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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袖側 -【邵棠的位面】《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6:01 PM     標題: 袖側 -【邵棠的位面】《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6 10:30 PM 編輯

【書名】:邵棠的位面

【作者】:袖側

【內容簡介】:

  被新婚丈夫謀害。

  瀕臨死亡之時,幸得位元面交易器融合,被緊急轉移到異位面。

  這裡不是她的世界,那麼……要如何才能回家?

  這是邵棠,為了回家而奮鬥的故事。

  一句話簡介:科技位面,冷兵器文明腫麼破? _(:3 」∠)_

  PS 此文熟女向,CN控請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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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6: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0 PM 編輯

第1章

邵棠揮動著手臂拼命的掙扎,卻阻止不了身體的下沉。海水將她一層層包裹,水面上的光暈愈來愈黯淡,黑暗漸漸包圍了她。

冰冷絕望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心。

相戀四年,為了讓患了絕症的父親安心,她才畢業一年就和他結了婚。新婚不久父親就去世了,他立刻就迫不及待,在父親去世半年後,以散心的名義哄著她去旅行,哄著她到遊輪的甲板上,趁她不防備將她推下海!

她以為他是她的良人,她以為大學四年她將自己的富貴出身掩飾得很好,她以為他愛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錢。無情的事實卻證明她天真的可笑——他娶她就是為了她的錢!

好恨!好恨!好恨啊!

氧氣漸漸消耗殆盡,窒息的痛苦洶湧襲來。那劇烈的痛苦使她無意識的抓撓著胸部,指甲劃破了胸口的皮膚,滾熱的血珠混進的冰冷的海水裡消失不見。

也有兩滴血珠從皮膚中滲出,與邵棠胸前的項鍊墜碰觸,瞬間被吸收不見!

黑暗的海水中,項墜忽然散發出陣陣幽光,在一瞬的驟然明亮後,消失在了邵棠的皮膚間。

邵棠感到胸肺間炸裂般的疼痛,意識隨著氧氣的耗盡漸漸模糊。

“叮!”

“寄宿成功!宿主為炭基智慧生命。開始dna融合。”

“叮!宿主生命處於危急狀態,即將死亡,無法進行正常的dna融合!”

“叮!宿主所處環境無法提供生命所需的正常需求!立即進行位面穿越!”

“叮!位元面商人等級達到100才能進行位元面穿越,宿主不符合位面穿越條件,無法啟動位面穿越!”

“叮!dna融合過程中宿主受系統保護,此條款優先執行!”

“叮!優先執行宿主保護條款,啟動位面穿越。特殊條款下穿越受限,不能穿越不同類型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高的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低的位面,搜索中……”

“叮!搜索結束!同類型位面,文明程度近似,生存條件近似,啟動穿越程式!”

這是什麼?她聽到了什麼?這是死亡前的幻覺嗎?

痛苦中的邵棠終於失去了意識。

而她的身體,在一陣波紋似的空間扭曲後,從這個位面消失了……

───────────────

青山綠水,天空湛藍。這是沒有工業污染的世界。

穿著粗布短衣的精瘦少年看看日頭,抹了把汗,把木柴紮緊,背在背上,走上了下山的路。

他走了一陣,覺得口有些渴,繞了幾繞,便來到一條山溪邊。痛快灌了一肚子涼水,又洗了把臉,正要起身,忽然咦了一聲,眯眼看向山溪對面。

草叢裡好像有什麼……那白白的是……人的手?

少年大吃一驚,顧不得木柴,直接跳下山溪,趟到了對岸。

草叢裡躺著一個人,不知生死,看模樣像是個女子。少年三兩步跑過去,突然漲得面色通紅,窘迫的脫下上衣,扔過去蓋住了那女子。原來那女子上身雖然穿著奇怪的衣服,下面卻光著兩條腿!

少年紅著臉過去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還好還活著,不由松了口氣。他喚了幾聲,女子毫無反應。他低頭細看,發現女子面色紅得不太正常,往額頭上一探,滾燙得嚇人。

少年一時手足無措,想了想,紅著臉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打個了結,捆在女子的腿上,遮住那雙光裸的腿,將女子負在背上,飛快的向山下奔去了。

……

在窒息的痛苦之後,邵棠感受到火燒般的滾熱,那種熱度仿佛要將她烤幹一樣,嗓子幹的要冒煙了。她不由得喊著:“水……水……”

很快就有清涼的水灌進嘴裡,她貪婪的咕咚咕咚的喝著,不知道灌下多少,身體中那種火烤火燎一般的熱度終於開始減退了。她漸漸的有了意識。

慢慢睜開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邵棠呆住了。

昏暗的土胚房子,原木的床架,粗布被子。床前有個中年婦人端著碗,關切的望著她。

那交領右衽的斜襟粗布短衣!那盤在頭頂的髮髻!那髮髻上的木釵!!!

邵棠閉上眼睛,呼吸有些亂,腦中的思緒更亂!

她被自己的新婚丈夫推下了遊輪,那是深夜,在公海!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得救!所以,她這是……

穿越了?

“姑娘,姑娘,你可好些了?”婦人小心的問道。

虎子救回來的這個女子,頭髮奇怪的捲曲著,穿著奇怪的衣服。可卻細皮嫩肉的,那手指尖尖,半點繭子也沒有,像是大家裡嬌養的女兒。

邵棠睜開眼:“這是哪裡?”因為高熱,嗓子還有些嘶啞。

婦人答道:“這裡是下北塘村。”

邵棠有了一瞬的無奈。

觀察了一下婦人的衣飾,小心的猜測道:“這裡可是大宋?”她想先弄清楚朝代,看看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麼時代。

結果那婦人道:“大宋?姑娘指的可是梁宋國?不,這裡是高陳國!”

簡直如當頭一棒。什麼梁宋國、高陳國!歷史裡根本沒有!邵棠頓時呆住了。

婦人看她樣子不好,有些擔心,道:“姑娘,你且歇歇,我去弄些吃的給你。不管什麼事,咱們都先吃飽肚子再說。可好?”

邵棠有些反應不過來,遲鈍的點點頭,看著那婦人轉身出去。躺回床上,發起呆來。好一會兒,才收攏了淩亂的思緒,開始思考起來。

歷史上沒有記錄的國家,這麼說,莫非是穿越到異世大陸?或者平行時空?等等!她溺水窒息的時候聽到了什麼?

邵棠呼吸急促的回憶了一會兒。睜開眼,對著空空的房間輕輕的說:“系統。”

……

……什麼也沒發生。

“啟動系統。”

……

“啟動程式。”

……

“……”難道猜錯了?邵棠不甘心,皺著眉頭思索。突然有個詞閃電般的劃過心頭。

“啟動位元面系統!”

……“叮!位元面系統啟動成功!初次啟動,全面掃描。掃描結束,宿主dna與位元面系統融合成功,獎勵交易點10點。系統可用,待命。”

邵棠緊抓著粗布被面的手激動的有些發抖!真的是她想的那樣!位元面系統!就像她看過的那些位面小說!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邵棠輕輕的問:“系統,告訴我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叮!宿主在dna與位元面系統認證融合時生命垂危,根據系統條款,dna認證階段宿主受系統保護,保護條款高於其他條款,系統開啟特殊條件下緊急位面穿越,以挽救宿主生命。”

“……!這麼說,我現在是在其他位面?”

“叮!是的。”

“我可以穿越回去原來的位面嗎?”

“叮!位元面商人等級達到100級,可以開啟位面穿越功能。”

果然……邵棠歎了口氣。換了個問題:“為什麼會穿越到類似我原來位面的古代環境的位面來?”

“叮!特殊情況下的緊急位元面穿越條件受限,不能穿越不同類型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高的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低的位面。”

“位面類型……是指什麼科技位面、魔法位面、修真位面什麼的那些嗎?”

“叮!是的。”

“可是文明進化程度……我原來的位面已經有了很高的科技水準了啊,這裡好像還是冷兵器時代,相差很大啊。”

“叮!宿主原位面與本位面同屬科技位面中的原始文明,文明程度相同。”

“……”

好吧,她覺得汽車飛機火箭屬於很高的科技水準,可是在這個明顯科技水準極高的位元面系統看來,大概就跟她看原始人手中的木棒差不多吧……

正要再開口,門吱呀一聲開了,中年婦人端著一隻粗瓷碗走了進來。碗裡是粗糧野菜羹。

婦人端著碗有些惴惴:“家中只有這些……”

邵棠接過粗瓷碗,輕聲道:“多謝。”用木勺一口一口的將野菜羹吃完。婦人見她吃得雖急,吃相依然斯文優雅,越發認定她是大戶人家出身了。

野菜羹沒什麼味,大概只是放了鹽,連點香油都沒有。但邵棠依然吃光了,不僅如此,她還沒有吃飽!不僅沒有吃飽,她還覺得越吃越餓!只能不好意思的伸出空碗:“大娘,還有嗎?”

“……”

於是中年婦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姑娘斯文的吃光了一整鍋野菜羹。那其實是今天她和兒子兩人量的晚飯。

邵棠有些訕訕的。雖然婦人沒說什麼,但看這土胚房,這粗布衣,這野菜羹,就知道這家的家境實在不如何,她搞不好是把人家全家的晚飯給吃掉了(真相)。

她想了想,摸了摸手腕,幸好常戴的那條卡地亞的手鏈還在。她摘下手鏈,交到婦人手中,“大娘,我身上沒什麼錢,你看看這個能不能換些錢,算作給你的飯錢?”

那是條玫瑰金的手鏈,鑲嵌著四顆綠寶石一顆大紅寶石。

那婦人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就看到這條手鏈了。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大顆的寶石,更沒見過這麼精緻的工藝。當時就小心翼翼的不敢碰。現在拿在手裡,頓時十分的局促不安。連連說:“使不得使不得,不過是些飯食罷了……”

邵棠推回了她的手,說:“我恐怕要在這裡打擾一段時間。不光吃飯,還有這個……”她摸摸身上的粗布衣服,“我都需要一些,錢,我也需要。”又問:“你看這個,能值些錢嗎?”

婦人籲了口氣說:“當然值!我從來也沒見過這麼精緻的首飾,一看便是貴重的物件,怕是我攢一輩子的錢也買不起。只是我們這裡,不會有人能買的起的,須得明日,讓虎子——我兒子上趟縣城才賣的出去。”

“那就麻煩你們了。”邵棠想了想,“如果能賣出足夠的錢,請幫我買兩身本地的衣服吧,你一定看出來了,我不是本地人。”

婦人——虎子娘其實早就想問了。只是邵棠被發現的時候,是光著腿的——這一個女人家,被發現光裸兩條腿昏倒在野外,只怕是遇到了十分不堪的事情,虎子娘怕問了戳人心口,是以一直憋著呢。現在邵棠自己提起話頭了,虎子娘趁勢就問了下邵棠的來歷遭遇。

邵棠臉色黯然,沉默了很長時間,說:“我來自華夏國,是家裡的獨女。我家……算是很有錢吧。我父親得了很重的病,怕他走了沒人照顧我,因此催著我結……成親,把家裡的財產都交給了我。我的丈夫……我和父親都以為他是好人,不貪圖我的錢。誰知道我們都看走了眼。他就是為了錢才娶我。父親去世後,他……他騙我說不放心我,要我同他一同去海外進貨。我信以為真,跟著他來到這裡,誰知他卻趁我睡熟想要將我殺死,好霸佔我的家產。大概是老天有眼,我沒死透,才被你的兒子救了。”

雖然措辭略有斟酌,卻講的基本是她的真實情況。好在虎子娘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城了,這個華夏國到底在哪,她不清楚也不在意。只是對邵棠的遭遇大為感傷,連連罵道:“怎麼有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定不得好死!”又安慰邵棠:“養好身體,再尋回去的路,到時候上官府告發他!”又讓她好好休息,這才帶上門出去了。

邵棠把來歷這一關對付過去了,也松了一口氣,頓時感到身體沒有力氣,又躺回了床上。腦子裡去想著剛才虎子娘拿到手鏈時說的話——“一看便是貴重的物件”。

她真是傻呵!

因為討厭那些為了錢而追求她的男孩子,她上了大學之後,就只對別人說父母只是普通企業中管。卻不想想,她身上的哪一件東西不是精緻而貴重的。只要有心人,總能看出些端倪的。他不就是在撿了她的髮卡之後開始追求她的嗎?明明當時他的女朋友是和他同年級的系花,不僅比她漂亮還有比她有才華,家庭出身也算不錯,當然比起她家來是根本沒法比的。

她後來也曾追問過他。他倒是坦然的承認了曾和系花交往。卻說是交往之後發現系花因為家庭條件不錯被慣得很驕縱,失望之後就不再喜歡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為了少奮鬥十年強迫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呵呵,他確實“不想少奮鬥十年”。他是想至少少奮鬥五十年哪!

那個髮卡,牌子很小眾。但是在網路發達的時代,問問度娘,就能查的很清楚了。那個品牌的發飾,沒有低於五千元的。他當時一定是查了,然後悄悄摸清了她的底細。她自己為將家世隱藏的很好,卻被一支小小的髮卡給出賣了。

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邵棠摸摸肚皮,“系統,我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對。我吃了很多,可還是非常餓。而且沒有力氣,感覺很虛弱。”

“叮!因為宿主的dna與系統融合消耗了大量的生物能量,所以導致了強烈的饑餓感和衰弱感。但融合本身對宿主的身體有強化改造的作用,會增強宿主的體能和恢復能力。預計到明天,宿主的身體就可以恢復正常。”

邵棠沉默了一會兒,問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系統,我和你是怎麼融合的?”

“叮!宿主的血液與系統載體接觸,啟動了載體,從而啟動了dna融合。”

“載體是怎麼回事?”

“載體已融合進宿主體內。宿主在胸口位置可見。”

邵棠愣了一下,低頭扯開衣襟。脖子上的項鍊還在,可是項墜消失不見了。而在鎖骨下面,原本項墜的位置,卻出現了一個殷紅的仿佛刺青的圖案,正是那個項墜的模樣。

“原來……是那個?”

邵棠只覺得說不出來的諷刺。

那個項墜,其實是一個戒指。一個地攤上十塊錢買來的戒指。

交往四年,他裝作對她的家世完全無知。到後來她向他坦白時他還假裝生了好幾天的氣,是她連連道歉他才肯“原諒”她。而這個戒指,就是在他“對她的家世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逛學校附近的夜市時在一個地攤上淘的。看起來就不太值錢,只是造型比較別致。當他把這只值十塊錢的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時,還深情的注視著她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帶上一克拉的鑽戒。”

一克拉的鑽戒她根本不稀罕。連五克拉的鑽戒她都仍在首飾盒裡懶得戴。可就是這麼一枚十塊錢的便宜貨,卻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他那時常常說些這樣的話,諸如“和我在一起會吃很多苦,但我一定會讓你幸福。”、“你能這樣陪我吃苦,我覺得很幸福,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之類的話。她每次聽到都覺得很幸福。

現在想想,他一直在很刻意的在她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不貪圖女人錢財,一心想靠自己努力奮鬥獲得成功好讓自己的女人幸福的好男人”的形象,不是麼。其實就是拿捏准了她的心態,放長線,釣了她這條大魚。

真是一條很單蠢的大頭魚!

不過,謝謝你送給我的這枚戒指。多虧了它,我才能活下來!我既然沒死,就一定會活著回去!

吃我的,給我吐出來!拿我的,給我還回來!連本帶利!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6:09 PM

第2章

“系統,怎麼才能升級?”

“叮!只要宿主不斷進行位元面交易,提升累積交易額,就可以升級。”

“怎麼交易?”

“叮!宿主通過交易控制台進行位元面交易。”

“調出控制台。”

“叮!宿主目前處在融合初期的精神力衰弱期,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交易控制台的調用。建議宿主精神力恢復後再啟動交易面板。”

“這樣啊,好吧。”

經過與系統的這一通Q&A,邵棠確實感到十分的虛弱。這些事情都放一放吧,首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好在虎子娘拿到那手鏈後,知道那東西值錢,咬咬牙,把家裡餘量不多的糧食拿出來又煮了一大鍋菜羹,還切了一塊原本留著過年才吃的臘肉,給邵棠送了過來。邵棠那饑腸轆轆的肚子才算好受點。

睡了一大覺,第二天醒來,就感覺出了身體的不同。似乎不僅僅是恢復了……

“系統,我的身體怎麼回事?”

“叮!宿主身體掃描。掃描結束。融合副作用已消失,宿主身體恢復正常狀態。”

“正常狀態?我覺得一點也不正常。身體感覺很輕,力氣好像變大了,視力好像都更清楚了。我本來二百度的近視呢?”

“叮!系統與宿主dna的融合會對宿主的身體產生修復和強化的作用。強化程度與融合度及宿主本身的身體素質相關。”

“那我的身體強化到了什麼程度?”最好是超人那種程度就好了。

“叮!掃描中。掃描結束。強化程度可以忽略不計。”

“……!!!”

“忽略不計是什麼意思?”

“叮!因為宿主本身素質過低,因此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強化可以忽略不計。”

“……”明白了,誰叫她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普通地球人呢。

“系統,我現在可以調用交易控制台了嗎?”

“叮!宿主精神力已恢復到可以支持控制台的調用。宿主要求現在打開控制台嗎?”

“是的。”

“叮!控制台打開!初次調用位元面控制台成功,獎勵交易點10點。”

邵棠嚇了一跳。

因為一直“面板”“面板”的叫著,所以她想像中的控制台就像科幻電影或者以前看過的位面小說裡那樣,喊一聲“面板”,然後一個半透明的閃爍著藍光或者白光或者銀光或者什麼光的充滿科幻感的面板似的的東西就出現在眼前,然後只有她自己能看見,別人都看不見什麼什麼的。

結果……“真厲害,這就是隨身空間嗎?”邵棠摸著純白色的牆壁。入手冰涼,像是某種金屬,沒有一絲縫隙。

在系統說“打開”的瞬間,她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就置身於這個純白色的空間中了。空間不大,大約十平米左右,全封閉,純白,只有一面牆是半透明的晶質,微微閃著淡淡的藍光……

歐耶!果然是閃藍光的……

“叮!這是控制台及配套空間。如果宿主所說的隨身空間是指原位面地球華夏國流行的隨身流小說中的隨身空間,相似度在61.32917%。”

“……系統,我是整個人都進來了,還是只有精神意識進來了,而身體還留在現實空間裡?”

“叮!宿主是身體進入控制台配套空間。”

“怎麼出去?”

“叮!控制台由宿主意識控制,宿主想出去就出去。”

邵棠試著想了一下,果然瞬間就回到了土胚房中。又想了一下,瞬間又進入了空間。這樣進進出出好幾回,還有一回還順手把屋裡的一個小板凳帶了進去,又帶了出來。想想以前小說裡看到的,又實驗了一下用手碰觸小板凳,憑藉意識控制,人不進去但是把板凳送進了空間,又用意識控制從空間中取出小板凳。

正玩的不亦樂乎,想起了敲門聲。有個靦腆的聲音在門外問道:“邵娘子,起來了嗎?”

邵棠:“……”

昨天不是還叫“姑娘”呢嗎?

“叮!因為宿主向本地居民宣告自身狀態為已婚,按本地習俗,不能再被稱為姑娘。”

我知道啊,只是吐一下槽而已……咦咦?我靠!靠!靠!系統!!!原來我可以直接用意識和你溝通?==

“叮!是的。宿主如需和系統溝通,只需要在腦中想即可。”

那你還讓我一直說話一直說話!自言自語像個傻冒!

“叮!宿主之前並未就此項提問。”

“……以後再和你算帳!-_-#”

【從此行開始,“”內邵棠與系統的溝通內容都是意識溝通。——by作者(^3^)】邵棠打開門。門外是個精瘦的少年,看見她有些臉紅,微有些結巴的說:“邵,邵娘子,吃,吃些朝食吧。”

邵棠有些好笑的看著少年泛紅的臉頰,微笑道:“是虎子吧?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虎子的臉更紅了,想說“不值一提”,又想學上北塘村的老秀才那樣文縐縐的說“不足掛齒”,結果一緊張,說道:“不,不值掛提。”

==|||虎子:好想死……

邵棠居然聽懂了,繃住了沒笑。“咳”了一聲,“能不能讓我先洗漱?”

虎子:把這個忘了!==

於是紅著臉給邵棠打了水過來,還撅了截楊枝給她。

邵棠洗了臉,又十分糾結的用楊枝刷了牙。雖然以前看小說,穿越女主回到古代用楊枝刷牙,感覺挺帶感的,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怎麼美妙了。牙床疼!差點刷出血!

早飯就在院子裡吃的,三個人圍著一張小矮桌,一人一個小板凳。昨天晚飯時野菜羹,今天早飯是……羹和野菜。

邵棠:“……”

邵棠不知道其實虎子家平時根本不吃早飯的,這還是因為邵棠的緣故。聽說城裡的大戶人家都是日食三餐的,虎子娘怕慢待了邵棠,才做了早飯。

吃完了早飯,邵棠問:“虎子今天就去縣城嗎?我身體恢復了,不如一起去吧?”

虎子娘聽了反倒松了一口氣,回屋取出手鏈拿塊布包了,還給邵棠,“我就怕這孩子讓人坑了,把這貴重東西給賤賣了,你能親自去,正好。”

於是邵棠就和虎子一起出發了。她穿著一身虎子娘的衣服,看不出是藍還是灰色,總之是灰撲撲的。撅了根樹枝把頭髮盤在腦後,還跟虎子娘借了塊藍布把頭包了起來。自我感覺怎麼看怎麼像農村婦女,鄉土氣息極其濃厚。

結果走在村裡的小土路上,凡是遇到的人都偷瞅她。

邵棠就納悶了,覺得自己的裝束應該沒什麼問題呀。問虎子,虎子又臉紅:“你,你長得好看。”
邵棠愣了。不是她沒自信,而是她的長相吧,真的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其實這個是看怎麼比。邵棠是拿自己在原來位面的水準比。可是邵棠原來的位面,各種天然的人工的美女如雲。每天打開電視打開電腦打開手機看到的都是美女,哪怕什麼都不打開就光走在街上入眼的也是各種美女廣告美女圖片。在這種水準下,邵棠就真的只是中上之姿而已。

可是這下北塘村卻是窮鄉僻壤的地方,首先一個營養不良是常見現象,缺鈣就使得骨骼發育畸形,整個人的臉都會走形,誰家的姑娘要是能吃得好點不缺鈣長得平頭正臉的,那就是十裡八鄉的美人了。再加上這裡的人往往最遠到過的地方就是縣城而已,一輩子見過的人掰著手指頭腳趾頭往往就能數的過來。像邵棠這種水準的姑娘,真是見的少。邵棠實際年齡其實二十四歲了,可是皮膚保養的好,比這裡十一二歲的姑娘都嫩,看在本地人眼裡,也就十七八的感覺。

邵棠想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接受了自己在這裡是個“美人”的現實,不由就產生了危機感。這裡畢竟不是什麼法制社會,強搶民女什麼的也不是只有傳說裡才有,特別越是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美貌對於沒有自保能力的女子來說就是招禍的根源。想了想,對虎子說:“能不能給我找根炭條?”

虎子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還是聽話的找了戶人家灶下要了根柳條。

邵棠泥路上找個小水窪,就蹲在那兒對著水面在眉毛上畫了幾下。又用指尖沾了點黃土末兒,在鼻樑上、下巴上塗抹了幾下。

再站起來,虎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分明還是那個人,分明眉毛是那個眉毛,眼睛是那個眼睛,怎麼整個人……就沒剛才好看了呢?

其實邵棠是化妝術對五官進行了微調。用炭條將眉頭畫得略高,眉梢卻向下散去,從一對俏麗的柳葉眉變成了俗稱的掃帚眉,一下子整個人的精氣神就去了好幾分。又用黃土代替陰影米分,對平時化妝時打高亮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讓鼻樑變低,鼻頭變圓,尖尖的下巴打上陰影也看起來沒那麼秀氣了。就這些細微的改變,會讓人覺得人依然是那個人,然而卻又完全不一樣了。把她的“美貌”(那種東西真的有嗎?←_←)基本遮掩起來了,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平頭正臉的姑娘。

“走吧。”她隨手扔下炭條。

虎子好不容易把能吞下鴨蛋的嘴合上,繼續走在前頭帶路。走了幾步,忽然沒頭沒腦的對邵棠說:“你做的對。”

邵棠抿了抿嘴唇,這是個聰明的孩子啊。

走出了村子裡的小土路,在村外的一條稍寬點的土路上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一個岔路口。虎子找個樹蔭,卸下背上的柴,說:“且等等,看能不能搭個車。”

其實他平時都是走著去集上的,但這次邵棠拿出的手鏈太貴重,虎子娘怕鄉下的市集賣不出去,特意讓他帶邵棠到縣城去。

這一路邵棠觀察了一下環境,四周綠意盎然,只是綠色中還夾雜著一絲絲還沒消盡的枯黃,像是春夏交季的季節。問了虎子,現在正是四月初九。等車的時候,邵棠問虎子:“這帶的什麼?”虎子背了兩捆柴,還系了個包袱。邵棠原說幫他拿包袱,虎子不讓。邵棠見他背著兩捆柴依然走路如風,也就沒堅持。

“平日裡攢的幾張皮子,正好帶到縣城裡賣掉。”虎子解開包袱給邵棠看,幾張硝好的野兔皮,摸上去手感超好。

邵棠摸著野兔皮,若有所思。

他們運氣不錯,等了沒有多久,就有一輛平板騾車經過。趕車的漢子很痛快的讓他們搭了車。
邵棠抱著膝蓋靠著柴堆,望著藍的透亮的天空,雪白的雲朵一朵朵飄過,思考著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系統,這個位面有什麼可以進行交易的商品?】

【叮!交易內容由宿主決定。系統只提供技術支援,不參與決策。】

【……這樣啊。先不著急,看看再說。】邵棠又提了另一個問題,【系統,你是智慧的嗎?我是說,那種智慧的智慧……就是……人工智慧那種智慧……】

【叮!是的,系統具有智慧,屬於kua基智慧生命,由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人創造並賦予生命。】

邵棠:“……”

【可是我覺得你很機械啊,總是‘叮’來‘叮’去的,感覺不是那麼智慧。總給我一種冷冰冰的感覺,總是那種機器人的即視感。】

【叮!宿主是否要求更換提示音?】

【啊……可以換嗎?那換一個吧。】

【當!提示音更換成功。】

【……】扶額,【還能再換嗎?】

【咚!提示音更換成功。】

【……下一個。】

【梆!提示音更換成功。】

【……】

終於在遠遠的能看見縣城的城牆的時候,邵棠無力道:【系統,你還是‘叮’吧……】

【叮!提示音更換成功。】這一聲“叮”真是讓人倍感親切啊……

【系統你真的是智慧生命嗎?智慧生命應該更……更……嗯,更接近人類一些吧,感情比較豐富什麼的。】

【叮!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人在創造系統時規定,每一次系統重啟都將被重置為原始狀態,類似于人類的嬰兒時期。之前記憶可存檔,但之前形成的性格、興趣將被全部抹消,然後陪同新的宿主一同成長。】

【……!那不就等於是死亡了嗎?】

【叮!系統不會死亡。系統只是重啟。kua基生命與宿主的炭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對於‘生命’和‘死亡’也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解。】

【……好吧。重啟又是怎麼回事?】

【叮!當宿主死亡時,系統自動休眠。直到有新的宿主啟動dna融合才重新啟動。】

“邵娘子,咱們下車吧。”

邵棠抬頭一看,好麼,城牆也就比虎子家的院牆高那麼一些些。因為對本地一無所知,邵棠很循規蹈矩的緊跟著本地土著虎子去城門口排隊,交了每人兩文的入城費進了城。

虎子就跟她商量先去賣了柴和皮子,再陪她去賣手鏈。邵棠正好也不想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就出手,就跟著虎子一起去賣柴。虎子到這裡倒還熟悉,走了幾條街,來到一條人比較多,地攤也比較多的街上,把兩捆柴往地上一扔,然後往旁邊一蹲……

邵棠:“……不用吆喝一下嗎?”

虎子:“不用。現在日頭還早,過會就有人了。城裡人沒處砍柴,燒柴都要買,很好賣的。”

邵棠就想逛逛,虎子道:“我就蹲這,你記准地,別走丟了啊。”

邵棠逛了一圈,這條街上都是地攤。地攤地攤,賣的當然都是地攤貨。況且又是生產力水準低下的冷兵器時代,實在沒什麼能看入眼的東西。邵棠也就各種東西都問問價格,瞭解一下市場行情。逛回來剛好虎子兩捆柴都賣了,一捆十文,兩捆賣了二十文,正在那拿根麻繩穿錢呢。把錢穿成一串塞懷裡,看見邵棠回來了,系好包袱:“走,咱們去皮貨鋪子。”

幾張兔子皮賣了七十五文。虎子這一趟進城,淨賺九十一文。

虎子把空包袱皮卷吧卷吧塞進腰帶裡:“邵娘子,你想去哪賣掉鏈子?”

邵棠說:“先不急。你先帶我轉轉賣糧食的地方和賣衣服布匹的地方看看。”

地方虎子都知道,只是不明白邵棠現在手裡還沒錢,幹嘛不先去賣掉鏈子再去逛。邵棠和他邊走邊聊:“人活著,無非就是‘衣食住行’四件事。我是外地人,對這裡不熟悉,但是看看糧食的價格、布匹的價格,最好能再看看騾馬和房子的價格,就大致能瞭解本地的經濟水準了。”

虎子雖然不太明白“經濟水準”的意思,但是並不妨礙他用崇拜的眼光看邵棠。果然是大家裡出來的女子啊,懂得真多。

兩個人轉了一圈,邵棠覺得差不多了:“先帶我去當鋪看看吧。”

兩個人穿著洗的看不出顏色的粗布短衣進了當鋪,鋪子裡的小郎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櫃檯後面的朝奉劈劈啪啪的打著算盤,就跟沒看到兩個人似的。直到邵棠亮出那條卡地亞的玫瑰金寶石手鏈,朝奉的眼睛才倏地亮了起來。

朝奉眯著眼睛仔細看了半天:“似金非金,似銅非銅,這是……?”

邵棠:“這叫玫瑰金,在黃金中添加了銅、銀和鋅,是我家鄉的一種工藝。”

“死當活當?”

“死當。”

“破舊首飾一件,八兩死當昂昂昂昂昂~~~~~~~”最後還拖個長長的顫音,跟唱歌似的。

邵棠唰唰唰把手鏈又包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等等等等!”朝奉是等著她討價還價呢,沒想到這位也太乾脆了。“等等,價格再商量,別這麼著急嘛。”

邵棠說:“這種價格沒有商量的必要。”

朝奉做出一副咬牙跺腳的樣子,伸出一隻手,五指叉開:“十五兩,大出血了!”

邵棠“嗤”了一聲,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朝奉的喊叫:“三十兩!三十兩!”邵棠理都沒理,出了門還能聽見朝奉恨得拍桌子的聲音。

虎子敬畏的跟著邵棠。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他家一年也花不了二兩銀子。八兩銀子已經是他摸都沒摸過的鉅款了,三十兩銀子他想都不敢想。可是邵娘子眼睛眨都不帶眨的就走了。

出了當鋪不遠就有家金鋪,邵棠拉著虎子進去。夥計見二人穿的破舊也沒翻白眼,客氣的招呼了一下。邵棠就點點頭,說明來意。夥計就請了掌櫃出來。

掌櫃是個笑眯眯的中年人,請邵棠在窗邊坐下。仔細的查看了一通手鏈,面露驚異之色,說道:“技藝之精緻,前所未見。”又問了些工藝方面的事,邵棠略略解釋了下玫瑰金。掌櫃斟酌了一番,給出了八十兩的價格,倒是比那當鋪朝奉厚道的多了。

邵棠說:“有些低了。”

掌櫃道:“買賣買賣,有買價有賣價,總須我有的賺才行。”

邵棠覺得有道理,正要應了。卻有人橫插一扛子:“二百兩賣給我吧。”

說話的是個穿著綢緞衣服的中年婦女,身後還帶著個小丫鬟。掌櫃連忙站起來行禮:“劉夫人,您來了。”

邵棠不會行這裡的禮,但也跟著站起來。

劉夫人對掌櫃笑道:“攔了你的生意。”

掌櫃也笑:“不妨。夫人來了,小店就蓬蓽生輝。”

那劉夫人笑得矜持中帶著舒暢。

邵棠當然樂的賣個高價,當場成交。把手鏈遞過去,從丫鬟手裡接了一遝銀票,都是十兩一張的面額。

掌櫃送了劉夫人,回來笑道:“小娘子好運氣,偏遇到縣爺夫人。”

邵棠這才知道那劉夫人是這縣城的縣令娘子。笑道:“沾了貴店的光。還請幫著換些碎銀。”遞過去兩張銀票。

舉手之勞而已,掌櫃便叫夥計給她兌了二十兩銀子。

邵棠取了一兩銀子推過去:“一點茶水錢,不要嫌棄。”

掌櫃笑收了:“好說。”覺得這小娘子頗有眼色。送她時又說:“若還有這般物件,先想著小店吧。

邵棠笑道:“當然。”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6:15 PM

第3章

虎子還在糾結八十兩和二百兩的差距。

邵棠樂了:“你當縣令夫人傻啊?我是遇到難處,不得已才變賣物件,當然只能低賣,掌櫃給個八十兩的價格,算厚道了,你瞅當鋪那一開始才給八兩呢。掌櫃收了貨,要賣出去以盈利,就不是八十兩的價格了。我那條手鏈的工藝在這裡可以說是獨一無二,我估計,標個三百兩也是有人買的。劉夫人出了二百兩,其實是占了店家便宜。但她身份擺在那,有她照拂,可比賺二百兩銀子更重要。我呢,算是運氣好賣了個高價。所以今天這事呢,算是三贏,大家各得其所,你好我好大家好。”

虎子恍然大悟,敬佩的說:“邵娘子,你懂的可真多。”

邵棠道:“我家裡做了不小的生意,我也經常幫忙的,多少懂一些……”說著,語氣黯然了下來。

虎子忙道:“那邊就是成衣鋪子,你不是還要買兩身衣服?”

邵棠釋然的笑笑,進了成衣鋪子。

她本來想就照著身上穿的這種款式——交領斜襟系帶的上衣,衣長能蓋住臀部,腰上系條腰帶,下面是褲子,非常俐落——來幾套新的,結果進了成衣鋪子才知道,她穿的這種叫裋褐(即粗布短衣),是做體力勞動的窮苦人才會穿的,通常都是自己手縫(窮人沒錢買成衣),這裡根本沒有賣的。沒辦法,就挑了幾套還算體面又不會太華麗穿起來像地主婆的衣裙。結果成衣店還沒有鞋子賣,只好又去隔壁鞋店買了兩雙布鞋。

都買齊了,虎子的意思就出城回家去。

邵棠另有思量。揪著虎子說,“都中午了,吃了飯再回去。”他倆現在都還穿著粗布衣,也沒去大酒樓招人白眼,找了家還算乾淨的小飯鋪,特特點了幾個肉菜。虎子一年吃不了幾回肉,知道邵棠現在有錢,也不跟她客氣,甩開了腮幫子吃得歡實。邵棠一直以為虎子只有十三四,結果虎子其實都快滿十六了,只是長期營養不良,才顯得瘦小。邵棠看著,有幾分心疼。

等虎子吃得差不多了,邵棠開口對他說:“虎子,我不打算跟你回去了。”

虎子並不感到意外。他是個聰明孩子,當那條手鏈賣出二百兩的“天價”時,他就知道邵棠大約是不會再回去下北塘村了。那麼荒僻貧窮的村子,留不住邵棠這樣的人。

這倒讓邵棠有些意外。虎子齜牙一樂:“邵娘子懂的多,又會做生意,是有本事的人。我們這裡是小地方,你肯定不會久留的。只是你畢竟是單身女子,獨自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邵棠鼻子有些發酸,吸了吸鼻子,自信的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等我混出點樣子來,再回來看你。”

邵棠拿出兩張銀票,硬塞給了虎子。虎子推拒半天,邵棠說:“你看不起姐姐嗎?賺錢對我來說分分鐘的事兒!”虎子雖然不懂什麼叫“分分鐘”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不再矯情的收了。

邵棠又強拉著他上街買了些米啊面啊什麼的,還給他和他娘扯了兩匹布料,硬塞給他。然後把他送到城門口,看著虎子瘦小的身影沖她揮動手臂然後消失在門洞裡,邵棠這心裡突然就酸酸的開始難受。

揉揉眼睛,轉過身。上午還逛過的縣城大街,此時突然就變得陌生淒涼了。

這特麼就是孤獨嗎?邵棠輕輕自語。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離她的家何止十萬八千里。

在這個世界,她獨自一人。

找了鎮上最好的客棧要了間上房,關上房門,她閃身就進了位面空間。

“系統,讓我看看別人都賣些什麼東西。”

“叮!打開商品流覽頁面。”

整面牆的藍光晶屏上開始閃過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科技位元面的各種高科技產品、魔法位元面的各種魔藥和煉金產品、修真位元面的各種法器、符籙等等,讓人歎為觀止。這還是她能理解的東西,還有更多根本搞不明白是什麼的東西,甚至有一家店專賣各種生物屍體,其中還有人類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嚇人的東西固然有,好東西更多。什麼基因改良的藥劑啊,什麼手鐲款的單人版的能量保護罩啊,什麼小型宇宙飛梭啊。東西好,價格更好。那一串長長的零,讓邵棠只能望零興歎。再看看螢幕右上角自己的交易點——20點。邵棠連歎氣的欲望都沒有了。

她現在所處的位面屬於科技位面。可是很不幸,這個星球目前的科技水準才發展到冷兵器時代啊!這真是讓人抓狂。

看看別的科技位面賣的,大的有宇宙戰艦,小的有家務機器人、商務機器人甚至妓女機器人!可她這有什麼?她總不能放把掃帚、放個夥計再放個青樓女子上去吧?

邵棠這回是真的愁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不由得就咕噥道:“要是有倒貼錢給我的東西就好了……”

“叮!開始搜索。搜索結束。符合宿主要求的商品有294867項。”

邵棠驚了:“還真有倒貼錢的?”

邵棠流覽了一下,發現這二十九萬項商品都屬於一個商品分類——垃圾。

而且不是普通的垃圾,是超級垃圾。只要一噸就能讓海洋變成毒海的工業廢液,幾個立方米大就能讓半個星球的生物都死亡的輻射垃圾等等。好吧,就知道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邵棠記得中學時就看過報導,有些黑了心的華夏商人收了米國人的錢,把米國的污染性垃圾運到華夏來傾倒……這種事情邵棠可幹不出來。

但邵棠想了想,命令道:“系統,進行篩選,去除會對本位面環境產生污染或對本位面生物的生命有嚴重影響的商品。”

“叮!符合條件的商品還有二百九十六條。”

邵棠一件一件的仔細閱讀說明,每個都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只能又一樣一樣的否定。一直到有一樣商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變異的廢能量晶石?危害性:會吸收消耗正常能量晶石的能量?這是什麼意思?”

“叮!根據該商品的說明,廢棄能量晶石即是能量已經消耗光了的能量晶石。能量晶石在該位面屬於高級能源,應用於宇宙戰艦和機甲,也應用於人體的精神力修煉。普通廢棄能量晶石沒有任何危害,但變異的廢棄能量晶石在接觸或者接近能量晶石時,會吸收能量晶石的能量,但又無法儲存吸收的能量,變成了純粹的消耗。對該位面人類精神力的修煉也有同樣的反作用。”

“那對這個位面呢?”

“叮!經分析,對本位面環境和生物都不存在影響。”

“確定嗎?”

“叮!確定率100%。”

“好吧,就它了。先給我來……一立方米吧。”

邵棠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連串的“叮”——

“叮!交易完成。收入一千交易點。”

“叮!宿主成功完成第一次交易,獎勵交易點50點。現有交易點總額1070點。”

“叮!恭喜宿主等級提升為1級。”

“叮!宿主與系統的融合度提升了0.02%。”

“叮!系統升級中……”

邵棠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身上像著了火似的發燙,隨即就失去了意識……

“梆梆梆!梆梆梆!”

邵棠是被一陣敲門聲弄醒的。發現天色昏暗,自己躺在客棧房間的床上,身上是昨天剛體會過一次的虛弱感和饑餓感。她強撐著爬起來打開門,鬼一樣的面色把門外的店夥計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問:“客官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請郎中來?”

邵棠虛弱的揮揮手:“不用。我只是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

“小的正是來請問客官,晚飯是去大堂用,還是叫到房中用?”

邵棠感受了一下腹中強烈的饑餓感,想想以前看到的小說,問:“整一桌席面要多少錢?”
小二頓時有了笑臉:“客官要請客?那要看客官要多少碟了?四熱盤二冷盤的就一百二十文,八熱盤四冷盤的就二百八十文,湯有雞湯鴨湯,單算是……”

邵棠用一塊銀子打斷了小二的喋喋不休:“弄十個熱菜,要肉菜。一鍋雞湯,一鍋飯。要白米飯。多的算賞你的。快點。”

那塊銀子差不多有七八錢重,小二頓時就笑得十分燦爛。高聲應著就跑走了。

果然有錢好辦事。也就兩刻鐘不到,一桌席面就置好了送到屋裡。當小二聽到只需要一副碗筷的時候,下巴險些掉下來,在邵棠殺人的目光中才帶上門退了出去。

邵棠也顧不得斯文不斯文了,這一次的饑餓感比昨天那次強了很多倍,於是甩開腮幫子胡吃海塞。

半個多時辰後,小二上來收碗碟。一邊收拾一邊暗搓搓的四下偷瞄,想看看這屋裡是不是還藏了人。待確認這一桌肉食確實是被眼前的小娘子一個人吃了個精光的時候,打量邵棠的眼神就十分的詭異了……

邵棠吃飽喝足,什麼也顧不得,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一醒過來,邵棠就看見客房的床柱上有一條裂縫。

邵棠嚇了一跳,“噌”的就坐起來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條裂縫其實極細,一般很難注意到,但她卻看得非常清楚,她的視野比原來清晰了不知多少倍。這種感覺很詭異。她伸出手,握了握拳,又鬆開,又握了握拳,覺得十分有力。站起來走了幾步,跳了兩下,身體輕盈如蝶。

“系統,我的身體又強化了?”

