒的山中小徑上蔓延開來……

像是漫無止盡。

日本東京,某大醫院。

半夜被送進來的兩個傷患,一個是滿身是血的孕婦,另一名是傷口撕裂過大,流血過多卻緊抱著孕婦不放手的男人,兩人的手術都進行了好幾個小時。醫護人員在手術房裡進進出出的,神色都顯得慌張又凝重。

金管家和麥克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著,兩個人都沉默了許久。

「不行,我得打電話通知洛桑!要是他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都沒跟他說一聲,他會殺了我的!」說著,麥克拿起手機便要撥出去。

金管家伸手按住他。「洛桑是誰?是華小姐的朋友?或者我應該要這麼問,他是我家主君的情敵嗎?」

在主君沒事時,他可以對這些事不聞不問,可現在主君為華小姐受了那麼重的傷,到現在還昏迷著,他可不能再不聞不問了,尤其主君還交代他此事不准報告給老爺子知情,否則就把他趕出去……

老實說,他到現在連麥克的身份都沒搞得很清楚,只知道他是負責保護華小姐的人,卻也是主君的舊識……所以,或許可以這樣推斷,主君以前就認識華小姐,可是華小姐卻不認識主君?這真是個謎!

麥克瞪向金管家。「流蘇小姐喜歡的是我家少爺!」

「那你為什麼要打給什麼洛桑?」還有,為什麼他覺得洛桑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像是在哪裡聽過呢?

「洛桑是一直照顧流蘇小姐的人,也是托我在一旁保護流蘇小姐的人,他對流蘇小姐情深意重,出了這樣的事,我不能不通報!而且就算我現在不說,他也會知道的,時間快慢而已!」那人可是鼎鼎大名的駭客高手落雪!

「那你要怎麼說?說她重傷垂危?小孩可能保不住?那你一樣會沒命吧!因為你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他,有人意圖傷害華小姐。」

「那是因為少爺交代要守株待兔……沒想到那人會扮成夜焰的模樣把小姐引出去……該死的!我真該死!是我沒保護好小姐!要殺要剛也只能隨他了!」

「那個夜焰又是誰?」金管家又問。

麥克第一次覺得這個金管家有點煩。「這不關你的事!」

說著,麥克再次拿起手機,眼角卻看見兩間手術室的門都開了,他趕緊衝上前--

「怎麼樣了?醫生,他們兩個--」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還是不能保住孩子……」

姜渲安拄著枴杖來看華流蘇時,她尚未醒來,躺在病床上的她面色蒼白無比,不經意皺起的眉似乎預告著她即將面對的無助與苦痛,那樣的令人生憐。

「孩子沒了,主君。」金管家在旁輕聲說著。

「我知道了。」他淡應著,英俊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悲歡。

終究,還是保不住孩子呵……

就算他盡其所能的趕到她身邊,還是保護不了她和孩子……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靜坐流淚,想起她初孕時期,他從密醫手中救下差點失去孩子的她,她在他懷中哭得泣不成聲的驚恐模樣……

還有她因為有孩子,默默守候夜焰歸來的那股堅毅……

會破碎吧?她的心,那堅強勇敢的依憑一旦失去了,她還能活嗎?還願意活嗎?

金管家在旁低頭不語,麥克打完電話剛進來,見到自家少爺抓著華流蘇的手落淚,心也跟著酸楚起來,靜靜的待在一旁,心裡罵了那個假扮夜焰的黑衣人千百次王八羔子!

「打給洛桑了嗎?」姜渲安淡問著。

「嗯。照少爺的交代輕描淡寫的說了,他說他暫時趕不過來,但N……是原火,他會親自過來。」

姜渲安沉了眼,室內安靜得只聽得見彼此的呼息聲。「那個人……」

「確認過已經死了,不過很快可以查出身份。他臉上的人皮面具製作十分精巧,一般坊間做不出來,幾乎是美國特務等級。」

美國特務等級……

姜渲安俊臉更沉。「東西呢?」

「在我這兒。」

「嗯,金管家,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跟麥克說。」

「是,主君。」金管家躬身退下了。

金管家一離開病房,麥克便跪了下去。「少爺!您打我、罵我吧!都是我沒照顧好流蘇小姐……」

姜渲安搖搖頭。「她是在我眼前跌倒的,孩子也是在我眼前失去的,若要說你有錯,那我的錯更多。」

「少爺……」

「起來吧,我有事要交代你。」

麥克終是站起身。

「打電話找風冠過來。」

「風冠?」麥克聞言,詫異的揚眉。「少爺您這是……」

「什麼都別問。」姜渲安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的華流蘇,要他噤聲勿多言。「我要見他,越快越好。」

「是。」

「還有,你留在這兒守著她,她一醒過來就叫我,半點差錯不得。知道嗎?」

「我明白,少爺。」

姜渲安點點頭,拄著枴杖走出去。

一走出華流蘇的病房,姜渲安便體力不支的往一旁的牆面上靠去,站在門外守著的金管家忙不迭伸手扶住他。

「主君,您的身子很虛弱,不能再這樣亂走動了,傷口如果又裂開,又得在身上動刀子了,華小姐有人照顧著,您先顧好自己吧,好好養好傷,才有心力照顧華小姐啊,是不是?」

姜渲安沒好氣的睨了金管家一眼。「這不就要去休息了嗎?你主子我都要站不穩了,你還要嘮叨?扶我回病房吧。」

金管家聽了這才眉開眼笑,扶著他家主君走進不遠處的另一間病房。

「之後……等那幫人來了,問你話你都照實說,把事情交給他們,你就不要多事了,知道嗎?」閉上眼睡去前,姜渲安輕聲交代道。

「是,主君。」金管家應著,心裡歎著。

醫生說主君傷成這樣,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三天三夜好好休息,可他家主君是鐵人呢,心心唸唸就是華小姐一個人,才剛動完手術就這樣跑來跑去……

這算是孽緣嗎?

病房內安靜得只聽得見暖氣空調的聲音。

華流甦醒來,睜眼看向守在一旁的麥克,腦海中回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又一下。

她顫抖的手摸向自己有點扁平的肚子,感覺到一股亟欲昏迷過去的痛從四肢百骸傳了過來。

麥克靠了過來,是一張懊悔自責又悲傷的臉。「您醒了?很痛吧?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說--」

「孩子沒了,是吧?」她輕聲問著,目光瞬也不瞬的瞅著麥克,多麼渴望他眼中出現否定。只可惜,沒有,他甚至對她輕輕的點點頭。

「對不起,是我沒盡到保護您的責任。」麥克在她床前跪了下來。

傷心難過痛心和不可置信,像是全身血液都被抽乾似的,魂都飛散了,可是她表現得很安靜、很鎮定,像是什麼事都沒法打倒她。

「不是你的錯,麥克,你起來。」

「是我的錯!我會接受處罰的!不過,再多的處罰也無法彌補這樣的錯,對不起,流蘇小姐,我對不起您,也對不起少爺!」

她疲憊的閉上眼,暈眩的感覺片刻也沒止息……

「是我一看見夜焰就失去了戒心,我再說一次,這不關你的事。麥克……我現在想喝點熱雞湯,你可以想辦法幫我買回來嗎?你幫我跑個腿,我就原諒你。」

這是在找台階給他下嗎?唉。不過正好,因為他也得找個機會去報告少爺,流蘇小姐醒來一事。

「好,我馬上去幫您買,一會兒就回來。」說著,麥克起身走出病房。

出了門,轉而到轉角處的病房去找姜渲安,卻被金管家給擋下--

「主君才睡著呢,他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你想幹什麼?不是叫你好好看著流蘇小姐嗎?」

「她說要喝雞湯,叫我出去買--」

金管家皺眉。「她還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嗎?」

「知道了。」麥克不解地道:「這跟她想喝雞湯有什麼關係?」

金管家眉頭皺得更深了。「若失去孩子的是你,現在還會有心情想著要喝什麼雞湯嗎?」

麥克被這一提,也跟著皺起眉,一抹不安在心頭跳動。「難道……」

她是為了支開他?

該死的!她該不會想做什麼傻事吧?

兩人對視一眼,金管家不放心地道:「快回去看看!小姐若因此有事,看你怎麼跟主君交代……」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29 PM

第六章

姜渲安找到她時,她正迎風坐在醫院頂樓的欄杆上,狂風吹得她身子搖搖欲墜,讓一旁的他看得心驚肉跳,小心翼翼地朝她靠過去,想出其不意的從後頭先抓住她,她卻突然轉過頭,身子因此而往外移動了一點--

「小心!你不要再亂動了!」姜渲安看著她,一顆心狠狠地吊著,她才剛動完手術,身子虛得很,一個不穩就可能摔下去,更何況她還有心求死?他的心緊凝著,悶悶地看著她。

她的眸,更冷。「不要過來,我不想看見你。」

姜渲安比她更惱,火大又心痛的看著她。「為什麼?在山崖邊時你還不知死活的跑過來擋在我面前,就怕那個你死命叫夜焰的男人失手殺了我不是嗎?你拿你自己和肚中孩子的性命來護我,現在竟是這樣一句見鬼的『我不想看見你』就想打發我走?總是這樣自作主張,隨隨便便就捨命護人,對自己的身體不管不顧的,你就沒問過我一句,問我是不是心甘情願讓你救?」

他邊說邊慢慢地往前移動,要不是他該死地受了極重的傷,上下樓走動已讓他氣喘連連,此時的他早已迅捷的上前一把將她從欄杆上抱下來,可現在,他卻沒把握。

她被他罵得愣愣地,淚眸掃過他腹間不住滲出的血,恐怕是為了找她東奔西跑讓傷口再次裂開的結果……心一緊,想說什麼又閉上嘴,淚水再次滑下臉龐。

「後悔嗎?為了救我,你失去了你珍愛的孩子。」姜渲安輕聲問著,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就怕一個閃神她就消失在他眼前。

「嗯……很後悔,後悔得快死掉了。」她哭了,因為哭得太激動,肩膀一聳一聳地。

「所以你想死嗎?想從這裡跳下去,還是想坐在這裡被凍死?你剛動完手術,虛弱得站都站不穩了,不必跳,光這樣站在這裡就會死了,你想這樣死嗎?」

「是啊,我想死,想得不得了。」她哭著嗓,卻甜甜一笑。「我連跟他唯一的聯繫都保不住,我活著唯一的依靠,我和他的寶寶……怎麼辦?我好恨你……」她哽咽地又哭出聲,這一哭,連聲音都啞了。

「那就一起吧。」他突地上前用他的大手覆蓋上她緊握住欄杆的冰冷小手,僅僅只是抓住了她的手,也彷彿抓到了一個希望。

她莫名的看著他。

「我陪你,看是要跳下去還是就這樣坐在這裡看著日出等死,我都陪你。」

瘋子……

「我不需要你這樣感恩圖報!」她想甩掉他的手。

他卻抓得更緊。「我不稀罕你當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一點都不感激你,所以,別把我對你做的一切當成感恩圖報!」

「你這個……」話說到一半,華流蘇突然頓住了。

這話,好熟悉……熟悉到她不得不瞪著這男人。某種異樣的情緒充滿了她,讓她將死的細胞突然間鮮活起來。半年多前,她和某個男人也有類似的對話,怎麼會兩個人的回答一模一樣呢?

「不是感恩圖報,那是什麼?」她顫著嗓音問,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因為愧疚?同情?還是憐憫?」

他輕聲一歎。「就不能是因為喜歡你嗎?喜歡到不能再跟你分開,喜歡到不想再失去你,喜歡到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他說,喜歡她嗎?

他說,想一輩子跟她在一起嗎?

可是,她怎能夠?她失去了夜焰和寶寶,夜焰因她而死,她卻連他的寶寶都沒保住,她對不起他,一千一萬個對不起他,又怎能再去愛另一個男人?

心,痛得不能再痛了,已經沒有力氣愛了……

就算,眼前的男人剛剛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她心動不已,可是她怎能夠去愛呢?

她的淚珠嘩啦啦地滾落。「你沒聽見嗎?我恨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寶寶……我恨你……」

不能愛,就只能恨了。她的心都要死了,怎麼能再去愛人呢?

恨下去,才能說服自己不要心動。

「沒關係,你恨我吧。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姜渲安淡淡地道,深邃的黑眸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執著。

華流蘇瞪著他。她真的不懂,這男人為何愛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她就是個孕婦,他卻對她一見鍾情嗎?這太可笑了!

她的淚流得更凶了。「可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你讓我失去了寶寶,也失去了愛我所愛的男人的資格,他現在真的不會來找我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放開我,快放開我,不然我現在就跳下去……」

姜渲安狠狠地瞪著她。「不管我放不放手,你終歸是要跳下去一死了之的不是嗎?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放手?」

「你……」

「你又想指責我什麼?是你自作主張要救我的,你一直都是如此自作主張的不是嗎?也沒問過我希不希望你這麼做,不是嗎?華流蘇!你以為失去孩子只有你一個人痛嗎?」

除了她,還有誰的心會痛呢?華流蘇愣愣地看著他那帶著傷痛的眼,莫明所以,一連串的問號在她的腦海中狂飛。

之前那段關於感恩圖報的對話又清晰的飄進她腦海……

還有金管家說,他最愛萊姆餅乾配咖啡……

她突然打了個冷顫,瞬也不瞬地望住他。「你……你究竟是誰?」

「我能是誰?」姜渲安的眸光一閃,冷笑道:「你希望我是誰?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想把我當成你男人的替身嗎?」

華流蘇瞇起眼。「那你回答我,除了我,誰會為我失去孩子而心痛?」

「每個愛你的朋友都會為你心痛。」

「那萊姆餅乾配咖啡呢?金管家說你喜歡這樣吃……他也喜歡。難道你要跟我說這是巧合?這絕不會是巧合。」她越說越肯定地瞪著他,腦海中陡地閃過她差點墜崖時,這男人對她吼的話--

「我是愛你,華流蘇!打從我差點死過一次的那一回我就清楚明白得很,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放不下的牽掛……所以,你給我撐著點……敢給我放手試試,上天下地我都要把你找回來,狠狠打你一頓……」

本不該記起的,當時的她幾乎快昏了過去,可為何那話卻在此時此刻清晰起來,不停的在她腦海中跳躍不休?