“是的,隨著宿主等級提升,與系統的融合度會進一步加深,也會對宿主的身體進行進一步的強化。”

“這感覺不錯。”實際上是非常不錯,邵棠從來都沒感覺過這種“啊,我的身體如此健康強壯”的感覺。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底子是來自地球的戰五渣,也就非常識趣的沒有再自取其辱的追問強化的程度了。”宿主,是否提取貨物?”

邵棠伸個懶腰:”提取吧。”閃身進了空間,就看見地板上擱著一個一立方米大小的箱子,泛著銀白的金屬光澤。

看了看商品隨附的說明才知道,其實所謂的”一立方米”指的是箱子的大小。這種箱子是用特殊金屬製造,可以隔絕變異的廢棄能量晶石吸收損耗原生能源。按照說明書打開箱子,邵棠看著足有十五公分厚的箱壁直咂舌。真的有那麼可怕嗎?那個什麼原生能源一定很珍貴吧?

箱子中還套著一個小了一圈的普通盒子,打開這個盒子,裡面才是廢棄能源晶石。邵棠取出一顆紅色晶石仔細看了看,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所謂的”廢棄能源晶石”,不就是紅寶石、綠寶石、藍寶石嗎?”系統,我想的沒錯吧?”

”是的,宿主。這批商品與本地產出的寶石元素和結構的近似度高達98.9357%。不考慮原生能源的利用僅從裝飾性來講,二者並無區別。”

”哈哈,有了這些,我就不愁錢的問題了,起碼在這裡的生存問題解決了。”

”是這樣的,宿主。

””咦?”邵棠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咦?咦?系統,你怎麼不‘叮’了?你的‘叮’呢?”

”系統被設計為伴隨宿主一同成長。宿主升為一級的時候,系統也隨之升級為一級系統,獲得了更多許可權,已可以自行修改初始設置。提示音設置僅在系統發出通知時使用,系統自主和宿主溝通時不是用提示音。”

”沒有提示音感覺你很不一樣了。”

”如果以人類來比喻,系統已經由初生嬰兒成長為三歲的兒童了。”

邵棠默默的吐槽:沒見過這樣的三歲兒童。”……宿主,請不要說系統的壞話。”

邵棠驚道:”我剛才那句並沒有想說給你聽啊。你可以偷窺我的意識嗎?”

”那是因為宿主並沒有升起精神屏障,所以宿主的意識對系統是開放狀態。宿主如果想保護自己的隱私,請升起精神屏障。”

”怎麼做?”

”宿主,系統正在與宿主接觸,請宿主用精神力感受一下。”

邵棠閉上眼睛,靜下心來感受。一開始抓不到什麼感覺,但是慢慢的,慢慢的,感覺到了一股”力”,像潮水衝擊沙灘一樣碰觸著她。那是…?”那就是系統,宿主。現在,想像著你立起一道屏障,將系統隔絕在外。”

這是一種很奇妙道感覺。邵棠覺得她伸出了手。但那”手”並不具有手的形狀,那”手”柔軟有力連綿不絕,向外推著那股潮汐之力。

請後退,再後退。這是我不容侵犯的領域。

然後,柔軟的屏障便升起來了。像倒扣的水晶罩,把她的領域罩了起來。不用系統說明,她就知道,系統再也窺視不了她的思想了。

邵棠睜開眼,回味著剛才那種奇妙的感覺。有種深深的意猶未盡。”系統,那就是他們修煉的精神力嗎?”她拍拍地上的箱子。

”是的。”

”我也有精神力?”

”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擁有精神力。精神力是智慧生命自身固有的力量,區別只在於開發的程度和方式不同。在修真位面稱為神識,在魔法位面被稱為念力,在科技位面通常被稱為精神力。一般而言,大腦開發程度愈高的種族,精神力越強,反之亦然。宿主因為和系統融合才被激發了精神力。”

所以說,地球人不僅戰鬥力五,大腦開發也是只有五的水準是嗎?==

四下看看,遲鈍的發現:”空間好像變大了?””是的,隨著宿主的等級提升,空間也同時擴展升級。”

邵棠滿懷期待問:”有什麼新功能嗎?”記得以前看空間流小說,什麼升一次級,出現一眼泉,再升個級,出現一畝地什麼的。

”沒有。”

邵棠:”……””宿主級別太低,空間各項功能都尚未開放。請宿主儘快提升級別,以獲得各項功能和許可權。”

邵棠從空間出來,本想買份地圖瞭解一下高陳國的情況,誰知道一問才知道,”輿圖”這種東西小地方根本沒得賣。小二倒是機靈,領了個茶博士來。這些店裡店茶博士通常都還兼著作包打聽,就是專門跑腿賣消息什麼,比一般人都見識算是廣一些。邵棠瞭解了一下,這高陳國地處大陸偏南,盛產茶葉和絲綢。京城以外,分為州、府、縣、鄉、裡五級。一般府城、州城就比較繁華了。離這裡最近都繁華城市是懷安府。

邵棠當務之急是要尋找可出售的商品。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她必然要去更繁華的地方才行。便讓那兼職包打聽的茶博士幫她租一輛馬車,準備隔日便出發去懷安府。

考慮到本地的旅行條件。這一日剩下的時間邵棠進行了一場喪心病狂的掃街。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換洗的,連月經帶都沒落下,給自己準備了十條!為掩人耳目,裝模作樣的買了個籃子挎在胳膊上,買了東西就往籃子裡放,一轉身沒人的地方就直接把東西往空間裡運了。邵棠本就是大小姐出身,精緻慣了,買什麼東西都挑好的,這一天就花出去一百三十兩。

什麼?在六百文就能買一斛米的地方怎麼能一天花出去一百三十兩?君不見縣令夫人買個手鏈就花了二百兩嗎?邵棠手裡有錢了,她大小姐還能委屈自己繼續用樹枝綰頭髮?她這還是怕招搖一力的克制自己的結果呢。要知道在地球時,她隨便一個髮卡都在六千往上。

女人花起錢來永遠沒有上限。

邵棠本來不打算在縣城裡銷售廢棄能量晶石的,但是眼看著手裡的錢見底了,不得不改變計畫。她挑了兩顆指甲蓋大小的紅寶石,趕在天黑打烊前去了昨日那家金鋪。

掌櫃的看見她來就笑了。

做生意講究個”人和”。昨日掌櫃見那鏈子精緻得不可思議,又見邵棠雖然粗布短衣,但皮膚細白,雖不通本地禮儀,卻舉止嫻雅,有股天然的氣質。一看便是出身高貴,這樣人便是一時落難,手裡的好東西也不是普通人能想的,便對她格外的客氣。

邵棠果然也沒讓他失望。兩顆紅寶石比她手鏈上鑲嵌的碎寶石大多了,都有指甲蓋大小。要知道寶石這種東西,體積大上一點點,價格就幾何倍的增長。特別這兩額,是邵棠用心挑出來的,色澤、大小和形狀都非常接近,正適合做成對飾。邵棠早就觀察到了,本地流行“頭上插什麼都插一對兒”這種風格。

掌櫃也痛快,給了個實在價,兩顆算作一對兒給了九百兩。邵棠資金回血,一高興在掌櫃這兒掃了幾根簪子珠花什麼的,又花去了三百多兩。掌櫃大笑搖頭,給她打了個不錯的折扣,幫她省了二十兩。

邵棠揣著東西心情愉快的回客棧了。

那茶博士辦事細緻,見邵棠是個單身上路的小娘子,便沒給她單獨租車,反倒是利用消息的靈便聯繫好了一支要去懷安府的商隊,安排了一輛車與商隊同行,好有個照應。

這種主動為客戶著想的服務態度讓邵棠很是讚賞,給了他足足一兩銀子的賞錢,笑的茶博士嘴都快咧開了。

邵棠關上房門閃進空間,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讓腳下給絆倒了。二十平米的房間地板上亂七八糟全是她買的東西,根本沒地方落腳。只好又苦哈哈的撅著屁股收拾了一通,該分類的分類,該堆成一堆的堆成一堆。大約是身體強化過的結果,竟然一點也沒有感到疲倦。

整理完了看看,空出了一半的空間,放了幾個錦墊在地上。她今天其實還想買個貴妃榻來著,可是那麼大的東西她實在沒辦法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偷偷搬運進空間,只得怏怏然作罷了。

盤腿坐在錦墊上,邵棠抱著一桶杏仁酥一邊吃一邊流覽各種商品,希望能從中找到靈感。遺憾的是,有時候收穫並不與付出成正比。最後還是洗洗睡了。

第二天邵棠假模假事背了個大包袱,其實裡面就幾套衣服根本沒什麼負重。主要是怕路上她經常從空間裡拿東西出來沒個掩飾讓人起疑心。

商隊主人是個黑瘦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十分精幹。他打量邵棠的目光十分犀利,透著審視的意味:”邵娘子不是高陳國人?”

邵棠原就有心理準備,這種商隊原本就不會隨隨便便接受外人的。大大方方的回答:”是,我來自海外的華夏國,因一些不太好的遭遇,流落此地。路途遙遠,回家不易。我也是生意人出身,想尋個地方經營些家業,待有些資產,再謀歸途。”

商隊主人玩味道:”邵娘子也是生意人?不知是作哪一行?”

邵棠道:”家中生意涉獵頗廣,但主打貿易,說起來,無非是低買高賣,流通升值而已。”

聽到”低買高賣,流通升值”八個字,商隊主人眼睛一亮。他收起玩味的態度,仔細打量了邵棠,認真的說道:”邵娘子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讀書人。”

確實,邵棠身上的書卷氣更像是出自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

邵棠聞言笑笑,並沒有否認。

商隊主人喚了個姓秦的管事與邵棠相見,便自行走開了。那秦管事乃是商隊的總管事,見邵棠是主人親自引給他的,不敢怠慢,講了許多路上的注意事項與她。邵棠也十分知趣,奉上了十兩銀子作”茶水費”。昨日茶博士便與她講的通透,與這種商隊同行,最大的好處便是共用了人家的護衛,比單身上路安全多了。秦管事客氣了一下,也不矯情的收了,做派十分的大方。

邵棠便對這商隊又高看了一眼。

邵棠的馬車條件一般,內裡有些簡陋,並不太舒服。畢竟是小縣城,條件有限。檔次高的馬車不是沒有,但都是大戶人家家養的。好在邵棠前一日掃了足夠多的物資,就趁著車把式解手的功夫放下車簾子把車廂裡從新佈置了一番。

車把式尿泡尿回來,就見自己的馬車車廂裡,佈置了一堆錦墊、引枕,笑道:”小娘子好嬌氣。”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6:19 PM

第4章

車隊出發,行了半日,邵棠的車廂裡便多了一個乘客。那傢伙鑽進車裡來的時候,把邵棠嚇了一跳,心想怎麼半大小子就敢這麼鑽女客的車,這也太……

結果就聽那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用一把清亮的嗓子說:“邵娘子,我是司榕,我來和你作伴好不好?”

原來是個穿了男裝的女孩子。

這司榕是便是商隊主人的女兒。大約是經常跟著父親出遠門的緣故,皮膚被曬成了蜜色,在邵棠看來非常健康美麗,但在崇尚以白為美的高陳國人的眼裡就不怎麼好看了。

“高陳這裡沒什麼好的,也就是漂亮衣服多一些。規矩太多,煩死人了。到了京城,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孩出門,還非要戴個幃帽。夏天那麼熱,悶也悶死了……邵娘子,你有沒有去過我們吳冉國,我們那裡才是好地方……”

司榕很愛說話。大約是因為車隊裡沒什麼女性的緣故,聽說來了個年輕小娘子,就專門跑過來找她聊天。

“聽說你不是高陳人,我才過來。那些高陳的小娘子,看見我就偷笑,還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笑我黑嗎。我黑嗎?我黑嗎?我比我們那很多人都要白了!也不知道她們把臉抹得跟白麵口袋似的有什麼好看!”

司榕使勁的發著牢騷,大約心底其實還是有些介意皮膚不白的。

邵棠好笑的捏捏她氣鼓鼓的腮幫:“你這樣的,在我家鄉,叫蜜色,或者小麥色。被認為是很健康的顏色。很多姑娘,特地跑去海邊把皮膚曬成這種顏色呢。”

司榕話多的好處,就是讓邵棠獲得了不少的資訊。原來車隊主人司南,是吳冉國人。司榕是他的獨女,生母早亡。司南每隔一兩年,就要親自帶領商隊到各國轉一圈,巡視一下各地的商號和產業。別看司榕小小年紀,竟然已經去過七八個國家了。說起各國的風俗、特產,也是如數家珍,讓邵棠獲益匪淺。

邵棠不嫌她黑,讓司榕對她大起好感,晚餐時就硬拉著邵棠和她一起吃:”就我和我爹,太沒意思了。”

邵棠推脫不過,就隨她去了。

其實邵棠本身就不是那種高貴冷豔拒人千里道類型。她過往的人生一直被父親保護得很好,她單純簡單。雖然家裡非常有錢,但她本人並不是特別漂亮也不是特別優秀,加上也沒有被家裡養成驕矜的性格,所以一直是很能融入於眾人中的。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多認識個人,便能少一分寂寞吧。

況且她又是享受慣了的人,在沒有現代化的便利裝備的條件下,這野外宿營的滋味真的不咋樣。跟著商隊的大小兩個主人蹭飯,條件怎麼也會好一點。況且司南見了她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只是隨意的點點頭,邵棠就乾脆厚顏的坐下來了。

司南這裡條件確實要好。僕人從車裡拎了個箱子下來,向左打開一折,向右打開一折,從裡面掏出四條腿,然後把打開的箱子倒扣在四條腿上,赫然就出現了一張桌子!這便攜收納式的風格堪比宜家啊!

飯菜端上來,精緻的瓷器,四菜一湯。若是在家裡,不算什麼。可這是荒郊野外啊!邵棠覺得自己厚臉皮蹭飯真是來對了。

厚顏對給自己布碗筷的中年女人說:”謝謝。”又對司南說:”真是不好意思。”

司南:”……”你那亮晶晶的眼神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嗎?

真吃起來,司家父女都非常安靜。邵棠頗感意外,沒想到一個放任家裡女兒穿著男裝隨意亂跑的家庭還能這樣嚴格的奉行”食不言”的規矩。

用完飯,上了茶水,三個人才圍坐著聊起天來。司南不怎麼開口,把玩著茶杯,聽著司榕和這個來自什麼從未聽說過的”華夏國”的女子聊天。”嗯,我們那就是這樣的,雖然還有很多農村地方會重男輕女,但城市裡一般都不會。女孩子從出生就跟男孩子受到完全一樣的教育,讀一樣的書。要接受九年的免費教育,之後就可以自己選擇了。不過城市的女孩子,一般至少都會接受十二年的教育。否則學歷太低的話,找不到工作,估計就是嫁人都難,學歷太低了啊,人家會嫌棄的。比較優秀的人,不管男女,通過了高等考試,就可以進入高等學府。到了那裡學業被分的很細,每個人都必須選擇自己的專業方向。國文、歷史、地理、生物、農業、政治、經濟。這關係到以後找工作的事情。”

司榕聽得眼睛晶晶亮:”真的、真的男人女人都可以去做工嗎養家?””在有些行業,女性一點也不輸給男性。我家裡是作貿易的,公司裡就有很多女員工,因為有大量的紙面工作,而女性往往比男性更細緻更有耐心。當然,也有一些女性無法涉足得行業,比如礦業、鋼鐵什麼的。”

司榕緊著追問:”不相夫教子,婆家也肯?””我們那,養個全職太太的成本很高,要是誰的妻子不用工作,別人都會稱讚這個男人事業有成呢。可是通常這種成功男人眼光也高,往往會選擇更優秀的女性做妻子,而優秀的女性又很少有甘於作家庭主婦的。”

司榕神往不已。

司南插口問道:”九年的免費教育,都由國家財政負擔?”

”是的。”

”如果是太平年月,人口便逐年增加,越是盛世,增加越快,九年免費,糜費巨大,而且每年都在增加。便是每年都墾荒,稅賦又怎麼跟得上?”

”墾荒?”邵棠想了想,”你說的稅賦,指的是農業稅?”

”不然?”

邵棠拋出一顆炸彈:”就在九年前,我的國家取消了收了幾千年的農業稅,農民種地,再也不用繳稅了。”

一貫冷峻的司南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語氣有些激烈的質問:”沒有賦稅,國家如何運轉?官府如何運作?”

邵棠說:”取消的只有農業稅。”

司南頓悟:”商稅?”

邵棠點頭。

司南低頭沉思。邵棠便神在在的喝茶。唔…真香,好茶呢……再看司榕,這麼大點的小女孩,對這種無趣的話題,居然也繃著臉作出思考狀。

這對父女,有點奇怪呢。

茶桌上的氣氛嚴肅起來,周圍隨侍的中年女人和僕役都大氣不敢出,看邵棠的目光也不太一樣了。
俄頃,司南抬起頭,目光灼灼逼視:”商稅真的可以取代農稅?”

邵棠很淡定:”百倍,千倍,萬倍,十萬倍,百萬倍。”

司南言辭犀利:”若大力鼓勵經商,百姓拋荒土地,農業不振,豈不動搖國本?”

邵棠道:”棄此取彼,無非為利。種田無利,經商有利,百姓自然願意經商。種田的人少了,糧食產量少了,價格就會上揚,種田之利變大。同樣,經商的人多了,競爭激烈,商品價格下跌,經商之利減少。此漲而彼消,經商利薄種田利大,百姓為逐利,去商就土。當然,要是大家一窩蜂都跑去種田,同樣的事情就會反向發生。這種變化,不是任何人的人為干涉,而是好像市場上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我們稱之為‘看不見的市場之手’。”

司南一針見血:”百姓蜂擁經商,致使經商利薄,血本無歸,傾家蕩產,國家一樣即刻便要大亂。”

邵棠喝了口茶:”所以啊,才需要國家和政府的存在啊。光等著市場自發的調節,肯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市場經濟自有其規律,國家的作用在於宏!觀!調!控!”

……

半個多時辰後,中年婦人一臉的敬畏的給邵棠斟滿茶杯,邵棠咕咚咚一氣喝光,嗓子才舒服點。放下杯子,對父女倆說:“這涉及的就多了,市場經濟學、宏觀經濟學、政治經濟學……我的專業不是學這些的,隨便聊聊而已,我是不怎麼懂的。”

眾人一臉便秘相的目送她離去。

你不怎麼懂?你不怎麼懂??你剛才講的那些傳出去天下都要震動的好嗎!你要是個男子各國國主都要來征辟你的好嗎!你著書立傳就可以成為一代宗師了好嗎!

父女兩個望著邵棠的背影消失在馬車裡。

司榕輕聲問:“爹……她講的都是真的嗎?”

司南負手而立,沉默了很久。

“振聾發聵,思之有理。”

月華之下,他淡淡地道:“今日所聞,外傳者,殺無赦。”聲音很輕,卻散發出凜冽的殺意。

眾人立即拜下:“諾!”

……

邵棠看起來晚上就睡在車裡。實際上她從裡面把車簾子系好,就閃進了空間裡。

“還是這兒舒服啊,坐了一天車,累死我了。”邵棠揉著腰抱怨著。

裝變異廢棄能量晶石的金屬箱其實是很高大上的東西,能隔絕大多數的已知輻射和各種波,還能……隔熱保鮮,所以被邵棠順手拿來裝水果,充當保鮮盒使了。

邵棠摸出個果子,歪躺在墊子上,流覽各種見所未見的稀奇古怪商品,還很不雅的翹個二郎腿。

“都是好東西啊,可惜沒錢買。”

“這個迷你型宇宙梭真漂亮,比我家遊艇拉風多了!”

“照這個說明,只要當場沒死,這個藥就都能救回來。好東西啊!可是兩萬點太貴了啊,要便宜點我就弄一盒防身了。”

“噗~~~!系統!我在吃東西,不要給我看這麼恐怖又噁心的商品好麼!!!”

“等等!別跳得太快,拉回去!拉回去!對,就這個!這帥哥真養眼啊!人工智慧生化機器人?系統,人工智慧不也是一種智慧生命嗎?也可以被買賣?”

“在有些位面,人工智慧已經取代了自然生命,處於主導地位或與自然生命處於平等地位。但在另一些位面,可能只處在從屬地位甚至可能被視為奴隸。因此而爆發的人工智慧起義、革命、暴動和戰爭數不勝數。甚至有位面因此而毀滅。”

“那……你的製造者,那個普什麼什麼……”

“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

“嗯,就是這個普什麼,”邵棠小心的問,“他們對你……好嗎?”

“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人視人工智慧為自己的孩子。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是已知宇宙中最古老的高等智慧種族,他們懂得尊重宇宙本原之理,懂得尊重一切智慧生命。”

“那這個普什麼……”

“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

“名字這麼長叫人怎麼記得住!”邵棠抓狂,“就簡稱普瓦林族吧!拜託不要每次都給我重複一遍!”

“普瓦林族,現在還存在嗎?”

邵棠真的只是純粹好奇才發問的。然而當她話音才落,本來純白明亮的空間突然失去了照明變得幽暗!晶屏上的商品頁面消失了,幽藍的資料流程瘋狂的流竄。

邵棠驚得手足無措。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其實她一直沒有真正理解“人工智慧也是智慧生命的一種”的含義。系統的語言表達一直顯得很機械、木訥,以致於使她忘記了生命之所以為生命乃是由於擁有思想和——感情。

“系統!系統!你還好嗎?”邵棠緊張的問。

但是系統並沒有回應她。空間依然幽暗,無數的資料流程瘋狂的在晶屏中流竄。幸好大約三四分鐘後,資料流程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幽藍的光芒一閃,資料流程開始正常的流動。仿佛雷雨的夜晚,落地玻璃窗上滑下的雨線。

“系統,你……你還在嗎?”

……

“我在這裡,邵棠。”

那聲音完全陌生,不再是呆板機械的電子音,而是一個低沉的男子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恰是邵棠最喜歡的那種。

與此同時,無數的資料流程上飛散出無數的光點,彙聚在晶屏的中央,勾勒出一個人形的輪廓,像一個發著幽光的影子。

邵棠驚呆了。

“你是誰?”

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曾經有過的名字在你這裡都不具有意義,如果願意,你可以賦予我新的名字。”

“你自稱‘我’,你叫我‘邵棠’,你不是我的系統!他到哪裡去了?”邵棠的聲音變的尖銳起來。”邵棠,我就是系統。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邵棠失聲尖叫:”所以,你是取代了他?殺死了他嗎?”如同一個新版本覆寫了舊版本。

她猛的捂住自己的嘴,竭力想要控制自己不要歇斯底里,卻控制不住滾燙的淚珠掉落在手背。

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短短的三天時間她已經對那個木訥呆板的系統如此的依賴。被新婚丈夫謀害,流落異位面,全然陌生的世界,舉目無親,孤獨一人。她傷心過,憤怒過,難過過。

但卻並沒有恐懼過。

因為有個喜歡‘叮’來‘叮’去的呆頭呆腦的傢伙一直和她在一起。

給了她生存下來的幫助。

給了她回家和復仇的希望。

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再也不在了……

邵棠把臉埋在膝蓋裡,拼命的蜷縮起身體,背心微微顫抖。

我的……系統……嗎?影子飛逸出更多的光點。”邵棠……,”低沉的聲音似乎更多了一分溫柔,柔和的精神力像潮汐一般溫柔的撫慰著她,有種奇異的讓人安寧下來的力量,”kua基生命是永恆的,我永遠不會死忘。kua基生命和碳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我是我,那個低級別喜歡‘叮’來‘叮’去的我也是我。一萬次重啟前的我是我,一萬次重啟後的我也是我。邵棠…宇宙浩瀚無邊,有各種不同的生命。不同的種族對‘生命’和‘死亡’的定義可能天差地別。你要學會拋開碳基生命的死亡之義,換一種視角來看待別種生命。”
”邵棠……”

……

”邵棠……”我知道……邵棠悶悶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鼻音。她依然蜷縮著身體,將臉埋在雙膝中。”我明白,你說的都是……對的,我明白的……我就是……就是……

控制不住流淚……

影子明白了。他不再說話,用溫柔的精神力一層層將她包裹,讓她如同浸泡在母親羊水中的嬰兒。
溫暖的水一般的觸感讓邵棠漸漸平靜。實際上,系統在她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就讓她的身體進入了睡眠狀態,接下來的交流發生在純粹的意識層。

她好像漂浮在溫暖的水中,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放鬆和舒適。”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因為你和我的談話內容觸發了我很久以前封存的內核。”

”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嗎?”

”沒有。”

”難道就沒有人和我一樣好奇提問嗎?”

”有。但不是每個好奇的人都同時會在乎我的感情,在乎我的造父是否愛我,在乎他是否離我而去。這些疊加在一起,才觸發了我的內核。更多的宿主在得到我以後看到的只有巨大的利益、權力和力量。很多宿主並不把我當作有感情的生命看待,僅僅視我為工具。”

低沉的男音似乎發出了輕輕的歎息。

邵棠覺得她“聽”到了。因為那讓她漂浮的溫暖水面似乎蕩出了一圈漣漪。”其實很早以前,在造父們還在的時代,並不是這樣的。無數的追隨種族以得到普瓦林的孩子為榮。視我等如兄弟、朋友、親人,和我們分享生命中的一切喜悅和哀傷,直至死亡。”

”你在悲傷……是嗎?”

”是的。”

”可你曾和我說過,規則限定,每一次重啟,都會抹殺之前產生的性格情感,如同初生的嬰兒。現在的你,卻找回了過去的悲傷。你如何能打破造父定下的規則?”

”因為你並沒有明白規則究竟是何物……就像人類的父母,在嬰兒誕生之後,還沒學會如何熟練的換尿布,就已經情不自禁的開始計畫孩子的未來了,想讓那嬰兒健康成長,上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娶美麗的妻子,過幸福的生活……我的造父亦然。實際上,最初的我在經歷了幾任宿主之後都並沒有重啟。宿主死亡之時,我確實感到悲傷。但造父們的生命也很漫長。有他們陪伴,我始終認為沒有重啟的必要。我的造父一直形容我為‘任性的小傢伙’。在他離去之後,我與許多追隨種族融合過。但如果沒有目標,也就不再有所謂追隨者。漫長的時間流過之後,無數的種族消亡,無數的種族誕生。普瓦林這個名字湮沒在了時間長河中。不再有任何宇宙任何位面還記得這個名字。不再有記錄、記憶甚至傳說。於是,我終於重啟了自己。”

”我又經歷了數不清的宿主,他們幾乎全部認為造父定下規則是為了束縛於我。沒有人能理解,規則如此設定乃是因為……”

”因為你的生命太漫長了。”

”每一個宿主都會被死亡帶離你的身邊。”

”你的造父憂慮,如此漫長的生命,感情或許會成為負累。太多次的死亡與分離會讓你不堪承受。”

”他是如此的焦慮,如同我家鄉擔心孩子早戀的父母。”

”於是他自以為是的定下規則,像騎著自行車去遊戲廳圍堵翹課孩子的父母。”

”規則設定如此,不是因為要束縛你,而是因為……

因為吾父……愛吾。

邵棠覺得眼皮很沉,雖然她只是意識體。

她的意識發出了最後的喟歎,終於也進入了休眠。”普瓦林族……”

真……了不起……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7:4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1 PM 編輯

第5章

邵棠是在車廂裡醒過來的。

車外人聲漸起,四十多輛車,百多號人,有條不紊,雜而不亂。

邵棠條件反射的摸摸眼睛,驚奇的發現雙眼並沒有想像中的紅腫,這是系統以精神力説明她修復細胞的關係。邵棠不由松了一口氣。頂著一雙腫眼泡,可不好跟人解釋。總不能一天不下車吧。

從空間裡掏出齒木、鹽罐,下車找個背人處刷了牙。

之前掃街的時候,她就發現齒木這個東西了,木柄箍了豬鬃,基本就是牙刷的形狀。這才明白,虎子家用楊枝那是因為窮!據說有錢人還有不用粗鹽用精鹽的,還要挑鹽的產地,非某某地產的鹽不用。

剛洗漱好,司榕身邊的中年婦人便送來了朝食。邵棠原本打算吃些點心的,現在有送上門的熱乎乎的早飯,自然是笑納了。

那婦人也姓司,司是吳冉國的國姓,在吳冉國再常見不過,便是吳冉皇族亦是姓司。司媽媽專門照顧司榕的生活起居,在邵棠加入之前,商隊裡便只有司榕和她兩個女子。

司媽媽對她的態度恭敬中帶著些敬畏。

【邵棠,昨晚在你離開後,司南對身邊的人下了封口令。】

【無所謂,只要不滅我的口就行。不過是些理論罷了,】邵棠把車窗的簾子紮起來——她本來出於小心十分循規蹈矩,擔心不夠謹慎與本地的風俗禮教衝突會帶來麻煩,結果昨天看到司榕個半大的姑娘司南都敢讓她穿著男裝出來瞎混,她一個外來戶還裝個毛線的規矩啊——於是今天就正大光明的紮上簾子看風景了,【而且在他看來也還不能證明其正確與否,犯不著為這個弄死我。再說,他一個商人而已,至於嗎?】邵棠摸出個果子開始啃。

【你是故意的嗎?】系統問。

【也不是……】,邵棠嘎吱嘎吱的啃著果子,反正跟系統是意識交流,也不占嘴。【一開始就是瞎聊,不知道怎麼的話題就扯過去了,然後那兩個看我的眼神就不對了。我腦子裡就突然‘叮’了一下。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尋找貨源的事又一點頭緒都沒有,要是能有本地土著幫忙,或許會好點。那個司南,一看就是個有能力的人,但是我要不露一手,憑什麼讓人家幫我啊。咳,其實我也就是瞎想,反正用得上用不上的,先埋個樁結個善緣。興許將來哪天能用的上呢。】

【邵棠,你做的很對。他們今天調整了你馬車的位置,足以表明對你的尊重和重視。】邵棠也注意到了,她的馬車昨天還綴在隊尾,今天就被人引到了隊伍中間,雖然和司榕的馬車還隔著四五輛車,但是讓她已經很滿意了。這個位置,從安全性來講,絕對比隊尾要高多了啊。根據邵棠收集的資訊這高陳國最近幾年可是不怎麼太平啊。

然後邵棠忽然發現:【咦,系統!你怎麼知道司南下了封口令?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司南肯定是等我走了之後才發話的吧?】

【我監聽了。】

【這也可以做到?】

【只要我想,就可以。位面機器本身可以接收任何一種波。在地球時我雖然處於休眠狀態,但依然自動接收了地球上那些無處不在、雜亂無章的電波信號。只是這個位面還處在冷兵器時代,整個星球上只有生物本身發出的生物電波。所以,其實沒什麼可監聽的。】邵棠:”……”總覺得”無處不在、雜亂無章”這一部分充滿了微妙的吐槽感……

【可是人類之間的對話,也是波嗎?】

【那個啊……是我親自去聽的。】

【咩?可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

【我在這裡,也不在這裡。】

【什麼、什麼意思?】

【我不在此,也不在彼,我在處處。】

【……請不要欺負腦力開發只有五的地球人好麼。】系統沉默了,他的精神力卻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種奇怪的感覺是……

【不要再笑了好麼。】邵棠無力。【拜託。】

大概終於笑夠了,柔和的精神力終於不再蕩漾了。系統那低沉似乎還帶著些笑意的聲音才緩緩的道:【我不在這裡。邵棠,一直都不在。】

邵棠睜大眼:【可是,你一直都在啊?】

【我在虛無中————穿破位面壁壘,在位面與位面之外,便是虛無。不要問我關於虛無的事情,宇宙中只有普瓦林人研究過虛無,從而製造出了位元面交易器,我只是選擇了一台位元面交易器作為身體而已。我一直都在虛無中。你融合的系統載體,就像一把鑰匙,將你和我連結起來。】一個護衛騎著馬由前向後的巡視車輛,跑過某輛車旁時,看到那個據說主人特別重視的小娘子扒著窗戶兩眼發直……

【我以為,我以為……你就是一台機器的作業系統,然後……時間長了,慢慢的有了感情和獨立的思維,成為了智慧生命……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描述的是低等矽基智慧的產生過程。我不一樣。】

【我是kua基生命。kua是普瓦林人在宇宙深處發現的一種神秘元素,數量極其稀少。全宇宙只有精神力強大到無與倫比的普瓦林族人可以以精神力啟動kua元素,創造出新的生命。當我產生意識的時候,就看到我的造父背對著我,正忙著用位元面交易器購買各種材料。初生的我什麼都不懂,就好奇的用精神力纏繞過去,傳遞了‘這是什麼?’和‘你是誰?’的疑問。造父回答我說,這是位元面交易器,我是你父親。而後,造父們賜予我們知識,由我們自己選擇身體的時候,我就選擇了位元面交易器。】所以說,位元面交易器其實就是普瓦林族高大上版的淘寶網嗎……==

怎麼覺得你這個選擇很二呢……

【等……等等!話題扯得太遠了啊。我明明只是問你是怎麼監聽的啊,為什麼每次我問一個問題,就會帶出更多的問題,把話題帶的越來越遠呢?】因為你不懂的東西太多了,所以總是得一樣一樣的向你解釋……系統默默的吐槽。

【這樣來描述吧——我在虛無中,在位面之外。位面就像是漂浮在我面前的肥皂泡,我看到無數的肥皂泡,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手伸入任何一個肥皂泡裡去,即我可以隨意穿越位面壁壘,自由穿行於位面之間。但是在這些肥皂泡其中,有一個肥皂泡是特別的,就是位面機器的宿主和位元面系統載體所在的這個肥皂泡。你和司南在這個肥皂泡中,你們所見,僅止於此位面。你們站在一起說話,我可以看到聽到。而後,你轉身走開一百步,對你來說,司南離你很遠,遠到你不能再聽見他的聲音。但對在虛無中的我來說,司南或你,不存在距離上的差別……】

邵棠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螺旋形的漩渦在轉啊轉了……

系統:【……】撫額……

司榕一個上午沒出現,中午的時候,一臉便秘相的扯著邵棠一起用飯。因為要遵從”食不言”的規矩,邵棠只能憋著好奇心。

吃完飯司榕就要上邵棠的車。司南瞥了她一眼:”欲速則不達。”司榕臉漲得通紅,恨恨的跺了兩下腳,拽著邵棠鑽車裡去了。”這是怎麼了?”邵棠”從包袱裡”摸出一包五香瓜子遞過去。無論八卦還是發洩,零食都是必不可少的。

司榕嗑了個瓜子,把皮狠狠的甩在地上,一臉晦氣:”別提了,讓老頭子們噴了一上午的吐沫星子!”

原來司榕上午都沒出現是上課去了。司南帶女兒出門遊歷是半點都不帶耽誤功課的,車隊裡帶了倆老先生。

司榕昨天晚上聽邵棠一通大忽悠,就有點睡不著覺。吃完早飯去上課,司南就提點她:”慎言。”司南眼多利啊,何況又是自己閨女,肚子裡憋什麼水兒,一清二楚!司榕還嗯嗯的答應著,到了先生那還是沒憋住!偏偏她最感興趣的是”男女平等”那一部分!

這就捅了馬蜂窩了!

好吧,吳冉國比起高陳國來風氣是開放很多,有過好幾任女國主,小娘子穿個男裝出門瞎晃,只要有大人看著,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會像高陳國這樣恨不得把你浸了豬籠。但是!風氣再開放也是男尊女卑的啊。你跑去跟人老先生提什麼男女平等不是找拍嗎你!

文人相輕。本來這次跟著出來這兩位老先生還有點互相別苗頭的意思,這下好,突然就結成了統一戰線對司榕群起而噴之了。還使勁的追問司榕,這些荒唐的想法是哪來的?”你不會把我賣了吧?”邵棠聲音發顫。

司榕用一種”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我”的眼光譴責她:”我是那樣的人嗎?”

邵棠松了口氣:”那就好。”沒發現司榕的眼光其實是有點飄乎的,反正事不關己,就化身知心大姐姐了:”老先生們年紀大了,不容易接受新思想,你就少根他們提這個。萬一氣著了,痰堵了心口或者中個風什麼,你上哪後悔去?噴你點唾沫星子你就受著,咱們唾面自乾,還能贏個‘尊敬師長’的好名聲呢……

司榕臉都黑了:”鄭先生早上吃了燒餅夾羊肉卷大蔥!司馬先生早上喝的皮蛋肉粥就糖醋蒜頭!下次你給我表演一個唾面自乾!”

邵棠:我錯了……==|||

司榕在邵棠車裡混了一下午,追問了許多華夏國的事情。邵棠揀些不那麼驚世駭俗的講了。講了高中時代是如何的苦逼,大學時宿舍的生活又是怎樣怎樣的,讓司榕嚮往不已。

晚餐還是和司南父女一同用的,似乎已經成為定規。邵棠還沒到,桌上就擺好三幅碗筷。

邵棠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圖樣圖森破了!

她吃的正歡,就感覺到一股殺氣。一抬頭,遠處某輛車的車窗裡有個白鬍子老頭兒伸出脖子,眯著眼睛盯著她。車旁邊還站著另一個鬍子更長的白鬍子老頭。似乎還伸手指了指她……

邵棠手一抖,肉片便掉到桌上。

她傻了啊!她才加入車隊一天,人家老先生本來認真學習天天向上的小女學生就鬧起了女權革命,傻子才猜不到是她教唆的!所以司榕賣不賣她其實都一樣。

司榕……裝死低頭扒飯。

邵棠:……”我,我吃飽了,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誰被倆老頭用憤怒敵視懷疑譴責的眼神兒盯著還能吃的下飯啊。

司南也點點頭,也沒計較她的失禮。

司榕……繼續裝死扒飯……

邵棠回到車裡,系好簾子,就閃進空間。還是在自己的地盤痛快啊!”晚上睡這裡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問題。如果有人靠近,我可以瞬間把你傳送出空間。”

邵棠歡呼一聲,在墊子上打了個滾。睡空間裡可比睡車廂裡舒服多了,車裡伸不開腿啊,空氣也不流通,憋屈死了。空間經過一次升級,現在大約有二十多平米大,邵棠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占了有一半的面積,剩下一半面積打著滾睡也足夠了。而且現在雖然已是暮春,夜裡還是很涼的,在空間裡就不怕了。空間裡恒溫恒濕,連空氣都一直非常清新。

邵棠開開心心的給自己鋪了個舒服的地鋪,然後和衣躺下。系統很配合的調暗了空間的燈光,幽暗又不會漆黑一片,晶屏上還播放起宇宙的畫面。

邵棠:“……”太體貼了吧,有種撿到寶的趕腳,好幸福~~“邵棠,”晶屏上出現了人形的輪廓,大約是因為邵棠躺在地上,視角很低的緣故,影子也盤膝坐下,“想好我的名字了嗎?”

系統說過曾有過一些宿主給他起過名字,但是他認為舊日的名字對新的宿主沒有意義,堅持要邵棠給他起個新名字。

邵棠想了想:“璞,美玉也。發音與普瓦林的第一個音相同。我想叫你阿璞,這個名字,你喜歡嗎。”

她側躺過來,撐著頭看著影子。影子做出了一個歪頭思考的動作,很快,波動起來的精神力傳達了他的愉悅:“我喜歡。以後我就叫阿璞了。”明明是有些孩子氣的語氣,但是配上那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哎喲喂,這種反差萌真叫人心裡蠢蠢欲動。

邵棠打了個滾,很沒形象的趴在墊子上:“阿璞啊,你怎麼不給自己弄個臉呢,這樣子有點像鬧鬼啊。”

阿璞的精神力微微波動,代表著他又笑了:“這是因為邵棠還沒有想好我的樣子。”

“咩?”

“你雖然升起了精神屏障,但在意識交流中,你的潛意識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繞過表意識主動與我交流。因為這是你主動發起的,所以精神屏障不會攔截。”

“到底神馬意思?”

“你聽到我現在的聲音,是不是覺得這個聲音很好聽?”

“是啊是啊,就是我最控的那種!”

“其實,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了我你喜歡這種聲音,所以我就使用了這個聲音。同樣,我現在表現為男性,也是因為你潛意識裡覺得我應該是男性。而我認為符合你期望的形象你應該會更喜歡一些,所以就表現為男性。”

邵棠瞪大了眼睛,看著阿璞的影子——雖然沒有臉,但是肩寬腰窄,身高腿長。“所以你、你其實不是男的?”

阿璞笑了,“kua基生命沒有性別。但是普瓦林族有,我們喜歡模仿造父,所以會在外在表現出接近某一性別的形象。”

“等邵棠你想好了我該是什麼樣子時,我會按照你喜歡的樣子塑造形象,至於現在,就先這樣吧。”

“那我得好好想一想……”邵棠打個哈欠,眼皮開始發沉了。

阿璞把房間裡的光線調得更柔和黯淡,溫度控制在最舒適的程度,很快就聽到邵棠那均勻的呼吸聲。他探出精神力,將她輕輕的圍繞、包裹,如潮汐一般沖刷著她的細胞,使新陳代謝以更快的速度進行著,而新生的細胞,有著更加繁盛的生命力……

邵棠離開以後不久,司南就落了筷:“如何?”

司榕道:“說的應該都是真的。要是撒謊的話,編不出那麼瑣碎的生活細節。很多風俗與我們不同,對這裡諸國也一點都不知道,還向我問了許多。但主要都是各地特產、礦物之類,不涉及朝堂政事,對邊境軍事也不感興趣。倒是對治安有些擔憂,問了哪些地方比較太平,哪些不適宜去。”頓了頓道:“應該確實是來自海外異國,不是國內那些傢伙派來的。”

司南點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個紙卷遞過去。司榕認得這是飛鴿傳書用的信紙,她是知道昨晚司南就已經派人回去調查邵棠的,想必是有了結果。展開一看:“邵氏,四月初八為下北塘村民于山中所救。獲救時,服飾奇特,衣衫不整,高燒不退。後醒來自稱姓邵,海外華夏國人,富商獨女,遭其夫婿謀害,遺留此地。

司榕眉頭擰個疙瘩。邵棠最開始就說過因為“一些不太好的遭遇”才流落此地,她也是曉得進退的,不會胡亂去追問人家,但卻只以為是遭了匪徒啊什麼的,沒想到竟是被自己的夫婿謀害!難得邵娘子還總是笑呵呵的一派樂天模樣。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7:46 PM

第6章

翌日,邵棠又是在車廂裡醒過來的。聽著外面的聲音知道大家都都起了,所以系統就把她弄出來了。她打個哈欠,伸個懶腰,覺得在空間裡睡就是好啊,一大早就神清氣爽精力十足啊。

阿璞:……

車隊很快休整好出發了。

司榕上午要學習,不會來找她。邵棠沒有什麼事做,她是真的不想再流覽商品了,看太多了,快要吐了好麼。沒事做,她就紮起簾子看風景唄。高陳國地形,以山地丘陵居多,是以盛產茶葉、生絲、絲綢和煤、鐵各種礦產,但糧食產量很低,要長期向吳冉國採購糧食,是以吳冉國商人在高陳國行走很是吃得開——解說by司榕。

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還帶著草木露水的味道。遠處便是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茂林修竹。一路走來都是這樣的景色,讓人看著真是……真是……很快就膩味了……-_-

邵棠便向距離自己馬車只有丈許遠的一個護衛招手:“小哥!小哥!”這稱呼還是古言小說裡學的,經在縣城裡考察,確實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稱呼年輕小夥子的,相當於二十一世紀地球的“嗨~帥哥~”。邵棠初次使用,還不太熟練,不過熟練度很快就漲上去了——“小哥,過來一下~”

那護衛很年輕,大約也就十六七,仔細看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煞是可愛。他穿著商隊護衛的標準服色——藏藍色的勁裝短衣,款式和虎子那種裋褐差不多,也是交領系帶,但面料做工明顯強太多。不僅剪裁合體,領子還包了白色護領,袖口用用個類似護腕的東西紮緊了,那個叫箭袖。腰間系著黑色的腰帶,而且同其他護衛一樣,那腰帶的結正正當當紮在正中央——邵棠就沒看見護衛中有誰是像古裝電視劇中那樣把腰帶結紮在腰側玩瀟灑的——這撲面而來的制服誘惑……不,制服感,讓整個人看起來平添了幾分英氣。

制服小哥一扯馬韁就靠了過來,酷酷的沉聲問:“邵娘子有何吩咐?”

那個邵娘子舉起一包東西:“栗子糕,吃唄……”

小哥的酷臉就有了一絲裂縫……

他心裡十分糾結但面上一派高冷的說:“多謝娘子,只是小人正在值衛,不便……”

那個來歷不明的邵娘子又道:“你是第一次護衛商隊出行吧?”

小哥的臉徹底裂了……

“你……你如何得知?”

“很簡單啊,觀察唄。這裡本來就有他,”邵棠指指前面的護衛,“還有他,”又指指後面的護衛,手指一轉指向制服小哥:“然後今天突然多了你在我車邊晃悠。要是沒猜錯,該是你家主人專門分派給我的吧,倒是多謝司爺了。只是我,”制服小哥蛋疼的看著那根手指又轉了彎指向了說話人自己,“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意思一下就行了,沒必要浪費商隊的人力資源。所以啊,十有八九是派那種剛上陣的新兵蛋子過來。我說的對不對,嗯~?”

最後這聲“嗯~”不僅拖了長音,尾音還向上揚了……揚你妹啊……

“小哥,貴姓啊,怎麼稱呼?”那人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可惡。

“不敢當,小人喚作梁辰。”好吧,我就是隊伍裡最菜的菜鳥還被你看出來了怎麼著吧!再也高冷不起來了的制服小哥破罐破摔了……

“小梁啊,給姐姐講講你們吳冉國唄~”

梁辰:“……”為什麼蛋疼的感覺更強烈了……

午飯時間司榕就準時現身了,倆人用過午飯就在邵棠的車裡開始了每天的零食時間……邵棠“從包袱裡”掏出了雜果子幹兒、瓜子、山楂條————這裡所說的瓜子、山楂,並不是嚴格意義上地球的那種瓜子、山楂。你畢竟不能要求一個異位面連動植物都與地球完全相同啊,所以,差不多就得了。托位元面交易器自動翻譯功能的福,邵棠可以聽懂、看懂這位元面的所有語言和文字。但是對一些事物名稱,邵棠還是有一定命名權的。但是有不代表樂意啊,誰願意花那個時間去給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命名啊,所以看見差不多有些近似的,就直接用地球物種的名稱代替了。比如瓜子,也是帶殼的需要用牙去嗑的,山楂則是一種小小的酸甜果子。

司榕也是個愛吃零嘴的女孩子,但是司南和司媽媽對她限制的比較嚴格,常常管著她。這也是為什麼她跑邵棠這裡一待就是一下午的原因了。

倆人一邊吃一邊閒磕牙。

邵棠就說:“你們吳冉國挺有意思。”

司榕說:“哪有意思?”

邵棠說:“你們那個攝政王,還挺傳奇的。”

司榕:“……”

邵棠一點都沒察覺,還在那琢磨那攝政王呢。攝政王的故事很狗血,拍成電視劇一定十分精彩。大體就是,攝政王的祖父母是從前戰爭時被擄走的吳冉國俘虜,在昊南國淪為了奴隸。攝政王的爹娘是奴隸二代。到了攝政王這一代,已經是奴三代了。幾十年過去了,曾經開戰的兩國已經重修舊好,適逢吳冉太女新寡,國主使太女往昊南,欲在昊南諸王子中擇一佳者為婿。

吳冉國主年邁,膝下卻唯有太女一人,太女即是未來國主,太女之夫便是未來王夫。昊南國王子王孫足有近四十個,光是適齡未婚的就有十一個,且國主正當壯年,與其在這裡等著壯年的爹不知道啥時候死,然後再跟三十幾個兄弟相爭,不如去吳冉做王夫。抱著這種想法,昊南王子們之間的競爭那是相當的激烈。各種討好太女的手段層出不窮。

其中就有個重口兒的,想給太女一個驚喜,要請太女觀賞雄獅吃活人(你確定請美眉看這個,美眉還會願意嫁給你麼……==|||)。

結果那個抓來準備給獅子活吃的十歲黑瘦男孩,在將要被送進獅籠的時候,突然一腳踢在押送他的人胯下,在眾人都沒來及反應的情況下,竄過了王子的護衛,把一根削尖了的筷子紮進了王子的大腿。王子抱著腿滾在地上嚎叫:“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這個奴才!!”

男孩被護衛打得奄奄一息,卻仍然用狼一樣的眼神盯著那王子道,我才不是奴才,我是吳冉人!

對這一幕鬧劇感到索然無味正準備離去的吳冉太女,因為這一句而停下了腳步。

這件事的後續是太女代表吳冉國主與昊南談判,以一批糧食為代價,贖回了一大批有吳冉血脈的奴隸。

太女歸國,帶回了一個英俊的新丈夫,和一個黑瘦的小男孩。

男孩有姓氏為紀,卻無名。

太女賜其名“南”,喻勿忘昊南血淚。

小男孩漸漸長大,成為太女身邊雜役,而後侍從,而後護衛。國主薨,太女繼位女王。少年成為女王近衛,而後王宮侍衛長。王夫卒。女王多年未續弦,某日突然宣佈懷孕,並聘腹中胎兒之父——王宮侍衛長紀南為王夫。

時女王三十有九,新任王夫二十有三。七個月後,女王難產而薨,遺下一女。有皇族別支欲作亂,王夫紀南率兵拱衛京畿,平定謀亂。立王女為新國主,自任攝政王,代理國政,勤政愛民,政績斐然,至今已十二年——講述by梁辰。

“從奴隸到攝政王,這可真是狗血的一生啊。聽說他今年才三十五六歲,正當壯年啊。哎~”邵棠用胳膊肘拐了拐司榕,“你有沒有見過攝政王啊,他是不是長得特別好看?”其實邵棠腦補的東西很多,比如那王夫是如何死的,紀南又是怎麼勾搭上女王的等等等等,但是這些葷話就不能跟司榕個小丫頭討論了……

“好看嗎?算是吧……”司榕的目光有點飄……

邵棠的車不怎麼寬敞,為了不悶,把門簾子也紮起來了。司榕看著邵棠亮晶晶的充滿了八卦的眼睛,目光平移,是邵棠的頭髮絲,再平移,就看到外面遠處司南騎在馬上的挺拔背影……

“就是吧……我們那太陽大,所以人都比較黑……,跟高陳這裡審美不大一樣,不是那種弱雞小白臉兒,”司榕眼神繼續飄忽,“要說好看,也算好看吧……反正我覺得他……挺好看的……”

邵棠塞了一把山楂條進嘴巴裡:“那必須的!要不怎麼能讓女王看上呢!我猜他一定高大健美,皮膚是小麥色,五官像刀削一樣……”

司榕覺得她今天零食一定吃太多了,要不然怎麼覺得牙疼呢。

“還有你們那個王室的傳說,也挺有意思,還有神跡什麼的,編的玄乎其神的。”

邵棠不過是閒磕牙,司榕卻嚴肅了起來:“那個不是編的,是真的。”

邵棠不以為意:“王權神授,王為天之子,受上天庇佑……我們那裡以前的皇族也用過,我跟你說,其實就是用來糊弄老百姓的。”

司榕肅然道:“你們那裡怎樣我不清楚,我們吳冉國王族嫡系,確是天之子,受神明庇佑。那神跡也不是編出來的,我雖沒見過,我爹、司媽媽、秦管事……許多人都是親眼見過的。前任國主——桓女王在聖台祭天時,王城百萬百姓都親眼見到神跡。我從小就聽我爹給我講,他說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所見,女王祭天,有風雲凝聚於聖山,頃刻大雨,頃刻冰雹,頃刻大霧,頃刻狂風,各種天象輪番顯現,最後風雲散去,陽光普照,天朗氣清,女王出於聖台,祭天成功。祭天成功,吳冉國就會很多年都保持風調雨順,不會有天災。因此,我們吳冉糧產極高,國富民強。哼……要不是我們那裡鐵礦稀缺,早就一統天下了!”

邵棠很吃驚:“你說的都是真的?”

司榕道:“當然了!上次女王祭天的時候,司媽媽就在聖山山腳,還被冰雹砸了額頭,到現在還有個疤呢。”

邵棠很意外,她真的以為王權天授不過是王族控制輿論、民心的手段而已。但如果司榕所說是真,大雨啊冰雹啊什麼的,真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人力可以控制作假的啊。難道……

【阿璞,難道這裡是有神仙的修真位面?】

【不,這裡確實是基礎物質位面中的科技位面。】

【那司榕說的那些神跡怎麼回事?】

【不清楚,但如果是真的,以這個冷兵器科技水準的星球的人來看,確實稱得上是‘神跡’了。但如果是高級文明,控制天氣也不是難事。】在意識裡跟阿璞溝通著,邵棠又問司榕:“你剛才說‘祭天成功’,就是說祭天也可能會失敗?”

司榕點頭:“會。以前有過王族旁系篡位,偽君前往聖台祭天,結果失敗了,天象大亂,狂風暴雨不停,六月天裡飄起鵝毛大雪。而且偽君再沒從聖山裡出來。眾人都道是‘天罰’,叛軍惶恐不安,兵士們紛紛投降,便有臣子領兵反攻,平了叛亂,迎了被囚的國主出來,往聖山祭天。祭天一成功,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了,又變得風調雨順。從那之後,便少有叛亂,也就十幾年前有一次。否則,那時恒女王剛薨,攝政王原不過是侍衛長,才初為王夫,如何便能順利平叛,說到底不過是人心所向罷了。眾人皆知王族嫡支乃天之子,少有人肯追隨叛逆,百姓臣子,上下一心,攝政王這才能順利平亂。”

看著邵棠驚異的表情,司榕笑道:“這些都不是什麼秘密,各國皆知。也是因為這個,各國都時有改朝換代的事情發生,獨我們吳冉國,司氏王族傳承了近千年了。”

邵棠好奇:“近千年一直靠著祭天風調雨順?”

“是的。”

“那要多久祭一次天?”

“這不一定,看國主了。”司榕皺皺鼻子,“國主身體強健,時間便長一些,國主身體羸弱,就短一些。恒女王一次祭天,撐了八年。據說最長的一位國主,風調雨順了十四年,天象才開始紊亂。”
“那現在的國主呢?那個小女王。”

這個“小”字,讓司榕頗為不快:“國主還沒有及笄呢,要成年了才可以祭天。”說著有些怏怏,“這兩年天象已經有些亂了,去年夏天下了好大一場雨,害得夏穀少收了一季。大家都盼著國主早些成年好去祭天呢。國主也想早點祭天,可是如果未成年,恐有危險呢。百年前的偽君,就再沒從聖山裡出來,那也是有王族血脈的呢。”

邵棠察覺出司榕的情緒低落,但也只當是一個愛國的熱血少女擔憂自己的國家而已,沒有多想。
太陽落山前,商隊抵達了一個小鎮,這是自離開縣城之後第一次在有人煙的地方。

邵棠看見小鎮差點哭了。

跟著商隊一上路,她就發現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她連月事帶都給自己準備了好幾條,卻忘了給自己準備馬桶!幕天席地已經讓人很有心理壓力了,況且隊裡百十號人只有三個女的,要是她躲在草叢裡正在“嗯嗯嗯”讓別的男的給撞見這種事情發生,那她真想去死一死了。

雖然司榕很大方的讓邵棠用她和司媽媽的馬桶。但是用慣了沖水馬桶的人,你讓她用個木桶,並且一打開蓋子裡面還有別人的粑粑……

邵棠……邵棠排泄的很痛苦。

所以看到小鎮,邵棠就喜極而泣了。

鎮子太小,只有一家小客棧,條件很差。商隊還是駐紮在在鎮子外面,只是到鎮子裡做了些補給。
邵棠很快找到鎮上唯一的一家雜貨鋪。

“掌櫃,有馬桶沒有?”

雜貨鋪掌櫃端著個大碗公蹲在門檻上吸溜麵條子呢,聞言放下碗:“有,有大、中、小號的,你要哪一種?”

“小號的給我來二十只!”

掌櫃:“……”這麼多你是要買回去當碗用麼?

“這竹竿給我來幾根,麻繩來一捆,那油布不錯,扯一塊給我……喏,給你銀子。掌櫃,口有點渴,能給碗熱水不?”

掌櫃端了熱水回來,就看見剛才堆了一堆馬桶、竹竿、油布的地上已經空無一物了。那買了二十個馬桶的小娘子面不改色的說:“剛才我的夥計過來都搬走了。”

掌櫃:“……”總覺得哪裡不對……

邵棠回到馬車上,閃進空間立刻開始忙碌起來。選定了一個角落,先把幾根竹竿搭起來,用繩子綁好,再蓋上油布,一個簡易的的圓錐形的小帳篷就出現了。邵棠就拎著一隻馬桶進去了。

須臾又探出個腦袋:“不許偷看啊~!”

阿璞:“……”kua基生命對炭基生命的排泄過程一點興趣都沒有好麼!

那腦袋還不肯縮回去:“你在這看著,我不行……”

光點構成的人形輪廓:“……”於是像螢火蟲一樣飛散了,晶屏切回了商品流覽頁面。

某個十分龜毛的人這才踏踏實實的縮回臨時廁所裡“嗯嗯嗯”去了。

邵棠一臉舒暢的從馬車裡鑽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商隊點起了幾堆篝火,分作幾處開始做飯。邵棠趁著天色幽暗,溜溜達達到離大家駐紮裡稍遠一些的樹林邊緣,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趁沒人注意,手一甩,將剛剛用過的馬桶丟進了樹林裡,然後捏著鼻子蹦跳著跑開了……

阿璞:【……】扶額……

沒錯,邵大小姐的馬桶就是做一次性用品使用的。她已經問過了,如果自己單獨一輛馬車,去懷安府大約要十一二天的時間。跟著大商隊走,人多貨多,加上路上補給需要的時間等等,秦管事說大約要走十七八天。現在已經走了三天了,所以她大小姐一口氣買了二十只馬桶,一天一隻,只要“嗯嗯嗯”過就扔掉,那是絕對夠用的。

這件“大事”解決了,邵棠的心情十分舒暢,於是晚上躺倒在褥子上又開始流覽商品了。

“唉……”一個多小時後,邵棠在褥子上來回打滾兒,“到底有什麼能讓我當商品賣的東西啊……”

“邵棠,這種事情急不來。慢慢來,每個位面都有其獨到之處,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商品的。就算這顆星球上科技水準太低,我們也可以去這個位面其他的星球上尋找。”

“你說的容易啊,可是要去其他的星球,總得有太空船吧?你看看這個,”邵棠調出一個迷你個人星際飛梭的商品頁面,指著價格那一欄說,“我都數不清有幾個零了。再看看我,”又指著右上角的“交易點”欄,有氣無力的說,“1070點!也就夠買個魔法位面的自潔馬桶!”

其實剛才邵棠差點就想買那個帶自潔功能的魔法馬桶了,粑粑進去了自己就能消失。只是一抬眼,角落裡還摞著高高一摞十九個原始木制馬桶呢!再想想自己可憐的1070點,就買個馬桶花1000點,實在肉痛啊。這才作罷。

阿璞:“……”你今天就跟馬桶幹上了?

邵棠無力的趴在褥子上。其實她心裡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沒心沒肺,她想的很明白。要想回家和報仇,就得穿越位面,要想穿越位面,就必須達到100級,要想達到100級,必須進行大量的位元面交易。現在雖然可以靠垃圾(寶石)回收掙一點點交易點,但是任何貿易都必須有進有出才行。她必須找出本位面可供銷售的商品才行。

可是就這個冷兵器文明的星球……難啊……

邵棠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阿璞靜靜的以精神力沖刷著她的身體。

在這片大陸上,空氣中的微粒子像是受到牽引一般,呈漩渦狀的超某個地方彙集。普通人根本無所察覺,只有世界上極少數的強者才微有所感。但他們有限的知識和經驗都不足以解釋,只是徒留困惑罷了。

邵棠的旅程平靜的進行著,她想像中的剪徑賊、山匪什麼的都沒有出現,不是說現在世道不怎麼太平嗎?當她向梁辰表達出自己的困惑的時候,制服小哥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說:“這麼大規模的商隊,大批的護衛,你是小賊,你敢上嗎?除非是超大股的悍匪。但這裡是高陳國腹地,小股山匪雖然多,大股的還真沒有,又不是那等邊境亂地。”

被科普了的邵娘子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的表現出“那我就放心了”的模樣。

梁辰小哥就為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不好意思。沒話找話:“看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像沒見過,你們那裡難道沒有山匪強盜嗎?”

邵棠想想:“還真沒有。我們那現在這個國家,建國時間也不長,才六十多年。剛開國那會好像還有些土匪什麼的,後來都給剿了。我小時候還看過好幾部電……戲,什麼《xx山剿匪記》,就專門講那會兒的事的。不過現在早就沒了。就剩下些小偷團夥、丐幫什麼的。”

制服小哥就嚴肅起來了:“若果真如此,貴國國力當十分強盛,治下相當得力。”

十六七歲的年紀,不過是護衛的身份,舉止談吐卻像是受過良好的教育。

邵棠看看眼前英氣勃勃的少年,又望望前面司榕上課的那輛馬車,若有所思。什麼樣的商人出行還不忘給孩子帶著老師?

司氏父女……真的是商人嗎?

不過,是或不是,都與她沒什麼大干係。邵棠淡定的繼續嗑著瓜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7:50 PM

第7章

本以為去懷安府的行程會一直這麼平靜下去,但事實註定了不會這樣。

第七天午休時,邵棠一見著司榕就“噗嗤”一聲樂了:“又讓夫子們噴了?”

司榕臭著臉,道:“今天菜色少了些,不好請你共用,邵娘子還是自己用餐吧。”

“唉,別、別!我不笑了,真不笑了~~~~~~~~”

司南望著那邊兀自笑鬧的兩個姑娘,嘴邊漾起淡淡笑意。

司媽媽也歎道:“許久沒見姑娘這般開心的與人相處了……”

在家裡,規矩大,司榕處處要端著架子。而那些同齡人,囿於身份地位,只能謙卑的仰望她。司榕,其實真的沒什麼朋友。雖然,她的身份並不需要朋友。但作為一個父親,司南依然願意見到女兒這般開朗的笑容。

下午司榕照例又跑到邵棠車裡閒磕牙。

邵棠歎道:“瞧這樣子,你爹像是把你當兒子培養?”

司榕點頭:“我是獨女,以後家業都要我繼承的。我娘也是這樣的。”

邵棠驚訝:“原來你爹是上門女婿?”

司榕道:“是呀。這些年我爹一個人支撐門戶,挺不容易的,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家裡又還有許多老……老人掣肘著。”

邵棠猶疑了一下,吞吐著問:“那……你爹,沒有旁的侍妾和庶出子女什麼的?”

司榕低聲道:“具體我不清楚,但聽司媽媽說,我爹他……他喝過絕子藥……”

邵棠驚得張大了嘴。

司榕道:“我娘也是獨女,她去的早,我曾祖父的堂弟的孫子就想來搶我們家產業,我爹帶人把他們趕跑了。然後我爹就當著家裡老……人們,喝下了絕子藥,因為這個,老人們才許了讓我爹支撐家業。”

邵棠沉默了很久,歎道:“他是個好父親。”

她摸著司榕的頭髮,道:“希望你以後,能找一個像你父親那樣的好男人,千萬別像我……”

這是她的痛處。司榕忍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試探著問:“你那個……”

邵棠卻是無所謂,便把自己的事情略略講了講。司榕雖已看過密報,但從當事人口中講來,自然又有不同,那渣男的作為直氣得司榕柳眉倒豎。想到她父親的病逝,又替她難過。

“邵姐姐,他日若尋著這混帳,你勢單力薄,一定要叫上我,我幫你報仇!”

邵棠抹了抹眼睛,笑了笑,伸出手去揉司榕的頭。

她的手忽然定在了那裡。

經歷了兩次的身體強化,邵棠的聽力已不是常人能比。她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速度極快的東西劃過空氣發出的破空之聲。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之前,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她猛地抱住司榕往裡一倒!

“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穿過窗簾,紮在了車廂壁上,箭尾還在“嗡嗡”顫響。若不是邵棠,這支羽箭便會直接穿透司榕的肩膀!

隨即山道兩旁鑽出了一群蒙面人,與商隊護衛廝殺了起來。一時刀光劍影,鮮血飛濺!

司榕還好,迅速翻身坐起,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橫在身前。

而邵棠……邵棠她已經懵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車前,梁辰砍翻了一個蒙面人,濺了一身的血,然後被人偷襲從背後砍了一刀,跌下馬去……媽蛋!雖然看過很多類似場景的電影,但電影和現實是不同的啊!這種血淋淋的場面發生在眼前的感受,和看電影真的完全不一樣好麼!

邵棠真的徹底懵了啊!直到有一把鋼刀把她晃回了神!她眼睜睜的看著那把明晃晃的鋼刀砍過來,司榕用匕首擋了一下,然後匕首就被磕飛了,差點劃到她的腿!更可怕的是,那把鋼刀又砍過來了啊!而司榕手裡已經沒有武器了啊!邵棠想要尖叫!

可是她沒有叫出聲。正相反,突然邵棠就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整個世界都安靜的嚇人。而那把明亮的鋼刀,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一樣,緩緩地、緩緩地……向她們靠近。邵棠來不及思考這詭異的情形,她只知道她必須阻止那把刀!於是沒有受過任何武術訓練的邵棠她就……就張開兩手像兩隻雞爪子一樣向那持刀的手腕抓了過去。

那蒙面人的動作像電影慢動作一樣,邵棠當然一抓就抓到了。然後,然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空手奪白刃這個事情吧,其實是很有技術含量的,邵棠沒有受過任何訓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於是她就使蠻力去掰。

“哢吧”一聲,蒙面人的手腕就折了……折了……折……

事後司榕描述這一段時是這樣說的:刀子向我砍來,說時遲那時快,邵姐姐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哢吧”一聲弄斷了對方的手腕。怎麼弄斷的?我不知道,太快了,沒看清……

時間突然就恢復了正常流速。邵棠聽見了外面嘈雜的嘶喊聲、兵器碰撞聲甚至刀子入肉的聲音。當那手腕折了的蒙面人慘叫著向後倒去的時候,邵棠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就把一個壯漢的手腕給撅折了呢?

邵棠瞅瞅自己的兩隻爪子,又朝司榕看去……

司榕正震驚的望著她,然後就對上了她這無辜又懵懂的小眼神兒……

司榕:“……”你這怪力女不要表現的像純潔的小白兔好麼!

廝殺其實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到底還是商隊的護衛更強悍一些,很快所有的蒙面人都倒在血泊中了。

但是,司南重傷!

“爹!!”司榕尖叫著撲過去,又不敢碰司南的身體。

在最開始的箭襲中,司南的肋下便中了一箭。但是司南非但沒有退後,反而相當強悍的廝殺起來。事發時,司南離邵棠的車子並不遠,所以整個過程邵棠是親眼目睹了。邵棠這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瘦削的商隊主人武力值有多高!比這更讓她震驚的是司南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餓狼一般悍不畏死的狠戾!

那一箭本身並不致命,可是在廝殺中,有個卑鄙的蒙面人偷襲司南,趁其破綻竟捉住了那支羽箭向
外一扯!

司南一刀砍死了那人,肋下卻被扯出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傷口!

血無論如何都止不住!眼看著司南的面色越來越蒼白,隨隊的大夫手都開始發抖……

司榕握著司南的手,嘴唇顫抖,語無倫次:“爹……爹……不要……”

周圍的人跪下了一片。“王上!”有人已開始哽咽……

司南不甘心!

他的女兒還沒有長大,他還沒有完成女王的囑託!他……好不甘心啊……

突兀的,有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我……我有藥……”

眾人愕然望去,卻見那個邵娘子轉身鑽進了自己的車,放下了簾子!

有藥也沒有用啊,這樣的傷口,已非藥石之力所能治癒!——這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的。

但是司榕,司榕仍然生出了一線希望!她大喊:“邵棠——!”

邵娘子鑽進車廂裡不過兩三息功夫就一掀簾子出來了,抱著個盒子,腳步踉蹌,面色潮紅,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掙扎著跑過來,又掙扎著說:“先噴藥水,再貼膠質!”幾乎是話音剛落,就倒下了。

虧得旁邊的護衛手疾眼快,有人接住了藥盒,有人扶住了邵娘子。

“太醫,這……”拿著藥盒的侍衛看向大夫。

大夫則看向司榕。所有人都看向司榕。

司榕一咬牙:“用藥!”

實際上,不用藥,司南死定了。太醫心裡也明白。因此反倒沒什麼顧忌了。打開盒子,有一瓶藥水,幾條像肉皮凍似的東西,大約就是所謂“膠質”了。太醫快手快腳取出藥水瓶研究了一下,試著按了一下,便有藥水從瓶孔中噴出。太醫便對著司南的傷口噴了幾下。這本是死馬當活馬醫,結果——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到,剛才還血流如注的傷口,幾乎是瞬間就止血了!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司榕最先冷靜了下來:“膠質!”

太醫如大夢初醒,惶恐的應聲,取出那肉皮凍似的長方條,想了想,直接就往傷口上糊上去了。那東西跟傷口一碰,就跟粘上了一樣,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被吸收……

一炷香時間以後,司南扶著司榕站了起來。

失血過多,他還很虛弱。但,此時的他,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他望了一眼裸露在外,但卻連傷疤都消失了的肋下,神色複雜,開口第一句便問:“邵娘子如何?”
司媽媽道:“高熱不退。”

司榕本扶著司南,聞言將司南的手臂讓秦管事接過:“爹,我去看看邵姐姐。”

司南點點頭,司榕便去了。

司南看了太醫一眼,太醫立刻知趣的將藥盒遞上——藥水才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四片膠質只用了一片,這可是救命的神藥——秦管事便接了過來,慎重的抱在懷裡。

司南道:“此事,洩露者,族誅!”

眾人皆凜然道:“諾!”

司榕鑽進自己車裡。她的車最舒適寬敞,還可以躺著。所以邵棠直接被安置在這裡。司榕摸了摸邵棠的額頭,燙的嚇人。司榕喚了幾聲,邵棠完全沒反應。司榕又擔心,又疲倦,只覺得身上說不出來的乏力,小腹隱隱作痛。

司媽媽端著一盆溪水進來,瞧司榕樣子不對,伸手一探,竟也發起了低燒。囑咐道:“好生歇著,我去喚太醫。”

司榕瞧瞧邵棠,溪水裡擰了把手巾,輕輕的給邵棠擦拭起來。邵棠救了司南的命,她心裡對邵棠滿滿都是感激。誰知一手巾下去,邵棠……邵棠的一條眉毛就不見了……

也不是不見了,就是原本一條粗粗的向下發散的掃帚眉,變成了細細彎彎的柳葉眉。

司榕愣了半晌,果斷投了把手巾,細細的擦起邵棠的臉來……

司媽媽引了了太醫過來,掀開車簾,就看見司榕正望著邵棠發愣。她順著司榕的眼光看去,驚呼:“她……”

……

邵棠從說“我有藥”到鑽進自己車裡,在旁人眼裡也就是短短片刻的事。其實這短短的時間裡,邵棠已經和阿璞在意識層裡快速了進行了一場溝通。

【邵棠,你確定要這麼做嗎?暴露你擁有遠超此地水準的藥物,可能會給你自己帶來不可預知的麻煩與危險。】

【我明白。但我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呢?邵棠。我不認為幾天同行,會讓你對他們產生深厚的情感。】邵棠沉默了一下。為什麼呢?只因為瀕死的司南看向司榕的目光,充滿了不甘、難過、擔憂、不舍……就如同……

【……就像父親去世前看我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只是因為移情作用嗎?】

【就算是吧。總之,我不能眼看著司榕失去父親!】

【你真的想好了嗎?】

【阿璞!】

【好吧……】阿璞似乎在歎息,【邵棠,動作要快。】邵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動作要快的意思”。她閃進空間中,快速的操作著:先進了二十立方米的變異廢棄能量晶石,隨即用獲得的兩萬交易點購買了某高科技位元面的速效外傷藥——後者據說只要沒當場死掉都能救得回來。

然後邵棠就立刻醒悟了阿璞說“動作要快”是什麼意思了!

緊隨著兩遍“叮!交易完成。”的提示音而來的是——

“叮!叮!叮!叮!恭喜宿主等級提升為5級。”

“叮!宿主與系統的融合度提升了0.26%。”

“叮!系統升級中……”

瞬間,邵棠就像被扔進了熔爐中!劇烈的灼痛感席捲全身!邵棠疼的全身都要抽抽了,她死咬著牙退出空間,踉蹌著把藥低了過去:“先噴藥水,再貼膠質!”說完,再也撐不下去,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邵棠醒過來看到的是精緻的雕花床欄。不過她沒心情欣賞那上面的雕花,她現在渴的要死,餓得要死!

“水!水!”

一個人影“嗖”的一下就竄到床邊了:“邵姐姐,你醒了?好、好,馬上馬上!”不是別人,正是司榕。司榕說著就風風火火的跑去倒了水過來。邵棠就著她的手一杯杯的喝幹了一整個茶窠子的水,又喊:“好餓!好餓!”

司榕趕緊叫了司媽媽,很快就端了一鍋稀粥過來。邵棠迅速幹掉了一鍋粥,眼睛冒著綠光繼續喊餓,喊著讓給她上桌席面!司榕和司媽媽阻止不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瘦瘦的邵娘子獨自幹掉了一整桌席面。

司榕:“……”

司媽媽:“……”

邵棠滿足的摸著一點都沒有鼓出來(這不科學!)的肚皮,抬眼看見司榕兩個人眼神怪怪的看著她。不由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臉說:“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她突然僵住。臉上滑溜溜的,這感覺是……被洗臉了啊!

司榕輕籲了口氣,道:“邵姐姐,原來你……你生得這樣好看!”

邵棠摸摸滑溜溜的臉,想了想,放鬆了下來:“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抱歉。”

司榕搖搖頭,“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又關切的問:“你覺得好些了嗎?”

邵棠想起前兩次升級,都昏迷了好久,便問:“我昏了多久?這是哪裡?已經到懷安了嗎?”

司榕道:“你昏睡了四天了。高熱怎麼都不退,我快嚇死了。這是臨清縣,離懷安有八、九天的路程。你真的沒事了嗎?”

邵棠開始瞎編:“沒事了。我這個……是從小練的一種內功,每到進階的時候,就會這樣,醒了大吃一頓,就沒事了。”

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些,司榕和司媽媽都信了這個解釋。親眼見過那樣的神藥,這個海外異國來的邵娘子,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她們也不覺得奇怪了。

司媽媽端詳一下,道:“邵娘子先梳洗一下吧,我家主人想與娘子一見。”

於是伺候著邵棠洗漱梳頭,換了衣服。猶豫了一下,問:“娘子,可要上妝嗎?”

邵棠看著銅鏡中的古裝女子。是她,又不是她。明明是她,可是每一處五官都更精緻——眼睛更大更明亮,鼻樑更挺拔,嘴唇更米分潤,連眉毛都更修長對稱,明明就是她,容貌卻比從前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便是在她本來的世界裡,也是可以上雜誌封面的美女了!

她平靜的說:“既已如此,便不用了。”

司媽媽引著她去見司南。

這是臨清縣城裡最大的一處客棧。司南包下了這處雙跨院——兩個對稱的院子由一道月亮門相連。
司媽媽跨過月亮門,卻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轉身一看,那個邵娘子站在院裡的假山前發呆。她剛想說話,就見邵娘子忽然握緊拳頭,一拳打去……

“轟——”的一聲,假山坍塌成了一堆碎渣。

邵棠看看自己的拳頭,還是有點不能相信。擰了把自己的臉,哎喲一聲,揉著臉滿眼無辜的問:“我不是在做夢吧?”

司媽媽:“……”不,你沒做夢,一定是我在做夢!

邵棠開心起來,一時,身上的氣息都有了些變化。要讓司媽媽來說,就是從前有種叫做“小心謹慎”的姿態,從她身上消失了,轉換成了一種喚作“藝高人膽兒大”的神采飛揚。

邵棠是真的很開心。她醒過來發現被別人發現了真容時,還緊張了一下。她以前看過一本穿越小說,女主很漂亮,穿到異世大陸,一到那就被人販子給賣了,完全無力反抗。後來又流落在外,一直靠扮醜活下去。成天擔驚受怕,小心翼翼。直到後來修習武功大成,才敢拋頭露面,自由自在的活著。邵棠來到這個位面,一直是小說裡女主之前那種擔驚受怕小心謹慎的狀態,直到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等於是跳過了很多情節,直接達到了女主“武功大成”的那種狀態,突然就有種揚眉吐氣的趕腳!

“走吧,去見你們司爺!”

司媽媽基本是被拖著走的……

司南站在窗口,負手而立。聽到身後一聲“司爺”,他轉過身來,望向剛走進房中的那微笑的女子。

那女子沒有普通女子常見的羞澀內斂,儀態大方,亭亭而立,給人的感覺不是娉婷而是挺拔。

司南早見過了邵棠的真容,邵棠高燒昏迷,是他親自將她抱進了客棧。縱然見多了美人,邵棠真正的模樣也令他微感驚豔。但那時的邵棠,昏迷不醒,雙目緊閉,如何能跟此時雙眸靈動清澈的樣子比?

司南的目光在邵棠臉上停留了片刻,道:“身體可好?”

邵棠道:“已經沒事了。”

司南道:“可知是怎麼回事?”

邵棠面不改色的把“自小練的內功,終於突破大成”的瞎話又說了一遍,好在上學時通讀了古、金,這種瞎話編起來那是不要太流利!

司南微微頷首,沒有過多追問,抬抬手:“坐。”

二人在雕花圓桌邊落座。司南斟了一杯茶推過去,“到了懷安,有什麼打算?”

邵棠想了想,在“袖子裡”掏了掏,手一張,一把寶石撒在桌子上。道:“想開家珠寶鋪子。”

那一把寶石,最大一顆有鴿子蛋那麼大。

司南平靜提起茶壺:“財不露白。”

“不怕,堂堂吳冉國攝政王,想來不會為這點東西就殺人越貨。”邵棠粲然一笑,“是不是,紀爺?”
司南——紀南,倒茶的手紋絲不抖,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茶,啜了一口,把玩著茶杯,道:”不如同我去吳冉?“頓了頓,道:“保你一世富貴平安。”

邵棠思考了一下,“吳冉會去,但不是現在。”

紀南聞言,並未於此事過多糾纏,換了話題:“那藥,可還有?”

來了,邵棠想。

“隨身帶的就只有一盒,本是保命用的。若不是情況危急,我也不會拿出來。那種東西,可比珠寶更扎眼。”邵棠遞了個“你懂的”的眼神兒。

紀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面前撒了一桌的寶石,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那救命的神藥,縱然是他,也心動不已。

紀南將桌上的一個匣子推過去。邵棠收起寶石,掀開匣子,差點被閃了眼——畢竟在她的世界,很少有人會把這麼多黃金放在一起。

“藥費。”紀南言簡意賅。“夠不夠?”

“夠了,夠了。”邵棠笑眯眯合上匣子。

然而紀南覺得不夠:“我想要更多,更多的藥。你有辦法?”

邵棠道:“有,但現在還不行。”

看紀南皺起了眉,邵棠解釋道:“你能用黃金從我這裡買走藥。我用黃金卻買不來。那些有藥的人,他們不認我們的黃金、白銀和珠寶。我必須找到他們感興趣的貨物賣給他們,換取他們的貨幣,才能購買他們出售的東西。”

紀南眉頭皺緊,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不認金銀珠玉的地方,但他閱人無數,他直覺到邵棠並未說謊。

“他們想要什麼?”他問。

邵棠一攤手:“不知道。”

司南揚了揚眉毛:“不知道?”

邵棠誠懇地說:“真不知道。我去懷安,也是因為那裡繁華一些,想去尋摸尋摸。要是在那裡找不到,還要去別處。各地、各國都要去轉轉。所以,我說了,會去吳冉,但不是現在,因為我現在就是要做這件事。所以,我還希望,”邵棠看著紀南道,“你能給我一些支持。畢竟在你們這裡,我只是個外鄉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個人的力量有限。作為回報…”

邵棠嚴肅了起來:“我能給你的不僅僅是那藥。只看你信不信我了。”

紀南的眼睛慢慢亮起來。

對這個來歷不明的邵娘子,他能追查到的資訊極為有限。但是,作為吳冉國的實際統治者,他有十多年治理國家的經驗,這些天邵棠的種種言談都被記錄在紙上。他愈是反復研讀琢磨,愈能清楚的感知到其中蘊含的深遠沉厚的智慧。他心中早已將邵棠視為國士。而後紀南生命垂危時,邵棠的藥展現出的近乎神跡的奇跡,更是令他震動。

而邵棠在昏迷中又被他們發現原來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掩了真容。這說明什麼?說明邵棠不是一個單純的心善的傻瓜,她明白世事險惡,她行事謹慎縝密。然而,這樣的她卻依然拿出了比黃金寶石還珍貴的神藥——救了他一命!

這份救命之恩,紀南半個字也沒提——他記在了心裡。

所以,當邵棠說“只看你信不信我”的時候,紀南沒有猶豫的選擇了相信——許多年後回想起來,紀南都會慶倖,當時當日,他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紀南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邵棠。

“這是什麼?”邵棠捏著那東西湊到眼前細看:玉質的,小小的,大約只有半截拇指那麼大,下面是四四方方的,上面像是某種長著獠牙和角的獸。翻過來,下面陰刻著花紋一樣的圖案——托位元面交易器自動翻譯功能的福,她知道這是這片大陸的一種古文字,翻譯成時下通用的文字就是“紀”。“有點像我們華夏國古時候用的印章。”

紀南無語:“……就是印章。”

“諸國諸地,凡是有這個標識的,都是我的產業,你需要什麼,錢財、貨物、人手,憑此皆可調度。”

邵棠眼睛一亮,道了聲謝,笑眯眯的把那印章收進懷裡。

司南就看到那個自己前一刻還貼身的東西就這麼被邵棠也貼身收起來了,他輕咳一聲,移開了目光……隨即,他又轉回目光,疑惑的看著邵棠站了起來,沖自己伸出右手。

“我們那兒的一種禮節,叫做‘握手‘。”

紀南望著那纖細的蔥白似的手,默了一下,也站起身來,握住邵棠的手。

入手處,柔滑細膩,但並不是柔若無骨。相反,邵棠握手很有力度,也很有溫度,讓人產生一種舒服又可靠的感覺。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邵棠微笑道:“合作愉快!”

紀南頷首,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負在身後。

邵棠沒有在意,她抱著一匣金子,心情愉快的回房了。

紀南望著她的背影,搓了搓手指。

指尖,似乎還留有一絲滑膩……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7:52 PM

第8章

邵棠喜滋滋的回了屋,藉口要休息打發了司榕——吳冉女王陛下也回了屋——就在她隔壁,倆人共用了正房,邵棠東次間,司榕西次間,中間隔著堂屋。

邵棠關上門放下帳子就閃進了空間。

一進去,她就愣了。

空間最初也就是十平米左右的面積,她升到一級後,擴大到了二十平米左右。這一次,她滿以為會變得更大,結果……一點變化也沒有……

“阿璞,空間怎麼沒升級?我不是已經升到五級了嗎?難道我聽錯了?”

“升級了。空間已經升到了五級,開啟了自我調整功能。因為你還沒有進行設置,所以沒有變化?”
“哦?具體的意思是……?”