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瞪著他的眼,越來越濕熱,越來越酸疼。

「你是……夜焰?」喊他的名字時,幾乎要發不出聲來。

姜渲安的身子一僵,卻動也不動,依舊冷冷的睨著她。「我不是。」

「如果你不是,為何一看見假夜焰便衝過去攻擊他?因為你就是夜焰,所以你才可以輕而易舉的判斷他是假的!」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

「你先下來,我再告訴你。」

「我不要!你不說,我就跳下去!」華流蘇悲傷的笑著。「反正我本來就想死了……」

姜渲安氣悶的瞪著她。「我對你而言,就什麼都不是嗎?是一個可以輕易丟棄在一旁的人?」

她的淚掉了下來,身子在狂風中顫著也顛著。不是的,當然不是的,她在心裡不止一次的吶喊著,難過不已,想著痛著,突然身子猛的一晃就要往前落下,一雙手臂及時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

緊得不能再緊!抱痛了她,也讓他自己痛著。

「華流蘇,你真讓人生氣!真的想這樣跳下去,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姜渲安對她吼。「只要夜焰就可以了吧!只要他活著就可以了吧!只要他還在,你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吧!」

懷中的人兒狂顫不已,她回眸看他。「他……真的還活著?」

姜渲安看著她眼中的希冀,那閃閃亮亮的鮮活,終是點點頭。「是,他還活著,你下來,把身子養好後,我會讓你見他……我之所以一眼就知道那人不是夜焰,是因為我知道真正的夜焰在哪裡!」

華流蘇的心,撲通撲通的跳,淚也一顆一顆的掉。

「真的?你真的知道他在哪裡?」

「你乖一點,等你身體好了,我會讓你見到他。我保證。」姜渲安溫柔地輕哄著她。

華流蘇聞言轉身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讓他把她從欄杆上給抱下來。

她的腳一落地,姜渲安便再次緊緊地抱住她,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悄然滑落。「真想打你屁股!華流蘇!」

這個男人,是真的在擔心她,抱著她的雙臂顫抖著,他的擁抱是如此的溫暖而有力。

在這將明未明的清晨,這男人叫她名字的語調、握著她手的溫度與觸感、擁抱她的那股熟悉感與味道,都像清晨的冷空氣一樣緩緩地透進她骨子底……

他真的不是夜焰嗎?

真的不是嗎?

她淚水盈然的望住他,陡地一陣暈眩襲來,天旋地轉著,華流蘇腳一軟,整個人虛弱的癱進他寬大溫暖的懷抱中。

「夜焰……」她對著他輕喚了一聲。

姜渲安眉一凝,未語,這女人已在他懷中昏了過去……

才走下樓,姜渲安便覺得氣氛不對,再怎麼體力耗盡的狀態下,他一向敏銳的心思感官也沒有因此不堪使用,空氣中流動的異常氛圍是如此明顯……

N已進駐這間醫院了--他很清楚的知道了。

抱著華流蘇回病房時,N帝國組織的首領原火就大刺刺地站在前方,那男人高大帥氣、狂放不羈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他成了有婦之夫而有所改變,反而更增添了一股迷人的魅力。

他的腳步並沒有因為原火而停留,步履從容的從他身邊走過,可原火是何人?怎會看不出來他負著傷,他身上的血甚至滴落在醫院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更別提他此刻抱著的人正是原火要找的人。

果然,原火一個橫移便擋住他的去路。

「你是誰?」原火瞪著他。

姜渲安也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誰?」

原火掀掀唇,看了他懷中的蘇兒一眼。「我是你抱著的這個女人的好朋友。把她交給我吧。」

原火伸手要接過華流蘇,姜渲安卻比他更快一步的移動身子,未讓他得手。

「讓開。如果不想你的好朋友以後落下什麼病根或久病不愈的話。」姜渲安淡道,直直抱著華流蘇進了病房。

原火只好跟著進去。

找了一圈又一圈沒找到人而等在病房裡的麥克一見到姜渲安,張口便叫了一聲:「少……」卻又隨即止住,只是擔憂地瞧著他。

金管家則是急急忙忙奔上前來,幫著姜渲安把華流蘇安穩的放在床上。「主君,您這是要折騰小人嗎?醫生要您三天三夜不能下床,您卻這樣跑上跑下的還抱著華小姐,您看您又流了一堆血,是打算再進一次開刀房嗎?」

麥克也跟著念了幾句。「是啊,少……這位先生,您找到我家小姐通知我一聲就是,我會馬上去把她抱回來的,您這樣傷口一再裂開,該如何是好呢?」

姜渲安臉色蒼白不已地睇了他們一眼。「我沒事……」

才說了一句,整個人卻已步履不穩的晃了一下,金管家忙不迭上前扶住他--

「我扶您回病房吧。」

「嗯。麥克……」

「是……呃,有事嗎?」麥克上前一步。雖然已不喊他少爺,可看得出來還是很恭敬的。

「你家小姐可能會感冒,得先叫醫生仔細檢查,最好找個名醫替她調理身體,千萬記住,免得落下病根。」

「是……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對我家小姐的關心。」麥克恭敬的把人送到門口才折回來,卻對上原火老大那半瞇的黑眸。

「他就是那個救了蘇兒的鄰居?」原火挑著眉問。

「是。若不是他出手幫忙……」麥克說了一半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要不是他剛好發現了對方可疑的蹤跡而跟在後頭,就不能及時救下華小姐了。」

「喔?他的身手很好嗎?」原火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玄機。

嗄?麥克詫異的看著原火。「這個……我不清楚。當我趕到時,他已經受了傷,但還死命地拉住流蘇小姐的手,就怕小姐被那個假夜焰給拖下山谷……但也因此讓他的傷勢加重,在把小姐送到醫院後,自己也昏迷不醒進了手術室,一醒來又惦念著小姐,硬是要來看小姐一眼,後來小姐醒了又失蹤了,還是他找到小姐把她抱回來……就這樣,之後的你也看見了。」

聞言,原火的修長指尖在略顯粗糙的下巴上刮了刮。「看樣子,你對這人很崇敬呢,倒像是替他抱不平似的。」

麥克臉色數變。「你……胡說什麼?」

這個死麥克,他竟說「你」,又說他「胡說」?原火不悅的瞇起眼。

「你還真不把我當頭兒呢,麥克,再怎麼說你還是N的成員,而我是N的首領,你卻一整個胳臂往外彎……若是落雪也就罷了,可那人卻是個陌生人,你的態度當真很可疑啊,不是嗎?」

更別提,他連聽了幾次,麥克差點叫那人「少爺」的「口誤」……

麥克心虛的別開眼。「有什麼可疑的?我是敬重那人沒錯!他可是三番兩次救了小姐--」

「三番兩次?」原火皺眉,正色道:「為什麼現在才說?難道對方早就動過手腳了,你卻知情不報?」

麥克心更虛了。「洛桑本來就不打算讓你或是N知道流蘇小姐的行蹤。」

「所以這件事洛桑早就知道了?」原火挑眉反問。「他既然如此看重蘇兒,派你暗中保護她,又豈會讓蘇兒置於這樣的危險之中而不讓N幫忙?這沒道理!還是,你自認為保護得了蘇兒,所以沒往上報?又或是……你根本就是內奸?」

什麼跟什麼……內奸?

麥克氣悶的瞪著原火,索性沉默不語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會越描越黑,在這些可謂是神字輩的人面前還是少說少錯,乾脆閉嘴。

他不說,原火能拿人家怎麼樣?嚴刑拷打嗎?

「我會查清楚的!」原火冷著臉,轉身去找醫生了。

醫生護士來了幾趟,該打的藥、該做的檢查全都做完了之後,華流蘇也該醒了。

原火安靜的坐在病床邊看著她,想起之前自己住院時這丫頭親自跑來照顧他,還削水果給他,想起這女人這麼多年來是如何在N帝國裡幫他又同時監視他。他一直把她當妹子一樣關愛著,就算她真的有一天拿槍對著他,他也不曾想過要怨……他對她一直是這種心情。

可她呢?沒良心的東西!一個人偷偷躲起來,累得他天涯海角的尋,落雪更可惡,明明知道她在哪兒,卻老說找不到人,終究是個心機重的傢伙,哪一天自己被出賣了都不明不白的。

「你再這樣瞪著我,我身上鐵定會被瞪出個窟窿來。」說著,華流蘇慢慢地睜開眼,微笑的看著眼前這個久違的男人。「嗨,原火,好久不見,我很想你,你應該也很想我吧?雖然你應該還新婚得意甜甜蜜蜜中。」

此刻她說話的模樣,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自在又隨興,像平常一樣,看得更是讓人心疼。

原火瞪著她,眼眶一熱,罵道:「我才不會想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

「可我很想你。」華流蘇說著,笑著笑著,淚便流了下來,竟是一發不可收拾,嗚嗚咽咽地惹人感傷。

原火上前張臂一把將她摟進懷中,眼眶都紅了。「傻丫頭,想我就留在我身邊啊,還跟我玩躲貓貓……現在倒好,先哭先贏嗎?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罵你了,臭丫頭……」

他邊說,華流蘇邊哭得厲害,偎在他懷裡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原火何時見他家蘇兒這樣哭過?那個一向有苦都往肚裡吞,從來只會對著人甜甜笑著的丫頭,何時在人前哭過?可現在……她的心該有多痛才能在人前這樣嚎啕大哭?連忍都忍不住……

他心疼著,將她抱得更緊。「哭吧,要哭多久哭多久,哥哥我都會陪著你的。」

「孩子沒了……嗚……我的孩子沒了……」一聲又一聲的哭泣與吶喊,讓人聞之動容,心酸不已。

終於安頓好女友風曉陽而趕來的洛桑,此刻就靜靜地站在門邊看著這一幕,好看的長指握成拳,有一股殺人的衝動。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無聲的交會了半晌,洛桑率先轉身離開--

某件事、某個人,他得先搞清楚才行……

才走出病房,迎面就走來一個人,是麥克。

洛桑幾個箭步往前,手一揚一緊已扣住了麥克的頸項--

「你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洛桑漂亮的臉龐滿是憤怒與痛苦。華流蘇曾是他的最愛、他心心唸唸十幾年的女人,聽見她那樣無助又脆弱的哭聲,他的心也跟著被撕裂開來。

「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她……」面對洛桑,麥克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吧,我不會有怨言的。」

「你以為我不敢?」洛桑把他的脖子扣得更緊,看見麥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也沒打算放手。

陡地,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

「放開他。」

洛桑聞聲望去,看見一個拄著枴杖的高大男人正慢慢朝他走來……

兩個高大俊美又魅力四射的男人,在醫院走廊裡四眼相對。

半晌,洛桑放開了麥克的領子,轉而快步朝那拄著枴杖的男人走去,手一揚一落,拳頭便結結實實地落在對方臉上,打得姜渲安的唇角腫起還滲出了血。

這一切都出乎意料……

「你幹什麼?」麥克一見到姜渲安被打,很快衝過來,卻見洛桑第二拳又要揮去,忙上前出手擋下--

「住手!洛桑!」麥克大喝。「少爺他現在一身是傷,為了流蘇小姐好幾次差點沒命,你在這裡折騰什麼勁?」

「少爺?」洛桑挑高了眉,冷冷笑著,看得麥克一臉的心虛。

麥克別開眼,嘴硬道:「他是姜家少爺。」

洛桑冷哼一聲。「除了夜焰,我還沒聽你叫過誰少爺呢,在你心裡,這世上的少爺不是只有一個人嗎?死心塌地護著的不是也只有他嗎?」

「他是流蘇小姐的救命恩人!」

「蘇兒不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嗎?」洛桑一笑。「島上的監視系統我可都仔細看過了,鉅細靡遺呢。」

「你--」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姜渲安淡淡地打斷他們,冷眼掃向洛桑。「你跟我進來,麥克,你守在門邊,不准任何人進入。」

說著,姜渲安拄著枴杖走進自己的病房,洛桑跟著進來,把門鎖上,看見姜渲安走回床邊慢慢躺下,光這樣幾個動作就已經見到他額邊的汗,可以想見他傷得多重。

可剛剛打姜渲安那一拳,他可是一點都不後悔。因為那該死的是這男人欠他的!而且不這麼做,他也不能更加確定某事……

「你都知道了?」姜渲安開口問。

洛桑挑挑眉。「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了?」

「剛剛打我不就是為了試麥克嗎?你聽見他叫我少爺也一點都不訝異的樣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洛桑扯扯唇。「全島的監視系統都是你裝的,蘇兒住的地方尤其密度高到嚇人,要不是麥克是你的人,他豈會一無所覺任你這麼做?再者,你看見那個假夜焰時就直接衝上去攻擊他,一點懷疑都沒有,那表示你肯定知道他不是夜焰……」

「為什麼這麼猜?也許我是因為他是夜焰而出手攻擊的。」

洛桑冷笑一聲,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冷冷的灌下肚。「你以為夜焰是閒雜人等,可以一看見就識得的?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中韓混血姜渲安,跟N沒有任何瓜葛,又怎能一眼便確定對方是夜焰呢?所以,前者的機率大些,何況,你的面貌可以變聲音可以變,可那一招一式的身手在緊要關頭上是會現形的……當然,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麥克,沒有他,我很難確定這一切,沒有他,我會懷疑你是美國特務,是刻意要親近我家蘇兒的,因為你對她……還算好。」

如果麥克知道自己是他假扮姜渲安最大的敗筆的話,應該會想以死謝罪吧?