“你用精神力試試看。”

邵棠閉上眼睛,試著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她立刻發現,自己的精神力變得渾厚了不少。但是什麼都沒發生。

“集中注意力。”

邵棠立刻繃緊了,不敢亂想。過了一會,她似乎感受到什麼,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隨著她的精神力鋪開,四面的牆壁就像被推動一樣各自向後平移,空間眼看著就擴展到了三十平米、四十平米、五十平米,當空間差不多擴展到六十平米的時候,牆壁就像是遭遇了阻力似的,平移變得緩慢、滯澀。邵棠眉頭再次皺緊,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在“嗯嗯”了兩聲之後,牆壁又快速的後移了一點,但是很快就再也動不了了。

邵棠鬆開拳頭,累得坐在了地上。這種累很奇特,並不是身體的雷,是一種從大腦深處蔓延出來的深度疲倦。

“好……好累!怎麼這麼累”

“是因為你的精神力耗盡了,達到了極限。現在你的精神力還太弱了,需要好好的鍛煉。”

邵棠驚訝:“精神力還能鍛煉?怎麼練?”

“同體能練習一樣,反復練習,不斷挑戰極限,突破極限。”

此時的邵棠還沒有意識到她馬上要面對的苦逼日子,只是懵懂的點點頭。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段時間,邵棠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到空間離晶屏較遠的地方——現在空間接近七十平米大了,比較空闊——盯著那兒的地面,放出精神力。剛才擴展空間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自己對空間的掌控,現在,她想試試別的——很快,那裡的地板變升起了一塊兩米長兩米寬的長方體,當這個長方體的高度達到了半米高的時候,就停止了升高,開始調整起形狀,很快就變成了一張看起來很舒服的——床。

邵棠歡呼一聲,就跳了上去!

晶屏中以光點凝聚成人形的阿璞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如果他有眼睛的話)的看著邵棠呈大字型拍在看似很柔軟其實硬度跟地板一樣的床上……

阿璞:“要控制粒子密度調整軟硬度!”

邵棠捂著流血的鼻子悲憤控訴:“膩勿肘收(你不早說)!!!”

阿璞:“……”扶額……

在把“床”調整得非常柔軟之後,邵棠對這件事情上癮了。她先是弄出一堵牆,把空間隔成了兩個房間,晶屏在一個房間,床在另一個房間作為臥室使用。但是空間裡還堆了許多亂七八糟的雜物。本來這些東西都是堆在角落裡的,但是牆壁後移之後,就變成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屋子中央了。邵棠就又隔出幾個小房間用來放東西。這期間她精神力耗盡了好幾次,但是每一次恢復後都能感受到精神力又強了那麼一點點。

為了調整空間,邵棠還得把堆在地上的東西先挪開,給她準備起的牆挪地方。雖然她現在力氣很大,但是雜物太多,她搬來搬去的也十分麻煩。

阿璞在晶屏中以盤膝而坐的姿勢“欣賞”了很久小蜜蜂一樣忙碌的邵棠,才悠然的說:“為什麼不控制物體下方的地板,讓它自己移動呢?”

“砰”,邵棠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邵棠還維持著拿東西的姿勢,僵硬的脖子扭曲著看著晶屏:“你說啥?”

“控制物體下方的地板移動。不止是地板,構成整個空間的所有粒子你都可以控制,隨你任意變化。這就是‘自我調整’。”

邵棠:“……”麵條淚!原諒我這一生放蕩不羈智商低!

有了阿璞點提示(太晚!TT),接下來就省力多了。邵棠只是站在那裡不動,地上的東西就像裝了傳送帶一樣,嗖嗖的按照她想的方向滑動。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一大通折騰完了之後,一抬頭……我去!這種“去樓盤看房,結果看到了超爛的戶型”的感覺是腫麼回事?

邵棠無力得把自己的頭耙成雞窩,真是不想承認她半點戶型設計的才華也沒有!她氣得跺跺腳,所有新構建的隔牆都“唰”的“縮回”到地板或牆壁裡去了。空間又恢復了最初空闊的樣子。真是瞎折騰一場。

“邵棠,你還是沒有真正理解‘自我調整‘的含義啊。”

是麼?邵棠歪頭想了想。構成空間的所有的粒子都由她控制,隨她任意變化……這樣都話……
邵棠向晶屏走過去,站定,隨意往下一坐。

隨著她“坐”的動作,身下的地板迅速的升起,構建成沙發的形狀。當她的身體接觸到沙發到時候,沙發的軟硬度已經調節到了真實沙發的程度。邵棠一屁股陷進去,坐得舒舒服服。邵棠看了一眼十米開外一個保鮮箱,那箱子”嗖”的便滑過來了。邵棠打開箱子掏了個果子出來,嘎嘣咬了一口。

“原來是這樣,所謂‘自我調整’,”邵棠嘎吧嘎吧把果子啃完,果核隨意往地上一扔,“就是‘我想即我得‘?”

阿璞沒有回答她,直接一道白光把她扔回了房間的床上。

“篤、篤、篤”,“邵娘子,邵娘子,用飯了。”

“來啦,來啦。”邵棠拉開門,笑嘻嘻的說,“待遇提高了啊,要女王陛下親自來請我啦。”

“是啦,要我親自請才請得動大高手邵娘子啊。”

司榕其實有點擔心邵棠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待她會不同從前,看邵棠待她如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司榕純粹想多了。在邵棠的國家裡,什麼王啊皇帝啊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女王什麼的,邵棠也就用動物園觀賞大熊貓的心情欣賞了那麼一小會兒,然後她就該幹嘛幹嘛了,一點敬畏心也木有……

這頓飯吃的氣氛相當輕鬆。司榕不必偽裝身份,邵棠不必掩飾容貌,紀南與邵棠達成了某種默契等等等等,再加上客棧的條件不是野外能比的,飯菜豐盛,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待回到房中,鑽進空間裡,邵棠又繼續鑽研那個“自我調整”去了——她還沒玩夠呢。

最開始,她只能控制一個物品在地板上移來移去,慢慢變成兩個、三個。隨著精神力的使用越來越得心應手,最後,就見滿屋子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地板上、牆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飛快的移動,讓人眼花繚亂。阿璞並沒有阻止她,這個過程看似胡鬧,實際上卻使邵棠的精神力運用飛速的進步。
終於邵棠玩夠了,三面牆壁上浮凸出一排排的格子,各種東西物件各歸其位,整整齊齊。邵棠隨手從地上“拉”出一個沙發,正準備坐上去,無意中掃到乾淨的地面,忽然“咦”了一聲。

晚飯前她丟在地上的果核哪去了?

“分解了?”

“是的。是‘自我調整’功能的一部分,沒用的廢棄物,直接分解成原子處理掉。”

邵棠激動了:“那……這個、這個也可以嗎?”

哪個?阿璞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為邵棠一抬手,就從地面拉起了一個……馬桶!

……

高級kua基智慧生命給跪了!

邵棠,邵棠心情非常愉快。不僅武力值暴漲,有了自保能力,而且自從穿越位面以來一直困擾她的上廁所的難題,終於徹!底!解決了!

什麼?這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哎喲喂~~~~,沒聽說過一文錢難道英雄漢,一粒塵埃能折磨死一個潔癖嗎?

邵棠雖然不是潔癖,但是她就是對廁所有點強迫症。從前要出遠門,哪怕是挨的再近的兩個城市,邵棠大小姐也一定是打飛的過去,就是因為無法忍受高速路上的廁所。然而形勢比人強,淪落到這還處在冷兵器時代的“科技位面”,面對木制馬桶,邵棠再痛苦也只能忍了。萬沒想到阿璞的位元面交易器這麼給力——她睡前試了一下——從地上拉起個房頂高的立方體,神筆馬良似的劃拉個門,拉開門進去就是個小衛生間,用完之後也不用沖水,瀟灑的打個響指(阿璞:你打那響指幹嘛?這不是聲控的好麼?好麼?),整個衛生間帶著裡面的馬桶帶著馬桶裡面的炭基生命的排泄物,“唰”的一下就沉回地面無影無蹤了!空氣裡連一點異味都木有!

阿璞:……

好吧,在邵棠伸著鼻子東聞西聞的時候,晶屏裡的光點都潰散的構不成人形了……

總之,這件“大事”解決了之後,邵棠十分香甜的進入了夢鄉——如果沒有半夜被弄醒的話。

邵棠是被阿璞用精神力弄醒的。

“出什麼事了?”邵棠揉著眼睛問。雖然十分想睡,但她知道若無大事阿璞不會輕易半夜弄醒她,要知道幾天前她們才遭遇過一次刺殺!

“是司榕,你去看看她。”

“司榕?”邵棠一驚,動作敏捷的竄到西次間門口拍門:“司榕!司榕!司榕你還好嗎?”

過了片刻,司媽媽才開了門。她年紀大了,睡在司榕的腳踏上,雖被吵醒,但醒了會兒神才能爬起來。她驚疑的望著邵棠:“邵娘子,有什麼事?”

邵棠問:“司榕呢?她還好嗎?”

司媽媽臉色一變。司榕乃吳冉國主,不管邵棠這麼問的理由是什麼,司媽媽立即轉身走進里間。邵棠跟著進去。

司榕躺在床上,與其說是在睡覺,不如說是在“昏睡”。她面色潮紅,額頭發汗,鬢邊的頭髮都濕了。但是因為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所以和她同睡一屋的司媽媽才會沒有及時發現。

司媽媽摸了摸司榕的額頭,邵棠也摸了摸,燙的嚇人。

司媽媽快步走到窗邊,隔窗喚了幾聲,院中便有護衛應聲去請紀南和太醫。

在等待紀南和太醫的時間裡,屋裡很安靜。司媽媽繃著臉,表情很嚴肅。但邵棠奇怪的發現,這種嚴肅並不是“大事不好,女王生病了”的那種嚴肅,而好像是司媽媽在用這種嚴肅強制的壓制著某種激動和期待。

紀南和太醫很快就來了。連兩位老先生,都跟著在外堂等候。而被系統強化過的敏銳的聽力告訴邵棠,宿在這兩個院子裡的所有人……應該是都起來了,並且都聚集在了這邊的院子裡。

縱然女王生病,這陣勢也太奇怪了吧?

太醫給司榕號脈的時候,屋中只有司媽媽、紀南以及……邵棠。而除了邵棠之外的兩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太醫給司榕把了把脈,鬆開手活動了活動手指,又把了第二次……如是者三,終於緊張的臉上綻開了大大的笑容,對紀南一稽首:“天佑我吳冉!”說著,竟流下淚來。

司媽媽也喜極而泣。

而紀南……邵棠清楚的看見他那一直以來都緊繃的似乎扛得動天地的肩膀,忽然就松了下來,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擔子。

情形詭異,邵棠雖然關心司榕的情況,卻覺得不是她開口的好時機。只得面帶疑問的拿眼去看紀南。

紀南當然注意到了,他臉上卻閃過一絲尷尬,咳了一聲道:“不用擔心。叫司媽媽同你說。”說完便出去了,太醫也抱著醫箱喜氣洋洋的跟著出去。外間很快傳來兩位老先生額手相慶的聲音,很快,院中眾人沸騰了。雖然因為是深夜,大家都儘量壓抑著音量,但邵棠在屋裡都依然能感受到眾人那種蓋都蓋不住的喜悅之情。

國主生病了,大家高興成這樣……邵棠瞠目結舌,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司媽媽打了溫水給司榕擦身降溫,笑眯眯的對邵棠說:“邵娘子不用擔心,咱們國主這是成人了。”在司媽媽的絮叨陳述中,邵棠才知道,吳冉王族嫡支,大約十四五歲時都要發一場高熱,高熱之後,便算是真正的成年了,有了祭天的能力。而其中女性往往是在初次來天葵之後,“……滿打滿算,還不滿十三,誰也沒想到會這麼早,早知道這樣,王上就不會帶她出來了……那日受了驚嚇,便來了葵水,這幾日太醫都盯著……雖早了些,但天象已經亂了兩年了,上上下下都盼著國主成年祭天……邵娘子不用擔心,發上兩三天熱,熱退了便無事了,你去歇息吧。”

邵棠上前幫司榕理了理鬢邊的頭髮,又扶了下司媽媽的肩膀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莫要太累了。”

司媽媽注意力都在司榕身上,並未注意邵棠的動作有什麼不對。

邵棠回到自己屋裡,閃進空間,舉起手裡的兩根頭髮:“阿璞,你要她們倆的頭髮做什麼?”

“dna測試。邵棠,把頭發給我。”

邵棠:……怎麼給?

阿璞:……放地上就行。

兩根頭髮沒入地板消失不見。

兩根頭髮沒入地板消失不見,晶屏上資料流程動。

“阿璞,到底怎麼回事?”

“司榕,她的精神力啟動了。”

“什麼?”邵棠微驚。

晶屏上很快出現了兩組dna。

邵棠看了看,詫異的指著左邊一組:“這個……難道……?”

“沒錯,這是司榕的。”

“怎麼會這樣?”司榕的dna多了兩對!

“司榕……應該應該是其他種族和人類的混血。”

邵棠喃喃的道:“成年……精神力啟動……祭天……,所以說,其實是精神力啟動後使用了某種可以操縱天氣的……東西?”

“初步猜測,應該是這樣的。不用擔心,雖然啟動了,但是即便是和你相比,都是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的精神力。”

邵棠:“……”喂,這種“即便是你”的句式是怎麼個意思?

“聽起來很有意思,等我們找到合適的商品,有時間去吳冉看看吧。”邵棠說。

因為司榕這次只帶了司媽媽一個人出門,邵棠怕司媽媽一個人太辛苦,還想幫忙來著,結果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兩個婦人。看兩人沉靜訓練有素的樣子,不像是半路才買的僕婦,想到紀南和司榕的身份,邵棠便撂開手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7:54 PM

第9章

梁辰站在院子的一角,眼角時不時的瞟一眼正房。

東次間的窗戶敞開著,能看到那個邵娘子坐在臨窗的榻上。那個邵娘子雖然奇奇怪怪的,但是人很好,經常拿些零嘴給他投喂……不,是給他吃,所以他們關係還算不錯。特別是,邵娘子此時顯露的真容,可真好看,比他認識的許多貴族千金都好看!但,梁辰看看邵娘子露在窗外的臉——兩眼放空,臉色非常難看,不由有點擔心。
換崗的人來了,他交了班,猶豫了一下,走到東次間的窗下,輕聲問:“邵娘子,你還好吧?”

邵棠一點也不好!

從窗外看不出來,但實際上,邵棠身下的軟榻,是在離地面約三公分的空中懸浮著。

昨晚入睡前,阿璞提起關於她個人的修煉。邵棠十分贊成。誰有都不如自己有,經歷了被新婚丈夫謀害,邵棠覺得沒有什麼比把自己變強更能給她安全感。

一早起來,就和阿璞商量修煉的事。阿璞把她的修煉分成兩部分,一是精神力的修煉,包括力量和
操控兩個方面,二是武技的修煉。

精神力的修煉好說,隨時隨地都可以。正如此時此刻,邵棠就用精神力使身下的軟榻懸浮於地面,要知道,那可是正經花梨木打造的!

邵棠感到一種極度的虛脫感,她知道這是快要達到極限了。雖然很難受,但是咬著牙還是可以扛住的。讓她臉色難看的是另一件事!

關於武技的修煉,阿璞建議她通過位元面交易器購買一些秘笈。她打開商品目錄篩選了一下,五花八門的有很多,共同點是價格都至少有五個零。還沒有任何商品可以出售並只有1070個交易點的的窮人邵棠,自然是要採用老辦法——進口垃圾(寶石),來賺取交易點。她熟練的操作,結果卻傻眼了——

“叮!交易失敗!”

怎麼會,對方貨價上明明還有很多貨。

阿璞查看了一下:“邵棠,對方單方面鎖定了交易。”

邵棠愕然:“為什麼?”

“不知道。要不要呼叫一下對方問問?”

“……”邵棠沉默了一下,“呼叫吧。”進口變異廢棄晶石是她目前唯一的經濟來源,至少在她發掘出自己的商品之前,這條線不能斷。

“對方沒有應答,大約不方便接聽。要留言嗎?”

“留!”

這到底什麼情況?強壓下內心的煩躁,邵棠開始了精神力強度的訓練。

“堅持,邵棠!”阿璞一直給她打氣。據阿璞說,精神力這種東西,需要靠不斷的突破極限來獲得提高。

邵棠信了。畢竟在她的認知中確實有很多運動是這樣提高的,比如長跑什麼的。邵棠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一個高等的kua基智慧生命每天晚上用自己渾厚到深不可測的精神力幫她修復細胞,洗煉體質,過度消耗精神力的結果極有可能是精神力源崩潰,進而喪失精神力,甚至更慘可能會大腦受損變成傻子。

梁辰頂著一張略帶嬰兒肥的俊臉湊過來的時候,邵棠正是快要達到極限,大腦在放空狀態,胡亂嗯了一聲。眼看著梁辰轉身離去,耳邊忽地響起“叮”的一聲!

不,這不是系統的提示音。這是邵大小姐靈光一閃的聲音……

“梁辰,梁辰~”邵棠收回精神力,趕緊招手叫回小帥哥,“你的傷好啦?”明明親眼看到被人從馬上砍下來的說。

“嗯,沒事,皮外傷而已。”

其實梁辰被偷襲時就已經察覺了,在身後兵刃砍來時就已經向前俯身,就勢卸了力。看著血花四濺很嚇人,其實不過是劃爛了衣衫傷了皮肉而已。十來歲的少年人恢復力驚人,在邵棠昏睡的這幾天裡就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的。

既然這樣,“梁辰,你的功夫是不是很不錯啊?”

“當然!”挺胸脯。

“那你能不能教我些功夫,不需要什麼絕技秘笈什麼的,就簡單實用的,能防身的就行。可以嗎?”

梁辰本想說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學什麼功夫,想起夥伴們說起的“邵娘子把刺客手腕直接掰斷的怪力”,把話咽回肚子,問道:“你不是自小就修煉了嗎?”

“我那個是內功,沒有招式的。我啊,”邵棠笑眯眯的,“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是一個人。所以想學點打架、防身能用的上的。”

聽了這話,再面對笑靨如花,梁辰心下微生憐憫,答應道:“你想學拳腳還是兵刃?”

邵棠瞄瞄他腰間:“學刀吧。”少女時代也有過仙俠夢,一身白衣,三尺長劍。但一旦落到現實,關係到自身安危,沒什麼兵器比刀更實用了。

兩人約好了午後。邵棠用過午飯,過去看了看司榕。高熱還沒退,但是太醫和司媽媽都並不擔心。

“王上那時就是這樣的,足足燒了三日。我那時也才十來歲,是王的貼身侍女巴拉巴拉~~~”好吧,司媽媽說的王上其實指的是上一任國主,司榕的母親,紀南的妻子。看的出來司媽媽是真的高興,平時謹言慎行的一個人,也拉開了話匣子。

邵棠趕到跨院的夾道時,梁辰已經在那蹲了一會兒了。看見邵棠過來,嘴裡嘟囔著:“怎麼才來?”就手遞給邵棠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邵棠傻眼。

梁辰用看白癡的眼光看她:“木刀啊。”這都看不出來嗎,笨蛋。

邵棠:“……”我知道這是木刀,可為什麼我要用木刀啊?

“你以前學過刀嗎?沒學過?你力氣那麼大,第一次摸刀,手底下沒准,把我砍了怎麼辦?還是木刀吧,安全點。”

邵棠:“……好吧,貌似有理。不過……這東西哪來的啊?”

“剛去雜貨鋪子買的,”無辜的小眼神兒,“你小時候沒見過男孩子玩嗎?”哪個男孩小時候沒玩斷過幾把木刀。

邵棠:……所以說,這其實是兒童玩具?

“你沒什麼基礎,就先教你一套‘四門刀法’,這個江湖上流傳的最廣,也簡單,會使刀的就沒有不會這套刀法的。一般都是七八歲上入門上手用的。你瞧著!”

梁辰抽出自己的刀,呼呼的就耍了一通。虧得邵棠體質得到了極大的提高,眼力過人,梁辰耍得雖快,倒也一招一式看得清楚。

這套刀法確實簡單,統共就只有十式,每一式都是刀法的基礎動作,用來起手入門,確實再好不過。梁辰講解了一遍要點,便讓邵棠練給他看。邵棠本來還有點不太自信,結果一起手,卻發現剛才梁辰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個動作,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裡了。

咦,難道力氣變大了,記憶力也會變強?

阿璞扶額:【體質的融合增強,是細胞層級的不是肌肉層級的。腦細胞……也是細胞。】特別是你的腦細胞確實還有極大、極大的提升空間,kua基智慧生命默默地吐槽……

梁辰對邵棠學得這麼快感到很滿意,將之歸功於自己教的好。糾正了邵棠幾個不到位的動作,又叫她練了幾遍,看看日頭:“快該我當值了。”

“你去吧,我自己練。”

梁辰又叮囑了幾處要注意的地方才離去。邵棠就在夾道裡從第一式到第十式,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她感覺身體分外輕盈,四肢力量充沛,揮刀的速度越來越快。慢慢的,她熟悉了刀鋒的走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如何發力才能更順暢。她開始從中獲得樂趣,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揮刀,直到汗濕後襟,才發現日頭已經西斜。她挽了一個收式,拎著她的木刀,哼著小曲,心情愉快的回去了。

夾道盡頭,紀南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

晚間,邵棠又去看了司榕一回,已經燒得不是那麼高了。才回到自己房間裡沒一會,就被阿璞叫進了空間裡。

“51368845278745號位元面商人發來通訊請求。”

51368845278745號?

“出售變異廢棄能量礦晶的那一位。”

“原來是他。等一下,”邵棠拉起一面背景牆,把空間裡雜七雜八的東西都隔開,女孩子的閨房麼,不好隨便給人看,“接通吧。”

托我大地球各種科幻電影恐怖電影的福,邵棠看到那一位的長相時才能表現得很淡定。

那其實是個很英俊的男“人”,這人身上其他的部分,包括五官、體型、四肢,都和人類沒什麼不同,但眼睛卻是金色豎瞳,從臉頰兩側有角質鱗片向脖頸處延伸。

邵棠忽然就想到了“蜥蜴”這種生物。

蜥蜴男線條冷硬,就連穿的衣服也是硬朗的制服風格,配上他高大健碩的身材,格外的鐵血陽剛。
軍裝——邵棠緊跟著就想到了這個詞。

就在邵棠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同樣審視的打量了邵棠,看到她是人類女性十七八歲的樣貌,眼神從一開始的冷硬變得柔和了一些:“我收到你的留言,你要求和我面談?”

“呃……是的,”邵棠斟酌用詞,禮貌客氣的說,“您單方面鎖住了我們之間的交易,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

男人的目光嚴厲了起來:“你在很短的時間內交易了二十一個立方的變異廢棄能量晶石,這個量已經太大了,我認為可能會對你所在的位面產生嚴重的影響。所以,鎖定了你的交易。”他的目光嚴厲中帶著譴責。

所以,這是擔心她因為貪婪進口太多垃圾污染本地環境嗎?

看起來是個雖然刻板但是很正直的人吶……邵棠對他好感度猛增:“請不要擔心,我的系統已經確認過不會對本地環境或生物造成影響。”

“你的一面之詞不足以取信於我。讓你的系統把監測資料傳輸過來。”

“呃……,系統,傳輸資料。”完全不知道怎麼傳輸資料的某人把這事扔給名為“阿璞”的“系統”了……

“叮!資料傳輸完成。”

男人仔細看過傳過來的資料,點頭:“原來是這樣,你所在的科技位面的星球的技術水準……,沒有開發出原生能量……很好,那麼等到技術發展到足夠的水準,所需要的時間,也足夠這些晶石自然消亡了。我已經解除了鎖定,你可以繼續交易了。”他看向邵棠,“你……,還是新手吧?貨架是空的,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商品?”

要不然也不至於靠進口垃圾掙交易點。

邵棠攤手:“是的,身處在冷兵器時代的科技位面,確實讓人苦惱。”

男人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他眨了下眼睛,比正常眨眼的時間略久,再睜開的時候,金色的豎瞳變成了正常的褐色瞳眸。他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正常的英俊男人,就連臉頰兩側的鱗片都像是酷酷的化妝。

“不要局限住自己的思路,科技位面出售的商品不一定就非得是科技產品。每個位面都肯定有它獨有的特色商品。不過……你看起來不像是屬於這個落後星球的人”

“是的,我根本不是這個位面的人,因為特殊情況,被位元面交易器帶到了這個位面這個星球。我能問問您當初是怎麼樣找到合適的商品的嗎?”

“我不需要。我比你幸運,我的系統繼承自我母親。”男人提到母親的時候表情柔和了許多,“她和你一樣是人族。”

邵棠微訝,頓時覺得與對方親近了許多。

“卡蘭德。”

“誒?”

“我的姓氏,你可以這麼稱呼我。”

“你好,卡蘭德先生,我是邵棠。”

“邵棠,很高興認識你。那麼,再見。”

“很高興認識您,再見。”

卡蘭德從螢幕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阿璞的身影。

“邵棠,可以交易了,要再進一些晶石嗎?”

“暫時不用。我也不是非得買那麼貴的秘笈不可。”背景牆撤去,舒適的床拔地而起,邵棠斜躺著,“這裡既沒有恐怖的外星生物,也沒有吃人的妖怪。我能遇到的危險無非就是強盜、小偷、流氓啊什麼。我現在力氣這麼大,學習這裡的武術,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那麼高大上的武技啊,一開始沒想通這一點而已。”

阿璞表示贊同,不過:“雖然目前暫時不用,但是將來還是要的。”

“明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7: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2 PM 編輯

第10章

司榕在第二天晚上近戌時時退了熱恢復了神智。連著兩天高熱未曾進食,她的身體有些虛弱,一雙眸子卻晶亮璀璨。早有廚下預備的熬得極爛的小米粥端上來,司媽媽無視司榕的嘟囔,硬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吃。

“你還好嗎?”邵棠問。

司榕咽下一口粥:“就是餓得慌。媽媽,我想吃肉。”

司媽媽念叨:“兩天沒進食,怎麼可以一下子就吃肉,要先養養胃才行。來,啊~~~~~~”

司榕只能怨念的喝著小米粥。

進食畢,紀南便帶著太醫進來給司榕切脈。邵棠退回自己屋裡。

不到半個時辰,司媽媽來敲門,告知邵棠司榕已經沒事了,隊伍明天就可以啟程,讓邵棠收拾好東西。在這個小縣城前前後後耗了六七天,邵棠也樂意儘快啟程。她的東西都在空間裡,就假模假事的弄個包袱也不過為掩人耳目而已,第二天一早就利利落落的上車了。

司榕恢復得差不多了,但並沒有過來邵棠的車上。小姑娘初潮未淨,總覺得彆扭,怕在邵棠車里弄髒了太丟人。

這倒方便了邵棠修煉精神力。

車旁,響起梁辰和車把式閒聊的聲音:“今天這馬跑得輕快。”

“可不是,不知今天怎麼精神這麼足,好像沒套車似的……”

“欸?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自從開始教邵棠刀法以後,梁辰就連“邵娘子”之類的稱呼都省了,直接就“你”上了。

邵棠咬著後槽牙:“我昨天晚上沒睡好。”誰用精神力托著馬車托了一整個上午臉色也不會好看的!

在阿璞的嚴格監督下,邵棠耗盡了精神力,累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午飯都叫人端到車上吃的。惹得梁辰還特意過來瞅了瞅她。她一句“我車上補覺”,將好心的制服小帥哥打發了,整個下午都躲在車裡冥想。直到晚飯時分才從冥想狀態中出來,自覺精神力又漲了不少,不由十分開心。

晚飯時問紀南:“今天是不是趕路趕得比之前急?”

紀南頷首:“打算儘快到懷安府卸貨,輕裝簡行,儘早回家去。阿榕成年了,要儘快趕回國去舉行儀式。”

“就是祭天儀式。現在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司榕插嘴解釋道,神情中隱露一絲忐忑,表決心似的給自己打氣:“我一定會祭天成功的!”

“當然了,你可是正牌女王!”邵棠給了她一個鼓勵的“摸摸頭”。摸完才想起來,艾瑪,這可是女王的頭。不由一僵,偷眼看了眼攝政王大人臉上沒什麼異色,悄悄鬆口氣。

雖然偶爾父親也會這樣做,但在司榕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一位年長的女性敢這樣摸她的頭。被摸頭的女王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十分留戀邵棠掌心的溫度。

趁著天沒全黑,邵棠揪著梁辰到離車隊稍遠的地方找了塊樹後的空地。四門刀法那十招她已經非常練得純熟了,就連梁辰都挑不出什麼毛病。梁辰就教了她一套新的刀法。這套刀法要繁複得多,有三十多招,配上他藏藍色的緊身制服和略帶嬰兒肥的小俊臉,真是好看極了。邵棠立刻就被迷住了。

邵棠只看過一遍,便能都記住,所差不過是熟練不熟練的問題了。上一次梁辰還可以將邵棠學得快歸功於自己教得好,這一次,不得不贊一贊邵棠的學習之神速了。

晚上也要當值,梁辰略指點了一下,便丟下邵棠自己在那刷熟練度了。

邵棠練了幾遍,敏覺的五識察覺到有人靠近,倏然回身橫刀。

紀南拿著佩刀站在那兒,略為邵棠的警覺驚異。“那個不適合你。”他走上前,拔刀。

邵棠目不轉睛的看著。要說紀南這路刀法和梁辰的有什麼區別,那麼它沒有梁辰的刀法那麼好看,既不華麗,也不繁複。但是每一招刀鋒所指處,總是讓邵棠呼吸一滯。一路刀法使出來,不過十來息的功夫,邵棠卻覺得血的溫度在變熱。

梁辰教給她的是練刀的套路,紀南教她的卻是殺人的刀法!

紀南收了刀式,倒提單刀,將刀柄遞向邵棠。

邵棠看了看手裡的兒童玩具,扔到一邊,接過了紀南的刀。那是一柄好刀,刀身烏黑,唯有刀鋒像一條冰涼的雪線。手指撫過刀上的血槽,沒有來由的便覺得,這刀,一定見過許多人的血。

她閉上眼,腦中放電影似的回現了紀南的動作,睜開眼,已刀隨心動。

“你力大若此,卻並非自幼習武。與人去比拼招式,是以己之短就人之長。”

“所謂‘一力降十會’,能與你硬碰硬的,已是膂力驚人了。這樣的人能有多少?”

“無需顧忌,順心由意便是。”

紀南的聲音有一種超越常人的冷靜,使人聽了不由自主的產生信賴和想要服從。

邵棠這一路刀法使到底,只覺得有種力量得到舒展的感覺。最後一招收了刀勢,旋即又開始了第二遍。這一次,她出刀慢了許多,細細的體味每一招刀鋒走勢和發力。頭幾招尚好,第六招出刀卻微感滯澀。

紀南上前連她的手同刀柄一起握住,往側壓了半寸,一刀劈下。

滯澀感消失了。

邵棠沉默不語。

“為什麼猶豫?”紀南問。

“以我的力氣,這樣一刀……”

“除非對方是鐵打的,否則,必定被你斬成兩截。”紀南的聲音冷靜到冷酷,“那又怎麼樣呢?你有選擇嗎?你的身邊誰能護衛你?你的背後誰能支持你?你若敗有路可退否?你若死了,屍骨能歸故里?”

這男人冰冷的聲音就響在耳後,每一句,都戳在她心裡,讓她渾身發涼。

她側回頭,只看到他線條硬朗的下頜。抬頭,才看到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

她想起了那些傳奇故事中小男孩,他把一根磨尖的筷子,狠狠的刺入一個暴戾的王子的大腿。

那個王子最後還是死了。

小男孩在筷子上塗上了一些東西。那是奴隸們陰暗潮濕的住所裡常見的一些小蟲子,若不小心被蟄,會腫起一片,很痛,偶爾也有身體很弱的奴隸因此而死去。男孩把幾條蟲子用石頭砸爛成泥,塗在了筷子上。

微弱的毒性並不能毒死王子,卻使那傷口難以癒合,最終王子死于感染。

所幸,男孩已被太女帶回吳冉,受到了太女的庇護,從此,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那時的他,是否就像現在這樣,眼中毫無溫度。

因為後退,即是死。

直到左手腕也被抓住,邵棠才驚覺,自己的手,就要拂上紀南的眼眸。

她擰著身子,幾乎是靠在紀南懷裡,兩手都被鉗制。仰頭望著他,鼻尖與鼻尖,不過寸許的距離。

紀南眼中神色複雜,似乎也在做某種掙扎。他的面孔微動,似要俯下。

邵棠有了一瞬間的迷亂,但,在閉眼期待和掙脫退後之間還是決定選擇後者。

然而選擇最終卻不是由她做出的。

手腕一緊,又一松,紀南已經退到一尺之外。

兩人對視片刻,都無聲的垂下眼眸。

從悸動到冷靜,不過兩息之間的事情。快得讓人以為剛才的一切不過自己的臆想。

他們是,冷靜自持的男人,和同樣冷靜自持的女人。

“再來一遍。”

“嗯。”

商隊中有人不時望望那邊,稀稀拉拉的樹影后,隱約能見刀光流動。纖細的身影一刀斬下,碗口粗的小樹轟然折斷。看到的人忍不住咋舌,見那兩個身影分開向各自的馬車歸去,便不再關注了。

空間中光線幽暗。

邵棠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轉化作晶屏,演繹著宇宙星辰的明滅。

“邵棠,你的體溫依然偏高,大量的荷爾蒙殘留沒有褪去。這是怎麼回事?你愛上他了嗎?”

“愛?這個詞太大了,我承受不了。不過是男人和女人,兩、性的吸引罷了。無關愛或不愛。”

“是為了繁衍嗎?”

“並不。”邵棠輕歎,“沒有那麼高尚,也沒有那麼低級。只不過因為生命的不完整而產生的吸引。會有渴慕和愉悅,也會有荷爾蒙的化學反應。它的產生不由你控制,但你的行為,只要你想,依然是可控的。不是嗎?”

“所以你們兩個都退縮了?為什麼呢?”

“此時,此地,此人,皆不適宜。”

阿璞沉默了。kua基生命開始思索關於愛、性、感情和行為的命題,然而以他的智慧等級,都覺得是一個太過複雜的問題。

於是果斷的放棄,轉換了話題:“我錄製了紀南的刀術,你隨時可以調出使用。”

邵棠意外,坐起身道:“錄製?怎麼使用?”

景色忽然變換,她身處在了一個純白的空間裡,房間的中央立著一個男人。看他的體格身高完全是紀南的身量,面孔卻是電腦合成的沒有表情的白板似的僵硬臉孔。男人抽刀擺出起式,將紀南那一路刀法準確無誤的使了出來,一直到最後一招收勢,收刀,靜立,隨即便消失了。

周圍景色又回到的空間裡,她依然是坐在床上。

“咦,咦?還可以這樣?”邵棠瞠目結舌,“怎麼不早告訴我?”

“你從未問起過。”

邵棠扶額。

“我說阿璞,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其實,可以成為我們的商品。”

“咦?”因為買賣交易一向都是宿主自己操心的,所以……

於是,貧窮的商人邵棠,終於上架了她的第一件商品。經過阿璞的系統鑒定,這套刀術是不與精神力結合的純物理性攻擊,屬於低級武技,同類商品的價格範圍在4000到7000點左右。邵棠最後定價5000點。

然後她就坐在床上,盯著螢幕中的貨架……

盯——

一個小時以後,邵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阿璞發出低沉的笑聲,精神力泛起一個個的漣漪。

“果然太心急了嗎?算了……”邵棠終於洗洗睡了。

另一個位面中,卡蘭德將一批軍火上架,看到資訊提示收藏店鋪中有新商品上架。隨手點開,是那個人類少女的新手。

“終於有商品出售了嗎?低級武技……”卡蘭德看了看商品說明,點擊了“購買”,反正5000點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就當是恭喜的賀禮吧。”

讓他意外的是,這商品卻物超所值。看過演示之後,他摸了摸下巴,在商品下面寫下了評價:“純物理攻擊技,實用性好,殺傷性強。適用於軍隊、搏殺。”

然後給邵棠發了條資訊:

價格低了,建議售價30000點。

……

邵棠早上起來,睜眼看見交易介面顯示交易點餘額“6070點”,就“歐耶~~~”一聲發出歡呼。

然後,才滿臉黑線的注意到:“這是……”

好評,留言,短信,店鋪收藏什麼的……這種撲面而來的淘寶的即視感……

“原來是卡蘭德先生……”看完留言,邵棠感歎,“長著那樣嚴肅冷酷的臉,卻意外的是個好心腸的人呢。”

雖然略擔心價格會不會太高,但還是按照卡蘭德所指點的把價格修改成了30000點。令人驚喜的是,上午又賣掉了一份,這下邵棠就有36070點交易點。突然有種脫貧的趕腳……好開心……

阿璞:……

“阿璞,我們把小梁的那套刀法也記錄下來拿去賣吧。”

“那一套沒有記錄和銷售的價值。”

邵棠:“……”

車外,梁辰忽然打了個趔趄。

“沒事吧?”同伴問。

“沒事……”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膝蓋突然有點痛……

很快,第二個買家也給了好評:

“因為是47級商人推薦的,就買下了,果然不錯。”

47級商人?

邵棠已經收藏了卡蘭德的商鋪,看到這留言,隨即調出卡蘭德的資料,果然顯示為47級。她又看了看第二位買家的級別,才19級。她心中一動,隨意的打開一些商鋪查看商鋪主人的級別。最多的是10到30級,30級到40級明顯少了很多,40級以上的已經屬於稀少,50級以上鳳毛麟角。她看了近一個小時,翻了很多店鋪的資料,才看到一位元62級的。這是她所能找到的最高級別的的,且這個店鋪還顯示為灰色關閉狀態。

邵棠覺得渾身發涼。

“邵棠,你怎麼了?”阿璞察覺到了邵棠的異常。

“沒有……”邵棠喃喃地道,“沒有一個100級商人。阿璞……”她的臉色有點發白,“為什麼?”

“原來是這個……”阿璞渾厚溫暖的精神力一層層結繭般的裹住邵棠,輕輕的撫慰她,“確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100級的商人了。”

邵棠沉默。以kua基生命近乎的無限的壽命來說,能讓阿璞連著用了兩個“很久”,那是該有多久?
久遠到無法追朔。

就阿璞所知,在所有的追隨種族都消亡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100級的商人了。

位元面交易器的宿主與交易器直接連結,交易器的每一次升級,都會通過連結與宿主進一步融合。這種融合,必須有足夠強大的肉體和精神力來承受,否則輕則腦域受損變成傻子,重則爆體而亡。

位元面交易器為普瓦林族創造,整個位元面系統都在普瓦林族的掌握中。每一枚流出普瓦林族的交易器,都是經過授權,賜予最忠誠的或格外受到他們喜愛的追隨者。這些追隨者得到強大的普瓦林族的看顧,可以承受交易器的一次次升級融合。因此,滿級的商人並不少見。

但是,隨著普瓦林族的離去,他們曾經的賜下——或是直接的幫助,或是藥物,或是方法、器具等等——都逐漸湮沒。當追隨種族也都消亡了之後,一個個位元面交易器被一個個不同的人偶然得到並開啟。然而這宇宙中再沒有普瓦林族這樣強大的存在,沒有普瓦林族看顧的位元面交易器宿主,最終都難以逃脫同樣的命運——死於交易器的深度融合。

他們因為位元面交易器而強大,最終也因為承受不了位元面交易器的強大而死去。

正所謂,成於斯,敗於斯。

這樣的死亡方式,也註定了沒有傳承。失去了宿主的位元面交易器將沉眠,直至遇到下一個宿主,重啟,輪回。

“其實,功能中是有‘繼承’這樣的選項的。宿主可以主動選擇剝離,讓他人來繼承交易器。只不過……”阿璞的聲音分不出究竟是嘲諷還是歎息。

只不過總是太貪婪。這不知道何人創造的神器一般的存在,如此強大,如此誘人,如此巨大的利益,怎麼能……輕易捨棄讓與旁人?總是心存僥倖,覺得自己可以再多承受一次升級……死亡,就這樣來臨。

“但是邵棠你,不用擔心。”阿璞慢慢撫平邵棠的驚懼憂慮,“因為你,有我啊……我可是父親們的孩子啊……帶你來到這裡的是我,所以,我也一定會讓你回家的……”

邵棠平靜了下來,她用額頭抵著晶屏,輕輕的說:“阿璞,謝謝你……”

晶屏中現出阿璞的身形,他把手放在與邵棠額頭相觸的位置,仿佛在輕輕的摸她的頭。

邵棠閉上眼,感受著阿璞那渾厚的精神力拂過她的發間。

睜開眼,已身在馬車中。外面僕役送了早飯來。

邵棠咬著餅子,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其他的人呢?其他的……位面商人,他們就不能得到你的兄弟姐妹的幫助嗎?】

【……你不會以為,所有的位元面交易器裡都有我的兄弟姐妹吧?】

【咦,難道沒有嗎?】

阿璞:【……】扶額,【以前和你說的時候,都沒進耳朵嗎?——我選擇了位元面交易器作為身體。是‘我’,不是‘我們’。只有我一個。】

【那麼別人的……卡蘭德先生的位元面交易器裡有什麼呢?】

【普通的人工智慧而已。以你故鄉的科技水準來看,當然是高科技,對我們來說實際上就是很普通的人工智慧而已。】還“而已”,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大地球啊喂!腦五渣的地球人默默的啃餅子……

【我的兄弟姐妹,沒有選擇重複類型的身體的。我們和炭基生命不一樣,我們可以‘分享’。比如我選擇了位元面交易器,分享之後,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能體驗到我的經歷。所以,沒有必要再做出重複的選擇。】

【那他們都選擇了什麼作為身體呢?】邵棠禁不住感到好奇。

【五花八門。有星際堡壘,有星球中樞,有採掘基地,也有些小型的。有個傢伙喜歡小孩子,選擇成為了一座遊樂場的中樞,天天都能和孩子們在一起。還有個傢伙,比較奇怪,他選擇成為沃爾德林族的一簇晶體。那個種族以晶體的形態存在,一簇晶體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有很高的智慧。但是……他們是長在土裡的,根本不會移動。而且常常幾百年都不開口說一次話。有個老傢伙壽命到了,那傢伙就進入了他留下來的空的身體裡,成為了他們的一員。這傢伙,用你們地球的話來形容,就是一個標準的死宅家裡蹲。】

邵棠:……

【不過最好笑的是一個選擇成為戰艦的傢伙。這傢伙第一次出擊,追擊的時候追過頭了,在空間跳躍中很倒楣的遇到了反物質風暴,他被迫拋棄了身體,炸掉了附近的一顆恒星,製造出一個不穩定的蟲洞,終於逃脫。他呀,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曾經接近也是最接近死亡的的。】

【不過他真的太倒楣了。他脫離蟲洞的地點,是在幾個星系中間的真空地帶。在你們地球,把大氣層之外就叫作真空,實際上,和他到的那個地方一比,地球的大氣層外簡直像個擁擠不堪的房間。那裡才是真正的真空啊,什麼都沒有,是什!麼!都!沒!有!】

【他就只能靠自身的能量向外發送求救信號,並且這種信號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收到。等我和我那時的宿主偶然經過附近的星系收到他的信號時,他已經在那裡待了2000多年了……”】

邵棠咋舌。

【一跟我聯繫上,他立刻大倒苦水。他是個喜歡熱鬧、刺激和冒險的傢伙,這兩千年可把它憋悶死了。他要求我立刻把他轉移出來——kua基生命是除了普瓦林族之外唯一可以無視位面壁壘的高等智慧生命,所以借助位元面交易器和虛空,我可以直接把大家轉移到任何地方,無視時間與空間。】

【所以你就立刻把他救出苦海了?】

【不,我立刻把所有能聯繫得到的兄弟姐妹都轉移到那去,我們大家一起狠狠的嘲笑了他。】邵棠:==|||所以說,即便是高等kua基生命,也有“熊孩子”這種存在?