姜渲安好笑的提唇,卻扯痛了傷口,他拿紙巾擦拭著嘴角,沒有再接洛桑方纔的話。

洛桑見狀,上前拿走他的紙巾丟在一旁,主動拿起床邊的棉花棒沾水替他擦嘴角,接著又幫他用酒精消毒傷口、上了藥。

姜渲安好笑的睨著他,淡淡地道:「原來這就是被天王巨星侍候的感覺啊,還真不錯。」

洛桑瞪他。「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還當你真死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30 PM

第七章

半年前,那架飛機在快要抵達澳門機場時在空中爆炸了,四處都是粉碎的屍體,可洛桑不相信夜焰死了,動員N帝國全部的力量去找人,各大醫院、海邊附近的村落,只差沒把大海吸乾,看是不是有個海底世界讓他藏在裡頭。

姜渲安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那你有為我哭嗎?」

「你先回答我你是怎麼變成姜渲安的,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洛桑很可疑的紅了臉。

「這故事很長也很短。你想聽長的還是聽短的?」

「隨你高興。」

姜渲安點點頭。「那就長話短說了。那天在飛機上你用特製手機通知我流蘇不在澳門,那可能是個局的當下,飛機已經要飛抵澳門,我起身往機尾經濟艙的方向快速移動,未料才離開不久,前方頭等艙就傳來爆炸聲,整架飛機因為失壓失控而急速的往下墜,當時唯一逃生的方式便是打開機艙門跳海。在我跳下去之後的約莫三十秒,第二聲爆炸又響起,飛機在空中燒了起來,我也被波及,灼傷了半邊的臉和喉嚨,落入海中後我拚命往另一頭的岸邊游,直到一艘私人遊艇把我救起來,我便昏迷了。」

洛桑越聽眉頭皺越緊。「然後呢?」

「救我的人就是姜琛,當時他正在澳門外海海釣。他是我公司曾經想要合作的投資對象,我一眼便認出他了,我幫他做了幾筆成功的交易報答他的恩情,他則讓我以他失蹤兒子的身份回到韓國,並請來了世界頂級的醫學專家為我做了最精密的整形變臉手術。」

夜焰,也是霍東齊,曾經是美國政商兩界最美麗的傳奇,投資之快狠準,業界謂之神人,可以三言兩語就輕易完成鉅額利潤的交易,也因此讓他很快的重生,成了姜渲安。

「你的腳又是怎麼回事?」洛桑望著那根金色枴杖。

「落海時被東西割傷又泡了太久海水,平時無事,只是偶爾變天或氣溫變化太大時會劇痛到不能站,以防萬一罷了。」

「姜琛知道你是誰嗎?」

「他沒問,我也沒說,不過當時新聞都在報導,他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得到,只是不點破罷了。」

洛桑眼一寒。「那……」

「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洛桑。」姜渲安淡而堅定的說。「除非他先出賣我,否則,我永遠是他的兒子薑渲安。」

「這太冒險。」

「沒有他,我已經死了。」

「可是夜焰--」

「他是真死了。」姜渲安打斷洛桑。「我沒想過要瞞你多久,否則我就不會用麥克了,可是,這事只能你知、我知和麥克知。」

洛桑不贊同的皺起眉。「你當真要這樣?蘇兒呢?她還不死心的在等你!你--」

「我不是到她身邊來了嗎?除去這張臉、這副嗓音、因為變天便會劇痛的腿之外,我還是我,如果她無法愛上現在的我,那就代表她不是真的愛上夜焰。」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在她心裡滿滿都是夜焰的時候,她怎麼敞開心來愛你?好吧,就算她真的不小心愛上現在的你,但她也不敢要,她會自責會內疚……因為夜焰是為她而死的!」

當初要不是有人打電話給夜焰說他們綁架了華流蘇母子到澳門,夜焰根本就不會搭上那班飛機,這件事對流蘇來說是莫大的傷痛,她愛夜焰,夜焰卻因她而死。

這些,姜渲安又豈會不懂?

「就算我告訴她我就是夜焰又如何?難道她愛的就只是一個名字,還有那張臉嗎?如果她愛上現在的我而忘了夜焰,那不是更好嗎?她因為夜焰愛著別的女人而連說愛都不敢,只會逃走,我又何必非得當那個夜焰呢?當一個只愛她一個女人的男人不好嗎?」他是打定主意要這麼做的,不管是為了他自己,為了N,或是為了她。

真是歪理……卻又說得洛桑半句話都堵不上。

「話說回來……你愛上其他女人了?」姜渲安突然問。

當真是見鬼了呵……

這男人是神,果真是神……失聯這麼久,竟還能一語中的……

洛桑一顫,眼皮開始亂跳。「你何時改行當駭客了?還是你根本就找人監視我?」

「流蘇出事,你晚了快一天才到,她曾經是你的命吧?可以把自己的命放上一天,由此可推論,你的命換成別的女人了。」

洛桑瞪著他,姜渲安也掀唇微笑,那得意的神情,嘖,比以前總是死氣沉沉的夜焰不知討喜了多少。丟掉N包袱的夜焰,只顧著當自己的夜焰,看起來日子比以前不知快活了多少……

「這樣快快樂樂、只逗著一個女人玩的日子,沒想到還挺適合你。」洛桑歎口氣,語氣認真地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比以前的你來得幸福快樂,該算是件喜事吧?」

姜渲安笑了,眼神卻黯了下去。「本來還想著可以逗娃兒過日子的。」

是啊,失去孩子的痛何止只有蘇兒承受?夜焰又豈能不痛呢?

洛桑的神情狠冽了起來。「是我的錯,太晚殺了納偉恩,沒早些封了他的嘴,讓他跟人胡詻。要不是他們懷疑蘇兒懷的孩子是你的,那些人就不會假裝夜焰來接近她,一方面想害死娃兒,一方面如果你沒死,想必會就此被引出來……這些人,狠絕至此,我們也不會客氣了。」

「原火決定怎麼做?」

洛桑挑挑眉,賊賊一笑。「炸了那幾個政治首腦的房子,世界各地,一間一間炸,總得讓他們對N釋出點善意才行。」

姜渲安淡淡的眉眼掠過他。「有你在,需要搞出這麼大動靜嗎?把美國高層幾個首腦人物的底給起了,幾封密函就夠嚇人了--」

「原火這次是真火了,不炸幾間房子恐怕不能讓他消氣。」

姜渲安的黑眸又掃向他。「是你想炸吧?」

洛桑喊冤。「我又不是暴力分子。」

才怪……

姜渲安沉吟了一會兒,才道:「莫要傷到人。」

「放心,原火有分寸的。」

姜渲安抬眸看向洛桑。「是怕你沒分寸。」

洛桑冷著眼笑了。「你不要忍不住把現任總統弄下台,N帝國就要感謝你了。」

殺人不見血,過事快狠準,那可是夜焰本色。何況,這次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當真能默不作聲讓它就這樣過去嗎?

姜渲安對此沉默不語,只是冷冷望向窗外。「下雪了。」

第一道冬雪,是為了替他那無緣的孩子送行吧?

心其實很痛,看見流蘇的淚更痛,痛到他連訴諸於口的力氣都乏了。

「你愛蘇兒嗎?」洛桑突然問。「以前是因為孩子,所以對她有責任,可現在--」

「你問得過分了。」

「我知道,可我不得不問。」

姜渲安挑了挑眉,淡道:「我把她放在心上,從來都不是因為她肚子裡的那孩子。」

他在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之前就已經對她上了心、掛了懷,總是放不下,更別提之後經歷了許多事,他唯一想待的是她身邊--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洛桑動容了,心揪緊了些。「她是個笨女人。明知道你愛的是別的女人,她還是想要靠近你,看見你傷心難過,忍不住安慰你,沒想到才一夜就懷了你的孩子,對她來說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沒想到,終究還是沒那福分。」

姜渲安的眼神黯下。「會有的。」

洛桑望著姜渲安。「蘇兒就拜託你了,你一定要讓她幸福快樂。」

姜渲安微微一笑。「我盡力。如果……我能讓她真正愛上我姜渲安的話。」

「如果不行呢?」

姜渲安挑高了眉,冷眼掃過去。「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嗎?」

洛桑哈哈大笑。「我是不怎麼開心她喜歡你的。不過,看她為了救你那麼拚命,若說不愛你絕對是假的,可話說回來,她因你而失去孩子,恐怕會怨你呢……但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

姜渲安輕哼了一聲。「你就別插手了。」

洛桑環胸看著他。

從頭到尾,姜渲安一句都沒問慕悠晚,洛桑忍了許久,終是起了話頭。「想不想見見慕悠晚?因你所托,她結婚時,我這個天王巨星可是自降身價,免費自彈自唱三天三夜為她祝福呢。」

「慕悠晚是誰呢?」

洛桑一愕,瞇眼,難不成他得了失憶症不成?卻聽見他補了一句--

「她曾是夜焰的最愛,可不是我的,我是姜渲安。」說完,姜渲安淡然一笑,轉身離開。

洛桑看著那道背影也灑然笑了。

是啊,夜焰已死……

夜焰死前唯一的牽掛是流蘇母子,而那份牽掛將由姜渲安來完成。

華流蘇在醫院已休養了整整半個月,吃好住好用好,整個人都被養出肉來,流產後的進補工作非常完備,可是她卻一天比一天更加沉默,常常是睡著的,而醒來的時候,一直望著那扇病房的門。

醒來之後,姜渲安一直沒有出現過。

她問起過幾次關於姜渲安的傷勢,大家都說他復原狀態良好,只要多休養一陣子便會痊癒,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都沒見到這個說不管怎樣都喜歡她的男人來看過她一眼。

她是企盼著的,卻又不好宣之於口,私下偷偷問過護士,才知道那人的傷勢比她所以為的要重許多,大家不說,是怕她擔心自責。

她的心像是被大石壓住一般,沉重著,痛著,難受著,鬱悶著,一方面擔心他的傷,一方面心裡又懸著一件事未了,她想問他--夜焰真的活著嗎?或者,她更想問的是--你真的不是夜焰嗎?

可,不管姜渲安究竟是不是夜焰,她確是擔心他的,因此便連著幾日在半夜偷偷溜去看他,連守在他病床前的金管家也沒被她驚動,他睡得極沉,她總是可以在他床邊站上一會兒再走。

看著他的鼻、他的唇、他的眼,她的淚總是會浮上眼眶。

她好想他……

不管他是姜渲安還是夜焰,她都好想好想他……

如果他是夜焰,躲開N的人是應該的;如果他是夜焰,她把他的孩子給弄沒了,他不理她也是應該的,對吧?就算,這個孩子不是他心甘情願要的,甚至可以說是她想背著他偷偷生下的……

那麼,他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怨她?又或者,一切根本就是她多想,那人根本不是夜焰,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她有一肚子的迷團,卻無法解,甚至夜焰還活著這樣的話,她都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因為她不能冒任何讓夜焰的真實身份可能曝光的風險。

原火進來時,見到的就是華流蘇臉上的淚水迷濛,他輕歎一聲朝她走去,想也不想便把她給摟進懷--

「怎麼又哭了?」原火憐惜的拍拍她的背,嘴裡卻誇張的叫嚷著。「唉,如果現在是在古代就好了。」

她從他的懷裡掙開,臉有些紅,是被這男人的蠻力給擠的,她用手抹去一樣被他的懷抱擠出來的淚,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古代怎麼樣?」她哭究竟跟現代和古代有什麼關係?

「古代不是可以三妻四妾?那我就可以把你收房當我的妾啊,一輩子照顧你疼你陪你,省得你三天兩頭為一個男人哭,淚水像是不用錢似的。」原火很是義氣地說。

收她當妾?虧他想得出來這兩全其美之策。

華流蘇扯扯唇,很想笑,卻冷道:「你要收,我就會讓你收嗎?」

原火皺起眉。「不要嗎?就算放在古代,我這樣的男人也是一等一的貨色啊,還看不上?」

「是啊,看不上。」

原火嘖嘖兩聲。「就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那種受了一點傷就得躺在病床上半個月,沒法子下床來看你一眼的男人?」

華流蘇瞪著原火。「他才不是什麼白面書生……我也沒有……喜歡他!」

「是嗎?你不喜歡那個姜渲安?」原火瞇起眼,一副不信她的樣子。「他可是拚著腿可能斷掉的耐力才把你從鬼門關前拖回來,你當真不喜歡?」

聞言,她心虛又自責,但嘴裡還是道:「嗯……不喜歡……」

「那很好,醫生說你再過幾天可以出院了,跟我回紐約吧,我不放心把你放在這裡一個人過日子。」

「回紐約?」

「是啊,跟我回去,就算不能收你為妾,我也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像哥哥一樣。親哥哥那種。」

她仰起臉瞧他,淚在眼窩裡轉著。「謝謝你,可是我想住在這裡……」

「不行,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洛桑出現了,一身風塵僕僕,進來看見兩人還抱著,走上前伸手一把拆散他們,轉而把華流蘇摟進自己懷裡。「她可不是可以這樣說抱就抱的女人,你這已婚男!」

原火瞇起眼。「那你帶回家?」

洛桑笑笑,低頭去問華流蘇。「可以嗎?」

「可以啊。」華流蘇一笑,眼淚便掉下,她伸手去擦,順便給他一抹笑。「如果你跟那個精靈分手的話。」

洛桑一愕,眼皮掀了掀。「嘖,想不到你如此關心我。」

「好說。你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要關心你一下。」

「精靈?」原火精神來了。「你說的該不會是前陣子洛桑MV裡的女主角吧?竟是那位仙子般的可人兒嗎?洛桑的女友……原來洛桑是因為那位才見色忘友,遲遲不來看你啊,蘇兒。」

「對啊,男人都是一樣的。」

「我可不一樣,雖然有了老婆,我還是第一個來看你。」

洛桑臉皮薄,抱著華流蘇的動作變得有點僵,瞪著原火的眼很是冷寒。「是誰讓我跑到美國去幫你賣命的?我忙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就趕來了--」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握住他--洛桑低眸,瞧見華流蘇很溫柔的笑,她的手正輕輕地握住他的手。

「開你玩笑呢,別生氣,知道你有多疼我惜我,我又不是傻瓜。」說著,華流蘇又淚盈於眶,最近她總是愛哭,想到她無緣的娃兒,想到有這麼多愛她的人,她就想哭。

洛桑把她擁緊,見她哭就覺得眼酸鼻酸。「放心,我已經為你報仇了,讓他們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生不如死……就算拿一整個政治團隊來賠,我都在所不惜……」

這就是他們動了他家蘇兒的代價!

當初是因為太心軟,才會讓他們有機會及餘裕來對她動手……當真是令人後悔莫及!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保證!

華流蘇搖搖頭,淡淡地道:「不要為了我讓N陷入另一個危機之中。我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因為夜焰也不想,否則,他當初又何必選擇詐死?他可是帝國之子呢,我什麼都不是,沒必要拿N的未來當賭注為我賣命。」

原火這會兒倒是正經起來,駁了她的想法。「當初是為求一個全字,現在是他們欺人太甚,只因為懷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夜焰的就盯上你,說什麼我都不能再縱容,還當真以為我們怕了他們。」

洛桑和流蘇對看了一眼--因為眼下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的確確是夜焰的。

如果原火知道她失去的那個娃兒當真是夜焰的孩子,他會如何?

唉,他不會知道的,她不會讓他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了,因為她的娃兒已經不在了。

「既然如此,要我幫忙嗎?」好歹,她也算是個高明的網路高手,雖然沒有落雪的名聲響亮。

洛桑卻果斷的搖搖頭。「不必了,我一個人就搞定,你給我好好休養,至少再養回十斤肉來。」

「幹麼?拿去賣比較多錢?」

原火在旁邊噗一聲笑了出來--

懶得理那兩人,走到門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家的親親老婆去了。

近半個月來,美國據說飽受「恐怖分子」的武力威脅,全國進入備戰狀態。

今天是哪個府被炸了,明天是哪個宅被轟了,一連十天過後,美國高層已連番召開緊急會議,派出重量級高層透過網路密信要與N首領會晤,拿出極具誠意的「禮物」來交換一紙和平協議……

至於這個「禮物」是什麼,當然是沒有人知道的國家機密。

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妥協,尤其是對國際間的政客們來說,至此,在檯面上的煙硝味終是淡去,N帝國的勢力因此更加壯大了一倍有餘,政客們對之又是忌憚又不得不依賴利用,維持著一種危險的平衡。

選在金管家不在的時候,麥克每天都來病房跟姜渲安報告最新戰況。金管家每天來回島上和醫院,又每天替自家主君守夜,凡事親力親為,這一連十幾天,再硬朗的老骨頭也要崩了。

姜渲安看在眼裡卻一直沒說什麼,直到今日--

金管家邊整理著用完的餐點,邊說道:「主君,我每天都要裝睡很辛苦呢,您要不要行行好,乾脆把床搬到華小姐房裡去,省得她每晚走來走去累壞身子?」

姜渲安淡淡地掃他一眼。「今晚你就別守夜了,回島上睡吧,我沒那麼嬌貴,這裡上上下下還有那幫人護著,能有什麼大事勞您操心的?」

「可是這……」

「你在這是礙我的事呢,還聽不懂?」

「嗄?」金管家愣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當了人家特亮的電燈泡。「這這這……小的懂了,小的今晚就不守夜了……」

「明晚也不必守了。今天回去之後,把家裡裡裡外外給盯上一遍吧,這兩天我有客人要到家裡暫住,你得給我打理好,別失禮了。還有,我也差不多要出院了,等會兒你就把東西收拾收拾--」

「出院?這不行啊,主君,醫生說……」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別擔心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記住,晚上不必守夜了。」

金管家的唇角抖了抖,想說話又給閉上。

看來他這十幾天的慇勤守夜,著實礙了主君的眼,唉,原來奴才太關心主子也是一種錯……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31 PM

第八章

夜,很靜很靜。

確認守在一旁的原火睡了,華流蘇這才悄悄地移動腳步出了病房,來到姜渲安的病房前,很輕巧的打開門,慢慢地走進去,意外地發現姜渲安這頭竟無人守夜。

華流蘇微蹙著眉,往床上的男人瞧去,見他依然沉睡著,腳步不自主地便移到他面前站定了,對著這男人的眉眼看了又看,甚至有一股衝動想去摸一摸他的臉可是假的?可有戴著人皮面具?這是這麼多天來她一直想做的事,卻怕驚動到他而不敢做。

是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可是,他身上的的確確流露出夜焰的氣息,那背影、談吐、氣質,和一身的好身手……

想著,華流蘇更靠近他一點,更加仔細地審視著眼前的容顏,未料,她整個人突然被一隻手臂給勾了過去,柔軟的身子便撲跌在姜渲安寬大的胸膛上,她的頭硬是撞上了他的下巴--

她愕然的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見到黑暗中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你……醒了?」

話未落,姜渲安便上前攫住她的唇,狠狠地親吻了她,華流蘇想掙開又怕弄傷他,只能任他的吻帶點蠻橫的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的探進她的嘴裡……

她覺得頭腦發昏又發脹,全身都軟了,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輕輕地打著他算是抗議……

姜渲安吻了許久才放開,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了許久--

她喘著,羞紅著一張臉,水盈盈的眸盯著他瞧,卻是一語不發。她是懵了,呆了,傻了,因為這吻來得突然又讓人心悸,片刻間竟讓她有點慌亂,不知所措,像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般。

見狀,他黑眸一瞇,勾起她的下巴又去吻她--

她驚得往後退,他的唇便追上去吻,尋到她的唇舌便勾惹著,從驟而慢,從霸道的侵略到溫柔的輕吻,她被他吻得整個身子都要軟弱得蜷曲起來,整個人幾乎是癱軟在他懷中……

直到他放開了她,她依然懵著,他捧起她的臉啄了啄,深不見底的黑眸閃過數道不知名的流光。

這男人的眼睛,好亮好動人,像是天上的星子般閃耀--讓她一時看花了眼。

她越是不說話,他的眸便越沉,直勾勾地盯著她--

「看什麼?」他的臉湊得更近些,睨著她瞧。

她回過神,羞得別開眼。「你……這是做什麼?」

他卻不讓她躲,勾著她的下巴道:「你每晚都來看我,這是感謝的吻。」

天啊……他都知道了?不會吧?

她的心一顫。「誰……每天來看你?」

「你啊。」他笑了笑。

「胡說……」

「要不要調錄影帶給你看?」

她羞惱地瞪他。「你這人……」

「我很開心你每天來看我,開心到連傷口都不覺得疼了。」他打斷她,讓她不因為曾有的舉動而羞惱。

她愣住了,淚又浮上眼眶,咬住唇。本來想說她是因為要聽一個答案所以才每天來找他的,可聽他這麼一說,本來想說的話也吞了進去。她知道自己是真心關心這個男人的,不管他是誰。

「痛嗎?」她伸手輕撫上他的臉。

「沒你痛。」他輕聲地答,目光灼灼地望住她。

就這麼簡短的三個字,卻讓她明白這男人當真懂得她心中的苦與痛,心窩一暖,淚便掉了下來,而這淚一掉,竟是沒完沒了。

他伸手替她抹去淚,卻越抹越多,讓他怎麼看就怎麼心疼。

「我知道這件事很讓你傷心難過,也知道這件事會成為你一輩子的傷口,可我也要你明白,再大的傷口都會有癒合的一天,只要撐過去這痛,堅強勇敢如你,一定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姜渲安溫柔地在她身旁低語,不知是安慰她多?還是安慰自己更多?

「真的……會好嗎?」她像孩子一樣哭著問。

「當然會好,一定會好,保證會好的,相信我。」姜渲安心揪扯著把她擁進懷,掌心在她的背上輕拍,極其緩慢地,一下又一下抬起又輕落。

就算再無隻字片語,這畫面卻看了讓人覺得幸福……

悲傷的幸福……

偷偷躲在門邊看的原火,和晚來一步,看原火在偷看也跟著在一旁偷看的洛桑,兩人交換了一個終是放心的眼神,緩緩離開姜渲安的病房門口。

在洛桑輾轉的把整件事跟他說清楚講明白之後,原火便知上回麥克說這男人三番兩次救了蘇兒,是指暴風雨事件及在假夜焰手中救下蘇兒和從頂樓救了要輕生的她這三件事,遂也沒繼續怪責麥克的知情不報。

不過,隱隱約約還是覺得這件事透著一絲絲古怪……

說不上來的古怪……

假夜焰調查過後確實是美國特務,而面對過這樣人物的姜渲安,在一連串事件之後所表現出來的模樣,卻絲毫沒有一絲害怕退縮或是迷惑,尤其是當他第一次遇見姜渲安,對方抱著蘇兒走過來的模樣,隱隱約約讓他想起另一個人……雖然有點可笑,可那種感覺卻怎樣也抹不去。

「他真的配得上蘇兒嗎?」原火問。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突然要他把他家的蘇兒讓出去,他真的有點不是滋味。

「絕對配得上。」洛桑答。「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配得上我們的蘇兒了……除了我。」

「除了你?」

洛桑挑高了眉。「怎麼?有疑問?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傢伙了?」

沒想到,洛桑卻聽到一個很讓人意外的答案--

「我怎麼看,你都比那傢伙強。」

洛桑笑了,很自鳴得意的笑了,看著原火,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也挺順眼的,因為他有眼光。

「確定是個讓人放心的傢伙?」原火還是不太爽的挑挑眉,竟開始質疑落雪大人的識人能力。「我真的可以把蘇兒留在這裡?留在他身邊?」

「安啦,他保證是全世界最讓人放心的傢伙。」洛桑若有所指地笑著走開。

「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讓N帝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駐日本那座島,好好的保護你的蘇兒順便監視那傢伙,也沒人會說什麼的。」

「這倒是……」原火點點頭,大步跟了上去。

洛桑卻戴上墨鏡,走得更快些。「喂,你離我遠些,別讓我曝光,我還要命呢,跟你走在一起若是被拍照流出去,我的下場悲慘……」

聞言,原火故意長手一伸搭上他的肩。

「我跟你沒那麼熟吧?」洛桑冷掃他一眼,把他擱在肩上的手給扯下--

「真怕死啊?」

「嗯,當然,我不能讓我家那個守寡吧。」洛桑想起了風曉陽,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瞧那甜蜜著的嘴臉呵。原火看著直搖頭。「嘖。都還沒娶進門呢……」

「快了,她逃不掉的。」

「你真的放得下蘇兒?」原火突然問。雖然他不是很確定洛桑和蘇兒之間的關係,但兩人的感情比一般人深厚,他卻是清楚明白的,否則,在蘇兒失聯的這半年多來,洛桑不會一直派人守著她。

洛桑墨鏡下的眼瞇了一下,腳步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我不會三心二意的,原火,當我決定選擇風曉陽的那一刻,就是我選擇放下蘇兒的那一刻……人與人之間的情意,很多時候是要靠緣分的,緣分未到,再有情也不會有結果,緣分到了,就算情還未滿,也是可以在一起的……你不是應該也很有體會才是嗎?」

原火與慕悠晚的愛情,可是驚天動地的,千絲萬縷的終是纏在了一塊兒……

原火斜睨了洛桑一眼,也跟著很耍帥的瞇起眼來。「我是說不出什麼愛情大道理來,不過你說的緣分,或許是,畢竟這輩子第一次在大馬路上被一個女人丟高跟鞋,結果她欺負我的代價就是要嫁給我。」

洛桑哈哈大笑,原火也是笑聲朗朗。

這是很黑很黑的一個晚上,一個在黑夜裡戴墨鏡的天王巨星和一個掌控著地下帝國的首領,在醫院外頭的大馬路上竟搏起了除了組織關係之外的另一種交情,兩人甚至跑到便利商店買了一打啤酒隨意在海岸邊喝了起來。

海水拍打在岸上的聲音傳進半瞇著眼的原火的耳裡,突然讓他想起了之前的某個夜晚,他也曾跟洛桑在海邊喝酒。他皺起眉,想了又想,慢慢地便睜開了眼,目光定定的落在洛桑臉上--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洛桑摸摸自己的臉,瞇起眼笑道:「沒看過這麼美的男人?」

原火沒有笑,很嚴肅的看著他。「還記得你買了一袋啤酒來找我喝的那一晚嗎?那時,我跟你只有一面之緣,但你卻邊喝酒邊安慰我,事後還把我送到悠晚家的那一晚。」

哇咧……現在是在搞清算嗎?