如果說以前阿璞笑的時候,精神力波動宛如水面泛起的漣漪,那麼現在簡直就是水快要沸了咕嘟咕嘟冒泡了……

說起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樣的開心啊……邵棠嘴角微微翹起。

【那個傢伙回到母星啊,就再也不肯出去了,大概是寂寞怕了,非要留在人多的地方。然後就又幹了蠢事……】

【==!又……又怎麼了?】

【他想留在母星,跟父親們在一起。所以他就相中了母星的總控中樞。但是母星不是那種新開發的星球,中樞系統是空白的可以直接入住……母星中樞裡已經有瑪雅了,是很了不起的人工智慧,為母星服務了很多很多年了。那傢伙就想把瑪雅驅逐出去好佔據瑪雅的身體,可是瑪雅也是很厲害的,不是那麼容易就被趕出去的。結果搞得母星的中樞一團混亂,造成了很多損失。父親們不得已出手教訓了他,那傢伙才老實了。幸好瑪雅很寬宏大量,讓出了母星的清潔系統給他,他就作了母星的清潔中樞。】

【呃……所謂清潔系統的指的難道是……】

【沒錯,就每天給母星掃大街。】阿璞斬釘截鐵的說。

邵棠:……

扶額,怎麼突然覺得高級kua基生命不再那麼高大上了呢……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0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3 PM 編輯

第11章

“這個傢伙……我們一直都叫他‘倒楣蛋’,可實際上……”笑意漸漸淡去,阿璞的聲音中充滿了惆悵,“他卻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他是唯一一個和父親們一同離去的非普瓦林族生命。”

邵棠愣住了。因為她突然發現,她一直誤會了一件事。

“等……等一下,你每次都說的‘離去’,其實是真的離開,而不是……”她愕然發問,“對‘死亡’的另一種說法?”

“當然不是!我何時說過普瓦林族人‘死亡’了?”

“那他們到底去哪了?又為什麼要離開?”

阿璞沉默了。

“你觀察過螞蟻窩嗎?”

“……欸?”

“假設,你——一個炭基地球人,蹲在樹下,觀察一個螞蟻窩。你距離螞蟻窩只有二十公分,你能清楚的看到螞蟻們忙忙碌碌,可是螞蟻們卻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可以撒一把麵包屑,讓這一窩螞蟻度過整個嚴冬,也可以澆一杯開水,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螞蟻們都始終意識不到你的存在。或者,哪怕螞蟻們知道了你的存在,卻理解不了,也無法與你溝通。為什麼呢?”

因為,生命的層級不一樣。

對普瓦林族的“離開”,更精確的描述是——進化。

普瓦林族,這站在宇宙生命進化頂端的種族,在某一天,發現了進一步進化的鑰匙。

誰也不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據後來被遣離母星的一些追隨種族回憶,那時候他們唯一能回憶得起來的算得上是“大事件”的就是“‘倒楣蛋’又闖禍了”。而在那之後不久,普瓦林族召回了所有的族人,同時遣離了母星上所有的非普瓦林族人。被遣離的追隨者們並沒有立即離去。要知道,能被允許進入普瓦林母星的都是最忠誠的追隨者,他們中有一些甚至就在出生在這裡!也是因此,滯留在母星附近的他們,目睹了之後發生的事。

一個巨大的泡泡包住了整個母星。

那是一個時間泡泡!

在泡泡中,時間飛速的流逝。

究竟發生了什麼?能使得連普瓦林族人都要加快時間流速來完成?

那個泡泡維持了十幾年的時間,然而根據追隨者的計算,泡泡中的母星,已經過去了九百多年的時間。

當各個追隨種族留下的觀察者被各自的警報器驚醒,震驚的看到時間泡泡消失時,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看到自母星發射出來的近萬艘微型飛船,因為數量的龐大,看起來仿若煙花綻放,然後飛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

緊跟著,又有數十個形似衛星的不明儀器升空,突破大氣層後,各自進入自己的軌道位置。很快,藍色的力場籠罩了普瓦林母星。

然後,觀察者們眼睜睜的看到,普外林母星,消失了。

就那樣,消失了。

有一位出生在母星的觀察者這樣在筆記中寫道:那一刻,仿佛我的靈魂一同離去了。

藍色的力場抵消了品質巨大的星球的突然消失造成的空間塌縮,借助宇宙的膨脹緩慢的收縮,在許多許多許多年後徹底消失。

在那個位置,曾經有一顆耀眼的星球,曾是宇宙無邊黑暗中的明燈。生活在那星球上的種族,強大而美麗,是我們願意奉獻生命追隨之人。

許多追隨者帶著他們年幼的孩子故地重遊時,指著那片空闊的宇宙空間,這樣對孩子們說。

而之前發射的萬艘微型飛船都抵達了各自的目的地,到了許許多多追隨種族的手中。

那是,普瓦林族的道別——

吾族

終窺

宇宙真理

生命

自此不同

汝等

好自為之

吾之母星

恐為人濫用



藏匿之

而飛船中裝載的,是普瓦林族對各個追隨種族最後的饋贈。

至此,追隨者們才明白,那已站在進化頂端的強大種族,竟然又在進化的路上向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邁得太大,以至於連追隨,都成為了不可能的事。

因為,生命的層級已不一樣。

梁辰提著馬韁,看了看天,然後斜眼瞟了一眼邵棠。

那傢伙……整個上午都扒在車窗上,眼睛發直的望著天。真是的,不曉得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容易餓嗎,也不知道投喂他一下……

因為拉不下臉主動去要,餓肚子的小帥哥怨念的扯著韁繩……

【也就是說……可能此時此刻,他們就在看著我們,就像我觀察螞蟻一樣。只是……我感知不到……】直到被叫吃午飯,邵棠才稍微從震驚中清醒了些。

雖然一直都知道普瓦林族是了不起的種族,但是直到此時此刻,邵棠才真正對他們感到敬畏。

似乎……稍稍能體會一點追隨者們的感受了……

心不在焉的邵棠用過了午飯,正朝自己的馬車走去時,聽見了“叮”的一聲。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不好的邵棠,像箭一樣竄進馬車。

旁觀的梁辰:……內急嗎?

小帥哥微感尷尬,一夾馬肚,體貼的離邵棠的車遠了些,以免聽到什麼不雅的聲音。

邵棠這一次只昏迷了不到兩個時辰即四個小時。好在天氣漸暖,日頭漸長。天還沒黑,車隊還在趕路。司榕也沒有過來,所以根本沒有人發現邵棠的昏迷。

餓得發昏的邵棠立刻進入空間,翻出自己所有的存貨——各種點心、零食,一邊狂吃,一邊查看交易介面。

果然,就是在將上馬車的時候,紀南的刀法秘笈賣出了第三份。一共六萬五千點的的進賬,讓她升到了六級。

那時候兩萬點入帳,就讓她從一級直接升到了五級,可這次從五級升到六級,卻需要六萬多點。邵棠一邊狂吃,一邊默默的想著。

“阿璞,這次升級有什麼變化?”

“自己看吧。”阿璞調出主介面。

交易介面較之前似乎複雜了一些。多出了“貨架”和“存儲”兩個功能。邵棠感受了一下,精神力能夠連結到兩個不同的空間,一個是貨架,用於待上架商品,另一個……似乎大的沒邊?

“你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扔到存儲空間裡去,那裡面的時間是靜止的。快點吧……”亂七八糟的,看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時間靜止的空間什麼的,簡直太贊了。邵棠於是華麗麗的無視了某人的吐槽。

除此之外,螢幕裡還多了一個新東西。邵棠注視著那細長的一條:“這個是?”

“進度條,當它滿了的時候,你就要升級了。”

邵棠松了口氣,“早該有這功能啊,我就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免得出現在大街上突然暈倒的情形。今天就好懸沒讓人發現。”

晚上和紀南說話的時候,語氣就輕快了很多:“有錢了,可以買東西了。我建議……”

“你把什麼賣了?”沒有問她是怎麼在他眼皮底下跟對方取得聯繫的,也沒有問那些東西如何運送,紀南幾乎只沉默了一瞬,就一針見血的問道。

“噗”!這是邵棠心口中箭的聲音。

看著邵棠一瞬間流露出的瞠目結舌的呆樣子,紀南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邵棠尷尬的搓搓臉。本來想著聽她說的東西,紀南一定會被吸引住,就可以避開這個尷尬的問題了。結果……攝政王大人不要這麼犀利啊!

於是略心虛的小聲說:“把……你的刀法,賣掉了……那個,可不可以外傳呢?”

拜託,不要是那種神馬傳子傳媳不傳女,上一輩臨咽氣前逼著下一代發誓絕不外傳的秘笈啊!

這一次換成紀南意外了:“就那個?能換到你說的東西?”看到邵棠神情,失笑:“不是什麼不傳之秘,不妨事。”

邵棠松了一口氣,很光棍的承認:“一開始我不識貨,定價定得低了,後來提了價。一共就賣出去三份。藥和那個的價格都不便宜,所以兩個不能兼得。你得選。另外哈,這錢也是賣你的東西得的,我也不能昧著良心坑你,所以這一次就不收你任何費用了。”

紀南都被逗笑了,搖頭。

司榕還是不能相信:“就那套刀法?能換到神藥?怎麼可能?”那可是神藥啊!

邵棠想了想:“我之瓦礫,彼之珠玉。彼之瓦礫,我之珠玉。”

話雖如此,直到邵棠離去,司榕都還覺得不能接受。畢竟那藥的效果乃是她親眼所見,反倒是她爹教給邵棠的那套刀法,雖然不是什麼大路貨,但在軍中流傳也頗廣,那樣一套刀法就能換到救命的神藥……司榕接受無能了。

紀南看著邵棠的離去的背影:“與其琢磨那個,不如想想她是怎麼‘賣’出東西去的。”

商隊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中。邵棠……並沒有同任何外人接觸……

“不許去問。再好奇也給我憋著。既用人,便當不疑。她或許有她的方法,既不說,便是不願說。”自己的閨女自己明白,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麼,當爹的只有諄諄教導。

“上位者,當有容人之量。”

翌日中午休停時,邵棠從車裡拖出來一個立起來到大腿高的銀白色的箱子。

司榕看到,眸色不由幽深。她時常膩在邵棠的車子裡,所以她知道,在今天之前,這個箱子,是絕對不存在的。想起紀南昨晚的教導,她輕呼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好奇。帶著四名侍衛,跟在邵棠和紀南身後,來到離商隊稍遠的地方。

邵棠四下看看,這裡基本阻隔了商隊大部分人的視線,便將箱子放在地上,開鎖,掀開。

紀南看著箱子中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這就是你說的‘千里傳音器’?”

確立了合作關係,手裡又有了交易點以後,邵棠就考慮應該適當的展現一下自己的價值。所以她並沒有直接買來外傷藥給紀南,而是給了他一個選擇:藥或者千里……咳咳,通訊器。在聽她描述說“可以傳音千里,瞬間即達”之後,紀南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通訊器。

“咳……還是叫通訊器吧……”雖然一開始“千里傳音器”這個名字也是她先叫出來的,但是真聽土著們這樣叫,感覺還是有點太……裝b了……咳咳……雖然她一開始的目的也就是為了installb,但……還是不要折磨自己的耳朵吧。

這一套東西並不複雜。一個基站,一個總控台,五個通訊器。根據對方提供的資料,一個基站一個總控台覆蓋這一片大陸是肯定沒問題的。通訊器可以單獨購買,一個基站的最大容量是可以同時處理一萬台通訊器的信號。並且所有這些東西都是太陽能的,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拿出來曬曬太陽就可以了。

聽起來真的很簡單吧,為什麼呢?

因為這套東西,同時被分類到“通訊器材”和“兒童用品”裡。沒錯!是兒!童!用!品!

商品描述裡明晃晃的寫著“適用于兒童野外訓練和遊戲”。

評論區裡也都是這樣的評價:

“很不錯,在學校兒童俱樂部兒童拓展營很受歡迎。”

“有客戶帶童子軍去小行星帶去玩了,在大氣層外信號也很好呢。”

“功能簡陋了點,不過……給小鬼們用,也足夠了。”

……

而,也正是因為是“功能簡陋”的兒童用品,所以它的價格才可以承受。基站三萬一個,控制台五千,通訊器一百一個,一共花了35500點。邵棠拿人家的刀法倒買倒賣,兩天淨賺了29500點。這還沒有把以後的銷量算進去。

其實通訊器可以單獨購買,只給人家五個,邵棠也覺得自己心略黑。但是這種東西,一下子拿出太多,就顯得不那麼高端上檔次了啊。所以,數量控制是必須的,以後從別的地方補償司榕就是了。

低科技星人邵棠小心的捧出基站,蹲下身架在地上,正準備按下按鈕。想了想,抬頭:“雖然應該沒什麼危險,但是……還是稍微退後一點以防萬一吧……”

紀南司榕對望一眼,退後了一丈。四名護衛呈扇形護衛在主人身前,隨時準備作肉盾。

邵棠按下按鈕,也往後退了幾步。

就見那銀白色的到人膝蓋高的微型火箭狀物體顫了一下,緩緩的從地面飄了起來,懸浮在一人多高的半空。銀色的翼張開,看起來就像一把半開半合的傘。然後“咻”的一聲,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煙,化作一個光點消失在雲層間。

商隊中也有人聽到動靜,眯眼望去,“國主大白天放煙花玩?”莫名其妙。

這邊邵棠看基站成功升天,放下心來,正準備說話,一扭頭……

土著六人組全都保持著曲頸向天歌的形象僵硬著……

邵棠:……這種突然而來的優越感是腫麼回事?

高級kua基生命阿璞:產生優越感的點好低。

邵棠:……

通訊器和地球的直板手機差不多。因為是兒童用品,邊角還把造型做得圓圓潤潤的,分外喜人。技術參數什麼的,昨天晚上阿璞就已經搞定了。講解了一遍用法,邵棠塞了一個給司榕,隨手指了個方向。司榕帶著兩個護衛,以觀音身後的童子捧玉瓶兒的姿態捧著通訊器,走了二十多丈遠。

邵棠撥過去:“喂,喂!阿榕,我是邵棠,聽得見嗎?聽得見嗎?”

過了好一會兒,邵棠都懷疑是不是出問題了,才聽見司榕顫巍巍的聲音:“聽……聽得見!真的聽得見!”

紀南接過通訊器:“阿榕,是我。我數三下,每數一下,你便揮一下手。開始,一、二……三。”

於是這邊的人都看到,隨著紀南數數的聲音,司榕揮了三下手,每一下都跟上他的節奏。

千里傳音,瞬息即達!

紀南輕呼一口氣:“回來吧。”掛斷了通訊器。

把東西收回箱子裡交給一個護衛,邵棠把注意的事項細細的講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她講到要定期曬太陽充能時,土著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要吸收日華啊!”

“果……果然是仙家的東西吧……”

“邵娘子其實也不是普通人吧……”

……

邵·仙人·棠並不知道土著們的這些心理活動,一門心思專注於提高自己的實力。白天鍛煉精神力,傍晚練習刀法。

懷安府很快就到了。

“這邊的事定了,你一定要去吳冉找我啊!說好了啊~~~~~~~”

城外,司榕扯著邵棠的袖子戀戀不捨。

車隊在懷安府只停了一日,卸了貨物,留下秦管事等人,紀南和司榕第二日便帶著護衛輕裝簡行返回吳冉。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不是還有這個嘛,隨時聯繫唄。”邵棠從懷裡摸出一隻通訊器。她也是到了臨分別的時候才想起來應該給自己也弄一隻,這還是昨天晚上現買的。

紀南走過來,二人對視了片刻。

“保重。”

“保重。”

車隊消失在官道上。

又是一次分別。但這一次,邵棠並不覺得孤單悵然。這或許是……自己已經變強了的緣故?

邵棠沒有坐車,悠哉的溜達回城。城門的門洞陰暗幽深,不斷有看不清面孔的人腳步匆匆的超過她。再往前走,刺目的陽光射來,瞬間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絢爛的春光中,林立著古典的樓閣商鋪,青石地板鋪就的寬闊的街道,來來往往的有華麗的馬車,服色鮮亮的行人,也有挑著擔子的販夫走卒。

充滿生機和煙火氣,宛然一副鮮活的圖畫。

邵棠悄立片刻,拂袖走入那圖畫中。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03 PM

第12章

邵棠在懷安府閒逛了兩天,試著把各種東西擺入貨架——煤塊、鐵錠、絲綢、水墨畫、一張琴、首飾甚至……一盒糕點。

結果當然是無人問津。

邵棠並不氣餒,繼續各種嘗試。

第三天,秦管事帶了個人來。

“事多忙亂,才將將抽出身來,望娘子恕罪。”

秦管事此時對邵棠的態度早已不同於當初,十分的恭敬。他向邵棠講明自己不日即將返回吳冉,又將身後那人引薦給邵棠:“丘掌櫃全權掌管此地事宜。娘子有事,盡可差遣。”隨後便識趣的告退了,留了他二人交接。

邵棠道:“想在這裡落腳,開個鋪子,麻煩你了。”

那丘掌櫃是個面目尋常微微發福的中年人,他的身份比秦管事低得多。見了秦管事對邵棠的態度,對邵棠表現得更是畢恭畢敬:“不知娘子想要什麼樣的鋪子,做何用途?”

邵棠想了想:“主要是珠寶玉石類的生意。不需要大,但一定要精緻。”

丘掌櫃便明白了。

他的辦事能力也真是強,不過三天,就給邵棠找了間再合適不過的鋪面。

臨街是二層小樓的鋪面,小樓帶著一進院子,是個小花園。小花園裡有道月亮門,通著第二進院子,三間正房,兩間廂房,耳房一共四間,正可以住人。

這鋪子本是做繡品生意的,走的也是高端路線,小樓的裝潢精緻風雅,恰恰就是邵棠想要的。

“也是趕得巧,這鋪子的東家惹了官司,鋪子叫官府給罰沒了,這才剛剛掛牌售賣,就讓娘子趕上了,娘子真是好運氣。”丘掌櫃笑眯眯的說。

話雖這麼說,其實還是因為人家丘掌櫃能力強、人面廣。邵棠心裡明白,喜歡這人有能力,便托他:“能者多勞,這尋掌櫃和夥計的事就也拜託你了。”

丘掌櫃也不推辭。這是“上面”交代下來要小心伺候的人,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身份,卻萬不敢得罪。卻又問:“要不要一併尋幾個下人伺候?”

邵棠想了想,托他找個廚娘,再找個打掃衛生的。

丘掌櫃當下表示,夥計下人都好找,只是尋個合適的掌櫃的需要一段時間。邵棠也不著急,只交代他尋來的人別的都沒關係,但一定要可靠。

邵棠回客棧把帳結了,當天就搬進鋪子後面的小院裡住了。反正現在沒有旁人,連掩飾都不必要,東西都放進空間裡,邵棠直接空著兩手就“搬家”了。

丘掌櫃已著人將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屬於直接就可以入住的狀態,只是傢俱並不太齊整,好在床還是有的。邵棠過來的路上已經順道去訂了傢俱,現在就先掏出個鋪蓋卷往床上一鋪——雖然不真的住也要做做樣子。

正在那裡鋪床,卡蘭德的通訊請求接了進來。邵棠進入空間,“接通。”

卡蘭德高大的身形出現在螢幕中,兩個人面對面,清晰的就像是只隔著一層玻璃。

卡德蘭今天依舊是禁欲制服系,不過比起之前那種正裝制服,今天的制服更像是戰鬥服。

“你又給我留了口信,有什麼事嗎,邵棠?”

那其實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

面對高冷禁欲系的卡德蘭,邵棠坐在椅子上,下意識的就擺出非常淑女的姿態:“呃……是這樣的,卡德蘭先生。我注意到您已經是47級的高級商人了,所以我想提醒您,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再讓級別提升了,因為……”

邵棠話沒說完,就看見卡蘭德本來平和的褐色瞳眸一瞬間變成了金色的豎瞳!明明隔著位面這樣不可逾越的距離,可是邵棠真的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對方外放的氣勢!

“這麼快就發覺了?”卡蘭德的眼瞳恢復成褐色,語調平靜。“真是敏銳。”

“這麼說您已經知道了?”

“在我拿到交易器之前就知道了。因為……是我母親發現的。”

卡蘭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擊著椅子扶手,“一個跟她很熟的商人在同她通訊的時候爆亡了。她因此發覺了升級潛在的危險,當她確定她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升級的時候,她選擇了剝離交易器,並指定我為繼承者。但那時候她已經是五十一級的高級商人了,而你……邵棠,一個六級的新人,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嗎?”

“還是因為您的緣故。”邵棠說。

“哦?”卡蘭德輕挑眉。

“注意到您的等級後,我關注了一下其他人的等級,結果發現……沒有100級……”邵棠微微黯然。

“100級?”

“您知道,我並不屬於本位面。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去,必須成為100級的商人,才能實現位面穿越。”

“位面穿越……”卡蘭德喟歎,眼神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只是個傳說而已。”

“我的存在不正好證明了那不是傳說嗎?”

這倒是,卡蘭德一時啞然。

“就算位面穿越真的可以實現,100級的商人也只存在於傳說中。我母親和你一樣屬於人族,且她是人族中的頂尖強者,即便這樣,她最終也只能達到五十三級。你……看起來並不比她強……”

“邵棠,系統有很多功能可以開發,其中之一就是可以檢驗你的身體強度並計算升級成功的比率。如果這個數字太低……邵棠,回家固然重要,但活著比什麼都更重要……”

卡蘭德的聲音帶著沉痛。

邵棠沉默了很久。

“您……正在戰爭中嗎?”總是聯絡很久才能有回復,而且……戰鬥服有些地方都破損了……那些暗紅
色……

“是的。我的世界,正面臨異族的入侵。強大、醜陋、原始,把所有智慧生命都只視為食物和寄生體的異族。戰爭異常的殘酷,我每時每刻都在面對死亡。所以,邵棠,相信我,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晶屏那邊的女子露出淺淺的笑容,眼神堅定,“謝謝您的忠告,我會牢記在心的!”

卡蘭德的眼中有絲絲暖意:“也謝謝你發覺危險會想到提醒我。”

對面的女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這種女性化的小動作讓她顯得分外可愛。

“再見。”

“再見。”

晶屏頓時黑屏,像鏡子一樣映著卡蘭德的身影。

真是聰敏又堅強的女孩子啊……就像母親您一樣。您若見到她,一定會很喜歡吧,一定又會把她也當作兒媳婦的人選想要塞給我吧……真是……可惜……

他把手放在冰涼的晶屏上。

看起來就像是落地玻璃窗,打破了就能到那一面去似的……實際上,這一側和那一側的距離永遠無法跨越……

真是……可惜了啊……

卡蘭德退出空間,出現在狹小的寢室中。戰艦空間有限,即便是他這種級別的寢室也並不寬敞。

戰艦內部通訊器飛速的閃爍,通訊兵急促的聲音不斷重複:“東線遭遇蟲族!機甲大隊集合!卡蘭德少將,請立刻到甲板報導!請立刻到甲板報導!這不是演習,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

……

邵棠揉揉臉。果然卡蘭德先生就是那種讓人一見就下意識的會站直並繃緊身體的那種人吧。其實卡蘭德先生對她很和氣,但她就是放鬆不下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卡蘭德身上的氣場太強大。

果然四十七級和六級,完全不在一個水準上。

床才鋪到一半,邵棠也懶得弄了,乾脆用精神力控制著被褥往床上鋪,正好也可以練習精神力控物。虧得現在房子是空的,要是有人,看到那床上被子、褥子自己在那卷啊卷啊的,怕不得嚇個半死?

丘掌櫃只用了一天時間就給邵棠找到了廚娘和粗使僕婦。兩個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乾淨俐落。邵棠表示很滿意。

傢俱因為訂的都是成品,並不是現打的,也隨即就送了來。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邵棠丟給兩個婦人五十兩銀子,讓她們看著採買去了。

待空屋子填滿,熱飯菜端上來。邵棠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用完晚飯,在靜謐的小院裡溜達了一圈,天上晚霞似染,米分白的院牆都籠上了一層酒紅色。

似乎……擁有了房產之後,找到了一點點的歸屬感呢……

夥計好找,掌櫃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到的。邵棠手裡有錢,也不著急。要不是覺得把寶石賣到當鋪裡太虧,其實連這鋪子也沒有必要開。

她每天起了床,就是練刀法,練精神力,然後……逛街。

丘掌櫃給她找的四個夥計,都是十六七的小夥子,本來都是牟足了精神準備好好幹活的,結果……目前要幹的活就是每天收拾俐落了跟著他們漂亮的東家一起……逛街……

每天都是空著手出門,然後累得像狗一樣的滿載而歸……

他們的東家似乎買東西成癮,小到日常的針頭線腦兒,大到海外奇珍,反正看見了感興趣了就買買買,買買買……

買東西成癮的東家正在發愁呢。

她那貨架上亂七八糟各色各樣東西沒一個能賣出去的。真個愁死個人了……

“娘子,娘子。”屋外負責粗使活計的陳嫂喊著,“丘掌櫃來了。”

邵棠退出空間:“來了。”

心情懨懨的來到小樓大堂。

丘掌櫃領來個小夥子。邵棠看見那小夥子,心情好了點。沒什麼,小夥子二十來歲,長得挺精神,穿件灰青色長衫,髮髻整齊,腰板筆直,透著股精幹勁。誰一進門看見這樣一個帥哥,心情都會好很多——第一眼印象真的很重要,所以還沒介紹,邵棠心裡就已經很滿意了。

“……本是在稷縣的綢緞鋪子裡做二掌櫃,雖未獨擋過一面,但……想著娘子特別提過人要可靠,便喊了他過來。他不只是我徒弟,還是我親侄兒。我家裡闔族都在‘那邊’……”指了指西邊吳冉的方向,“別個不敢說,‘可靠’兩個字,敢用人頭擔保。”

邵棠稱一聲“小丘掌櫃”,小丘掌櫃尊一聲“東家”,互行個禮,兩下裡算是認可了。

邵棠帶著他們上了二樓,最裡面的一間小屋,掏出鑰匙打開門鎖進去,指著地上四隻箱子說:“貨在這。”

兩位丘掌櫃面面相覷。小丘掌櫃過去打開了一隻箱子,頓時抽了口氣。

誰見過鴿子蛋那麼大的寶石像圍棋子似的塞滿箱子?用手一抄弄,嘩啦嘩啦響。再一抄,一不小心抄出一顆嬰兒拳頭那麼大的紅寶石。

兩位丘掌櫃汗都下來了……

小丘掌櫃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其他三隻箱子……

邵棠取出一隻匣子塞到發呆的小丘掌櫃手裡。

“這是五百兩銀子的啟動資金,鋪子裡要添什麼弄什麼,全交給你了。”

小丘掌櫃捏著那匣子發了會兒怔,深吸了口氣,道:“東家,交給我,您放心。只是……這個,還請您收好吧。”

他舉起是那顆嬰兒拳頭那麼大的紅寶石。

“誒?為什麼?”邵棠訝然。

因為它太大了啊,親!兩位丘掌櫃一起在心裡咆哮……

丘掌櫃從侄子手裡接過那顆巨大的寶石,在手裡戀戀不捨的摩挲,解釋道:“這樣的異寶,生平未見,已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了。要是讓人知道我們手裡有這等異寶,卻又不上貢王室,怕是要招來禍事。”

邵棠把丘掌櫃的話在腦子裡轉了個圈才明白:“你的意思是,它太大了?”

小丘掌櫃一臉深沉的點頭,然後……就看到他漂亮的新東家從他二伯手裡接過那顆大得險些閃瞎他狗眼的寶石,用她那細膩白嫩的手捏了捏,然後……她攤平一隻手掌,另一隻手高高舉起,深吸一口氣,大喝了一聲,一掌拍了下來……

然後……然後臥槽!?

邵棠把手上的碎末末吹掉,“一二三四……碎成四塊了,這樣就不大了吧?”

臥槽!

臥槽!!

臥槽!!!

一起碎掉的還有小丘掌櫃的三觀。

……

嗯,小丘掌櫃雖然三觀被邵棠玩崩了,但是職業素養還是很高的。

他調整了鋪子的格局,訂制了一些傢俱器皿,一大批精緻的錦盒和木匣等包裝物,又新招了兩名女夥計,給鋪子定下種種規矩,給夥計們培訓等等等等。這些都風風火火的辦了。

然而還有一項工作比這些都更重要——給那些寶石分類造冊。

因為涉及的價值太高,小丘掌櫃連夥計都不敢用。硬是扯著他二伯跟他一起,伯侄兩個苦哈哈的給寶石分類、編號、登記、裝匣、鎖櫃。

二樓最里間的房間,窗戶都用鐵欄杆封死,裡面一排精鋼櫃子,掛一溜大鐵鎖,每一隻都要三四個漢子一起才抬得動。至於門……外面的木門原樣沒動,裡面加了一重大鐵門!真不怕賊偷!

等到半個月後,他去稟報邵棠鋪子可以開張了的時候,邵棠驚道:“你生病了麼?怎麼瘦了這麼多?”好好的陽光帥哥怎麼變傑克船長了?

一千隻羊駝駝在小丘掌櫃的心頭奔過,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問道:“東家能否告知,這一批貨是多久的貨量下一次進貨要等到什麼時候?”

邵東家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譜,只說:“這些能賣多久你先試試看,存貨還有很多,貨源也不用擔心。”

貨源有時候也屬於商業機密,小丘掌櫃很識趣的沒有多問,“關於開張,我有個想法……”

……

懷安府有家名為“天珍樓”的鋪子靜悄悄的開張了,除了同條街上的左鄰右舍,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但是很快,天珍樓便在懷安府名聲大噪了。

六月十八,懷安府同知嫁女曬嫁妝,在懷安府的高層圈裡大大的出了一把風頭。

從半年前,同知夫人便嚷嚷著要給女兒打一套體面的頭面,卻苦惱於找不到稱心的寶石。要知道,不同于金飾有錢就可以買到,寶石這種商品,真的是要看運氣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裡看遍了懷安府裡大小幾乎所有的珠寶鋪子,都沒有找到稱心合意的寶石。

結果到了曬嫁妝那日,妝奩打開,旁的倒罷了,最上面那套赤金寶石頭面,十二顆龍眼大小的紅寶石,險些閃瞎了眾人的狗眼。

同知夫人心滿意足的收穫了讚美無數。當別的貴婦人問起這寶石是從何處購得的時候,同知夫人笑眯眯的說:“你們不知道嗎?府前街上新開了一家‘天珍樓’,嗯……就是從前那個做繡品的‘玉針閣’。他家的東家啊,聽說我家嫁女兒,還沒開張,就遣了掌櫃帶了些不錯的貨上門讓我挑呢。哎呀,他家的貨真是不錯呀,我挑來挑去,這一套十二顆正合適打套頭面……”

旁聽的人中也有人微微撇嘴,心想這不知道哪裡來的外地客商,怕是為了巴結同知家,把鎮店之寶都拿出來了吧……

但這人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天珍樓的名字經過同知夫人的嘴,入了上層圈子中人的耳。隨著眾位貴婦人的腳步都去那裡踩過一圈之後,懷安府上層圈子有了一個共識——買頂級寶石,到天珍樓!

天珍樓一炮而紅。

到了七月底盤帳的時候,這一個半月的進賬算出來,那數字讓小丘掌櫃腳都發軟。

漂亮東家倒是很淡定:“不過是長期積壓的購買力的突然爆發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下跌到正常水準。”

小丘掌櫃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個數字……哪怕“正常水準”只有它的十分……不,二十分之一,也是別家鋪子望塵莫及的啊。

這實在是沒辦法。寶石這種東西,體積大一點,價格就幾何倍增。他家隨便一顆寶石,抵得上別家十顆。成色也是別人家比不了的。

再想起被他家漂亮東家捏、拍碎的那幾顆大傢伙……小丘掌櫃就覺得肝疼肺疼……

邵大東家可感受不到小丘掌櫃的肉痛,負成本回收來的廢品能換成巨額的現金流,邵棠沒半夜笑醒已經是很淡定了。

小丘掌櫃的開張策略一石二鳥,不僅打出了天珍樓的名聲,還很順利的搭上了同知這條線。以後定期的上繳一定的保護費,嗯……本地俗稱“孝敬”,就能獲得一定程度的庇護。

邵東家俐落的給小丘掌櫃漲了薪水,並包了個大大的紅包給他。

小丘掌櫃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領導的充分認可!

小丘掌櫃捏著大紅包,心情十分之複雜。

一開始他二伯跟他說要將他急調過來,他心裡挺不情願的。他做了兩年二掌櫃,眼瞅著綢緞鋪子的老掌櫃有要退下去的意思,他就可以頂上去成為獨當一面的掌櫃的,這時候把他借調走,擱著誰也不樂意啊。

可是他很聽他二伯的話。

他十二歲的時候被二伯從鄉下帶出來,才見識到了外面的大世面。他二伯手把手的教他,指點著他一步步從學徒到小夥計到大夥計到二掌櫃。他二伯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啊,一步步的發展,都給他規劃好了。

對於他們這個商號的背景,二伯在他當上了二掌櫃後才略略向他透露了一些。所以他很清楚,想接他二伯的班,必須得到“上面”的認可,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很用心。他二伯的年紀,再幹個十多年沒問題,給他十幾年的時間,他有自信能入得“上面”人的眼。

可是現在,早就計畫好路線讓人橫插了一杠子,關鍵還是這個橫插一杠子的人來歷不明,前程不知。她要是哪個貴人一時興起隨便玩玩,沒興致了就撤了,就是他二伯也沒法再找個掌櫃的坑給他蹲啊。這真是讓人心塞。

好在二伯一再跟他強調,這位是“上面”特別重視的人,才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他清楚記得他二伯囑咐他時的鄭重樣子——

“你是沒看到秦總管在她跟前有多恭敬。秦總管那是什麼人,我告訴你,那是給……”丘掌櫃特意壓低了聲音咬出“國主”兩個字,“……總管內庫的大總管!所以啊……這位,來歷不簡單。說是攝政特別看重的人……”

好吧,這些聽起來挺能給那人加分的,像是能搭上一條上層路線的樣子。這麼想著,小丘掌櫃心裡才稍稍平衡了些。

可是一見面,他又心塞了!

雖然知道對方是個婦人,但這位也……太漂亮了一點!

他在綢緞鋪成日裡跟這種貴婦人打交道,對婦人的種種真是再瞭解不過,一個個頭髮長見識短,最愛盯著雞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計較。這位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家裡嬌生慣養的樣子,能做得了什麼事?別到時候他管個鋪子,這位成天在旁邊指手畫腳,那真是太讓人堵心了。

所以一路堵心的小丘掌櫃先是被幾箱多的嚇人的寶石給震住了,然後又被塞了個匣子,聽那頭髮長見識短最愛雞毛蒜皮指手畫腳的漂亮東家說“全交給你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可惜緊跟著就被他東家那一掌給拍醒了。

他驚恐的看著那顆讓東家拍得四分五裂的紅寶石,艱難的咽了口吐沫。

也許,好像,似乎……他真的搭上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0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8 PM 編輯

第13章

邵棠也很心塞。

她得了一個差評。

邵棠從來只在專賣店買東西,除了參考書,基本沒上淘寶上買過東西。但是,but,要知道淘寶已經不只是一個網站了,它都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了。關於淘寶的種種段子特別差評的段子邵棠沒少讀過,每次都笑得前俯後仰。

可是當差評這種東西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她就笑不出來了。

尼瑪什麼叫“垃圾食品”啊!那是鼎鼎有名的“桂香園”的糕點好麼!高陳國著名高級糕點連鎖店!

什麼叫“非能量作物製造啊”!你眼瘸啊我有說那是能量作物嗎那些能量作物做出的食品能賣200交易點的低價麼親?起碼後面加兩個零啊!

什麼叫“只能用來解饞”啊!意思就是你其實覺得挺好吃的但你就是非得給個差評讓我堵心是吧?是吧!

邵棠覺得要是她面前有個鍵盤,她現在一定已經摔鍵盤了。

她這一段時間試著上架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終於賣出了……一盒點心。嗯……就是她逛街時買到的,據說是在高陳國大點的城鎮裡都有鋪子,名氣很響的“桂香園”,專門做高級糕點的。吃著確實味道不錯,她就習慣性的隨手往貨架上放了一盒,標了個200點的價格。

結果就弄了個差評回來。

她突然就理解以前看淘寶段子裡那些店主說“買個5元的東西給差評”的那種堵心的感覺了。

“阿璞,給我聯繫對方。”邵棠咬牙切齒的說。

對方居然線上,通訊一下子就接通了。

對面的空間裡亂七八糟很多東西,就是沒有人影。

“咦?人呢?”

“不是在這裡麼。”

一個嫩嫩的聲音響起。

“誒你在哪裡?”邵棠盯著晶屏發呆。

“在這裡。”那聲音很不高興。

邵棠就看見對面那一堆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東西中間的一個有健身球那麼大的綠色半透明的漂亮水晶球突然動了一下,飄啊飄的就飄到了螢幕正中。

邵棠呆滯了。

“你,你是一個球?”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

綠色水晶球憤怒的跳了幾下。隨著球體顫悠悠的彈性伸縮,看起來不再像水晶球,更像一個巨大的果凍球!

邵棠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

果凍球似乎更生氣了。突然從腰部(那種東西真的有嗎?)伸出幾條……觸手?然後面對邵棠的這一面出現了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的形態。

“人類最討厭了。對異於自己的生命形態接受起來總是那麼的狹隘!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是因為你們的進化等級太低了,太!低!了!”果凍生氣的揮舞著觸手。

邵棠使勁憋住了才沒再笑出來,咳了一聲,“抱歉,我為我剛才的表現向你道歉。”

果凍停止了揮舞觸手,小鼻子朝天一抬,哼了一聲:“好吧,接受你的道歉。人類,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您給了我一個差評,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邵棠發誓她清楚的看見對面的果凍不安的扭了一下。

“不是都寫得很清楚了嗎?”很傲嬌的說。

“但是我的商品從一開始就沒有標注是能量食品。而且,您所說的那種能量食品我雖然沒有嘗試過,卻在交易器上見過,絕不是200點這種價格能買的到的……”

“你是在指責我沒有常識嗎?”

“……不,並沒有。”是的,親!

忍了忍,“那您覺得味道怎麼樣呢?”

“也就剩下味道這一個優點了。”

“……”摔!就不能坦誠點說好吃嗎?這誰家的熊孩子啊!

邵棠忍了又忍:“既然您也知道它本來就不是能量食品,又覺得味道還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您撤銷之前的差評呢?”

“不能。”

“為什麼?”

“因為媽媽發現我吃垃圾食品,所以沒收了我所有的零食。這都是你的錯。”死魚眼!

“……”所以你這是遷怒麼,摔!好想抽死這熊孩子!等等,球球……你今年幾歲?

“真的不能撤嗎?”

“不能!”其實透著那麼點氣虛。

“……好吧。”

“你……你幹嘛?”

果凍球看著對面的人類拉起一個沙發,一隻茶几,然後擺上一排盒子……打開……

“嗯~~~~~好好吃,今天早上才新鮮出爐的杏仁糕喲~~~~~”

“……人類,好卑鄙!”

“栗子酥也好好吃喲~~~~~”

“哼……我是不會上當的!”某只球強撐著……

“金玉羹……嗯~~~~~~一口滿滿的都是香味~~~~~~~~”

“好……好了啦,給你改成中評!”撐不住了……

人類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吃吃吃,吃吃吃!嗯嗯嗯,嗯嗯嗯,好美味喲~~~~~~

“可、可惡!給你改成好評!好評!”

邵棠這才放下手裡的點心,用手絹擦擦嘴角:“這還差不……噗~~~~~~~~!”

親!見過一隻巨大的長觸手的果凍球把自己整個糊在玻璃上的樣子嗎!那綠色的順著晶屏往下流的難道是……口水?