洛桑心虛的別開眼,看遠處的海,再看天上的月亮,把一罐啤酒一股腦兒的灌下肚。「怎麼了?才幾歲,就憶起往事來著?」

「那一晚,悠晚真正成為我原火的女人。」

「喔……那不是很好嗎?」

「可你是夜焰的人,卻幫著我離間他們兩個?」

真是……這人喝了酒,腦袋瓜卻更清楚了……

洛桑又開了一罐啤酒。「幹什麼?你想告我狀?算來算去,我還是你可以娶到悠晚的幕後推手呢。」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洛桑卻笑了。「很抱歉,這是秘密。」

一個屬於落雪的秘密……

日本小島上的冬天特別冷,從天空上飄下來的雪花滿山滿谷,呼吸彷彿都要結凍般。

姜家屋內開著暖氣、燒著暖爐,咖啡壺裡燒著熱熱的咖啡,放在長桌上的餅乾都是僕人們剛做好的,各式各樣的口味都有,萊姆口味在長桌兩邊各擺著一大盤,似是刻意討好著主人的喜好。

華流蘇沒想到,她竟這麼快就可以見到姜渲安口中那個還活在世上的夜焰,而且,那個人現在就坐在她的對面,正靜靜地看著她,那神態那眼神,不是夜焰是誰呢?

可如果坐在對面的那位是真的夜焰,那姜渲安呢?為什麼她總在姜渲安的身上感受到夜焰的氣息?

她有點坐立難安,因為對面那位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股淡淡的疏離,一如既往夜焰望著不相關人的模樣。

在他眼裡,她竟是陌生人?

對面的男人在對視半晌之後突然開了口。「聽說你懷過我的孩子……這應該表示我們兩個很親近過……我愛你?你愛我?哪一個?」

聞言,她吃了一半的餅乾梗在喉間,竟似噎著了,想找水,一旁的姜渲安已替她遞了過來,她接過來大口的喝,喝完還帶點惱意的瞪著他。

這嗓音,低沉好聽,基本上是夜焰的沒錯……

可是……

「他不巧也失憶了嗎?」華流蘇的眼睛盯著夜焰,問的卻是姜渲安。

「嗯,很不巧。」

「你真的要我相信他是夜焰?」她還是瞬也不瞬地看著夜焰,說不上此刻心頭的感覺……

這是什麼鬼問題?姜渲安微蹙起眉。

那天晚上她可以看見假夜焰就不顧一切的追上去,激動不已,可現在,面對這個氣質、長相、眼神,甚至連聲音都和夜焰一模一樣的男人,她卻平靜如斯……

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根本不記得她了,還把她當成路人甲,又或許是一朝被蛇咬之故?

他沒有回答,她似乎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卻聽見夜焰已接下她的問題,自顧自地道:「你不必相信我是誰,因為我也不記得你是誰,如果你覺得失去記憶的我對你而言像個陌生人,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華流蘇突然站起身來朝他走去,定定的站在他面前。「你可以抱抱我嗎?」

夜焰挑眉,姜渲安也挑眉,夜焰看了姜渲安一眼,姜渲安卻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夜焰遂站起身,張開雙臂將她輕輕地納入懷中--

偎在這男人懷中,華流蘇閉上雙眼,好久好久不說話,動也沒動一下的就靠在他懷裡。

是他的味道……夜焰的味道……他慣用的古龍水味……

如果失億不會改變一個人潛意識的喜好,那麼,他確實是夜焰……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拿到眼前端詳著,修長好看的手指一如印象中那般迷人……

她看著他的手,那樣專注與溫柔,看得一旁姜渲安的神色越來越冷,一如窗外的冬雪。

「你恨我嗎?我失去了我們兩個的孩子……」她在他的懷中問,始終沒抬起頭來看他。

「我很遺憾,可是我不會恨你。」

「為什麼不恨我?」

「一個已經失去記憶的人,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呢?何況,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把身體好好養好,以後也會有孩子的,要一打有一打--」

「卻不是你跟我的孩子。」華流蘇打斷他。

「……」

「你想要跟我生孩子嗎?」她又問。

「……」夜焰再度無言,偷偷看了一眼臉色已然鐵青的姜渲安,他也正瞬也不瞬地望住自己。

「你喜歡我嗎?」這會兒,華流蘇終是從他懷中仰起臉來認真的看著他。「我問的是現在已經忘了我是誰的你……你喜歡我嗎?想要跟我生孩子嗎?」

人家現在正盯著他看呢,夜焰此刻正在偷偷冒冷汗,表面上卻依然從容鎮定。

「你很美,我沒理由不喜歡。」

華流蘇聽著笑了。「那就是喜歡我,想跟我生孩子的意思,是嗎?」

聞言,夜焰的臉色一白,緩緩地抬起手撫摸著她的臉,似笑非笑地道:「有必要……進度這麼快嗎?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你別急,讓我慢慢認識你好嗎?」

她盯著那張夜焰的臉瞧著瞧著,淚便浮上眼眶。

「怎麼哭了?」他替她抹淚。

「因為太想你。」說著淚便一顆顆掉下。

「華流蘇……」夜焰一歎。這女人對夜焰的情感還真是深濃呵,看了就讓人鼻酸。卻偏偏有人性冷,在一旁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好想好想你,夜焰……真的好想你……你卻不認我了……」她邊說邊哭,哭得是肝腸寸斷。

她說的是他「不認」她,不是他「不認識」她。

那近似口誤的說法,無端的引起某人眼皮直跳,一旁的姜渲安眉頭皺得更緊。

「我不是不認你,是忘了你……」夜焰輕聲解釋道,說著還看了一直未說話的姜渲安一眼,見他正半瞇著眼看著他懷中的她,他只好又補充一句。「我失去記憶,你忘了?」

她搖頭再搖頭。「總之我對不起你……」

「別哭了。」夜焰抱緊她,顧不得旁邊那人一臉的冷寒,懷中的女人軟軟熱熱的,抱起來舒服,還真想就這樣跟這女人天長地久了。「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孩子……咱們再生就有了,嗯?」

華流蘇聞言一頓,臉上還流著淚,卻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看著他,也看了一眼一旁的姜渲安。

姜渲安正瞅著她呢,一張俊臉又黑又沉,長長的手指在咖啡杯的邊緣滑動著,莫名的讓人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她的心隱隱刺痛了起來,別開眼,視線回到眼前的夜焰臉上。

「你真的願意……再跟我生個孩子?」唇邊笑著,她認真的眼神卻佈滿著悲陽。

「我--」夜焰才要回答,卻被一聲淡淡的斥喝給打斷了--

「夠了!你們兩個……又不是明天就世界末日了,犯得著這麼急著以身相許嗎?」姜渲安起身,很失望的看了華流蘇一眼,隨即大踏步的離開大廳。

守在角落裡的金管家很快跟了上去,進了書房,隨手把門關上。

不一會兒,麥克也出現在夜焰和華流蘇面前,躬身道:「少爺,姜家少爺請您進書房去,流蘇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書房裡,爐火燒得辟啪作響。

窗前站著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主人椅上也坐著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不仔細瞧,從這兩個男人的背影來看簡直分不太出來誰是誰。

「孩子咱們再生就有了?」姜渲安學著某人剛剛說的話,轉過身來冷冷地睨著坐在主人椅上的男人。

主人椅上的男人頂著夜焰那張俊美的臉,卻不再裝成夜焰,懶洋洋的半躺在椅子上,眼神比之方纔,可是調皮神氣多了。

這人,叫風冠,是N帝國老首領在眾人之中挑選出來當夜焰影子的孩子,這是N帝國在培養未來接班人時的固有傳統,當然是極機密的,卻未料本來要接班的夜焰沒接班,這個影子便無所事事許多個年頭。

當影子的人,自然是打小便跟在本尊前前後後的模仿學習,氣質談吐喜好眼神嗓音及神色都要摸得準,缺一不可,所以,雖然這回風冠是被臨時召來,扮起夜焰自然還是有模有樣,那日的假夜焰可是半點都不能相比。

不過影子還是影子,尤其是閒晃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被使用過的影子,一旦身無旁人時,便把自個兒的真性情給顯露無遺。

「你生氣啦?」風冠勾勾唇,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你要我出來扮演你時,不就要有心理準備了?如果她真的愛上我這個假的,那你這個真的自然是被淘汰了,究竟她會選擇長得像夜焰卻不是夜焰的我?還是選擇長得像其他人卻是直一正夜焰的你?這個答案實在讓人太感興趣了。」

姜渲安冷冷的睨著他。「你的出現只是權宜之計,我只是希望她擁有活下去的藉口及能量。」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存在對那個女人而言有多大的意義,又何必這樣瞞著她?直接告訴她你是誰不就好了?」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夜焰了。長相不同,聲音不同,還有這雙隨時會痛得要我命的腿……」

風冠誇張的叫出來。「你不要告訴我,鼎鼎大名的夜焰你,其實是在自卑?」

姜渲安挑挑眉。「說得更明白一點,我其實只是希望她愛的是現在這個站在她面前,真實的我,一個只愛著她的姜渲安。」

過去太沉重,他既可以重生,就不願意再回頭。

風冠很顯然搞不懂他這莫名其妙的執著。「就為了這個你把我叫來?如果到最後她愛的還是我這個假貨呢?你也要眼睜睜地冷眼旁觀而不說半個字,讓她嫁給我、讓我跟她生寶寶?」

姜渲安斜了他一眼。「生寶寶是你說的,不是我。我只是希望讓她知道夜焰還活著,如此而已,而你的角色,是被設定好絕不會愛上她的夜焰,更別說是跟她生寶寶了。」

「如果我想呢?」風冠眨眨眼。

姜渲安的冷眼凌厲非常的掃了過去。「想找死?」

「不想。」風冠立馬乖乖的坐起,摸了摸他好看高挺的鼻子。「不過……你確定華流蘇剛剛在大廳時說的話是說給我聽的?」

「什麼意思?」

「她雖然是在我懷裡說話,可是我總覺得她是說給你聽的,除了後面要跟我生寶寶的那段話除外……你確定她有這麼好騙?她可是跟你上過床的女人,也是暗中觀察你數年及愛著你數年的女人……你有問過,她是怎麼馬上確認之前那個夜焰是冒牌貨的嗎?」

「問了。」

「然後?」

「她只說是直覺……」

哈,好一個直覺!光這兩個字就可以統整一切的可能性。

風冠突然認真的看著姜渲安。「雖然我是你的影子,雖然我很確定自己扮你可以扮得八、九成像,但你或許應該懷疑一下……她根本沒上當的可能性。」

姜渲安挑高眉看著風冠,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你這些年的觀察力,倒是有些長進了。」

風冠笑咪咪。「我如果沒有你聰明,怎麼當你的影子?」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32 PM

第九章

滿山滿地的銀華,從夕照的餘暉轉而映上黑幕。

金管家開車把他家主君送到華流蘇的家門口,就是怕雪地路滑摔了跤,主君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又惡化。可以說是打從上次被那假夜焰剌了深深一刀之後,金管家就把他當自家閨女在養。

站在門口左顧右盼許久終於等到人來的麥克,迅速的朝車子奔去,親自迎姜渲安下車,姜渲安沒去扶麥克伸出來的手,沒好氣的挑挑眉。「你們兩個真當我是大家閨秀嗎?傷都好了還得讓人供著,要不要乾脆奉上三炷香?」

麥克聽了笑著搔搔頭。「唉,前陣子做得太習慣了。對了,少爺,流蘇小姐等您很久了,親自煮了一桌子菜呢,還讓我買了上好的酒,說今夜定要盡興,不醉不讓您歸!」

聞言,姜渲安眼皮一跳,身子頓了一下。「她真這麼說?」

「是啊。」麥克笑笑。「今天流蘇小姐看起來很開心,說是想要跟少爺喝酒談心聊一整夜,聽了這話就知道我得閃遠一點了。」

「有什麼事值得她這麼開心?她今夜又為何要約我來此?這幾天,我聽說她都沒找過……夜焰?」

「嗯,是如此,這幾天她總是一個人在屋裡待著,難得今天倒是來了興致。」麥克笑得很開心,似乎為華流蘇特地邀姜渲安過來吃飯很是欣慰。「少爺您快進去吧,外面冷。我這就跟金管家先回去,不打擾兩位了。」

「嗯…一回吧。」姜渲安淡應著。

大雪紛飛,已把他的黑髮妝點片片銀霜,金管家看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姜渲安這才緩緩往前走,到屋前,抖落一身白雪才進門。

華流蘇見了他,露出一朵很甜美又熟悉的笑。「你來了。坐吧!晚餐都準備好了,都是你喜歡的菜,嘗嘗看我做得好不好吃?」

姜渲安沒有選擇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反而挑了她身旁的位置落坐,高大的身軀才一靠近,華流蘇本來要替他盛湯的手輕輕一顫,碗差點拿不穩,倒是他眼明手快地從她身後伸手替她托了一下,但也因為這個動作,他等於是把她整個人環在臂彎裡--

「謝謝。」她紅了臉。

「不客氣。」他大方的接受謝意,轉而傾身拿起安置在她前面座位的餐具,這才坐了下來。

桌子明明很寬大,位子明明很寬敞,這男人偏要跟她擠在一塊兒,舉筷喝湯都不免要碰到她,他卻彷彿一無所覺,很自在的吃他的飯、喝他的湯,華流蘇倒是吃得少,在一旁忙著替他添酒,沒讓他的酒杯有空了的時候。

姜渲安注意到她吃得少,竟開始替她布菜,轉眼間她的碗裡已堆滿尖尖如山的食物,她瞪著碗,再瞪著他,他很自在的讓她瞪,絲毫沒有半點理虧的意思,反而拿起酒杯敬她--

「謝謝你為我精心準備的晚餐,蘇兒。」杯緣碰上了她的杯,一聲輕柔的蘇兒從他的嘴中喊出後,他看見她眼眶裡瞬間浮上的淚霧。就算那激動短暫得很容易讓人忽略,可他是夜焰,怎能逃過他一向犀利的眼?

華流蘇仰頭把酒飲盡,以此來掩飾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接連喝了幾杯之後,雙頰已染上一抹瑰麗的紅的她,在他此刻目光的注視下竟有股微醺的醉態。

「你醉了嗎?蘇兒?」他笑問。

「我沒醉。」她怎麼可能醉了?今天晚上,她是要灌醉這男人的。

還有,她的酒量怎麼可能比眼前這個男人差?

華流蘇看著姜渲安,他可是半點醉態也沒有,不過,這一向都是他的本事不是嗎?就算醉到頂了,看起來也跟沒喝酒的人一個樣……

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他的眼神太平靜了,少了一股喝完酒後獵人的光芒……

難道她錯估了什麼?

「沒醉就再喝點。」他替她倒了酒遞給她。瞧她臉紅紅的一番醉態,很是可愛逗人。

她看著他,突然有點賭氣,伸手把酒杯一推便推到他嘴邊。「你喝。今晚是我請你喝酒,你得賞我臉才行。」

姜渲安笑著點點頭。「好,喝就喝,不過得你一口我一口。」

嗄?華流蘇一聽整張臉更紅了,有點哀怨的瞅著他。「姜渲安……你在吃我豆腐?你何時學會這套了?」

「你這麼瞭解我嗎?怎麼知道我以前不會這一套?」

「我當然瞭解你。這世上只有我最瞭解你……」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又止住,她咬住唇,看向此刻姜渲安那很有深意的眼神,她更心虛了,乾脆把酒杯拿回來一口喝下。

這一口,喝得又急又猛,熱辣辣的液體從喉間一路竄燒到胃,瞬間燒灼著全身,嗆得她一陣咳。

「有人像你這樣喝酒的嗎?」姜渲安替她拍背,起身倒了杯溫水給她喝下,看她眼淚鼻涕都來了,抽出面紙便好笑的替她抹去。「像個孩子似的,害羞的樣子也未免太可愛了。」

害羞?她仰頭看著他,他深邃的黑眸中閃著笑意,下一秒便傾身吻住了她微詫的唇瓣,深深地含進了他的笑唇裡,咬著舔著--

華流蘇愣了一下,這才想到要把他給推開,耳邊卻來一句--

「今晚邀請我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勾引我上床嗎?你忘了,還是……我認知有誤?」他輕輕含住她的耳緣說著話,火熱的舌尖也挑逗似的滑過她的耳郭。

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臉紅心跳,耳熱身燥,酒精此刻發揮它完美的催情作用,讓她整個人因為他的挑逗和耳邊溫熱的笑語而化成一團軟泥。

「誰說……我要勾引你了?」

「不是?」姜渲安的唇放開了她,黑眸直勾勾地盯住她嫣紅的臉,還有那像星星一樣燦亮迷人的眼睛。「真的不是?」

「不是。」她猛的伸手推開他,快速的替兩人又倒了兩杯酒。「我是因為感謝你,所以請你過來吃飯喝酒,不為其他。喝吧。」

說著,她自顧自地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下,卻未能將他方才吻她的悸動給掩下,反而更顯澎湃,心湖蕩漾著那個吻的餘波,在那雙盯著她的黑眸中益發心虛。

喝完了,看見男人動也沒動的酒杯,不禁勾唇一笑。「怕我把你灌醉嗎?你的酒量很差?」

聞言,姜渲安一笑。「我的酒量尚可。你很想把我灌醉嗎?」

「嗯……想啊。」

嘖,這女人倒是誠實。

「為什麼?」

華流蘇瞇眼笑了。「就是想看看這個英俊從容面具下的你,醉了酒之後是什麼德行啊。」

姜渲安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她那像是塗了濃濃困脂的唇,當真可愛迷人得緊,方纔的吻還刻在他心口上,這麼望著望著竟也讓他喉頭發緊,啞了聲。「就這麼想瞭解我?」

這黑眸,讓她心慌,那修長的指尖落在她頰邊,輕易的便讓她心跳失速。華流蘇看著眼前這男人,萬千話語都梗在喉間。

「我說過讓你到我身邊來的,想要瞭解我,就到我身邊來,現在就把答案告訴我--要還是不要?」

她咬唇抬眸。「我可以明天早上再回答你嗎?今天我們就盡情喝酒吃飯,天塌下來都不要理,行嗎?」

姜渲安定定的望住她。

她是打定主意要測試他了……

就算她已認出他是夜焰,可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所以才設下這一局嗎?抑或是,她想故技重施?

姜渲安灑然一笑。「好,喝吧,難得你那麼有興致,今天我不醉不歸,你可是要收留我。」

「沒問題。」華流蘇慨然允諾,望著他的眼神閃閃發亮。

姜渲安著迷的又上前親吻了她的唇,她又呆掉,整個人燒得厲害。

她微微皺眉。「你不要一直親我。」

「好。」他應得爽快,喝下方纔那杯酒,接著又替彼此給倒上。

就這樣,就著月光,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喝到華流蘇整個人暈陶陶地,偎進了姜渲安懷中。

他摟著她,已有醉態,迷人的黑眸中滿滿映著她酡紅醉人的臉,指尖落處是軟玉溫香,哪能不情動?

「蘇兒……」

「嗯?」

「嫁給我吧。」

她愣住了,幽幽地望住他。「你……剛剛說什麼?」

「嫁給我,我要你當我的妻子。」

華流蘇看著他,鼻子酸了,眼睛酸了,整張臉都在發酸,她知道自己快哭了,而她也真的在下一瞬間落下淚來。

「傻瓜,哭什麼?」姜渲安替她抹去淚,見她停不住,便用唇去吻,幾乎把她整臉都吻遍了。「你不開心?不喜歡?不樂意?」

「我開心喜歡樂意……」只是,他為什麼挑在酒醉的時候才對她說這句話?現在他說的話,等明天醒來便全忘了,他會忘記今天晚上跟她在一起的一切,包括她的回答。

「我愛你,姜渲安。」她對他說。反正明天起來他就會全忘了。

「我很愛你,姜渲安。不管你是誰,我都愛你。」她又對他說。反正明天起來他就會全忘了。

她邊說邊掉淚,為自己很快便會被人家忘記的告白哀悼著,卻也在同時多了許多的勇氣。

姜渲安再也克制不住地低頭掠奪起她的唇,這唇吐出的愛語比蜜還要甜美,讓他禁不住被吸引而汲取……

「我要你,蘇兒。」他在她唇瓣呢喃,輕咬著她的唇,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說好,現在。」

「好。」她乖乖應著。

他勾唇笑了,又咬了她的唇一記才抱起她往她的房間走去,她的人一被放卜床,姜渲安高大剛硬的身軀便壓了下來,密密的罩住她柔軟芳香的身子。

「所以,剛剛你是答應嫁我了?」他問。像是要一個正確答案的孩子。

她捧著他的臉,笑答:「我答應。」

反正,明天起來他全都會忘記。

死無對證……

「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他看著她眼底閃閃爍爍的流光,再一次提醒她。「如果你忘了,或是不認,就算要把你綁起來才能結婚,我也是會做的。知道嗎?」

華流蘇眨眨眼,捧住他的臉主動親吻了起來,她用她生澀的唇印上他灼熱滾燙的唇,伸出她膽怯的舌探進他的嘴……

「回答我,蘇兒。」他把她輕輕推開些,執意要一個答案。

她有點兒生氣了,這男人的定力未免太好,她都已經主動親吻他了,他還能道貌岸然的跟她談正事?

「我答應我答應我答應,一千一百個答應嫁你,可以了吧?」她瞪著閃亮亮的眸,有點幽怨的睨著他。

這會兒換他笑了。「有這麼急嗎?我的新娘……」

他笑著去吻她,溫柔的探進,與她生澀的舌尖糾纏著,她羞紅著臉盯著他瞧,直到他吻上她的眼。「閉上眼,傻瓜。」

「我想看你。」她撒嬌地道,雙手攀上他。

「有那麼好看嗎?」

「嗯,很好看,百看不厭……」她癡癡地說著,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唇給狠狠地封住。

他高大的身軀壓住她的嬌小,讓她有如脆弱的娃娃般易碎,可他的剛硬需要她的柔軟來包容,光是這樣緊密的靠著,就已經讓他痛不可抑……

陡地,他把她拉起來站在他面前。「幫我脫衣服。」

她紅了臉,聽話的動起手,踮起腳尖把他的衣服穿過他的頭頸脫掉,露出他古銅色好看迷人的肌理,有點疤,卻更是迷人,她不必問也不想問他身上的疤來自何處,因為那個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她害羞極了的站在他面前,他的大手則把她的手抓到了他的褲腰前。「還有褲子……你幫我?」

她頭低低地,沒拒絕,反正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替他解衣褲……這男人喝醉時總愛使喚人的,又壞又猛烈……和平日的溫文儒雅很是不同。

褲腰一解,褲子便自動落下,她瞪著眼前那緊繃的藍色內褲,豐滿剛硬的鼓起,整張臉便爆炸似的紅了。

他的眸因她的神色而更沉了。

「換我了。」他笑著,在她不明就裡前動手替她解開第一顆襯衫鈕扣。

修長的指尖碰到她的胸口,在她突起的乳尖上掠過,華流蘇一陣狂顫,幾乎要呻吟出聲,要不是她緊緊咬住唇瓣的話。

「我自己來。」她陡地抓住他的大手,輕喘著,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好。」他也不堅持,反倒退了兩步在旁邊觀看著她。

那目光,似笑非笑,魅惑人心,華流蘇以為自己來會更容易,未料卻根本不是這樣,她的手顫抖得厲害,每解開一顆鈕扣,她的酥胸便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多露出一分,直到她解下內衣,粉紅色的蓓蕾像嬌弱的蕊心般迎著冰涼的空氣而顫動著,挺立著……

他的眸光黯下,喉間滾動著的慾望有如爆發的岩漿……

他看著她褪下身上的所有衣物,雪白完美的身子嬌羞的呈現在他面前,美麗而高潔,她很是不知所措,忍不住用手遮住自己。

「你不要這樣看我……」她羞得很想把臉埋進雪堆裡。

他卻上前把她的雙手給撥開,目光放肆的在她的裸身上流連。

「你好美,蘇兒。」他彎身親吻上她那柔軟雪白的乳房,先是輕輕觸碰,然後從周圍慢慢畫著圈,直到他的舌尖勾纏上那朵蓓蕾,用他的嘴輕輕的含住它,吸吮它,親耳聽見她細碎的嬌喘與低吟。

接著是另一朵,彷彿已經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似的,那一朵分外的敏感,光是他吐出的氣息掠過,便引來主人的輕吟……

她就這樣無助的站在那裡,讓這個男人用他的唇膜拜著她的身軀,他的吻從她的乳尖到平坦敏感的小腹,又蜿蜒而下來到那片惹眼的花叢間……

她幾乎是在同時伸出手想把不知何時已跪在她面前的男人推開,因為這實在太讓人害羞了,可他卻用單手抓住了她的雙手,抬眼望住她。「讓我好好愛你,蘇兒,不要拒絕我,嗯?」

此刻,他的眼底是滿滿的情潮愛意,那溫柔濃得怎麼也化不開……

她怎能拒絕?她根本拒絕不了……

她嫣紅著雙頰幽幽地瞅著他,點了點頭,他這才鬆了她的手,卻在下一秒,他的唇親吻上那片叢林--

「啊……」她的雙手禁不住的抓住他的發,覺得自己就要站立不住了,尤其當她感覺到他的唇舌整個罩住了她,幾乎將她整個人吸吮進他嘴內時,她忍不住要嗚咽出聲……

「不……不要……啊……」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緊緊抓住他的發,顧不得他會不會疼痛。

腿軟了,身子軟了,她差點就失控的跌落在地--如果他沒有及時抱住她,把她放在大床上的話。

她一到床上便把自己蜷縮著,想躲開他那肆無忌憚的眼神,他卻欺了上來,輕輕地把她兩腿撥開,窩在她的兩腿之間,他的硬挺像鋼鐵似的抵住她,滾燙似火。

他看著她羞紅不堪的小臉,傾身吻她,方才吻著那片花叢的嘴勾纏著她的嘴,那讓她又羞又慚,覺得自己快瘋了……

而就在同時,他的剛硬猛烈地穿透進她的柔軟,那又深又重的撞擊,讓兩人密密的交集在一起,再無保留。

她的吶喊聲悉數被姜渲安吮進嘴裡,破破碎碎的呻吟與嬌喘也在層層疊疊的吻中盡吐……

一回又一回地,像是要把她的身子給弄壞才甘休……

她承受著,哭著,嗚咽著,直到累得在他懷中睡著……

姜渲安低頭親吻她,一次又一次,像是要加深自己記憶似的,久久捨不得放開她……

夜焰一直有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一喝醉之後就會忘記所有事,會忘了跟誰在一起、說過什麼話。

華流蘇觀察了夜焰這麼多年,才不小心發現這個秘密,當初她就是利用這個驚人的秘密才能跟他順利的睡了一夜,甚至懷了孩子而完全沒讓當事人察覺……

要不是洛桑後來露了口風,說她懷了他的孩子,夜焰可能永遠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肚子裡有他的娃兒。

昨夜,她把他灌醉,就是為了要確定她的猜測--姜渲安就是夜焰。

雖然,她對這個答案已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但一切都靠直覺卻找不到證據讓她很不舒服,尤其,他又弄出了一個以假亂真的夜焰出現在她面前,這讓她每每深夜時想起便覺得心痛。

為何呢?明知道夜焰對她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姜渲安卻寧可生出個假的夜焰來哄她,也不願意對她承認自己便是夜焰的事實?