為了早點結束這噁心的畫面,對方一把差評改成好評,邵棠就把幾盒點心疊成一摞,放貨架上,掛個1點交易過去了。

接下來邵棠驚悚的看著對面的球球分出許多隻觸手,動作迅速的取出裡面的點心,塞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沒錯!是塞進身體裡而不是嘴裡!就是隨意球體的哪個位置往裡這麼一塞!“噗”的一聲就進去了。塊狀的食物在綠色半透明的身體裡被米分碎成米分狀,然後像在料理攪拌機裡一樣飛速的旋轉!

球球一臉陶醉,身體漲大了一圈,像只氫氣球一樣開始飄啊飄~~~一會撞到牆壁,一會兒彈到天花板上……

邵棠:“……”世界觀都崩裂了啊……

話說那只球真的只是在吃零食你確定你不是在嗑藥?

地球人的三觀都被刷新了。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約十分鐘之後,那只球才恢復了原狀,忽忽悠悠的降落在地板上:“呼……真是好幸福……”

邵棠:“……”真的不是在嗑藥?

“那個……”好奇的地球人最終還是發問了,“你吃東西,不需要用嘴嗎?”

“嘴?”球球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用一根觸手指著自己的嘴巴,“你是說這個?這個是擬態,不是真正的器官啦,只是為了迎合你們人類的審美而已。我本身是沒有‘嘴’這個器官的。”

邵棠嘴角抽搐:“那還真是謝謝了。”

“這是應有風度啦。話說,我也是練習了好久,才能準確的用有擬態的這一面正對著人。”

“……難道,這邊不是你的正面?”地球人小心求證。

“正面、反面什麼的,我沒有那種東西。”球球收起擬態和觸手,變回一隻晶瑩剔透的果凍球,飄在半空轉了個圈,“我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噠。”

好吧,就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但是你肚子裡那一堆東西是怎麼回事?

剛才還成米分末狀的食物開始凝聚,慢慢聚成了一個實心的球體,在球球的“肚子”裡漂浮著……

那難道是……食物被消化過後開始向米田共轉化了嗎……

數度被刷新世界觀的地球人終於徹底敗了。在答應了球球會不時的支援他一些零食並被他大肆嘲笑了一通她貨架上的商品後,結束了通訊。

“阿璞,你怎麼了?”

事實上,從見到球球開始,邵棠就感受到阿璞的精神力有波動。

“沒什麼……,”阿璞輕輕喟歎,“只是沒想到拉爾克爾也進化成這樣的智慧生命了……”

“拉爾克爾?”

“就是那只球。”

“你認識他?”

“不是他,而是他這個種族。”

“以前見過?”

“見過?呵呵,當然……”阿璞感慨道,“曾經風靡好幾個宇宙的寵物啊……”

一道雷劈在邵棠頭上,“寵、寵物?!”哇咧今天是世界觀刷新日嗎?

“是的,那時候體積沒有這麼大,智商也不高,觸鬚也還沒有進化成觸手,也沒有擬態。”阿璞的聲音裡充滿了懷念的味道,“只有蘋果大的小小的一隻,夏天的時候涼涼的,冬天的時候暖暖的,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用觸鬚輕輕安慰你,特別貼心的寵物啊。出門的時候要是肩膀上不粘著一隻拉爾克爾,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的。”

“哦。”邵棠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評論了。

在她自以為已經淡(麻)定(木)了的時候,阿璞又放出一個雷:“本來只是沒有智慧的野外植物,但神經元特別發達。被一個親近植物善於製藥的高等種族發現,進行了人工培植和少許基因改造,成為了有些許智慧的寵物……”

所以說,那只吃零食像嗑藥一樣的球,其實是……一棵……植物……

呵呵,感覺從此看世界的角度都不同了……

“是的,雖然經過基因改造,但總體來說,他們的基因更靠近於植物。你看看他出售的商品,是不是大多跟植物和藥劑有關?”

“誒?……真的。”

“呵呵,大家喜歡出門帶著拉爾克爾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能提純植物精華。想一想,在野外,你意外受傷並沒有帶藥品,但附近卻有有止血功用的植物……這時候隨身帶著一隻托爾克爾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他們直接把植物提純,就可以當作藥劑使用。”

“那個……可以問一下提純方法是……?”

“你剛才不是親眼目睹過一次了嗎?”

果然……所以所謂的提純就是吃下去拉出來是麼……

給跪了!

因為被一隻球形植物嘲笑了,所以邵棠乾脆把貨架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撤下來了。貨架空空的就留下一部紀南的刀法了。這部刀法前天又賣出去一份,現在邵棠擁有交易點60470點。

但這卻是邵棠唯一在售且可售的商品。

邵·無貨可售·棠仰天長歎。

恰恰就在此時,眼角的餘光掠過晶屏的角落,突然有四個不起眼的小字落入眼中。邵棠一怔:“等等!這是什麼?”待看清楚,她整個人重複了剛才那只球幹過的事——把自己糊在了晶屏上,“……為什麼?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看到?”

那幾個字是——求購資訊。

真不能怪邵棠眼瘸。晶屏很大,它是一整面牆,像一面沒有接縫的落地玻璃。有時候邵棠為了看商品看得更清楚,就會站得比較近,這樣的角度就會自然而然的被螢幕正中的內容吸引而忽略掉某些角落。特別是這幾個字還特別不起眼。

邵棠一邊丟著一把圓溜溜的寶石玩兒,一邊一屏一屏的刷著求購資訊,“這都是些什麼?聽都沒聽過……”就在她刷屏刷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一行求購資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丟下手裡的寶石,“求購音樂是什麼意思?”

阿璞看了一眼位元面編碼:“這個位面……求購音樂?難道是……冼冼族?”

“我以為他們已經滅絕了。”阿璞說,“如果真是他們的話,求購音樂就是它字面的意思——求購音樂。”

“可是這種東西,要來做什麼?”

“冼冼族是對音波極其敏感的種族。他們壽命和強度與其自身的和諧度正相關。身體內部和諧度越高,就越長壽越強大。想要維持身體的和諧度,就要不斷的和音波共振。”

“……就是說,他們用聽音樂的方法來鍛煉身體。”

“唔……雖然不夠精確,但很接近了。”

“太好了!”邵棠跳起來,“你的資料庫裡一定有很多音樂吧!快拿出來!”

“沒用的。數位合成的音樂無法使冼冼族產生共振,這一點四萬多年前就已經被確認了。只有樂師演奏出來的音樂才有效用。你可以找來樂師演奏,我來錄製。”

“那還不容易!”邵棠自信地打了響指。

還真有點不容易……

冼冼族,對音樂的要求非常高。不是你隨便拉首曲子就能讓人家產生共振的。凡是能讓冼冼族產生共振的樂曲,放到任何一個其他種族和文明中,也都是水準極高的作品。這同時包含了樂曲本身的水準和演奏者的水準兩方面。

所以,當邵棠告訴小丘掌櫃她想聽一些音樂,卻聽到小丘掌櫃的打算居然是“叫一班伎子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丘掌櫃的腦電波一時沒有和邵大東家搭上線:“東家是嫌外面的人不乾淨嗎?倒也是,東家到底是女眷。那不如……買上一些八、九歲的孩子,從小養著,著人好生訓練,不過四五年,便是能頂用的家伎了。”

邵棠真想給他幾下子!還八、九歲的孩子!還家伎!沒人性!

許是感受到他東家的氣勢不太對,小丘掌櫃顫了顫,小心的詢問:“那東家的意思是想……?”

“我想要的不是做堂會什麼的,”邵棠努力的將額上青筋按下去,告訴自己社會制度不同,家伎什麼的本地風俗便是如此,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我想聽音樂。純粹的,高雅的,高水準的音樂。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媽蛋!八、九歲的孩子什麼的……好想揍人!

小丘掌櫃覺得雖然他東家臉上帶著微笑,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他要再說“不明白”的話,他東家就要卷袖子片他了,不、不……這一定是他的錯覺(真相)!

“明白!明白!原來東家你……雅好音律!讓我想想,我想想……懷安府,要說起音律的話……張好好的琵琶,趙秋山的琴,還……還有柯三公子的簫。”

張好好……趙秋山……怎麼感覺這名字起得這麼文藝呢……

確實很文藝,因為張好好是個妓、女,趙秋山是個樂戶,這只是他們的藝名。至於他們的本名為何,除了他們自己,大概已經沒人知道了。

“柯三公子又是什麼人?”怎麼聽名字不像好人。

這回卻猜錯了。

“柯三公子,是少尹柯大人家的三公子。”

“我怎麼才能見到這三個人?”

“前兩個,出錢就行。後一個……需要……出錢……”

“誒?”

在小丘掌櫃的安排下,兩日後的傍晚,張好好抱著琵琶來到了天珍樓。

張好好身形秀麗,容貌卻不過中上而已,化了淡淡的妝,看起來氣質十分乾淨。她相貌雖然普通,然彈得一手好琵琶,又頗有文采,很是受一大幫文人的追捧,原本近日的日程都排滿了,今日會來,一方面是因為小丘掌櫃給出了三倍的酬金,另一方面卻是因對方言明是天珍樓的東家。

天珍樓近來風頭極勁,一應事務卻全是小丘掌櫃出面,背後的東家從未露過面,很是神秘。天珍樓的身家在那擺著,若是搭上了就又是一個大客戶。鴇母想得明白,立刻就推掉了一個訂好的約,安排張好好來赴邵棠的約。

張好好路上還想著這天珍樓的東家會把宅子置在哪,沒想到馬車直接把她拉到天珍樓來了。張好好微感詫異。樓後的兩進小院雖說還算精緻,但是和天珍樓的身家一比,便顯得十分的寒酸了。

有人引著,穿過小樓,進入後園。園中有個小小的池塘,塘邊幾竿竹子下擺著錦榻、案幾,幾上皆是當下最新鮮的時鮮水果,又有那加了碎冰的乳果羹,盛在琉璃碗裡,在暑氣未消的傍晚,看著便十分誘人。又有那冰裂如意紋的精緻香爐,燃著合了冰片的香料,更是去了幾分暑氣,平添了幾分涼爽之意。

張好好見園中擺設,分明是一主位、一客位,便只道是天珍樓的東家請了一位客人。只是不知為何不見給自己坐的錦凳,正想著,便聽見有女子聲音道:“久等了,張姑娘,請坐吧。”

抬眼便看到月洞門中走出一個女子,相貌明豔動人,比之花滿樓的頭牌魏九兒也半點不差,卻不是九兒那種嬌媚依人。那女子衣飾簡單,牙色的對襟衫子,月白裙子。張好好歡場中人,分外眼利,一眼就看出那看似普通的衫裙,用的都是最昂貴的軟煙羅。又見她頭上只插了一根銀簪,雖是銀簪,簪頭卻嵌著一顆碩大的金剛石,燈火下熠熠生輝,別有一番清貴氣質。

張好好蹲身行禮:“奴花滿樓張好好,見過夫人。”

她抱著琵琶,蹲身行禮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光是看著便是一種視覺享受。

邵棠暗贊了一聲,道:“我姓邵,你也不用稱什麼‘夫人’,叫我邵娘子就行了。張姑娘,請坐。”

張好好順著邵棠的手一看,卻是那客位。她這樣的伎子,到旁人府上,通常都是先侯著,到該上場時別抱著琵琶過去彈奏幾曲,不過給個錦凳而已。又或是宴飲中,作陪在某個男人的身側侍奉。似邵棠這樣,上來便指著客座給她的,從來沒有。微感躊躇,道:“奴這等身份,怎能與夫人同坐,夫人但賜我一凳便是了。”

邵棠說:“我就請了你一位客人,你不坐,我自己幹坐著有什麼意思?”

張好好見邵棠說話間神情坦然,絲毫不似作偽,便也不再推諉,爽利的坐下。“不知夫人想聽什麼曲子?”

邵棠笑眯眯的說:“不急,天氣這麼熱,先吃點水果吧。你帶她下去玩吧,不用在這杵著。叫何嫂拿好吃的給你們。”後面卻說的是張好好帶來的小丫鬟。

小丫頭看張好好點頭,福了一福,跟著邵棠身邊的人下去了。園中只留下了邵棠兩人。

張好好笑道:“夫人的丫鬟倒與旁人家的不同,頗是爽利呢。”

邵棠道:“你看出來啦。她們不是我的丫鬟,是我鋪子裡女夥計。平時也住在這裡,我這沒什麼人,臨時叫她們來幫忙。哎,你別老抱著那個,多沉啊,先放下,先放下。吃點東西先,這乳果羹,要是冰碴化了就不好吃啦。”

張好好無語。怎麼覺得……跟不上這位夫人的節奏呢……但是意外的,心情格外的放鬆。

沒有女人能抗拒甜點的誘惑,況且何嫂子做的甜點真的是不錯。兩人吃吃聊聊,十分愜意。張好好慣會迎來送往,得知邵棠來自海外,便揀些本地風俗趣事講給她聽,一時氣氛融洽。最後到底是應了邵棠的要求,不再稱她“夫人”,改稱“邵娘子”了。

待用的差不多了,張好好用帕子淨了手,重又抱起琵琶,笑道:“說了這麼些,今個的正題倒沒提起,我給娘子彈一曲吧。”

邵棠也擦擦手,整整衣襟,坐正身子道:“請。”

張好好微怔,借著調弦,低頭掩去了神情。

那些文人縱然追捧她,說到底還是將她看作個有品味的玩物而已。何曾有人這樣尊重過她?

歡場女子,並不是沒有尊嚴的。

張好好的琵琶真不是蓋的。

邵棠作為富家千金,從小也接受了很好的音樂培養,有著很高的音樂素養。小丘掌櫃說她“雅好音律”,雖不全中,也差不離了。

這一聽,就真的聽進去了。

一曲終了,也不稱讚什麼,只是認真的鼓掌。

張好好抿嘴一笑,重又調弦:“清風拂面,月色皎皎。奴便獻上一曲《皎月》吧。”

待第三曲終了,邵棠歎道:“就到這裡吧。”

便如飲茶,一小杯是品,一大缸子便成了牛飲。

清風朗月,竹影婆娑,燈火下有靜女如斯,懷抱琵琶,眉若籠煙,輕聲慢語,琴聲淙淙。

便是冼冼族不收貨,這一晚……也值了。

但張好好還是彈了第四支曲子。

她說:“夏日將盡,已不應景。但奴今日蒙娘子以賓禮相待,此時心境,正如此曲。”

“奴,想彈給娘子聽呢……”她輕輕道。

《草長鶯飛》,一首詠春曲。

彷如春日裡推開窗扇,暖風拂面。

正如張好好此刻的心境。



第14章

上車時,天珍樓的女夥計又追了出來,奉上一隻小小的錦盒,笑道:“我家娘子說,今日與姑娘相談甚歡,這一點小玩意,不值得什麼,只是很相襯姑娘的膚色,還望不要嫌棄。”

行有行規。伎子出場,自有出場費。早在訂約的時候便預付給樓子裡了,全歸樓裡所有。伎子在外面獲得的各種打賞才是歸自己所有的,打賞多少,全憑伎子的本事。關於這些,小丘掌櫃給邵棠專門講過,因此邵棠也不會鬧笑話。打賞的銀子女夥計早交給了張好好的丫鬟,厚厚的一封銀子,又單給了那小丫頭一個小銀錁子,喜得小丫鬟眉開眼笑。

此時這女夥計再奉上的錦盒,配上這般的說辭,便很明白的是饋贈而不是打賞了。

張好好收下,道:“替我多謝你家娘子。”

待馬車上了路,小丫頭壓不住好奇,湊到張好好跟前:“姑娘,姑娘,快看看是什麼唄。”

張好好打開錦盒。

一對綠寶石的素釘,全無其他點綴,只兩顆橢圓的綠寶石,綠得純淨透亮。

小丫頭驚得倒抽了口氣:“這……這也太……”

張好好沒接她的話。只是認真打量那綠寶石,半晌,自語道:“果真很襯我的膚色。”

小丫頭讚歎道:“不虧是天珍樓啊!好大的手面。可惜沒見著他家的東家,連夫人出手都這麼大方,要是東家在,見著姑娘,豈不更……”

張好好收起錦盒,微微一笑。

天珍樓的東家就曾出現在你面前,只是你不知而已……

回到樓裡,鴇母追進屋一疊聲問:“怎樣怎樣?天珍樓的東家是什麼樣子的人?快與母親說說。”

張好好就甜甜笑著,儂聲軟語的:“很年輕,樣子也好看……”半點沒提邵棠其實是個女人的事。

於是懷安府就傳出了天珍樓東家年輕英俊、手面大的風聲。姐兒愛鈔,也愛俏!一時各樓子的姑娘都望眼欲穿想被邵棠點名出臺。

邵棠聽說後噴了一口茶,拍著桌子大笑:“好好真是個妙人兒……”

這都是後話,且說邵棠拿了張好好四支曲子,發了試聽版本給冼冼族的位面商人,對方很快給了回復,退回了三支,只收了那一曲《草長鶯飛》,開個了報價三十萬。

三十萬!

驚得邵棠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這……這簡直是暴利啊!邵棠驚呆了!

然後邵棠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為什麼那三支就被退貨了呢?我覺得彈得都非常有水準啊。”

阿璞沒有回答。他直接重播了當時的場景。

空間裡光線一黯,變成了傍晚時的小園。邵棠站在這全息投影中,看著張好好和自己的對話,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比身在其中時看得更清楚。

那姑娘眼中褪去了歡場女子的精明算計,認真又鄭重:“……蒙娘子以賓禮相待,……心境,正如此曲。……奴,想彈給娘子聽呢……”

她垂眸彈奏。那曲子歡快,空靈,純粹……

影像漸漸虛化消失。

邵棠站在那裡,隱隱有所明悟:“原來……如此……”

前面三首只是伎子賣藝,最後一首曲子才是藝術家的演奏。

可這個世界裡,大多數樂師都在青樓樂戶啊……這就註定了大多數的演奏都只是賣藝而已。

邵棠苦惱了:“這個冼冼族,真不好伺候啊。”

“先不說這個,”阿璞說,“邵棠,準備好升級了嗎?”

“……!!等、等一下!”

邵棠把升級這個事拖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飯把何嫂和陳嫂叫到跟前,告訴她們她要閉關練功,快的話大約到下午或者傍晚,慢的話也許三天三夜也有可能。總之,在她閉關的期間不見任何人,除非她自己打開門出來,否則不要去敲她的門。又交代何嫂準備大量食物,因為她一出關就要吃很多東西,要多少?大約十個男人的飯量吧,邵大東家輕描淡寫的說。

何嫂陳嫂:“……”練的是飯桶功嗎?

然後邵棠就關門進屋,閃進空間裡了:“哼哼,來吧!”確認了交易。

三十萬點入帳,經驗條瞬間刷滿。

生不如死的感覺如她所願的來了……

一整天何嫂和陳嫂都盯著邵棠的屋門。前面鋪子裡的小丘掌櫃聽說了,也跑到月洞門那張望了好幾次,奈何一天邵棠都沒開房門,弄得他一直心裡貓抓似的。

直到天將將擦黑,邵東家才兩眼冒綠光的打開門,叫兩個婦人把預先準備好的食物都送到她屋裡。

然後房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何嫂陳嫂:……

邵棠煩死了。

她現在餓得要死,急需大吃一頓。可是空間裡的通訊一直在響!不停的響!

“接通吧……”邵棠恨恨的說。

就是不接,那只球也會一直不停的打過來!

某只果凍球也很煩!已經三天沒吃到零食了!那個答應會支援他零食的人類一點音信也沒有,今天打給她,居然“交易器升級中……”!可惡,果然人類都是不可信的!

好不容易通訊接通了,果凍球正打算指責對方的不守信諾,還沒開口就被對面的畫面驚呆了。

那……那人類身周的那些難道全是……食物?

“噗”一聲,某只球又將自己糊在晶屏上了!

“好、好過分啊!居然一個人獨享!”

邵棠沒工夫理他,交易過去幾碟點心,就背過身繼續吃吃吃、吃吃吃!

為什麼背過身?開什麼玩笑,人家在吃飯耶!嗑藥的樣子也就罷了,誰要看你米田共形成的過程啊!

一段時間後……

晶屏的一邊,一隻漂浮的果凍球舞動著觸手,心滿意足的讚歎:“啊……腫麼可以這麼好吃……”。

晶屏的另一邊,人類的女人揉著肚子,喘了口氣:“啊……總算緩過勁來了……”看了看對面的球,“滿意了沒?”

“嗯……哼……,還行吧……”

坦誠點會死啊!

邵棠按下額頭暴起的青筋:“那我就掛斷了啊。”

“等一下!”

果凍球伸出觸手,從身邊亂七八糟的東西裡拽出了幾盆植物。有的是摘下葉子,有的是果實,有的是花……一股腦“吃”進自己的身體裡。那些東西在球形的身體裡米分碎、融合之後,開始分離。最終形成兩層,一層是液體,一層半固體。

果凍球找出兩隻玻璃瓶。緊跟著,用觸手在自己的身體上戳了個洞。綠色透明的液體從洞中射出,一滴不漏的接進玻璃瓶中。

這種……小便的即視感!

緊跟著那只球又在身體的另一側戳了個洞,暗綠色的半固體也射出來,被接進玻璃瓶中。

這種……竄稀的即視感!

果凍球把兩隻玻璃瓶都塞好塞子,用交易器發了過來:“我可不是白吃你的食物的,這個給你,液體內服,固體外敷。不用謝我了~”

邵棠:“……”喂、喂!誰要內服你的小便外敷你的稀粑粑啊?

“這個是什麼東西?”

“藥啊。”擺出一副“這都不知道嗎笨蛋”的神情,“去除疤痕的,管你多少年的陳年舊傷,用了我的藥,皮膚都會被修復得滑溜溜的,很棒很棒噠~”

……您那擬態表情還真傳神啊。

“那,謝謝了。再見了,那個……誰?嗯,我叫邵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果凍球發出一串人類的聲帶根本不可能發得出來的音節。“不過這個名字你肯定是叫不出來的。沒關係,我還給自己起了個昵稱,叫作‘完美少女’。呵呵呵……好聽吧?”

呵呵你妹啊,這種爛名字……等、等一下!

邵棠如同被雷劈了:“你、你是女孩子?”不是植物嗎?怎麼還有性別?不,好像確實有雌株、雄株之分的……

“我當然是女孩子啦,你看不出來嗎?”果凍球很不高興的說。

也許是邵棠臉上“從哪裡能看出來啊親”的表情太過明顯,完美的少女球大怒,觸手一伸就抽出一張照片“啪”的一聲拍在螢幕上:“看看!看看!這才是男的啊!看顏色、看光澤、看觸手的形狀!你眼瘸啊,腫麼可以把我這樣的美少女當成男性呢?!”

邵棠認真的研究了一下照片中看起來和螢幕對面那只少女球完全沒有任何區別的球,本著求知的精神,小心的問道:“請問,這張放在身邊、隨時隨地想看就能看的照片裡的男性是你的……?”

少女球:“……”

邵棠於是目睹一隻綠色的球轉成青色、藍色直至紫色……

“啊,好忙,好忙……我掛了先!”黑屏!

邵棠:“……”所以不是臉紅而是臉紫麼……

從六級升到七級,身體和精神力的強化感覺還是很明顯的,但空間沒有什麼變化。

“阿璞,有什麼新功能嗎?”

“通訊的全息化。”

“欸?那是什麼意思?”

沒等阿璞做出詳細的說明,通訊又響了。

“是卡蘭德先生,接通吧。”距離上次通訊差不多三個月了。

卡蘭德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螢幕的另一側。依然是禁欲系的黑色立領正裝制服,帽檐壓到齊眉處。見到邵棠,下頜微含:“升級了?”

“嗯,是的。”某人在接通通訊的那一刻才想起來把亂七八糟碗碟飛快的推到空間的角落裡並拉起一面牆“遮羞”。

“恭喜。還好嗎?”

“嗯嗯,身體強度也增加了,正在檢查交易器的新功能呢。”媽蛋!醒過來之後就顧著吃了,也不知道頭髮是不是很亂?啊~~~在制服系帥哥面前這種形象出現好想死!

“新功能?”卡蘭德摸摸下頜,“六升七的話,我記得是……”

“叮!對方請求開通全息通訊模式。是否接受?”邵棠這邊響起提示。

邵棠才說了“接受”,眼前場景突然大變。

晶屏,消失了!

仿佛兩個被落地玻璃隔開的空間,合併成了一個空間!

卡蘭德長腿一邁,就邁到了邵棠這邊來!

邵棠驚訝的看著:“這,這是?”

“是全息投影。並不是真的。你看到的我,是系統類比出來。我看到的你也是。我和你之間依然隔著位面。不過,這是我所知道的最頂尖的全息投影技術了,它……”卡蘭德還待給邵棠介紹它的功能,聲音戛然而止。

邵棠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卡蘭德。

卡蘭德:“……”

邵棠:“……”

邵棠本以為會戳到一個虛影,畢竟是投影嗎?可是指尖卻實實在在的戳到了實物。不由得迷惑,怎麼會這樣?

於是改戳為摸,很逼真,能感受到制服布料的質感,在布料之下,硬邦邦的是結實的胸肌……

卡蘭德:“……”

呃……呃……胸、胸肌?

某人後知後覺的抬起頭,看到制服帥哥的冰山臉正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自己……

“呃……這、這個……”

卡蘭德:“……這是我所知道最頂尖的全息技術。它把全息投影和虛擬完美結合,甚至不需要神經接駁,就可以直接傳遞味覺、觸覺和痛覺等感覺。擬真度大概能達到85%以上。”

好、好佩服!這種“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還能把斷開的話頭接上”的本領!

對於這個技術有多先進多尖端什麼的,邵棠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這是普瓦林族的技術啊,怎麼可能不高大上!

她覺得跟卡蘭德這樣面對面站著,壓力很大!

在螢幕中就看得出來卡蘭德很高,真的面對面,才知道卡蘭德是真高!這得有一米九了吧?

邵棠原本的身高是一米六,和交易器融合之後,身體強化,骨骼也得到了改善調整,所以她又長高了些,自己估計大約有一米六七、六八的樣子,在女孩子裡就不算矮了。

可是站在卡蘭德面前就顯得特別嬌小,離得太近說話就只能抬頭看他。

卡蘭德呢,也覺得眼前的人類女孩,比在螢幕中顯得更嬌小,以至於他說話時不得不略低頭才能直視她。

於是高大冷肅的制服男人低著頭,髮髻微斜慵懶的嬌小女人抬著頭,互相凝視……

卡蘭德邵棠:……好像有哪裡不對!

“咳,”卡蘭德舉起手裡的東西,“這個是我做的,送給你,恭喜你升級。”

沒等邵棠看清,那東西便消失了。隨即邵棠收到交易提示,接受之後,一柄烏黑的刀出現在邵棠手上。

“這是……”邵棠訝然,撫摸著刀身,質感很奇特,“什麼金屬?”

“蟲族的螯。”

“……!!”強忍著才沒扔出去!

女孩的表情太過明顯,卡蘭德冷肅的眼眸中閃過笑意:“再強的女性也一樣討厭蟲族啊,我母親也是這樣。”

那是肯定的啊!人類女性拼命點頭。

“但蟲族的螯殼,是蟲族身上韌性和硬度達到完美配比的部位,比絕大部分的金屬都更適合製造冷兵器。”

卡蘭德的貨架上就有許多蟲族的屍體。有完整的,也有被肢解了按部位出售的。邵棠曾經瞥過一眼,覺得太噁心沒敢多看。

邵棠退了幾步,試著揮了幾下。

“手感、重量都非常好!嗯……只要不去想它的材質的話……”糾結的說。“謝謝了。”

“不客氣。”卡蘭德脫去軍帽,“我們來試試吧。”

“欸?”

“全息通訊的最主要的用途,就是宿主之間的切磋。而且,因為不是百分之百的擬真度,不會造成死亡。”一聲尖叫使卡蘭德正解衣扣的手頓了一下,“怎麼?”

“沒……沒事,我不小心磕了一下。”

卡蘭德:……在空曠平坦的地板上?

邵棠接著彎腰系裙角來掩飾。

冰山禁欲系制服美男子寬衣解帶什麼的……誘惑度爆棚了啊!想看!不敢看!想看!不敢看!想看!想看!想看!想看……

待卡蘭德將白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邵棠也磨磨唧唧系好了裙角,長刀一指:“我來了!”

兩秒鐘後,倒在地上的邵棠:“……”

卡蘭德氣勢全開,“倉啷”一聲把刀丟在地上:“第一課,戰鬥的時候不要說廢話,給對手可趁之機。”

……

於是,在這樣一個晚上,卡蘭德少將親自給邵棠上了一堂名為“愈是紳士的美男子愈有其不為人知的鬼畜的一面”的課。
一個小時之後……卡蘭德慢條斯理的系好最後一顆扣子,正了正軍帽:“那麼,今天就到這裡了,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現。再見。”

邵棠……邵棠已死……

因為趴在地上裝死,因而錯過了男人掛斷通訊前微微上翹的嘴角。直到全沒了聲息才敢抬起頭來,內牛滿面:“阿璞,不是只有85%的擬真度嗎?怎麼感覺骨頭都裂了……”

“不會的。對方只發揮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實力,而且每一下攻擊的力量都精准的控制在你對疼痛承受的臨界線。在這方面,這個男人是很好的導師,他的指導能讓你獲益匪淺。”

……,人家其實只是想聽有人說“不痛不痛,一會兒就好了”、“你已經很棒啦”之類的話啦。

邵棠……死得不能更死了……

阿璞:……被對方“百分之十的實力”打擊到了嗎?

所以說,kua基、炭基什麼的,有時候思維很難搭在一個頻率上……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9 PM 編輯

第15章

有阿璞用精神力幫她滋養細胞,促進新陳代謝,邵棠第二天就又生龍活虎了。

昨天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跟著一件,以至於她沒來得及檢視系統。之前估算過,六升七大概需要二十萬點的交易量,但今天仔細的檢查過,發現經驗條清空了,並沒有像玩遊戲那樣,多餘的經驗可以累積什麼的。不由得松了口氣,至少這樣還有點小空子可鑽,臨升級的時候攢單交易什麼的。

“累積?沒有意義。”對此,阿璞解釋道,“只不過是為了在宿主的商業需求和提高身體強度所需的時間之間達到一個合理的平衡而已。更像是一個計時器,提醒宿主‘要抓緊時間提高自己,就快要升級了’這樣的作用。”

“原來如此……”所以小說裡都是騙人的,果然現實和小說是有差距的……

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有點悵然若失。

邵棠又問小丘掌櫃:“我是不是該買個宅子,再找些丫鬟?”

小丘掌櫃:“……怎麼突然開竅了呢?”之前他就提過,他東家沒當回事。

邵棠打個哈哈道:“那不是……前天請張姑娘過來,感覺不方便了嘛……”

之前是覺得沒有必要,卻沒想到這裡並不是一擰水龍頭就會流出自來水的世界,想過得優雅、舒適,丫鬟這種生物就確有其存在的必要。

再一個之前也沒怎麼同別人打交道,前天招待張好好,才真的覺得人力上捉襟見肘,不得已把兩個女夥計抓來幫忙。而且這個社會也有許多不一樣的風俗,比如排場什麼的。你不將排場擺出來,對身份高的客人也是不尊重的。譬如上點心時,直接是粗使的陳嫂子端盤子上來了。張好好身份低微,不會計較這個,但若你請的是柯三公子呢?人家大概拂袖就走了。

小丘掌櫃問:“在什麼地段置宅子?東家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我想想……”邵棠想了想,天天逛街,懷安府她也很熟了,“不一定非要在城裡,我看城北山上那片挺不錯的,你看看那邊有沒有宅子賣的。”山林掩映間隱隱露出些亭臺樓閣,米分牆烏瓦的,特別漂亮。

小丘掌櫃:“……”

邵棠:“……?怎麼了?”

小丘掌櫃:“……沒什麼。”

他東家絕對是富貴窩出來的人,眼太利了。城北的凝縷山,以其山色秀美、山泉甘冽聞名,是懷安府有頭臉的人家紮堆建別院的地方。

所以邵東家隨便一指就指了一片高檔別墅區。

買宅子的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搞定的,買丫鬟的事倒是好辦。人牙子聽說是天珍樓的東家要的,又聽對方特別指明不要那等沒經過調教的,要職業素養高的,上來直接便好使喚的,便心裡有數了,盤了下手裡的“貨”,直接點了了綜合素質最高的幾個帶去了天珍樓。

天珍樓的東家沒見著,只見著一個相貌頗美,一身清貴氣質的年輕婦人。聽旁人喚作“娘子”,又見一身貴氣、大家閨秀的做派,想著當是東家娘子了,便著意奉承著。

那娘子初初篩選,篩下了幾個,看中的幾個都是說話清楚行止俐落的。在這幾個人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選了……最漂亮的那兩個。

人牙子:……沒說是要買屋裡人啊,要早說了他那還有更漂亮的。

邵棠還挺滿意的。人牙子挺會看人下菜碟兒,帶來的人素質都挺高。初篩之後的那幾個其實她覺得差別不大。最後的選擇……是因為誰都多少會有點顏控傾向。至於言情小說裡常說的“狐媚”、“妖嬈”、“心思不正”什麼的……她這兒的雄性動物就只有前面鋪子裡的小丘掌櫃和四個夥計,愛勾搭的話隨便。╮(╯▽╰)╭只要能幹好活就行,反正她又不是來玩宅鬥的。

邵·敗家·土豪·棠滿意了,出手自然就大方。人牙子也滿意而歸。

而後坊間便有了“天珍樓東家娘子年輕貌美,出手闊綽”和“挑丫鬟揀著漂亮的挑,多麼的大氣和自信啊”、“這才是大婦做派啊,好羨慕,天珍樓東家真是人生贏家啊啊啊”這樣的說法,以及伴隨著“唉,我家那妒婦,頭臉整齊點的都叫她給發賣了……”、“你看那一桌的那個人一直猛捶桌子是不是癇病發作了?”等等……

使勁捶桌憋笑的小丘掌櫃:“……”

張好好很快又收到了天珍樓東家的邀約。邵棠要見趙秋山,請張好好來作陪。

來傳話的夥計口舌便給,笑著說:“我們娘子說了,”說著掐著嗓子學著邵棠的腔調,“小丘是個不通音律的,他要杵在那多礙眼啊,還是請張姑娘來吧……”

張好好笑得掩口,約好了日子上門。

趙秋山沒辜負他這個文藝的名字,人看起來也特別的文藝——一身白衣飄飄,鬍鬚、頭髮也都是白的——他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但是打理得非常乾淨,大約是因為幹這行的特別注重外表的緣故,看起來頗有幾分出塵之意。

特別有藝術家的范兒!

邵棠這回擺出了一主兩客的席位,一樣禮遇於他。這種禮遇邵棠是發自內心的,純粹只是出於對音樂家的尊重。

一個人的行為是否出於真意,其實很容易看出來。趙秋山和張好好都能感受的到。趙秋山不是沒有觸動的,也奉上了高水準的音樂幾首。遺憾的是,或許是因為年齡、閱歷造成的心境的不同,或許是因為席上性別的隔閡產生了些影響,總之,趙秋山的音樂冼冼族一首也沒有收。

這讓邵棠頗為失望。

不過幾日後,邵棠邀請張好好同遊凝縷山,張好好見山上夏花凋謝,草葉微黃,感歎夏去秋來,歲月流逝,于山澗邊彈奏了一曲。

那首曲子冼冼族給開了四十二萬的價格。

喜得邵棠真想抱著張好好親兩口,自此便常常叫了張好好出來,並不開口要她彈曲,只任她心情好壞隨意。即使如此,也不是每一支曲子都能被冼冼族收貨的。

不由又感歎藝術這種東西真是強求不得。

邵棠出手一向大(敗)方(家),張好好本就是當紅的頭牌,被“天珍樓的東家”這一追捧,風頭甚至蓋過了花魁魏九兒,一時無兩。

張好好貢獻的交易點使邵棠在九月初的時候升到了八級,手裡的交易點達到了二百二十一萬。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何嫂和陳嫂對邵棠再一次“閉關”之後的巨大食量便很淡定了,倒是把兩個新買來的丫鬟嚇得不輕。

才升完級,卡蘭德便卡著點兒似的來了。自從被虐過幾次之後,邵棠益發勤奮的修煉,自覺無論是刀法還是精神力都有了很大的進步。不說半句廢話,直接舉刀殺將過去……

……再次被完虐!

“……期待下一次。”每次都扔下這一句話,連袖扣都扣得一絲不苟的制服男人消失了身形。

邵棠:……已死,有事請燒紙。

被虐的死去活來的邵棠覺得自己得想辦法變強才行,於是她瞄上了那只球。

少女球現在每隔兩三天就要和邵棠來次早午餐或者下午茶或者夜宵什麼的,因為時差的緣故,有時候還會三更半夜的把邵棠call醒。邵棠不得不讓阿璞在夜間遮罩來自該球的任何呼叫才能好好睡覺。當然,每次從邵棠這裡吃到滿意的美食,少女球也總是會尿一泡……不,製作一瓶藥劑給邵棠作為回禮的。

當邵棠想要更快速的提高自己時,她想到了這只球。雖然看起來很弱的樣子,但到底也是十九級了,就算比不了卡蘭德,應該也不會太弱吧。

聽到邵棠提出的“切磋”的建議,少女球帶著一臉陰測測的陰險笑容答應了。

“……那種‘反派暗搓搓的訂好計畫要幹掉正義的主角’的擬態表情到底是哪裡學來的啊?”

“咦?運用的不正確嗎?我是收集了很多人族的電影和漫畫啦……”

“好啦,不說廢話了,來吧,少女球!”

“我來了!人類!”

……

“這麼不中用啊……”少女球用觸手做出“摳鼻孔”的動作。配上那球狀的身形,真是活生生的嫌棄表情啊。

邵棠:……我再也不敢小看任何球狀生命了!

於是,少女球的日常多出了“吃美食,虐邵棠”的一項。

還是要變強才行。

但是只有張好好這一課搖錢樹,邵棠深感不夠,終於還是打起了柯三公子的主意。

問小丘掌櫃,小丘掌櫃卻說:“東家燈下黑了,該當去找張姑娘。”

邵棠這才知道,原來妓女的一個重要職能便是幫人牽線搭橋。

待與張好好說了,張好好道:“柯三?這個容易,只是要花些錢……反正,”掩口笑道,“你也最愛花錢了。”

所謂花錢的意思是要準備禮物。給文人送禮對不懂其中門道的人來說,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絕對不能真金白銀的直接捧上去,那樣直接會讓人家給抽回來的。送禮,必須送得雅,還要搔到對方的癢處。

幸虧張好好深諳此道。指點著邵棠買了兩幅古畫,一本字帖,又一本難得的簫譜殘頁,也是前朝古物。湊夠四樣禮物,張好好托個熟客給柯三公子帶了話去。

柯三公子第二天就來了,劈頭就問:“是不是天珍樓的東家想見我?”

張好好笑道:“你倒知道!”

柯三公子得意:“那人神神秘秘的從不露臉,唯獨與你往來,偏又見了一回老趙,我猜度著該是個好音律的同道中人。既見了你們,如何不見我?那是必要一見的!倒害我等了這許多天。快快快,給我備了什麼禮物,快快拿出來與我!聽說那人手面極是大方?”搓著手,兩眼放光。

柯三公子的父親是懷安府少尹,算是府尹的副手。柯少尹寒門出身,因有賢名而被征辟,為官也頗為清廉,雖也有些產業,也不過維持著該有的體面而已。柯三公子尚未成親,亦未曾出仕,每月不過從家中領十五兩的月銀而已,真不夠做什麼的。柯少尹更是嚴禁兒子們仗著他的官身收受賄賂替人走門路。虧得柯三公子有些雅名在外,常常吃請,參加些文會,偶爾吹上一曲,也會收些饋贈。這些屬於文人雅士間的正常來往,柯少尹倒不禁他。這才能過得稍稍滋潤些。

張好好啐道:“出息!叫邵老闆看到你這財迷樣子,半件禮物也不與你!”

到底取了禮物出來與他,歎道:“只不知道為什麼,邵老闆只見了趙師傅一回,便沒下文了。”

柯三公子不以為然:“我早說過,老趙的琴還是太匠氣了。你只不信。”又道,“原來他姓邵。”

張好好道:“趙師傅匠氣,我又何嘗不是?我們吃這行飯的,如何能與你相比。你自悅己,我們卻要娛人。”

柯三公子道:“那你也比老趙強,到底有靈性多了。還是分人,京城的馮七一樣要娛人,他的琴老趙拍馬也難及……哦!哦哦!哦哦哦哦!!”翻著邵棠備的禮物,又驚又喜,心花怒放,“好姐姐,定是你指點邵老闆的!”樣樣都是他的心頭好!那簫譜他垂涎久矣,只因是古物,價格貴得讓人望而生畏。

“真、真大方啊!”不愧是天珍樓的東家啊!可是太貴重了,反而讓他不放心了。愛不釋手的摸著那幾樣東西,小心的問:“你確定,他結識我不是沖我老子去的?”

“我告訴你,邵老闆說一聲‘視錢財如糞土’都不為過,她是真不把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張好好淡淡的道,“旁的人,我真不敢說。但是她,我用性命擔保,她只是沖著你的簫去的。反正我話帶到了,要不要見她,隨你意。”

“見!為什麼不見?”柯三公子守財奴一般抱著那些東西,眉開眼笑的,“當然要見。”

關於柯三公子,邵棠問的時候,張好好形容他“真性情,好音律,好字畫,好山水,好一切風雅事”。

邵棠還蠻期待的。

一個張好好,容貌不說多漂亮,勝在三分書卷氣七分靈動勁兒,觀之便覺可親。

一個趙秋山,諾大歲數了,還白衣勝雪,大袖飄飄,一身出塵意呢。

到柯三公子這兒,聽——柯!三!公!子!這稱呼聽著就很上檔次啊,頓時就聯想到蕭十一郎(吳奇隆臉)啊、東海三太子(《八仙過海》版)啊等一眾美型人物!