他是不想認她?還是不想她認他?

他用另一個身份說愛她,對她好,寧可看著她為此掙扎矛盾不已,也要她選擇姜渲安而不是夜焰,又是為何?他是以為她認不出他,還是等著她認出他?或者根本不希望她認出他?

華流蘇望著依然沉睡的姜渲安許久,在他的眉間輕輕地落下一個吻,這才躡手躡腳起床,沖完澡換上別套衣服之後便到廚房準備早餐。

等他醒來時,一切又回到原點,他什麼都不會記得,然後她會對他說,他喝醉了,所以她把床讓給他,自己到另一間房睡,再邀他共進早餐,開開心心的吃完,然後送他離開。

一切會在此畫下完美的句點……

華流蘇想著,望向窗外的冬陽,身上還有著昨夜他的餘溫,那樣狠狠地被他愛著的感覺,依然讓她臉紅心跳……

「想什麼?臉都紅了。」一雙手臂從她身後牢牢地圈住她。

華流蘇一愣,下意識地要推開他。「你……幹什麼?」

「沒幹什麼,就是想抱你。」說著,他把她抱得更緊。

「姜渲安……」她想掙開,一回頭,唇便被他給吻住,接著整個人被困在料理台和他的胸膛之間。

他的下半身壓住她的下半身,他對她的吻,飽含著強烈的侵略性和需索及渴望,他已剛硬著的身軀也是這般告訴她的,半點也忽略不了。

「唔……」她被他吻得快窒息了,他的雙臂像是焊住了似的,任她怎麼掙也掙不開,她覺得自己又要化了……

「放開我……」

「不放。」輕輕一句便果斷的拒絕了她。

而他的吻,益發強悍而糾纏,他的手甚至撩起她的衣裙,探向她的俏臀……

「啊!」她狠狠咬了他,痛得他叫出聲。

姜渲安疼痛的瞅著她,卻依然把她圈在懷中,她看見他唇角流了血,眼眶也微微一熱,鼻子紅了起來。

「既然會心疼,為什麼咬我?」他溫溫地問著。

「我要你放開我的,你不聽……」她看著他微腫的唇,想伸手去摸卻忍下。「你不該這樣對我……」

「怎樣對你?」

「動手動腳動嘴的……」

姜渲安瞇起眼,勾唇一笑。「這不是昨天晚上都做過的事嗎?為什麼今天早上就不能做?」

聞言,華流蘇瞪著他,感覺一股血液正拚命的往她的腦門沖……

昨天晚上?他說昨天晚上?有沒有搞錯?

「你……你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她問著,話都結巴了。

「我為什麼會不記得?」姜渲安笑得可開心了,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還親口答應我的求婚不是?這麼重要的一刻,我豈會忘?豈能忘?」

「不可能……」她被驚嚇地看著他,心惶惶然的,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搞錯了。「你不可能會記得……」

「我又沒失憶,難道你以為我醉到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姜渲安失笑的看著她。「要不要我告訴你,你昨天對我說過什麼?你說你一千一百個答應嫁給我,你說你很愛很愛我,你說對我百看不厭,不只如此,昨天晚上你還親自幫我脫衣服--」

她伸手搗住他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滿是淚。

怎麼會這樣?他難道真的不是夜焰?

不,他明明是的……就算她有一丁點的不確定,在他昨晚抱了她之後她也該百分之百確定了……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他竟然什麼都記得?如果他是夜焰,不可能記得昨晚的事,他明明醉了,也不可能裝醉,因為她灌他的酒,量大到連她都可以醉……

如果他不是,如果他真不是……

她的淚掉下,幽幽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他微笑著,伸手替她抹去淚。「問什麼傻話?你……不認識我嗎?」

「我認識的你……真的是你嗎?」她愣愣地看著他,心思百湧。

「你眼前這個我就是我,愛你的是眼前這個我,抱你的是眼前這個我,你愛的也是眼前這個我。既然如此,我是誰,誰是我,有什麼重要的呢?」姜渲安溫柔的伸手撫著她的發,輕輕地把她擁在懷裡。「眼前這個我只屬於你華流蘇一人,一輩子就你一個人,這是我的承諾和真心。」

華流蘇安靜的偎在他懷中,聽著那實實在在的心跳聲,感覺竟是如此的安心與踏實。

這個男人屬於她……

不管他是誰,眼前這個男人是屬於她華流蘇一個人的……

一輩子嗎?

就算這份幸福太奢侈,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要擁有……

「我一直在等一個人,我在等他陪我一起看星星。」華流蘇突然道。

姜渲安輕拍著她的肩。「如果他是有擔當的男人,我相信他會信守承諾。」

「他守諾了。」華流蘇在他懷裡歎息。「只是我當初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也不遲。」

「姜渲安……」

「嗯?」

「如果那個人出現了卻不跟我相認,是為什麼呢?」

「或許,他相信不管他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你都同樣會再次愛上他……如果你真的愛他的話。」

「如果我沒有再次愛上他呢?」

姜渲安歎了一口氣,笑了。「那就表示你已經不愛他了,他又何必與你相認呢?」

說到底,這是一場關於愛情的賭注。

他,賭贏了。

而她,也沒有輸。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33 PM

第十章

沒有輸,那就是贏了。

可華流蘇一點都沒有贏了的快感。

她消失了,不想讓任何人找到她,一個人拉著行李離開了日本,飛到紐約,尋找過去的痕跡。

她在紐約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長到連空氣聞起來都是如此親切而熟悉。行李放在飯店,她背著背包四處走,沒有目的又很有目的,因為她的雙腳自動自發的走到她和夜焰到過的地方,雖然他們兩個人的共同足跡少到連五根手指頭都數不完。

冬天的海邊,冷到腳踩在地上都有點麻,可這半點也沒有妨礙她往前走的動力,因為不遠處那充滿異國風味的路邊攤雞肉飯的味道正飄在她的鼻尖……

華流蘇深深吸了一口氣,唇瓣勾起一朵笑,彷彿看到半年多前,夜焰開車把她從醫院裡載出來吃宵夜的那個晚上,發生的一情一景……

那是個很美好卻也很痛苦的回憶……

當時他愛的人是慕悠晚,身邊還有一個妻子……

她想愛不能愛,只能懷著他的孩子遠遠走開……

是的,夜焰從來就不屬於她,甚至愛的也不是她,但姜渲安可以屬於她,愛的也是她……

排隊的人很多,為了買這攤的雞肉飯,大家等再久,擠來擠去的也願意,是因為東西太好吃?還是因為身邊有相伴的人?

華流蘇也跟著排隊,就算她只有一個人。

冷風呼呼地吹,她凍得直搓著手,哈著氣,摸摸耳朵再熱熱臉。

「我要吃辣味的……可以吧?」

「只能吃一口。」

「那剩下的怎麼辨?很浪費……」

「我吃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腦海中突然想起半年多前在這裡,兩人像是情人似的對話。當時她懷了他的孩子,他卻不知道,陪著她寵著她純粹是因為她救了他一命……雖然他其實根本不領她的情。

手機響了,華流蘇把它從口袋裡掏出來,因為她的是特殊手機,不管國內外都可以顯示出對方的名字,而姜渲安三個字此刻便在上頭閃爍。她看著手機,任它響半天卻沒有接起,就只是看著那個名字閃啊閃地,在心裡跳躍。

從她離開日本飛來紐約,這是他打來的第一通電話,是現在才發現她不見,還是現在才擔心她?而她站在這個地方,想著這個男人,卻沒有勇氣接他的電話嗎?

是的,她沒有。她本來就是膽子極小的女人,在愛情上。

「你說過如果有一天我打電話給你你卻沒有接,不是因為我對你而言是不重要的人,而是因為你的膽子太小了……這話,我還能當真嗎?」

華流蘇的耳邊突然傳來這低沉的話語,她一驚,抬眸,恰巧撞見姜渲安那雙比夜還黑的眸子。

心差點沒跳出胸口,因為太驚嚇了。她整個人呆在原地動也不能動,也是因為太驚嚇了。

「你怎麼在這裡?」他竟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她,這太匪夷所思。不,不對,他剛剛對她說什麼?他說的那段話明明是她對夜焰說的……現在,他倒願意承認他是夜焰了嗎?

姜渲安晃了晃手上跟她一樣的特製手機,不用解釋就可以讓她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如此迅速的掌握她的去向,而在同時,也曝露了他的身份,因為手機是落雪特製的,可以說是獨三無四吧!本來這世上只剩下兩支,沒想到現在卻多了第三支。

她咬唇再咬唇,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姜渲安走上來,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無比的手,大大的手掌溫著她的小手,那麼自然而然,不必編什麼怕她走失而必須借她的手握一下的鬼話……想到此,姜渲安淡淡一笑。

她想把手抽回來,他卻握得更緊,直到隊伍終於輪到她,她聽見姜渲安對老闆說--

「辣味雞肉飯兩大碗。要辣的!」

一手抓著她,一手拎著雞肉飯,他把她帶進車裡窩著。「快吃吧。沒想到你如此愛吃,還從日本飛到紐約來吃,不如我把老闆請到島上去,讓你天天吃得到,就不必大老遠跑到這兒來,嗯?」

他邊說邊把湯匙遞給她,她接過,低下頭一口一口慢慢吃著。他也打開盒蓋,用湯匙把雞肉飯舀進嘴裡。

「真的好吃對吧?明天我們去坐雲霄飛車吧。」

這句像是不經意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只有她知道,並不是偶然。

她的眼睛微熱著,吃進嘴裡的食物竟嘗不出味道。

曾經在這個地方她對他說過的話,他都記得……

當時她懷了娃兒,什麼都不能做,她說她想要玩雲霄飛車,想大口喝酒,想吃辣辣熱熱的雞肉飯……

他把她曾說過的話都記在心上、刻在心裡了嗎?當時的他就對她如此掛心了?經歷了這麼多事,他竟無一或忘?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她太震驚於他對她的好。

她卻以為他不愛她……從來未曾愛過她……

正氣著,悶在心裡痛著,氣他擅自決定設了那場賭注,把她對他的情愛玩弄在手掌心,因他不認她而悶著那份苦……就算她沒輸,也沒贏了的快活,就是因為這些種種在鬧脾氣。

不管他懂不懂,鬧了就是鬧了,所以她才提著行李就走人,本想悶頭就遊山玩水個一年半載,未料,才幾天他便尋了來,在她想著他的時候便出現在她面前。

他不惜一切寵著她,讓她愧疚得只能低頭吃飯,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我們把紐約玩透了再回去吧,玩夠了,你再也沒藉口當個落跑新娘,嗯?」他輕輕地說著,沒有責難,只有無盡的寵疼。

車內,靜得連她吃飯的聲音都沒有了。

他瞅著面對著他的頭,歎息的把飯盒放一邊,雙手捧起她的臉,她的臉此刻佈滿著晶瑩的淚水,看起來楚楚動人,令人心憐不已。

「別哭了,我又沒罵你。」他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修長的指輕輕地抹去她頰上的淚珠。

「對不起……」她說。

「我也對不起。」他上前親吻了她的嘴,把她嘴邊的淚和飯粒都一併接收過來。「我愛你,蘇兒,我也很愛很愛你……」

她羞得伸手搗住嘴。「很髒,不要亂親。」

他瞅著她笑,很溫柔很溫柔的笑著。

2014,愛你一世。這是一場極低調卻華麗非凡的婚禮。

說它低調,是因為可以拿到邀請函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少得可憐,婚禮的消息更是被封鎖得密不透風,那天來到現場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參加的是一場婚禮。說它華麗,是因為這場婚禮的地點是設在一艘重金打造、全新進港的超豪華游輪上,所有前來參加這場婚禮的賓客,都可以免費參加七天七夜的豪華游輪之旅,在游輪上充分狂歡。

游輪的甲板上鋪滿紅紅粉粉的玫瑰花瓣,用花和蕾絲及細鑽編織而成一個又一個的花門,綵帶在海風中翻飛,還帶著撲鼻的花香,現場演奏的薩克斯風,六星級餐廳服務生的專業服務,米其林星級的主廚親自為賓客們做料理,一一都讓前來的賓客為之驚歎萬分。

但更讓人意外的卻是--今天有兩對新人。

「新郎姜渲安,新娘華流蘇。新郎洛桑,新娘風曉陽。進場!」司儀在一旁高喊,笑意滿載。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可以同年同月同日結婚--以上,是某一個新郎跟某一個新娘說的,可是他們不是夫妻。」司儀大笑,眾人一臉狐疑,卻見場中央的某一個新郎和某一個新娘突然轉身輕輕抱住了彼此。

那個新郎是洛桑,那個新娘是華流蘇,他們互相擁抱約有一分鐘之久……

「祝你永遠幸福,落雪。」她輕輕地在洛桑耳邊道。

洛桑把她抱得更緊。「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華流蘇的眼眶一熱。「我保證會。」

洛桑笑咪咪的拍拍她。「我今天充當你家人送你出嫁吧。叫我哥。」

「哥……謝謝你。」華流蘇的眼淚掉了下來。下一秒,人已被另一雙臂膀給摟進懷。

「你讓別人抱太久了。」姜渲安淡淡地道。今天的他,英俊挺拔,尊貴逼人,就算沒有天王巨星有名,一出場就有人指指點點,可卻有那種一出場就讓萬人肅靜的天子威儀。

洛桑露出他萬人迷的美麗笑容,挑高了眉。「我是哥,她的哥,這樣算來,你也應該喊我一聲哥才對。」

姜渲安勾勾唇。「叫哥沒問題,可我若叫了,你可要一直照顧我這個妹夫啊。」

洛桑還是很美麗的笑著,卻暗暗咬牙。這保證不是一件划算的買賣,用他的腳趾頭想就知道了。

夜焰是什麼人啊?就算他變了臉變了聲變了身份換了名字又如何?他是神這件事永遠不會改變,成為問題和製造問題的本事也一點不會改變……遲早的事而已。

被他喚一聲哥,卻得替他賣命一輩子?嘖。當他洛桑是傻子嗎?

「我想不用了,你有我那個妹妹,就已經擁有半個世界的機密了,另外半個世界還是讓給別人好了,做人不可貪心,你說是吧?」

「可我很想叫你一聲哥呢。」

洛桑臉快黑了,笑得很美卻很陰,長髮在海風中飛揚,別有一番美麗魔人的味道,倒像是來尋仇的。

風曉陽適時的上前兩步輕輕地挽住自己的老公,看看眼前這兩個美到天昏地暗,又帥到無法無天的男人,露出她溫溫柔柔的精靈笑容。「婚禮要開始了,我剛剛看見牧師偷偷在瞪我們呢。」

說著,有點哀愁的用眼神求助於華流蘇。

華流蘇笑笑,對這兩個男人的對峙一點勸解的意念都沒有。「你們兩個要不要關起門來慢慢談?其實,就算這場婚禮現在不舉行也沒關係--」

「當然要馬上舉行!」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轉過來瞪著她。「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延!」

哇,這兩人現在的默契好到像雙胞胎呢。

華流蘇笑著,很無辜的眨眨眼。「那就開始吧。」

終於,兩對新人各就各位,牧師開始說起婚禮證詞……

眾人中的某一角,原火正摟著自己的愛妻慕悠晚,一邊喝香檳一邊看著前方的兩對新人,帥氣的臉龐上那迷人的一雙眼正越瞇越小……

這兩個男人之間……很有戲啊……

如果他不是神經太敏感,那就是這其中定有蹊蹺……是什麼呢?不管是什麼,這鐵定跟姜渲安這個男人有關……

「沒想到洛桑這個天王巨星會和流蘇同一天同一個地點結婚,他們竟然也認識,這世界真的很小,你說對嗎?老公?」

就算慕悠晚已是原火的老婆,但對於洛桑是N帝國的落雪一事一樣是不知情的,因為這是最高機密,也因此,她自然也不知道洛桑和華流蘇是相識的。

「嗯,是啊,世界真的太小了,走到哪兒都會遇見熟人。」原火輕哼著。「搞不好,陌生人也是熟人呢。」

慕悠晚愣愣地看著他。「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他笑著,伸手拍拍她的臉。

慕悠晚依偎在原火身邊,想起了半年多前自己和原火的婚禮,更想起了死去的夜焰,心揪疼了一下,眼神也跟著黯下。「老公……霍大哥他……真的死了嗎?」

原火的身子陡地一僵,低眸看著慕悠晚。「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覺得……他應該還活著。」她輕輕地道。

原火瞪著她,慕悠晚伸手搗住他的眼。「你生氣啦?我只是隨口問問,不要瞪我,我會怕。」

「你什麼時候真怕過我了?」他把她的手拉下來,放在手心裡親吻了一下又一下,然後目光灼灼地瞅著她。「別胡思亂想了……夜焰他……當然已經死了……如果你想他,我可以陪你到海邊去看看他。」

慕悠晚感動得紅了眼。「你真好。」

我不好。原火在心裡說,又看了一眼場中央的姜渲安,那人,此刻也正望向這裡。

他看的不是他原火,而是他的妻子慕悠晚……

兩人的目光終是在空中交會,又移開,短短的一瞬間,很多不確定的事也似乎被確定了……

原來,他家的蘇兒愛的人是他--夜焰。

從頭到尾都是夜焰。

另一個角落,風冠已拿下人皮面具繼續當回他的風冠,好整以暇的跟麥克倚在一旁的欄杆前觀賞這場婚禮。當然,金管家也絕對不會缺席,主君的老爹姜琛身為人家父親自然也得出席婚禮,只不過不跟他們站在同一個位置,而是坐在前頭。

「主君終於娶得美人歸。」金管家邊看邊擦淚。尤其當看見他家主君把戒指戴上新娘手上的時候,淚更是流得凶。

麥克看了也鼻酸。「就是少了娃兒……」

越想就越傷心……

風冠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摸摸鼻子不作聲。

他該慶幸吧?夜焰消失了,他的影子任務也應該結束了……

「風冠……」麥克突然叫他。

「嗯?」

麥克低低地靠在他耳邊說:「少爺說你最近可以學學拿枴杖走路。」

「……」風冠橫了麥克一眼。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當夜焰的影子不夠,現在還得當姜渲安的影子嗎?

突然,風冠有種想把這個婚禮給毀了的衝動……

姜渲安看慕悠晚的那一眼,不只原火看見了,他身邊的新娘子華流蘇自然也看見了。

深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明明對某些事氣著怨著悶著,可是當他對你好一點,你又會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

可是,某些氣某些怨會像死結一樣,被埋在心底卻也未曾解開,每每想起又覺得委屈難受。

如果,心裡總是有如果,如果她沒有愛上姜渲安呢?那麼,他是否就真的這樣什麼都不說的走開?如果悠晚沒有嫁給原火,他是否依然會選擇她而不是慕悠晚呢?這些問題,她不止一次想問他,可是卻沒有問出口。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都沒有問出口……

新婚之夜,姜渲安喝了很多,別人或許半點都看不出來,但他一回艙房那猛烈盯著她的眼神便透露了一切,他將她抵在門板上狂烈的吻她,大手將她的衣服一件件剝落,把她一個迎面抱上懷,便讓他的剛硬進入了她的柔軟,就算她準備好了還是疼,可在疼與渴望之間,隨著他行走間的律動,他深深地埋進了她的身體裡,前所未有的深入,直抵她最敏感的、連她都不知情的點,那樣的讓她生狂……

她緊緊圈住他的脖子讓自己不要掉下,他則用雙手托住她光裸雪白的俏臀猛烈的挺進再挺進,她近似哭泣著吶喊著,為那將到頂未到頂之前,不能得及的致命渴望而瘋狂往前迎合著他……

他壓抑的粗喘在她耳邊迴盪,那濃烈的男性氣息搔癢著她敏感的耳朵,激起她一陣快感,讓她哭喊得淚都掉下來……

「蘇兒,我的蘇兒……」他去吻她的淚,吻她的唇,在兩人快要到達巔峰的前一瞬,他把她的背抵上隔間牆,狠狠地以狂驟的姿態將兩人送上最極致瘋狂又美好的境界……

「啊……」她叫到啞,哭出聲。

他則緊緊地將她擁抱在懷裡,溫柔地親吻著她美麗的容顏。

「夜焰……」她叫著他的名字,也去吻他。「你是夜焰,對嗎?我的夜焰……」

「我是你的,當然是……我們剛剛結婚了,不是嗎?可我是姜渲安……你的姜渲安……」

「偷偷叫夜焰不行嗎?」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笑著,酒氣跟著他的吻一起送進她的嘴裡,依然沒回答她的話。

「那我要問一個問題……」

「你問。」

「你喝醉時說的話做的事,不是會在醒過來時忘得一乾二淨?」

「嗯……」他瞇起眼,抱著她上床,將她小心地放下,再重新摟回懷中抱著。

「那你上次為什麼都記得?記得你的求婚,記得我答應了你,還記得全部……亂七八糟的……」

「記得你說很愛很愛我。」這不叫亂七八糟的好嗎?姜渲安在心裡歎息,忍不住低頭又去吻她。

華流蘇笑了,被他吻得很甜蜜。「嗯,告訴我為什麼你都記得?」

「因為我有秘密武器。」

「什麼秘密武器?」

「既然叫秘密武器,那就是不能告訴你的意思。」

「說一下都不行?」

「不行。」

「醒來你就忘記曾跟我說過了……」她小聲嘀咕著。

他耳力好,咬了她一記耳朵,她癢得在他懷中掙扎著,求饒著。

「我不會再忘記任何事的……也永遠不會忘記你……我的蘇兒,我的妻子,我的老婆……」

「那……慕悠晚呢?你也不會忘記吧?」她幽幽地看著他,瞬也不瞬地,就怕錯過一絲一毫他的情緒。

他捧住她的臉,嚴肅不已的看著她。「我,姜渲安的心裡,只有你華流蘇一個,姜渲安也不認識你說的那位……再說,你不是夜焰,又怎麼知道他活著的時候沒有愛過你?如果他從來沒有愛過你,就不會一聽到你有事就忘了理智,立刻前往澳門。他當然是愛你的,比那更早之前就愛上你了……如果他知道你一直以為他不愛你,死了也會生氣的……」

話未落,他的唇便讓她的唇給封住了。

淚從眼角滲出,她翻身而上壓著他,繼續她的吻。

他愛她……

姜渲安愛她,夜焰也愛她,她是這麼幸福的被愛著……

「你這樣……後果自負。」他的雙手忍不住在她的臀上流連。她這樣趴在他身上的姿勢實在太撩人……

「負就負,誰怕誰……」她要跟他生一打娃兒,永永遠遠纏著他。

P.S.

未來的某年某月某一天--

她終於發現了他的秘密武器……

時效長達二十四小時,像是領帶夾似的超迷你錄音筆。

--End--

編註:

(一)原火、慕悠晚的故事,請看採花1213~1215《帝國的新娘》

(二)洛桑如何找到他的真命天女?請看採花1230《惡少的恩典》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0-28 09:33 PM

【後記 宋雨桐】

這本《主君的寵兒》是《帝國的新娘》番外篇之二,一樣沒掛系列名,但這本書與《帝國的新娘》關聯性甚高,出場人物都齊了,大家可以藉此再一次回味《帝國的新娘》這套書。

當然,如果到現在還沒看《帝國的新娘》的朋友們,依然可以把這本書當成單獨的故事來看,只是關於華流蘇的心情會比較難以體會而己,這當然是個缺憾,對作者而言,可以充分讓讀者感受那從最初到最美的深切的情感,當然是比較完美的。

看完《帝國的新娘》的朋友們,有的是遺憾夜焰不能和悠晚在一起,有的是遺憾夜焰就這樣死了,留下癡情的華流蘇懷著他的孩子一個人活著,當桐在那套書寫著華流蘇坐在陽台躺椅上看著夕陽想著夜焰的那個場景時,眼眶都會熱熱的,因為那種悲傷太痛太苦太難受,就連抱著希望的等待都顯得如此無力……

所以,流蘇的故事只能最後寫,因為故事的最終應該是屬於她的幸福。

姜渲安這個角色的出現,是一開始便設定好的,他可以是任何人,卻是一個絕對疼寵流蘇的男人……不管大家是愛夜焰多還是也會愛上他,基本上,若桐是流蘇,也很難不愛他的。

《主君的寵兒》書名起源是因為桐愛的一部韓劇,故事當然是完全無關,只是因為主君二字桐覺得非常適合某人罷了,因此久久定不下來的書名便靈光一閃而定下,這算是寫這本書的快樂之一。

另,今年跨年的狗屋線上書展加價購鑰匙圈,是男女主角的Q版圖,男主角抱著一個光溜溜的娃兒,是故意不讓他穿衣服的,哈哈,因為這樣比較可愛,那個娃兒呢,嗯,大家看完書之後不要問桐那個娃兒是怎麼冒出來的……桐只能說,Q版圖畫的是未來,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一定會實現的未來……

桐個人很愛這款Q版圖鑰匙圈,根本就是把桐的男女主角天天帶在身上陪伴桐,光想就覺得很美妙啊,不愛鑰匙圈的還有樹蔭大人畫的封面精美明信片,背面也有Q版圖,相信大家都會喜歡~~

總之呢,新的2014年,祝大家幸福快樂,也希望大家都愛這本《主君的寵兒》。

以上,有話想聊想說者,請上桐的部落格--

http://yeu101.piNnet.net/blog

宋雨桐部落格之雨中梧桐

咱們下本書見嘍!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83.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