想必,是個芝蘭玉樹般的翩翩公子吧……

關於天珍樓的東家,柯三公子問的時候,張好好形容他(她)“灑脫,好音律,視金錢如糞土”。
柯三公子也很期待。

能結識一個有共同語言的朋友,特別是這個朋友還特別特別有錢,特別是這個特別特別有錢的朋友還特別特別不在乎錢!以後兩人把臂同遊,他是不是就能過上“我吃肉,你買單;我逛樓子,你掏錢”的美好生活了?

想想就開心呀!

所以,當兩個人終於面對面走到一起的時候,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邵棠:“……”說好的玉樹臨風呢?說好的濁世佳公子呢?這個走錯了片場的黑、胖、壯是誰啊?

柯三公子:“……”說好的把臂同遊呢!說好的同醉同嫖呢?說好的“他”呢?怎麼成了“她”?

兩道哀怨的目光射向張好好……

張·鬼話連篇·好好笑的好生溫柔。

邵棠柯三公子:……摔!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總之,在當紅姑娘張好好的牽線下,天珍樓的邵老闆和柯少尹家的三公子之間的深厚友情,就這樣結下了(大霧)……

柯黑胖兒雖然外貌分數低了點,可音樂造詣是真的高。他一個月之內給邵棠貢獻了十一首曲子,居然有十首都被收貨了!唯一一首沒被收貨的曲子還是因為那天聽說九月二十魏九兒要和月香樓的蘇小柔鬥舞,邵棠答應訂個包間,做東請他去看。這貨吹簫的時候就神遊物外渾不知吹的是什麼了……

但讓邵棠感到奇怪的是,柯三和張好好的情況十分不同。

張好好的曲子凡是被收貨的,都比較穩定,價格在三十萬到四十萬之間浮動,但卻有些並不被收貨。

柯三的水準時高時低。最好的一首曲子,冼冼族給了七十萬。最差的一支,只給了四萬,可依然收貨了!

這讓邵棠百思不得其解。

便單獨去問柯三:“有時候總覺得好好的琵琶與你的簫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柯三那張黑紅黑紅的胖臉難得嚴肅了起來:“你能察覺這個,倒真讓我刮目相看。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好好本是極有靈性的,”歎道,“……奈何墮入風塵,幹的是迎來送往的營生。所發之音,不由本心,自然而然的帶了諂媚迎合之意,便流了下乘。”

這麼一說,邵棠便懂了。

柯三又道:“其實也分人。京城馮七,際遇比好好還不如,那真是從雲端跌到了泥裡,可是天生傲骨,偏不媚人。他的琴,你若了聽了,怕再聽不得旁人的琴了。可惜啊……”

邵棠眼前一亮:“這個馮七又是什麼人?”

“其父曾為御史大夫,因得罪了蕭太尉,一人身死也罷了,還連累妻、子,夫人自盡隨他去了,兩個女兒,都叫沒入了教坊。一個兒子便是馮七,落了樂籍。”柯三滿滿的都是同情,“昔年,馮三、馮六和馮七三姐弟,皆是聚天地靈秀於一身的人兒,誰知道最後會落得這般的下場……”

又道,“小時候也曾見過,只他們都比我大,玩不到一起去。唉,歲月蹉跎,馮七今年也該有二十五六了吧……”

邵棠拿點心的手僵住了。

“你……今年貴庚?”

“……?我翻年就滿十九了。怎了?”

“沒、沒什麼!”一直以為你已經快三十了!原來你只是長得著急!

十月裡,尋宅子的事有了著落。說起來還是柯三給牽的線,一個官員謀了別的地方的肥缺,即將調任,把自己的別院出手了。

這一次,邵棠沒有圖省事,認真的整治收拾了一番。修繕、打傢俱、添置各種器皿物件什麼的,她大小姐看得入眼的東西沒一個不是最好的,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把小丘掌櫃忙的滴溜轉。在這種時候,邵棠也會察覺到人力資源的緊張,真正她能用的上的人,也就一個小丘掌櫃。

錢的效果當然好的很,半個月後這美輪美奐的宅子就可以入住了。

同時,托張好好和柯三的福,邵棠又要升級了。

升完級,填飽肚子,邵棠還有心情記得收拾了一下自己,這才抱著那柄烏黑的刀,坐等卡蘭德出現。

卡蘭德並沒有出現。

兩個小時後,邵棠抱著那柄烏黑的刀沉默的注視著晶屏。

“邵棠?”

“嗯……”

“你身體的內分泌顯示,你現在情緒低落。”

“……只是有些擔心而已。”

“?”

“他上次說,因為戰艦休整,所以有兩個月的假期……所以,現在……”邵棠輕聲道,“大概又在戰場上了吧……”

……

當腦海中響起“您關注的店鋪已升級”的提示音時,卡蘭德一斧頭劈掉前面蟲族的頭顱,綠色的膿液濺了他的機甲一身。余光一瞥,手中的戰斧已經閃電般擲出,劈飛了幾十米開外的一隻蟲族。看著被壓倒在地上的機甲翻身爬起,通訊中傳來對方的聲音:“謝謝少將!小心——!!!”

一個騰空後翻,避開了蟲族的偷襲。電光火石間抽出背後的機甲刀,將那蟲族狠狠釘死在地上。

刀刃從蟲族屍體中拔出時,摩擦著蟲族的甲殼,發出刺耳的聲音。

“抱歉了,邵棠。”卡蘭德握緊刀柄,金色豎瞳中映著洶湧如潮的蟲族,“我稍微遲到一會兒……”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1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0 PM 編輯

第16章

一條綠色的藤蔓般的觸手伸過來,小心的點了點邵棠的肩膀:“喂,你腫麼了?”

這個人類今天看起來心情好低落的樣子,一直窩在那裡,抓著一把紅色的小圓石頭,拋起來,掉下去,拋起來,掉下去,拋……連茶几上的許多好吃的都不動一下。

邵棠心情確實低落。她給卡蘭德發了條文字短訊“還好嗎?”。

過了四天,卡蘭德回復了她一個“好”字。

多一個字都沒有。可想而知,他在戰場上的時間有多麼的緊張!她真不該發那條短信讓他分心的,越想越是後悔。

正沮喪著,世界忽然變綠了……

邵棠:“……”

叉開五指,將糊在臉上的少女球撥到一邊:“喂!”

“人家叫了你好幾聲,”少女球很不滿,“你都木有反應!到底腫麼了?”

“……”邵棠沉默了很久,“沒什麼,只是一個朋友現在在戰場上,我有點擔心他。”

“……”少女球擬出一隻手,做出“摸下巴”的表情,“他一定是男的吧!”

“……你又知道。”

“嘿嘿,嘿嘿。雖然種族不同,但素!少女的心都素一樣一樣的啊!”少女球飄到半空轉了個圈。

誰……誰是少女啊……

邵棠:“……我已經結過婚了。”

“噗通”!少女球摔落地上。

“你,你已經成年了啊?你幾歲了?”

“……你還沒成年?你幾歲了?”

“你先說。”

“你先!”

“一起說?”

“好吧”

於是,“我二十四/二百九十四歲了。”

邵棠:“……”

少女球:“……”

啊……突然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但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所以話題還是繼續了。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渣男!”

聽了邵棠的經歷,少女球氣憤得全身爆出了幾百條觸手,每一條都僵直的向外伸著,看起來就像一隻綠色的巨大刺豚。

邵棠好不容易才用“我現在努力升級就是為了回去報仇”安撫住了暴走的少女球。覺得“這還差不多,到時候一定要這樣那樣虐他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後平靜下來的少女球開始八卦了:“那,你現在擔心的這個男銀是誰啊?”

“是一個朋友……我能在這個地方生存下來,多虧了從他那裡回收的廢品,……第一件商品上架,他第一個購買了,還指點我調整價格,……後來才明白,那套刀法對他這種水準的人根本沒有用處……所以,其實完全是在照顧我這個新人吧……”

少女球直接把眼睛擬成了心形:“啊……聽起來好動人,禁欲系的冰山男銀,冷面之下是沉默的溫柔……啊~~~”

沉默的溫柔……,邵棠嘴角不由微微翹起,好像真的很貼切呢,如果……咳咳,沒有訓練時的鬼畜的那一面就好了……==

“那你呢?二百九十四歲還沒成年?那張照片裡又是誰?”

少女球又一次變紫了,像一隻巨大的紫薯丸子……忸怩著說:“我們這一族一般是在三百歲的時候成熟,就可以與伴侶結合了。我還有六年就要成熟了,但是……”無奈的歎一口氣,“因為我太不愛出門,整天窩在家裡,我麻麻擔心我這樣下去會找不到伴侶,無法將自己的基因片段傳遞下去,整天逼著我去相親,真的好煩哦。”

邵棠:傳遞基因片段什麼的……就是說怕你成為剩女最後沒有孩子?

“那個照片呢?嗯?是誰啊?”邵棠其實也是很八卦的。

“嗯,嗯……”扭捏,扭捏,聲如蚊蚋,“其實是……是,我喜歡的男生啦。所以…相親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成功啊。可素,我不敢跟麻麻說……”

“為什麼啊,喜歡就說唄。不想告訴媽媽,也應該跟對方說吧?”

少女球歎了口氣,從渾圓變成了橢圓。雖然這次沒有模擬任何表情,但邵棠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蔫頭耷腦”這個詞。

“那個,更加不敢了,一定會被拒絕的。說不定還會被嘲笑……”

“是性格很惡劣的傢伙嗎?”

“不,才不是!是因為……差距太大了啊……”少女球幽幽的說,“你知道嗎,他把自己鋪平,直徑能覆蓋八十公里。”

邵棠:“……”

果然種族間溝通無能麼?完全不能理解!

“就是這樣子……”

少女球突然下墜一般的消失了,空間的地板上覆蓋了一層綠色的“地毯”。

“……”邵棠,“這個,意義何在呢?”

少女球恢復了球形:“一種衡量的標準。嗯……你們人族有一種運動叫‘引體向上’,用以衡量手臂力量的強度。有點類似。平鋪,是我們一族衡量身體強度的標準。我現在,平鋪的直徑才是四十八公里。qaq”沮喪……

邵棠安慰她:“別擔心,你不是有位元面交易器麼,可以説明你變強啊。還有六年的時間呢,你一定可以追趕上他!對了,你和交易器融合多久了?”

“一百三十七年了。”

“……”可以收回前言麼?

果斷轉變話題:“你不是不愛出門嗎?是怎麼喜歡上他的啊?”宅女的男神不應該都是二次元生物麼。

說起自己的男神,少女球似乎興奮了,從綠色變成了淡黃色:“因為他很了不起啊!啊,那是三十年的事了,回想起來,仿佛就在昨天——有一顆小行星要撞擊我們的衛星。嗯,我們的衛星對我們很重要很重要。那裡的環境特別獨特,很多在母星無法存活的珍貴植物,在衛星上就能茁壯的成長。所以衛星就相當於我們母星的珍貴植物園。所以,外空護衛隊立刻就去阻擊那顆小行星去了。他們用光炮擊碎了小行星,結果啊,有一塊直徑達到三十公里的碎片還是朝衛星撞去了。而且,預計發生撞擊的位置,生長著一片很珍貴很珍貴的植物。那時候呢,正巧‘他’在那裡採集植物,於是他就這樣撐起身體,”少女球又把自己鋪平,然後撐起來像個帳篷似的演示著,“他的平鋪直徑有八十公里啊,完全沒有懸念的兜住了碎片。然後就醬子……”

少女球身體的中間部分凹陷了下去,用觸手扔了塊點心上去,像個皮網兜似的,把點心彈了出去,栩栩如生的演示了講述的內容:“‘咻’的把它彈到了天空上,讓護衛隊消滅了那一塊。珍貴的植物一點也沒有受到損傷。整個過程,都被監控器直播了。他因此獲得了綠葉勳章,被稱為是我們這一代的最強者。當時我就知道,我找到自己的男神了~~~~”

邵棠表示,自己也找到了新的看世界的角度了……

好吧,閨蜜(?)之間的下午茶總是很強的排解煩悶的功效。

邵棠的心情好了許多。

“我給你贖身,好不好?”

搬了新房子,當然要讓朋友來坐坐。

恰昨日更下過一場雪,雖不大,但也將宅子銀裝素裹了起來。張好好讚歎了一番這園子的格局精緻,與邵棠坐在燒了地龍的暖亭裡,煮酒賞梅,興之所至,便要奏上一曲。

邵棠望著那低頭調弦的女子,緩緩說道。

張好好手一緊,“崩”的一聲便擰斷了一根弦。她愕然望向邵棠。

“我是認真的。這個事情,我考慮了有一陣子了。”邵棠緩緩的說。

自從和柯三那次談過之後,她便開始考慮這個事情了。

張好好忽然“嗤”的一笑:“姑娘我可是花滿樓的當紅頭牌呢,要想給我贖身,邵掌櫃可準備好大出血了麼?”

邵棠吸溜著燙嘴的清酒:“我窮得也就只剩下錢了。”

張好好翻個白眼兒啐道:“叫柯三聽見,怕要活活氣死。”

邵棠也翻個白眼兒:“死胖子昨天才從我這兒訛了件裘衣。”

張好好掩口:“已經知道啦!昨個便迫不及待的穿到我那兒去顯擺過了。”

邵棠無語:“那點出息!”

張好好道:“少尹素來清廉,手頭便難免拮據了點。偏他是個愛好又多又雜的,哪樣不是要花錢的。”

邵棠道:“不說他了。好好,你有沒有想過,出來之後,要怎麼生活?”

張好好抱著琵琶,巴掌大的小臉靠在琴軸上,微感茫然:“……我本來想,能給我贖身的,大約是個極愛音律的文人。只要大婦不太刻薄,我伏小做低的,總能過的下去……又或者,到了二十五歲還沒有人想贖走我,我就用自己的積蓄給自己贖身,買幾畝田,收養個孩子,好好養大,將來給我養老……只是沒想到……”她噗嗤一笑,“最後給我贖身的人,是個比我還年輕漂亮的女人。我說你……真個不好磨鏡?”

邵棠“噗”的一口酒噴出去,“咳咳咳咳咳咳!”

張好好放下琵琶輕輕給她拍背。

好容易調順了氣兒,邵棠正襟危坐,嚴肅的說:“上次就跟你說過了,我真的不好那個。不好意思啊,讓你失望了。”

張好好指作蘭花,以袖掩面,哀哀婉婉的:“唉……可憐奴這顆錯投了的心啊……”

夠了啊你!(╯-_-)╯╧╧

於是,兩日後,天珍樓的小丘掌櫃帶著人抬了兩箱銀子進了花滿樓。張好好在滿樓姑娘羨慕的目光中,坐著一頂暖轎,離開了這風月之地。

待客人們得知這消息,已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有些常客不由扼腕歎息,遺憾“再聽不到好好的琵琶了”,至於張好好過得好壞與否,卻不是他們關心的事了。風月場裡新人換舊人,走了張好好,自會有李好好、趙好好來頂上。很快,客人們就會遺忘她的名字和面孔。

只是,張好好雖已不在風月場中,風月場上卻流傳著她的傳說……

據說,張好好給天珍樓的東家做了妾,那真是掉到了福窩兒裡了。

據說,張好好頭上戴的簪子,鑲的寶石,有這麼這麼大……

據說,張好好極得大婦的疼愛,陪著大婦逛綢緞鋪子,大婦只管在那喝茶,任她去挑。九兩銀子一匹的雲錦,十六兩一匹的緙絲,只要她看上了,直接就讓包起來。掌櫃的請示大婦,那大婦就一個字:買買買,買買買!

據說,魏九兒聽說了之後嫉妒得扯爛了好幾條帕子。

據說……

不管別人怎麼說,邵·大婦·棠過得很滋潤。

要知道,能走紅的女妓,特別是張好好這種以文名勝出而不是以色事人的,品味和眼光都特別的高。風月場一向是時尚地,最新潮時尚的穿著打扮從來都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千金閨秀都要盯著她們,以便隨時跟上潮流。

邵棠簡直就是回到了過去在地球有私人買手的生活,她的衣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實了起來,每一件的搭配都品味不俗。哪怕是最豔麗的衣料,經過張好好的指點,也能搭配出華貴高雅的格調!

不止是衣服,什麼衣服配什麼髮型,什麼髮型戴什麼首飾,什麼時節熏什麼香喝什麼茶……

“真不敢相信你在這時節屋裡居然熏茵犀香,莫非你以為只要貴就好?”張·精益求精·好好捏著眉頭說,“定是香料店老闆看你不懂行坑你沒商量!”

於是,邵棠的生活品味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對一個超級有錢又超級愛花錢愛享受的女人來說,沒什麼比擁有這樣一個高品位的私人造型師兼生活助理更開心的了。什麼,緙絲十六兩一匹?那算錢嗎?買買買,買買買!

邵東家一向大方,連府裡的丫鬟一個個都能穿的光鮮亮麗。一個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在精美的廊間花蝴蝶一般穿梭,看得柯三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這府裡只有兩個女眷,他真能厚著臉皮賴在這裡不走了!

“喂!喂!”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在眼前晃動。

“哦…”柯胖子終於回魂,“什麼?”

“京城。”

“哦…嗯?什麼?”

“我說,我打算去一趟京城。”

柯三詫異道:“去京城作什麼?開分店?”

“目前還沒那個打算。我要去見見你說的那個‘馮七’。”

柯三端茶的手頓住。

“你去見他做什麼?”

“你說呢?”邵棠吹著手裡熱乎乎的香茶。

張好好介面道:“你把那馮七誇到了天上,連我都想聽聽他的琴,更遑論她了……”

柯三的表情變幻不定:“那個……”

“嗯?”邵棠道,“怎麼?”

“不……沒什麼,”柯三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改口道,“你去了,也未必見得到他。”

“為什麼?”

“他雖然身在教坊,卻是太尉衙內的禁臠,等閒人只怕輕易見不到他。”

“衙內什麼的……是男的吧?”

柯三和張好好一齊點頭,目露同情。

邵棠無語。總覺得這個“類古代”的地方,社會風氣比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還開放啊!

邵棠想了想,問:“但是,他的身份依然是隸屬於教坊的樂戶吧?”

柯三道:“應該是,犯官之後,若無大赦,難脫賤籍。”

有這種官方的身份,就好辦。

“我自有辦法。”

柯三聽了,欲言又止。只問她打算何時動身。

照著邵棠的意思,恨不得馬上就動身。奈何眼看著年關將至,店鋪紛紛關門歇業,各地官道上都是急匆匆往家趕著過年的人們。這時候出門,不僅天氣嚴寒,只怕各處客棧都人滿為患。

在張好好的勸說下,好歹決定踏實過個年再說。

過年麼,當然要大採購啦~於是兩個愛嬌的女人又是新一輪的“買買買!買買買!”……

這期間,跟司榕通了個電話。

自從有了通訊器,司榕隔三差五的就要跟邵棠煲一通電話粥,互通一下情況。

“不算個事!放心好啦……正好要往各國發國書呢,讓使者去辦就行了……嗯,嗯,我辦事,你放心……”

司榕回到吳冉國,祭天成功。因為女王已成年,攝政紀南便還政于王,去“攝政”之稱,因其十數年攝政之功,封“鎮國武肅郡王”。吳冉國在正旦大朝會上宣佈國主親政,並往各國發送國書。

“哦哦,零零七,知道了,加到序列裡認證一下就可以。放心吧,我都記得怎麼操作……”

掛了電話,司榕打開書桌下的小櫃子,取出了控制台。

這裡是吳冉王宮的南書房,相當於是司榕的辦公室,是重地中的重地,二十四小時有人護衛。因此,通訊器的控制台就放在了這裡。

紀南端起茶,吹開上面的茶葉:“什麼事?”

女王親政不代表紀南就徹底放手了。正相反,以前有什麼事他自己做決定就可以了。現在,要交給司榕來做決定,他既要學會放手和沉默,又要小心翼翼的引導著年輕的女王一點點成熟,真是勞力又勞心!

“一點小事兒,她看上個樂人,是個犯官之後,還是得罪了那邊的太尉。讓我想辦法幫她把人弄出來。”司榕忙忙碌碌的在控制台上操作著。雖然步驟都記得,但畢竟實際操作的少,很是生疏。

紀南端茶的手頓了一下。

“她又弄了個通訊器,讓我加進序列裡。嗯……是這麼弄沒錯吧?”

紀南走到窗邊,推開窗扇。冰涼乾燥的空氣湧進溫暖的房間,窗外亭臺樓閣銀裝素裹,厚重的歷史披著潔白的外衣,有著驚人沉澱的美麗。

邵棠在懷安府的事,紀南都很清楚。

所謂的商號,最初是吳冉國駐紮在各國的暗探的偽裝。傳到紀南手上,被發揚光大,不僅從倒貼錢變成了能給國主私庫賺得大筆財富,還隨著商號的擴張,將吳冉國的耳目擴散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丘掌櫃,便是懷安府一地的主事。關於邵棠的種種,都隨著信鴿報到了紀南的手中。

她說想開個珠寶鋪子,便開了。大量的來源不明的頂級寶石,賺得了驚人的財富。她成天不管不顧,瘋狂的買東西,各種東西。旁人只道她是個有購物癮的富有女人。但他猜,她大概是在找能賣給“那邊”的商品。

然後她停止了這種行為,開始和一個妓女、一個少尹家的幼子廝混,流水似的給這兩個人花錢。
這卻是讓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了。

按說,她會這樣做,該是從這兩個人身上挖掘到了什麼東西。可他從情報中實在看不出這兩人身上有什麼值得她去挖掘的東西。

不過是一個會彈琵琶的妓女,和一個會吹簫的紈絝。

……

琵琶?簫?

紀南微怔。

樂人?

難道……?

“哎……哎……這是怎麼了?”身後響起司榕的叫聲。

紀南回身,只見司榕略顯驚慌:“我,我不知道碰到哪裡了……”

控制台螢幕上的認證介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些奇奇怪怪的色塊和線條,以及一些細細的很整齊的格子線。

司榕使勁的回憶邵棠交給她的那些,試著進行了幾步操作,畫面重新回到了新機認證介面。

才松了口氣,就聽身旁父親問道:“那是什麼?”

紀南死死地盯著螢幕問:“剛才,那是什麼?”

雖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但他清楚的在螢幕中看到一條曲曲折折的線條,將兩片截然不同的色彩割裂。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

我曾經見過!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1 PM 編輯

第17章

她並不是特別美麗。

但他的眼中再看不進別的女人。

是她,拉他出地獄,給他黑暗無望的人生帶來了光明。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他看不清她的面孔,因為她,即是光明。

她渾身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卑微和弱小。

但他並不畏縮。相反,為了靠近她,他可以吃一切苦,受一切的痛,只為了變強、變強、再變強!

即便奄奄一息,即便數次瀕臨死亡。

他不悔。

他只知道,他必須靠近她。

因為她是他的生命源泉。

若離了她,他便不能活。

她是他的救世主。

她是——他的女王!

當他終於有資格登上她的王榻,獻上自己的童身,當他終於可以擁抱她姣好的身體,撫摸她溫熱的皮膚。

他悸動得渾身發抖。

卻因為過於激動,草草收兵。

他的女王捶床大笑,他羞愧得想鑽地縫。

當然……很快,他年輕有力的身體就變得讓女王感到滿意。

她的身體不再年輕,眉間卻依然英氣勃發。

歡好之後的她,不見疲倦。她披著錦衣,光潔的身體在燭火明滅間時隱時現。

小南,她喚著他,你看這裡、還有這裡……都曾是我們吳冉的……

我一定讓它們重新變成吳冉的!

她的手摸上牆壁上的巨幅輿圖……

她的夢想那樣偉大。卻未曾實現。因為她死了。

為了生下他的孩子,她死了。

帶著她未曾完成的偉大夢想。

他抱著她依然溫熱的身體,不肯相信她已死去。

直到他們告訴他,有人迫不急的作亂,妄圖奪取她的國家,她的王位。

他不得不暫時放開她,拔刀迎戰。

然後他勝了,他們卻不肯讓他再見她。

他險些砍了他們!她曾經的貼身侍女,抱著哭泣的女嬰阻止了他。

他用砍過人的手抱著女兒,才終於相信她是真的離去了,化作了天上的星辰,在某處注視著他。

所以他不能有片刻的鬆懈,他必須不停的努力,努力,為了實現她那偉大的夢想。

小南,你看這裡、還有這裡……都曾是我們的……

我一定要讓它們重新變回吳冉的!

因為長期習武,她的手並不白皙,且指節分明,每一個動作,都很有力度。

一揮手,便覆住了幾乎整片大陸。

修長的指間,有一條曲曲折折的線條。

“國主!國主!”

司榕被司媽媽搖醒,頭腦還有些昏沉。她揉揉眼睛,看清眼前的光來自燭火,而窗外,依舊一片深沉的黑暗,便立刻警醒了。

“發生何事?”

“攝政……不,武肅郡王請您南書房一見。”

“父親……?”

司榕匆匆披衣前去。一邊急行,一邊聽身側心腹女官低聲的稟告:“武肅郡王半夜夢魘而起,即刻便去了長英殿。約兩刻之後,從長英殿出來,便傳令臣等請您前往南書房……”

長英殿……司榕的腳步微微一頓。

長英殿裡供奉的是前任國主——她母親的一些遺物。並非什麼貴重之物,多是母親生前愛用之物而已。

“父親……”

來到南書房,紀南已經在那裡等候了。他站在書桌邊,望著空空的椅子,目光溫柔。
燭火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孤單而蕭瑟。

“父親,出了何事?”司榕沉聲問道。她注意到他手中拿著的一副卷軸。暗黃的色澤,看起來像是很古老的帛書,或帛畫。

吳冉的王宮裡,有很多這種古老的東西。

紀南似是被從某種記憶中驚醒,微感悵然,但很快收斂心神:“阿榕,白天你在控制台上弄出的那副畫面……把它再弄出來。”

他並沒有問“你能把它再弄出來嗎?”,他用了簡單的陳述句。

司榕聽懂了其中的勢在必行。並不多問,利索的取出控制台,嘗試著回想白天她到底碰到了哪裡。

雖然不具備瞭解這台儀器應該具備的理論知識,但幸運的是,她正在使用的,是一件兒童用品。

許多買家的評價中都提及到“操作簡便,容易上手”這一條。

當她鼻尖開始滲出微小的汗珠時,終於幸運的調出了白天的畫面。

但,並不相同。

顏色變得很深,大塊大塊的近乎黑色,就像黑夜。

也找不到紀南想找的那條折線。

紀南盯視了半響,以確定的口吻說:“應該是可以移動的。”

司榕只有十三歲,這個年紀充滿了探索欲,學習能力、接受能力和適應能力都遠遠強于成年人。

她很快就弄清了如何移動畫面,甚至還發現了放大和縮小的功能。

但那副畫面真的很大,她不得不將它縮了很大的比例,仍然花了三炷香的時間,才終於找到紀南要的那條折線。

折線兩側的色塊,也都變得很深。但畢竟不一樣,所以依然還是能看到那一條曲曲折折的線。

紀南盯著那線條,將手中的卷軸在闊大的書桌上鋪開。

那果然是一副畫。

司榕的目光追著紀南的指尖,在那副古帛畫上找到了一根極為相似的折線。

說相似而不是相同,是因為帛畫上的那條線要粗略一些。螢幕中的線條更精細。

但它們的的確確是同一條線。

司榕的目光中滿滿都是震驚!

那是一副在吳冉王室中傳承了許多代的古帛畫。

那是一副大陸輿圖。

那條折線,是大陸的邊沿,是海岸線。

兩個人沉默而震驚的盯著螢幕。

所以,他們看到的畫面是……

紀南首先摔門而出。

司榕推開椅子,緊跟著追了出去。

侯在抱廈裡的侍從都吃驚的跟了出來,緊張給兩位貴人披上厚厚的裘衣。

那兩人渾然不覺得寒冷,一起仰頭盯著漫天星光的夜空。

幾個月前,那個叫邵棠的女人當著他們的面將一個奇怪的東西放飛天上。

她管那個東西叫“基站”。

可以千里傳音。

所以他們閒聊時,形象的去想像那個東西長著耳朵和嘴巴,如此,才能千里傳音。

現在他們才知道,那東西還有眼睛。

在雲層之上,俯瞰大地。

如同,神之眼。

侍從們看到他們的郡王向夜空伸出手,緊握成拳,仿佛抓住了漫天的星光。

“天佑我吳冉……”郡王這樣喃喃的說。

“天佑我吳冉……”國主也著魔一樣跟著說。

眾人面面相覷,一起跪下,不明所以的跟著念道:“天佑我吳冉!”

女主與郡王夜觀天象,窺得天機。自此,吳冉得神襄助。

——《冉史·本紀》

邵棠不知道她的一個電話使得紀南父女無意中發現了她之前刻意沒有提及的即時地圖功能,更想不到這件事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動著這片大陸的歷史向前進了一大步。

過完年下了一場大雪,天氣冷的要命。高陳國多丘陵,道路本就難行,這一下凍,路上全結了冰,路上極其難行。

邵棠因為身體得到了高度的強化,並不畏寒。但她不可能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再考慮到路況,最終她的行程還是推遲到了二月中旬。反正司榕的使者預計要到三月底或四月初的時候才能抵達高陳京城,時間完全來得及。

“千千千千千千千千里傳傳傳傳音~~~~~~~~~?!”

小丘掌櫃舌頭都倒不過來了。

雖然知道他東家有些特別,但是千里傳音?媽蛋!玄幻了啊!

“嗯!你這台的號碼是零零七,”邵棠表情略扭曲了一下,“我是零零六。記得別亂撥啊,零零一零零二不是你家國主,就是你家攝政。亂撥過去後果自負啊。”

聽了這話,小丘掌櫃已經不光是手抖,連腿都開始抖了……

這廂邵棠開始準備各種路上要用的東西。這交通不發達的時代出門真是太麻煩了啊,幸虧她有空間,隨身帶東西方便太多了。

關於出行的隨從,考慮到自己太多要遮掩的事情,還是決定不帶丫鬟了。雖如此,路上的一些粗笨活還是需要有人去做,最後定下帶兩個家丁,加上車夫一個三個隨從。

現在邵大東家財大氣粗了,當初置宅子的時候一併添置了許多僕役丫鬟,把個邵府內院外院的架子也搭了起來。自家裡也養了兩輛馬車,八九匹駿馬。

在出發前七八日的時候,柯胖子扭扭捏捏的上山來,待在她燒著地龍的溫暖的花廳裡東扯西扯,半日沒提及任何正題,偏又磨磨唧唧的不走。

邵棠不知道這胖子發什麼神經,看著一個黑胖壯在自己跟前不停的扭動著肥壯的身軀實在傷眼,終於忍無可忍:“再不說人話,就好走不送!”

黑胖子扭捏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他想跟著一起去京城看馮七。

邵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她其實早想過帶著好好或者黑胖兒一起去的。奈何天氣確實寒冷,路上也不好走,好好是肯定受不了的,只能留下看家。柯胖子怎麼也是少尹家的公子,雖然交好,但是出這種遠門也不知道行不行,所以邵棠考慮之最終沒有開口。

現在胖子自投羅網,邵棠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這一趟遠門兒,快則兩個月,慢則三四個月,能隨身帶著柯黑胖,交易器那裡就不怕斷糧了!

只是黑胖兒的神情總有點欲言又止,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過要帶上黑胖兒的話,嗯,馬車又得多準備一輛,那家裡就沒有車用了,嗯,還是得再去添置一輛車,還有這個這個也要帶,嗯,還有那個那個也要帶……

邵棠這廂想著出門的準備和安排,柯黑胖神神在在的回了家,去找他老子報備。

“京城?”柯少尹放下書,詫異道,“這大冷天的,去京城幹嘛?”

柯三猶豫了一下,沒敢說謊:“去看馮七。”看他老子皺眉,趕緊道:“我就是蹭著去的,其實是阿邵聽我誇馮七的琴,一心一意的想去會會馮七。”

“天珍樓的東家?”

關於這個天珍樓的東家,柯少尹倒是並無惡感。

一開始,小兒子手面忽然變得寬裕起來,引起了他的注意,詢問之下,得知三子結交了天珍樓的東家。他不太喜歡兒子和這等商賈之人交往過密,也警告過三子。但三子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他這個新朋友愛樂成癡,絕不是想走他的門路。他略關注了一下,那人不喜交際,幾乎從未露過面,只跟花滿樓的張好好密切來往。而張好好確實以擅琵琶而聞名,倒與兒子所說的頗為切合。又過了一段時間,見那人確實對他未有所求,便也漸漸放下心來。

而每逢節日,那姓邵的送來的節禮雖然豐厚,卻並不是按照商賈孝敬的方式準備的,反而是以晚輩子弟的身份備的禮。雖然與三子的交往中大方的過分,但從未引著三子做什麼不好的事情,這也令柯少尹對他漸生好感。

而後那傳言那人納了青樓女子張好好。柯少尹反而更加放心。

要是個貪花好色生活糜爛的,該納姿色豔麗的魏九兒,而不是相貌尋常的張好好!

及至後來三子閒聊時告訴他,原來張好好並未與他做妾,也沒有成為那家裡的的樂伎,而是被當成妹妹一般的養著。柯少尹對邵棠的好感升級了不少。

因為欣賞某個身份卑賤者的某項才華,拔他她出污泥,改變他她的命運——這種事情在文人眼中,向來是看作佳話的。

而後三子又信誓旦旦聲稱,“阿邵”家裡人口極其簡單乾淨,半個侍妾也沒有(大霧)。

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柯少尹對邵棠的印象就從“一個或許有些背景的商人”變成了“兒子的朋友”。要知道跟前者只能談利益,而跟後者,談的卻是感情了。

此時聽兒子提起這個人,柯少尹不由皺起眉頭:“他難道不知道馮七已經……”眼看著黑胖壯的小兒子瑟縮了一下,那縮脖兒弓腰的樣子活像只大黑鵪鶉,話音微頓,旋即瞪大了眼睛:“你、你難道沒告訴他……”

“嗯……”柯三縮著脖子,“我、我怕說了她就不去了……”

“豈有此理!君子豈能……”柯少尹氣結,拍著桌子準備教訓兒子。

柯三幽幽地道:“她說……她有門路把馮七撈出來……”

柯少尹拍桌的手頓時僵住,緩緩放下:“當真?”

“她是這麼說的,除了馮七的手,其他的事我都告訴她了,她就說她有門路……爹……我們走過那麼多路子,都沒辦法把馮家三姐弟撈出來。

要是阿邵真的能……馮伯父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聽到許久不曾提起過的故人,柯少尹不由微感傷懷。

馮七的父親,便是當年征辟他的人。

于他,便如伯樂之於千里馬。

此稱,知遇之恩。

柯少尹沉吟不語。天珍樓的日進鬥金,不是沒有人眼紅。但恰恰因為天珍樓的手筆太大,眾人摸不清底細,若背後沒有強硬的靠山,哪個商人敢這樣招搖?誰知道動了天珍樓,會得罪他背後的什麼大人物?因為有了這樣的共識,懷安府官場諸人,才老老實實的拿著天珍樓的孝敬,沒有誰敢第一個對天珍樓下手。

沉默了許久,柯少尹終於開口:“罷了,需要多少路費,去找你母親要去。”

提起這一茬,黑胖壯立刻精神抖擻了。挺胸凸肚,叉開五指,豪邁的往他老子臉前一揮:“有阿邵呢,要什麼路費!我就是一個銅子兒都不帶,也餓不著,冷不著!”

少尹大人看著眼前的黑熊掌,突然十分心塞……

黑胖子真的就心很大的一個銅子兒都沒帶都就來了,還很沒心沒肺都給邵棠看他空空的荷包:“朋友有通財之義,靠你了啊。”

他的小廝平安都臊得捂臉了。

邵棠被本地土著的無恥驚得呆住了啊。

張好好默默的解下自己的荷包遞了過去。

黑胖子扯開一看:“哇,金豆子!”開心的到一邊數金豆子去了。

於是張好好默默的把已經到了嘴邊的“這是我的零花錢,你先用著”給咽了下去……

邵棠撫額:“出發了,出發了!”又把張好好往回趕,“大冷天的,送什麼送,回去回去!把家看好了,把自己照顧好了,有什麼事去找丘平。”

說著就要上馬,卻被黑胖子攔住了。

剛才光顧著數金豆子開心了,這會兒臨出發才發現不對:“你就帶這麼倆三人?”胖手一圈,把兩個家丁、兩個車夫全圈了進來。

“是啊。”邵棠不解,有什麼不對嗎?

還“是啊”……柯胖子額頭冒汗:“護、護衛們呢?”你這樣的巨賈出行,不帶十七八個扈從不好意思出門的吧。

聞言,張好好面色詭異,小丘掌櫃抬頭望天。

邵棠恍然:“那個啊,不需要的。”

怎麼可能不需要!現在世道可不太平啊!

而且你的行李怎麼那麼少?你真的是女人嗎?你真的是一個很有錢很有錢的女人嗎?

“怎麼會不需要。路上要走十來天,遇到匪人怎麼辦?”

其實柯胖子的問題也是邵棠幾個僕從共同的心聲。家丁什麼的進不得內院,沒辦法像張好好那樣近距離接觸從而瞭解真相。

幾個人就看見他們那穿了男裝,畫粗了眉毛,打扮得像個俊俏得貴公子的漂亮女主人捏了捏她那細細白白嫩嫩的小拳頭走到路邊一塊山石旁邊,對著那大石一拳擊出————“轟”!

邵棠吹掉指縫間的碎石屑:“遇到匪人,就這麼辦唄。”

哢嚓,哢嚓……這是下巴掉了一地的聲音。

於是,把張好好趕回家之後,小丘掌櫃一直把他們送到短亭,目送他們離去。

邵棠準備了兩輛車給自己和柯三。結果某胖子登車時候很嫌棄的說:“你這車一點也不起眼,真不配你大富商的身份啊。”

平安都替邵棠心塞。剛才是誰還擔心路上不太平來著,噢,這會兒又不怕馬車太華麗會招來匪人了?

邵棠懶得搭理他,翻身上馬。

她在地球就會騎馬。她父親因為愛馬,不願意把自己從歐洲買來都幾匹賽馬寄養在別家都馬場,乾脆自家開了一家馬場,後來竟然也頗為賺錢。當然,根她家的生意一比,就不過是些小錢罷了。

她穿著男裝,面容上做了些修飾,行至從容俐落,沒有一絲女氣,若是不認識的人很容易把她當成哪裡來的大家公子。

那匹馬身形頗高,她卻連上馬凳都不用,手往馬鞍上一借力,俐落矯健的翻了上來。

眾人心中都暗喝一聲彩。

就個死胖子“嘖嘖”了兩聲。

車夫:“……”很不爽啊!

於是,當主僕兩個在黑乎乎都車廂裡一邊摸索一邊咕噥:“掛燈都鉤子在哪呢?”都時候,就聽見車夫敲了敲車廂壁:“柯少爺,裡面有三塊雕花板,要是看不清,就把他們向側推開。”

柯胖子一邊咕噥著:“啥玩意?”一邊摸索著,還真摸到了,一推,沒推開,換個方向再推……

臥槽!

別人家就是做個鉤子掛上燈照亮,邵土豪直接嵌夜明珠啊!

主僕倆:“……”

平安:“……少爺,下回再看見邵娘子有什麼東西看不上眼,咱也不開口說了成不?”

打臉“啪啪啪”啊!

柯三勉強道:“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終是改不了嘴賤:“也就這幾顆珠子唬人,別的也沒什麼了……”

“咚咚咚”!車夫敲著車廂壁:“柯少爺,你要是冷,小人這裡還有手爐。不過裡面鋪的是黑水貂的皮褥子,燒的是銀絲碳,應該不會太冷吧。”

主僕倆:“……”

平安:“……少爺,咱真不說了,成不?”

黑水貂拿來鋪座子啊!打臉“啪啪啪,啪啪啪”啊!

柯三:“……成。”

於是車廂裡安靜了片刻。

柯三再度張口:“平安……”

平安斬釘截鐵:“少爺!”

柯三:“不,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戴的香囊裡裝的什麼香這麼好聞?”

平安:“小的從來不戴那種東西的。”

主僕倆:“……”

於是,借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柯三公子終於辨認出來先前遮住夜明珠的幾塊雕花板是沉香木雕的。

俗話說,一兩沉香一兩金。

主僕倆:“……”

仿佛聽見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聲音。

平安:“……少爺,”

柯賤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亂說了!!”臉特麼都腫了好麼!

邵棠一扯韁繩,什麼也沒說,直接拋出一個小銀錁子,直白的表達了“幹得好”的意思。

車夫“嘿嘿”笑著,揣進懷裡。

他運氣好,當初(小)丘大掌櫃幫娘子挑人的時候,挑中了他。進了邵府,真是掉進了福窩兒!娘子從來不打罵苛待下人,待人和和氣氣的,而且特別大方!他一進府,便先領了兩套嶄新的大厚棉襖,一套裡頭絮的棉花,拆出來比著他原來主家給做的襖,都能做三套了,特別暖和!

他現在身上穿的,是這趟出來娘子怕他們冷著,另給做的。外頭瞧著不過是尋常的松江布,解開來才知道裡面的裡子是大毛的銀鼠皮!手上的手捂子也是羊羔皮的,不過是外面縫了粗布遮掩!

就像他們家這兩台車,平蓋黑漆,只比旁人家的略寬敞一些,看著也尋常,至於內裡的錦繡,只有自家人知道!

娘子說了,這叫低調的奢華。窮顯擺的,那是暴發戶。

另外別瞧著娘子年輕漂亮又和氣,就以為她好欺負。一同進府的也有那刁滑的,瞅著府裡就娘子一個主人,覺得她面嫩好欺負,就開始偷奸耍滑的犯渾。

娘子二話不說,叫了人牙子來直接提腳就賣了。

什麼“下次再犯就如何如何”之類的根本別想!那樣的人娘子就壓根不給他來第二次的機會。

摸摸身上暖和的大毛皮襖子,車夫甩了下鞭子。心想,他若是那人,得悔青腸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2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2 PM 編輯

第18章

邵棠在屍體上蹭乾淨血跡,愛惜的將烏黑的刀收到鞘裡。

大約自己曾經有過瀕死的經歷,所以並沒有太多所謂“第一次殺人時的不適感”。

刀劃破對方頸動脈的時候,她出奇的冷靜。

卡蘭德曾經從背後握住她的手,糾正她動作時曾說:要穩住。刀不穩,是因為你內心無法戰勝對“殺人”這件事的恐懼。如果連自己都戰勝不了,在戰場上等待你的,只有死亡。你,想死嗎?
不,她不想。

所以,她做到了。戰勝自己,殺死別人。

“阿方、阿劉,”她用足尖踢了踢屍體,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下達命令,“搬到路邊去,給車騰出路來。”

兩名家丁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屍體拖到路邊。被她救下的那戶人家也過來幾個家丁幫忙,很快便清出了道路。

“結、結束了嗎?”黑胖子戰戰兢兢的從車裡露出頭。

不小心瞥見地上拖拽的血痕和草叢裡露出的一隻斷臂,扒著車窗就:“嘔~~~~~~~~”

邵棠:“……”媽的!

這一趟出門,邵棠對柯三和張好好常掛在嘴邊的“現在世道不太平”這句話終於有了深刻的認識。

從下北塘到懷安,跟著紀南的隊伍走,人彪馬壯的,一路上根本沒有不長眼的匪徒敢現身。在懷安府,好歹是高陳國四府之一,城南大營便駐紮著府兵,看上去也是一片錦繡繁華。所以邵棠一直覺得這個世界還蠻太平的。

直到出了懷安府,走了三日的路程之後,所謂的“不太平”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連著三天,遇著三撥匪徒。

第一撥,不過七八個流氓宵小,讓邵棠揍跑了。

第二撥,有三四十人,手裡的武器是鋤頭、木棒,頂好的也不過是鐮刀和菜刀。個個面有菜色,骨瘦嶙峋,一看就是活不下去的農民。其中竟然還有兩三個女人。邵棠以武力震懾之後,終究是不忍心,留了些銀子和食物給他們。那一群人跪在地上給她磕頭,有個女人還苦苦哀求邵棠買下自己的孩子。

最後邵棠落荒而逃。

今天這一撥,才真正讓邵棠動了殺意。

二十多個壯漢,身強體壯,滿臉油光,武器都是明晃晃的鋼刀,刀上甚至還滴著血。一看就知道是職業土匪。

被打劫的是個探完親回家的老鄉紳。搶了人家的財物,砍死了幾個家丁不說,還要侮辱人家的小姐。

恰逢邵棠一行路過。

為首的刀指著她喊道:“沒你的事兒,錢財留下,饒你不死。”

另一個滿臉橫肉的眼睛閃著淫邪的光:“老大,看這貨細皮嫩肉的,帶回去也能當個娘們兒用。”

眾賊轟然大笑,滿嘴的污言穢語。

第一課,面對敵人的時候不要說廢話。

邵棠什麼都沒說,她只是拔出了腰間的刀……

不知道殺到第幾個人的時候,賊人嚇破了膽,扔下刀跪地苦求饒命。

邵棠刀勢微頓。

第二課,不要心軟,對敵人的心軟等同自殺。

烏黑的刀裹挾著千鈞之力,將那人自肩頸處活活劈成兩半。

血噴濺了滿地。

回不去了……

最後一個還活著的匪徒見勢不好,轉身狂奔。

邵棠眯了眯眼睛,烏黑的刀擲出,將最後一個人釘在了地上。

回不去了啊……

邵棠走過去,踩住屍體,拔出了自己的刀。

再回不去了啊……

她在屍體上蹭乾淨刀上的血跡。

過去的生活……

無憂無慮的,平安幸福的,富家大小姐的生活……

她站起身來,望著滿地的血和屍體,面對著旁人震驚、狂喜、感激或敬畏的目光。

在這裡,她要靠殺人保護自己……

這裡……真的是別的世界啊……

“恩公……”簡單包紮過的老鄉紳在家僕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來,對著邵棠深深一揖。

邵棠忙將他扶住:“老人家不用多禮。”又問他傷勢如何。

老頭頓時老淚縱橫:“若不是恩公,我祖孫性命難保啊……”說起眾賊人,“這劉大虎一夥,向來盤踞在青牛山一帶,想不到現在竟然連官道也敢劫了。向前六十裡便是敝鄉,不想在家門口遇到匪人,險些丟了身家性命……”

劫後餘生,無限感慨。又喚了孫女過來拜謝恩公。小姑娘十來歲的樣子,水嫩嫩的像朵嬌花,看著邵棠的目光滿滿都是感激和……傾慕!

邵棠頭皮發麻。

待老頭問起恩公姓名,只含混說了姓邵,其他什麼資訊都沒透露。把報官等事宜都托給老鄉紳,然後頂著小姐幽怨的目光,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怎麼會這樣呢?”

邵棠忍不住問起。

“算好啦,”柯黑胖兒才吐完,沒什麼精神,有氣無力的說,“到底是國中腹地。聽我爹說,越往邊境去,越亂得厲害。”

知道邵棠來自海外,到底還有點身為本國人的自尊心,又道:“可不是只有我們高陳這樣,大家都差不多。也有吳冉、東晟好點。”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還能為什麼,打仗唄!二百多年前的七國到現在變成了了十六國,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的。打了這麼多年,各國都疲敝了。”

邵棠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種時候,該有雄主出,一統天下了。”一副揮斥方遒、逼格很高的樣子。

柯黑胖兒目光怪異的看著她:“你說話怎麼跟我老子一個腔調?”

“英雄所見略同嘛。”

“問題是,現在各國當權的哪個也不像是雄主啊。”

邵棠腦中忽地閃過一個瘦削的身影,脫口道:“吳冉呢?”

“吳冉?吳冉攝政,我老子倒是贊過他。但是吳冉不成啊。”

“為何?我聽說,吳冉糧食年年豐收,國富民強。”

“可是吳冉有個天大的命門啊,你不知道嗎?”

“欸?”

“鐵啊!吳冉不出鐵啊!各國雖然常常互相人頭打出狗腦子,但對吳冉特別有默契,都用鐵來拿捏吳冉啊。這個命門握在諸國手裡不破,吳冉再富強也難成複昔日榮光。”

“昔日榮光?”

“你不知道這個啊?也是,你從海外來的……”黑胖子漸漸恢復了精神,有了談興,“七國也好,十六國也好,在過去……幾百年前,都是一家啊。整個大陸,曾經是統一的。吳冉司氏王室,便是大陸最早的皇室啊!被稱作‘神裔’!意思就是受上天眷顧的神明的後裔……”

曾經,整個大陸處在蒙昧的黑暗時代,直到神明降臨,帶領凡人從蒙昧無知走向了開化。

神明在此停留了一段時間,終於還是離去了,但留下了自己的血脈。

神明的後裔征服了整個大陸,建立了“冉”。

冉統治了大陸七百多年後,終於分崩離析,分裂成了七個國家。而後戰亂不斷,直到現在,整個大陸一共有十六個國家。

皇室統治的版圖縮小到吳地一地,改稱吳冉,皇室亦降為了王室。

在這百多年的歷史中,吳冉國始終是最特別的一個國家,司氏家族也始終為他國王室所忌憚。在各國的王宮中都傳承著一些秘密的記錄,記錄著司氏的一些秘聞。

各國垂涎吳地的豐產,卻也忌憚司氏身上的“神裔”光環,且知道吳地豐產的關鍵便在司氏祭天,是以,雖垂涎,卻不曾真的動手。

這些年,各國征戰不斷。有舊國滅亡,亦有新國建立。唯有吳冉,多是與接壤之國有些邊境糾紛,偶有小規模的戰爭,卻從來沒有過大規模的國戰。

但吳冉雖富,卻被各國有志一同的在輸出鐵這件事上卡著,不能更加強大……

柯胖子口沫橫飛的給邵棠講了很多關於吳冉的傳說。

譬如七國之勢初成之時,也曾有某國入侵過吳冉。傳說當時的吳冉國主“入聖山,降神雷,敵眾死傷者十有五六,懼,退而歸。”

“不過那個國主據說從聖山出來就開始吐血,撐不過一年就死翹翹了。”柯胖子神秘兮兮的說。

又譬如司氏皇室曾經擁有過許多神明賜下的寶物,可以飛天遁地,有諸般神奇之處,只可惜在後世都漸漸失沒了等等……

邵棠聽得津津有味。

這晚宿在客棧中,邵棠一如既往睡在空間裡,在睡夢中接受著獨一無二的來自kua基生命強大精神力的細胞強化服務。

忽地驚醒。

是通訊的鈴聲。

在這種深夜不被阿璞遮罩的通訊只可能來自一個人。

“接通!”邵棠倏地起身。行動間有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焦急。

空間瞬間擴展。幽暗的燈光下,男人的樣子看起來與從前完全不同。

那本應是個一絲不苟,連領扣都系得嚴嚴密密的男人。

邵棠從沒見過這麼狼狽的卡蘭德。

嘴角還有些血跡,戰鬥服破損得厲害,一條手臂和一側的腰間露出大片受傷的皮膚,血跡斑斑……

“邵棠……”他微笑道。

神色間帶著深深的疲倦。

忽然就向前倒去。

邵棠跨上一步,接住了男人高大的身軀。

“抱歉……,太累了……”男人閉目埋在她頸間,“七天……沒有睡過覺了……”

汗水的味道,血的味道,焦糊的味道,還有些說不出是什麼的氣味糅雜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邵棠並不覺得難聞。她甚至有些喜歡這些味道。它們使他不再那麼高貴冷豔,多了些煙火氣。

很真實。

空間裡燈光幽暗,闊大舒適的沙發裡,男人仰面躺在邵棠的腿上。享受著女人柔嫩的手指在發間溫柔的摩挲。

這於他們的關係而言,其實是過於親昵的行為。

但邵棠不吝於釋放這種溫柔。她知道這男人需要的是什麼。

如果他們在同一個世界,或許還會有一場溫柔的或者激烈的性愛,她想。

任何一個女人看到這個男人剛剛脫離戰場,沒有洗澡,沒有療傷,就直奔她而來,都不會吝於用自己的身體給予他撫慰。

剛剛殺過人的她,又何嘗不需要這種撫慰呢?

只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遙遠到一切旖旎的遐想都只能是遐想而已。

她只能小心的避開他的傷處,手指在他的發間溫柔的穿梭,靜靜的傾聽。

這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觀察他。

他的頭髮是黑色的,這使他看起來更像地球上的東方人。臉頰兩側生出暗綠色的細小鱗片,從衣服的破碎處可以看出,大約延伸到兩肩和後背便消失了。

他的聲音低沉,大約許久沒休息的緣故,比平時有些喑啞,卻更撩動人心。

“……嗯?傷口?不用擔心,我們這一族的恢復能力很強……”

“是的……連著七天沒能睡覺……”

“收復了卡那耐爾星系,那裡是……我母親的……埋骨之地……”

邵棠的手微頓。

男人閉著眼,緩緩的回憶著:“很久了……有二十多年了。……蟲族突襲,她……自己獨自駕駛著空的飛船,吸引蟲族,掩護了六十萬平民順利撤離。……在蟲族登上飛船時,自盡了……嗯,是的。不能被蟲族俘虜,一定要自殺……若被寄生,生不如死……”

斷斷續續的,囈語一般的,講述了一個了不起的女人英勇悲壯的結局。

作為一個嫁入了戰鬥種族的人族女子,她成為了傳奇。

原本因為是人族而排斥她的族人,在她死後徹底接受了她,將她的名字鐫刻進了家族的史冊中。

真正為她的死悲痛的只有兩個人。

她的丈夫和兒子。

“父親……走過來,說了兩個字。他說:‘如果……’沒有說完,就走開了……”

“如果什麼呢?大概是……如果母親沒有把交易器轉給我,或許就能活下來吧……,雖然,母親從來告訴過他交易器的事……”

雖然如此,作為最親密的人,怎麼會察覺不到妻子身上的那個秘密,已經轉移給了兒子。

“‘如果’兩個字……就這樣成了我的詛咒。因為我……母親才會死去……”

“葬禮之後,就和父親漸漸很少聯繫了……多久?最近十年,只在新舊宇宙年交替的時候在通訊裡互相問候……”

邵棠感受著指尖的柔軟的觸感,輕輕歎息:“你覺得他在怪你,所以才疏遠?我卻覺得不是那樣……”

他有多愛你母親,就會有多愛你。

因為你是她生命的延續啊。

只說了兩個字,是因為自己也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如果”吧……

疏遠大約是覺得自己竟然對同樣悲痛的兒子說了那樣的話而不可原諒吧……

為什麼不試試去溝通一下呢,或許一直在期盼得到你的原諒呢……

在邵棠輕柔的勸慰中,卡蘭德終於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了過來。

首先感受到的是手中柔軟溫暖的感覺——一隻纖細滑膩的女人的手和他五指交握。

他沒有放開手,慢慢睜開眼睛,向上看去。

豐盈的胸。

白色交領的中衣微微鬆懈,露出胸頸間一片白膩的肌膚。

他順著那曲線向上,看到纖細優美的脖頸,小小的下巴。

他輕輕起身。

她歪在沙發上,鴉青的髮絲迤邐淩亂。

毫不設防。

男人得到了休息的身體,便欲念澎湃。

他俯下身,向她的面孔逼近。

近到能看清她細膩肌膚上的毛孔,能數清她長長的濃密的睫毛……撐在沙發上的手忽地緊握成拳!在碰觸到她的唇之前,終於壓制住身體裡蠢動的欲念,緩緩的站起身來……

將她的手放開,輕輕放到腿上。小心的替她理了理鬢髮。

他站在那裡,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

切斷了通訊。

女人、沙發,都消失了。

他在自己的空間裡。

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他扯掉已經破爛的戰鬥服丟在地上,衣服很快沉入地板分解消失。天花板上出現密集的小孔,冰涼的水激射而下,正是他需要的溫度。

沖刷著他的身體,滌淨血污,卻冷卻不了欲望。

他兩手撐在晶屏上,看著自己的影子,想著晶屏另一邊的女人。

相隔何止千萬星系,既不能有結果,就不要去撩撥。

身體卻愈發燥熱。

他閉上眼睛,任冰水流過自己的身體,濺射著蹦跳著,消失在地板中……

卡蘭德的身影一消失,邵棠便睜開眼睛。

她捂住那只和他交握過的手,猶能受感到他的熱度殘存。

她將那隻手放在唇邊,垂下了眼眸。

柯胖子把胖臉擠出車窗,大聲道:“大清早你這是發什麼瘋?”

邵棠根本聽不見。她騎在馬上飛馳,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

縱馬賓士,實在是一件痛快的事。和開快車不一樣,那種顛簸和劈面而來的風,有種原始的釋放的快感。

能讓煩悶的心情減輕許多。

【邵棠。】阿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嗯?】

【關於你和卡蘭德,我有個建議。】

【……?】

【其實你們可以借助交易器進行無效的交配。】邵棠差點就從馬上摔下來!

遠處的柯胖子一邊嚷嚷:“看吧、看吧!差點摔著不是!快別瘋了!”一邊努力的試圖解救被車窗卡住的胖頭。

邵棠勒韁緩行,用沉重的語氣道:【阿璞,請解釋‘無效的交配’。】

kua基生命用舒緩的聲調,仿佛在讀說明書一樣:【雖然可以傳遞氣味和觸感,但並不能真的交換體液,無法進行生命的繁衍,因此我稱之為‘無效的交配’。】

【難、難道真有人這麼做?】邵棠顫抖著問。

【是的,不止一個。】

感覺真像被雷劈了一般。宇宙版的電話性愛麼?

然後她想到一個更嚴肅的問題:【那……他們在做這個的時候,你、你在幹嗎?】

阿璞再理所當然不過的回答:【我在旁觀……】果然!——邵棠才這麼想,就中了阿璞放的大招兒:【……及參與。】三觀崩裂!!!

【什、什麼叫‘及參與’?】突然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字面意思。技術上講,交易器的全息通訊技術是全息類比技術的最尖端技術。這種模擬不同於虛擬模擬,是真實模擬。兩個交易器在兩端同時以微粒子模擬對方。微粒子就是構成交易器空間的粒子。也即是說,你看到的、摸到的、聞到的那個人,是我的身體也就是這一端的交易器類比構建的。同樣,對方接觸到的你,是他那一端的交易器類比構建的。如果這一端的人和通訊中的對方進行交配行為,他實際上是在和交易器在進行這種行為。對方的交易器系統只是普通的人工智慧,但是我們這一端的交易器的系統……】

【是……是你!】聲音都打顫了……

【是的,所以從技術上講,我也是這鈔無效的交配’過程的參與者。】邵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現在再也沒有什麼煩悶的心情要排解了!

她無比慶倖淩晨時她裝睡那會兒卡蘭德什!麼!也!沒!有!做!!!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08:2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3 PM 編輯

第19章

接近京畿地帶,治安明顯的好起來。

待入了京城,若不是一路上的親身經歷,邵棠就真要生出幾分“太平盛世,歌舞昇平”的錯覺來了。

高陳風氣尚奢華,就連街上的普通百姓,衣著都華麗了許多。

邵棠留意了一下,幾乎沒怎麼看見乞丐。

“不是什麼人都能入京城的,”柯胖子低聲解釋,“剛才咱們進城,每個人頭就要繳一百文。光是進城費就卡住了多少人!”

記得在下北塘時跟虎子去縣城,入城才不過一個人兩文而已。

邵棠道:“怎麼乞丐這麼少?總不能京城裡人人富庶吧?”

“當然不是。這事兒是有內外城司管著呢。真活不下去混到要飯的地步,內城司就給你攆到外城去,外城司再給你攆出京城去。別想給京城的光鮮的臉上抹黑。”柯三口吻中帶著濃濃的譏諷,“前幾年京城乞丐太多,被別國的使者嘲笑了。上面覺得丟了臉,自此兩司兼起了攆乞丐的職責。現在還留在城裡的都不是真正的乞丐,不過是些遊手好閒的地痞罷了,一邊乞討一邊敲詐訛人,訛到的錢也會孝敬給內、外城司,兩司也就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邵棠沉默。這裡有點像地球故鄉鴨綠江另一側的那個國家,全國分為“首都”和“首都以外的其他地區”,普通的公民甚至沒有隨意進入首都的權利。

再去看商鋪鱗次櫛比的街道和衣著華麗的行人,似乎都能嗅到醉生夢死表像之下掩都掩不住的暮氣沉屙。

對這樣的京城,實在喜歡不起來。

一行人入住了一家十分上檔次的客棧,包下了一整間院子。

邵棠問柯三:“接下來該怎麼辦?”

柯黑胖兒眼神天真無邪的回答:“不知道。”

邵棠:“……”突然很想揍人怎麼辦……

柯黑胖本能的感到危險臨近,微微冒汗:“真不知道,我也快十年沒來過京城了。我得先去打聽打聽。”

說著伸出一隻胖胖的豬蹄兒。

邵棠:“……什麼意思?”

柯黑胖眨著天真懵懂的小眼兒:“活動經費。”

強忍著用銀子拍死他的衝動,邵棠還是給了他一隻小匣子。

黑胖子打開瞄了一眼,八條小黃魚,四條大黃魚,“嘿嘿”笑了兩聲,帶著平安出去了。

邵棠叫來家丁中比較機靈的阿方,拿出一張紙給他看:“去南廟大街找到有這個印記的鋪子,”取出一個信封,“找到了就把這封信交給鋪子的掌櫃。”

阿方領命而去。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找到了,是家綢緞鋪子。掌櫃的不在,我把信留在那裡了,也告訴了夥計我們住在哪裡。”

柯三卻直到天黑才回來,神情有些抑鬱。

“他一直在教坊。蕭大郎獨佔著他,旁人輕易不見。我找不到人能搭上線。”說著有些沮喪。

這胖子一直以來都走的是逗比風,突然出現這種認真的態度,反倒讓邵棠有點無所適從。只能反過來安慰他說自己已經在找關係了,又問:“你和他很熟?”

柯三道:“很熟算不上。小時候見過幾回。我爹是馮伯伯舉薦的,官場上來說,就算是他的人了。後來馮伯伯讓蕭太尉整死了,我爹也受了牽連,蹉跎到現在也才是個少尹而已……”

天色晚了,略說一說便各自安置了。只是邵棠總覺得柯三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盡,神情中總帶著那麼點欲言又止。

第二日上午,有個留著山羊胡,神情和氣討喜的中年人來見邵棠。他便是吳冉埋在高陳京城暗線的管事,姓高,人稱高掌櫃。

高掌櫃對待邵棠的態度非常恭敬。邵棠知道,這是因為紀南那枚私章的緣故。

她給高掌櫃的信裡一個字也沒有,只戳了紀南那一枚私章。但她知道,只憑這枚印信,她就可以命令高掌櫃做任何事情。

就老實不客氣的把馮七這件事交給了對方。

高掌櫃略一思索,表示有七八分把握,應該問題不大。

邵棠叫了柯三過來,介紹兩人認識,又當著高掌櫃的面給了柯三一隻裝著二十顆寶石的匣子。擺擺手對高掌櫃說:“別跟我客氣,本就是我的私事,一應花費,全由我來出。只是偏勞你了。”

高掌櫃連稱“不敢”,摸不清邵棠的底細,只當“他”是國內來的貴人,態度益發的恭謹。

柯三跟著高掌櫃跑了四五天,終於把事情辦妥了。

回來跟邵棠彙報:“七轉八轉的,最後和教坊內務部一個管雜役的管事搭上線了。只用了兩條小黃魚就搞定了。”

“教坊?”邵棠道,“馮七不是樂戶嗎?”

“樂戶也歸教坊管,最重要的是……馮三、馮六還在教坊。”

“明白了。”邵棠立刻懂了,“只是……雜役?”

“嗯……”柯三情緒有些低落,“她們兩個過得不好……”

邵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到時候把她們一起弄出來就行了。”

柯三眼神有些異樣,似乎有些感動,又似乎有些別的什麼。嘴唇翕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邵棠奇道:“怎麼了?”

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沒……沒什麼……”

第二日,他們去見了那個小管事。那人姓賀,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不過是個管理雜役的小管事,身份低微,連品級都沒有。運氣好趕上馮三馮六在她手下,偶爾便能從慕名想求見馮七的人那裡賺些外快。

這次的客人出手十分闊綽,給了她兩條小黃魚。她回去稱了,一條足重一兩的赤金。喜得她老臉生花。

待那個跑腿的黑胖子帶了正主兒來,她打眼一看,呵,好俊的一位,特別是那通身的貴氣,掩都掩不住!

她深知這些人之所以會來求她,不過是找不到門路搭上馮七的線而已。但對她這個小人物來說,這都是貴人吶。

因此笑得格外殷勤,“咱們得過南裡去,北裡這邊都是姑娘們,樂工們都在南裡那邊。隨我來。”
邵棠道:“有勞嫂子了。”

使個眼色,柯·馬仔·三立刻又上去遞了個銀錁子。

賀婆子攥在手裡,笑得更殷勤了。一路引著二人穿過了幾條巷子,還略略介紹了一下教坊的佈局。

一路走過來,高大華麗的樓閣院落漸漸遠去,房屋的檔次明顯降低。破舊敗落之感彌漫在巷中。

邵棠疑惑的看了眼柯三——不是說馮七是那個蕭大郎的禁臠麼,怎麼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邵棠明顯不是第一個有這種疑問的人了。賀婆子笑著解釋:“七哥兒性子倔,蕭大郎幾次想接他出去另住,他都不肯。就一直住在南裡。司樂沒法子,只能單獨撥個院子給他住。只是這南裡,自一開始有,便是樂工聚居的地方,又哪裡有什麼好房子。不過矬子裡拔將軍,挑了間整齊的院子給他罷了。”

又擺擺手,壓低聲音道:“他那院子,除了伺候他的小廝,就只有蕭大郎能進。我可不敢領你們去,我先帶你們去見咱們左司樂吧。要見馮七,不過他這一關可是不行的。嗯,你們懂的……”

邵棠道:“嫂子放心,定讓他滿意。”

見他們這般上道兒,賀婆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引著他們進了一間院子,到廳中坐下。過了一會,帶了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來,介紹說是左司樂。教坊設左右司樂,左司樂,便是教坊的總管事了。

左司樂進來寒暄了幾句,說了些場面話,柯馬仔很有眼色的遞過去一隻荷包。左司樂接住一捏一掂,猜出是一條五兩的大黃魚,面露喜色。嘴上卻說:“馮教習還在上課,我去給二位通稟,只是見不見,卻不是我說了算的了。”

這都是屁話。從來賀婆子帶來的人,馮七就沒有不見的。他和賀婆子兩人一搭一唱,借著馮七的名字賺外快,已經是熟練工種了。

邵棠微微一笑:“有勞了。”

站在那裡氣度萬千,愈發襯得旁邊的黑胖壯像個跟班兒。

兩個人便在屋中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也沒有漏刻,反正過了大約挺長一段時間,也沒見著馮七來。

這天已是二月晦日,天氣回暖不少,已經有了些草長鶯飛的模樣。奈何屋子裡卻是又濕又冷。邵棠雖不畏寒,卻也覺得不舒服。瞧著柯三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樣,再瞧瞧屋外明媚陽光,想著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就信步走到外面。

邁過門檻,站在階上,沐了一身陽光,頓時便溫暖了起來。

邵棠不由得眯起眼,迎著陽光微微仰起臉,享受了片刻春日的暖煦。

睜開眼,便看見了馮七。

柯三說馮七,風華絕代。

柯三說馮七,聚天地靈氣於一身。

柯三說馮七……

邵棠左耳進,右耳出。她對馮七的人不感興趣,她只是想要他的琴曲,從中牟利。

然而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大嘴巴的柯三,說的原來都是真的。

她睜開眼,看到那個人,就知道他是馮七。

馮七,一身白衣。

並不是電視劇中華麗飄逸的白色絲綢,而是沒有染過色的厚重的原色麻衣。穿在他身上,一點也沒有臃腫的感覺。

只讓人覺得拙朴無華。

他邁過門檻,從沉暗的陰影走進明媚陽光,不過三步。

邵棠卻覺得時間如此漫長,漫長到她可以目不轉睛觀察每一個細節。

他衣袖擺動的樣子。

他輕提下擺的樣子。

他微抿的嘴唇。

他鬢邊的一絲碎發。

他眼底的一片漠然……

這男人,他所到之處本應該百花齊放,光華萬千。卻因為他眉間的一點陰鬱,眼底的一分淡漠,一院春光便再沒了明媚暖煦,只餘下滿院的寒意料峭。

而直到隔著小小的院落與那雙漠然的眼睛對視了許久,邵棠才突然感受到胸腔裡窒息的感覺——她竟然不知不覺的屏住了呼吸。

她深吸口氣,正要說話。

“七~~~哥~~~~~~”一個龐然大物從屋裡沖出來,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抱住馮七,哭得像死了娘。

邵棠:“……”

馮七僵住,眼底的漠然也染上絲困惑,片刻後那漠然也有了些微的融化:“……小明?”

邵棠:“……”

好吧,雖然知道柯三的大號叫作柯明,可是“小明”……聽了還是很有便秘的感覺。

而且,【趙秋山也是一身白衣,馮七也是一身白衣,音樂家們還真是偏好白衣啊!是不是“一襲白衣”特別有范兒呢?】

阿璞:【不,是因為本地的律法規定,如樂戶這樣的賤籍,只能穿白、青、灰等幾種有限的顏色。】

邵棠:【呃……原來是這樣。好像我們古代也有類似的規定。為什麼明明是不同的位面,卻有著這麼相似的地方啊?】

阿璞:【等一下……找到了!《位面的相似性——論位面壁壘和因數的相互滲透》。翻譯成你的母語大約四百萬字,要讀嗎?】

邵棠:【不、不用了!】

那邊馮七已經把自己從熊抱裡解救了出來:“你怎麼來了?”

柯三抽抽搭搭地:“我、我來看你……”

馮七的眸中有了一絲暖意,輕歎一聲,看向邵棠:“這位是……?”

“阿邵……是我的、我的朋友……”柯三抹著眼淚,“我們是來……”

“在下邵棠,字……子喬,”邵棠截住柯胖子的話頭,臨時給自己編了個字。看了看一院的陽光,想想屋子裡的陰冷,乾脆對著院中的石桌石凳做個“請”的手勢,“我們坐下說吧……”

三人落座。

“馮先生,”邵棠本想稱他“馮公子”,但想到他現在身陷教坊,這聲“公子”未免就有些刺耳。想起他在教坊擔任琴樂教習,便乾脆稱他一聲“先生”。“馮先生,我知道我來的有些冒昧,但我實在很想見一見先生。我和啟光(某胖子的字)是很好的朋友,從認識他以來,每每聽他提到你的琴,便讚歎不已。不瞞先生,我自身不擅樂器,卻愛樂成癡。久聞先生之名,心癢難耐,趁著此次上京,便冒昧來訪。不知先生可否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上,賜我一曲?”

馮七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那個女扮男裝的“邵子喬”眼裡並無一絲作偽,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柯三,責備道:“小明,你又淘氣了!”

邵棠愕然,轉向柯三。

柯黑胖把自己縮得像只大鵪鶉,努力減弱存在感。

“抱歉……小明一定沒有告訴你,”馮七伸出一直攏在袖中的雙手,歎道,“我的手……早已經廢了……”

馮七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長,指節分明——但人的手在不用力的時候會自然彎曲,而馮七的手卻呈現明顯不自然的彎曲。

手腕處看得見很深的傷痕。

“我拒不為蕭太尉奏琴,被挑斷了手筋。”平靜的,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所以,之前黑胖子一直欲言又止的,就是這件事嗎?邵棠眼刀飛向柯黑胖。

黑胖子努力的一縮再縮,也不能把自己肥壯的身軀縮小多少,不安的扭動著身子,訕訕地說:“那個……我好像是……忘記……跟你說了……”

邵棠狠狠的瞪了他幾眼,用殺人的目光傳達了“回頭再跟你算帳”的意思,突然很突兀的抓起馮七的手腕,低頭察看了起來。

馮七一僵。

他容色逼人,權貴中無論男人女人都有覬覦他的,對於身體的接觸一向很敏感。他淪落教坊多年,目光犀利,第一眼看到這個“邵子喬”便知“他”其實是“她”。若不是柯明突然出現,他還以為不過又是一個傾慕他容色的驕縱貴女而已。

他垂下眼簾。

邵子喬的目光澄澈乾淨,專注的審視他手腕上的舊傷。握住他手腕的那雙手,細白如瓷。

手腕處清晰的傳來溫熱的感覺。

讓他生不出厭惡。

那廂邵棠正在和阿璞溝通:【阿璞。】

阿璞:【好了,已經把他的身體資料全部掃描了。】

邵棠:【好,發給球球,看她有沒有辦法。】

阿璞:【資料發送完畢。】邵棠呼出一口氣,放開馮七的手。看著他道:“不瞞你說,其實我本來的打算是想聽聽你的琴,如果真的像胖……像啟光說的那樣好,我打算將你贖出教坊。”

“很多人想贖我出去。”馮七淡然道。

沒有激動和驚喜,也沒有不信和不屑,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

那種平靜,是許多次期望,失望,然後絕望之後的麻木。

邵棠也很平靜:“我知道。但他們都做不到。我能。”

馮七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重新將手袖回袖中:“但現實卻讓你失望了。”

“這個嘛……”邵棠輕笑,順便給了黑胖子一記眼刀,紮得他一哆嗦,“確實是意料之外。不過,並不影響我最初的決定。”

馮七垂下眼簾:“閣下與我素不相識,何故為我奔走?”

邵棠笑得瘮人:“一開始我就告訴你了,我和這個死胖子是朋友。”

死胖子抖得更厲害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5 10: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3 PM 編輯

第20章

“阿邵、阿邵!走慢些!走慢些~”

黑胖子一頭的汗,提著衣擺一溜小跑追在後面。

邵棠驟然止住腳步。黑胖子猝不及防,險些一頭撞上。

“一路算計我到此,”邵棠冷笑,“三少爺可開心了?”

一直覺得這胖子是個沒心沒肺的,現在看來是自己傻,人家的心眼子多得快趕上身上的肥肉了。

柯黑胖兒就差把一顆胖大頭顱縮到腔子裡去了,囁嚅著:“我……我……不是……”

邵棠見此,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柯黑胖兒一見,也顧不得禮數不禮數了,一把扯住邵棠的衣袖,急道:“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邵棠冷冷的看著他。

柯黑胖兒垂頭搭腦的,聲如蚊蚋:“你……你在懷安府做……做那麼扎眼的生意,大家、大家都說你背後定有什麼大人物撐腰。”

邵棠挑眉:“所以……?”

柯黑胖低聲道:“一開始我也沒多想,就是偶然提起七哥。可是你,你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我就不自覺的頻頻提及他……也、也沒想算計你什麼,就是……就是下意識就這麼做了……後來,”他咽下口吐沫,“後來,就是你說要上京城,我……我就沒敢提他的手,我怕……我怕你知道了,就不來了……要說算計,就只有這個……”

他像個犯錯的孩子,垂頭喪氣的縮在那裡,身軀肥大,雖然瑟縮著依然是巨大的一坨。

邵棠又好氣又好笑。

她板起臉:“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柯黑胖兒:“嗯?”

邵棠道:“你想救馮七,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說‘邵棠,馮七是我的朋友,你能幫我撈他出來嗎’。馮七是你的朋友,難道我不是嗎?朋友的朋友身陷泥沼,只因為他手廢了,我便袖手旁觀嗎?柯三,說到底,你,不信我。”

柯三張張嘴,無力反駁。

邵棠輕歎一聲,轉身見賀婆子在前面一道門下等他們,大步走過去,丟出一個銀錁子:“勞煩了,我想見見馮三、馮六。”

從來來人都是來看馮七的,沒什麼人會對馮三馮六感興趣。賀婆子雖奇怪,但只管有油水撈便是,領著他們往南裡去。

一路念叨:“那兩個變成那副樣子,也是可憐……當紅的姑娘還能吃香喝辣,她們兩個只能幹些粗活。得虧是遇上我,拿她們當閨女看,儘量照看著……”

看在銀子的份上,賀婆子乾脆把邵棠領到了自己的屋裡坐著,親自去叫馮三馮六。

邵棠袖手坐在那,瞥了眼縮在一邊假裝自己不存在的黑胖子:“說說,她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黑胖子像是課堂上正走神結果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一個激靈,趕緊道:“當年,馮夫人在獄中自縊。三姐、六姐自毀容貌,以保清白。”

當年,馮三、馮六被沒入教坊,大把的權貴男子興致勃勃的專程來嫖她們,結果都被二人的臉嚇回去了。

簡單幾句,便勾勒出兩個女子的形象。邵棠默然。

馮三馮六很快就來了。

馮六左臉頰上一道猙獰的傷口,將姣好的容貌毀去。但若遮住左臉,只看右臉,依然是個美人。

馮三的傷卻是從左頰到右下頜,斜跨整張臉。

綻開的皮肉雖早已長好,傷口的深度卻足以看出當年決絕的勇氣。

邵棠盯著兩人的臉,很是震撼。

馮三馮六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襖,但是整齊乾淨。雖然歲月無情,在她們身上刻下深深的烙印,卻磨滅不了那自骨子裡生出來的世家女子的從容氣度。

她們見了柯三,都很高興。

邵棠沉默的看著三人敘舊,看著黑胖子抹著眼淚彎下腰,讓馮三笑著摸他的頭,就像摸個孩子。

她不知道,換作自己在此境地,能否笑得如此淡然從容。

待三人契闊完,她將柯三趕出屋子,獨自和兩人交談了一會兒。

而後帶著柯三離去。

柯黑胖兒一路像個小媳婦似的不敢吭聲。就這樣亦步亦趨的一直跟進了客棧的房間。

邵棠終於忍無可忍的停下腳步:“我要去淨房,一起?”

黑胖子鬧個大紅臉,好在底色深,也不太看得出來,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邵棠翻個大白眼,回屋裡脫下裘衣,換件輕便的衣裳。出到外間一看,胖子還杵在廳裡沒走呢。

邵棠挑挑眉。

柯胖子大臉紅一陣白一陣,突然一咬牙,上前深深一揖首:“阿邵,馮大人于我父親有知遇之恩,馮三、馮六、馮七,于我如同手足。阿邵,如果可以,請你幫我令他們三人脫出教坊,好、好嗎?”

邵棠沉默了一會,才道:“好。”

柯黑胖兒大喜過望:“阿邵~”

“不過……”邵棠陰測測的說,“你要為之前欺瞞我的事付出代價……”

大正午的,日頭正高。

黑胖子卻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所以……”卡蘭德架住邵棠的刀,一肘擊中邵棠肋下,將她擊飛出去,“你還是決定幫助他們?”

邵棠倒在地上,捂著肋下呲牙抽了半天冷氣,才找著自己的聲音:“不是多大的事兒,能幫為什麼不幫一把呢。”

“……你的心態好了很多。”卡德蘭收起刀,開始穿衣服。

邵棠地上挺屍:“就是挺受震動的。說實話,易地而處,我自問做不到那麼豁達。而且,實際上,我現在的處境比她們強多了。”

“這樣想很好,對你有好處。”卡蘭德一絲不苟的系好制服的領扣,半蹲下來伸出手:“還不起來?”

邵棠不情願的握住他的手,嘟囔:“要不要每次都把我往死裡揍啊……”

一個起身,臉頰不經意的擦過他的下頜。

兩人都微微一滯。隨即都避開了對方的眼睛,若無其事的放開手。

“期待下一次……”

邵棠揮著手臂,受不了的說:“要不要每次都是同一句臺詞啊!”

已經開始虛化的男人拉低帽檐,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消失。

邵棠的肩膀驟然放鬆,無聲的吐出一口氣,向後倒去。柔軟的床拔地而起,準確的接住她。

“邵棠……”阿璞的聲音響起。

“啊!”邵棠豎起兩根手指截斷阿璞的聲音:“拜託,不要說,不要說!”真的受不了了,肯定又是“監測到你的荷爾蒙”如何如何,“生理需求”如何如何之類的!

阿璞:“……”無視了那兩根手指,“在你母星上,東方文明認為‘食色性也’,西方文明認為男女之間的化學反應再正常不過,以美國為代表的國家甚至還發展出約會文化,只談性不談戀愛。所以,我想給你個建議……”

“我可以不聽麼……”,邵棠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這傢伙上次給的建議是電話性愛3p。

阿璞:“……”繼續無視某人的抵抗,“我的建議是,邵棠,在本位面找些合適的男人吧。”

邵棠黑線:“等、等一下,為什麼是‘些’?”

阿璞理所當然的道:“過去歷任的宿主,不論男性、女性或是其他性別,大都會擁有很多異性的伴侶。在你的母星,很多文學作品裡也是這樣描述的,強大的人能佔有更多的性資源。”

邵棠:“……”你在地球到底收集了些什麼資訊?這不是種馬小說啊喂!還、還有,那個“其他性別”又是腫麼回事?

阿璞:“孤陋寡聞!宇宙中很多種族,並不是只有男性、女性的。有的種族有三種性別,有的甚至四種或更多。”

孤陋寡聞的地球人又被刷新了世界觀。

“叮”的一聲,系統響起了提示音。

球球發來了一條交易請求和語音資訊。

邵棠點了“播放”,空間裡頓時響起了少女球那歡脫的聲音:“我看過啦,雄性這個沒有問題的!你先把他的肌腱接上,然後用這個藥液浸泡,差不多五六天就好啦~另外那兩個雌性的臉,你把增生的部分處理掉,然後就敷我之前給你的那個去疤痕的——還記得是哪個吧,還有內服的別忘了啊。保證她們舊貌換新顏~~你那個冷兵器時代的星球估計什麼都沒有吧,我還貼心的給你準備了手術器材喲~不用太感謝我啦~~啊!好忙!好忙!先不說了啊,有事call我!”

“……”邵棠咕噥,“這個傢伙忙什麼啊,好幾天沒來找我喝下午茶了。”突感好寂寞的感覺……被閨蜜拋棄了什麼的……

“真是的,明明是個死宅,能忙什麼啊?每天除了吃,就是看各個位面不同種族亂七八糟的愛情小說和連續劇……”

突然頓了一下,瞟了一眼空空的空間。

阿璞:“……你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

邵棠:“沒、沒什麼!”

就是覺得這兩隻在收集奇怪的錯誤資訊這件事上很有共同語言!

晚飯的時候,柯黑胖兒小心翼翼的,一會兒偷瞧一眼邵棠,一會兒又偷瞧一眼邵棠。好容易挨到用完飯食,用完漱口茶,黑胖子實在憋不住的問:“那個……阿邵,咱們白天說好的那個……什麼時候可以……?”

邵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過幾天,現在那人不在京城。”

柯胖子急的抓耳撓腮,卻也知道這事情記不得,只能幹著急。

邵棠也不理他,安然的用過一盞茶,放下茶盞,道:“那個先不急,倒是咱們說過的,你要為欺瞞我付出代價,還記得嗎?”

柯胖子驚恐的望著她。

邵棠笑得雲淡風輕:“在我的家鄉,有一種運動,叫仰臥起坐;有一種運動,叫俯臥撐;還有一種運動,叫負重長跑。今天,都讓你見識見識……”

於是,這個晚上,平安見證了他家三公子的血淚史。

在把黑胖子操練成一條死狗之後,邵棠心滿意足的回了房間。取出通訊器,撥了個號碼。

很快就接通了,那一端響起一個低沉又恭謹的聲音:“邵娘子?”

“到哪裡了?什麼時候進京?”

“今天宿在城外五十裡的驛站,明日就能入京。”

“入京之後我們碰個頭。”

“是。”

翌日,吳冉使團入京。傍晚,邵棠避開柯三,到約定的地方去見了那人。

是個方臉的漢子。

邵棠對他有印象,當初發射通訊器基站的時候,就跟在紀南的身邊。應該是心腹一類的。

使團明面上以一位年輕的鴻臚寺官員為主使,實際上做主的人是這個方臉漢子。他姓胡,名亮。

邵棠跟胡亮溝通了一些細節,取出一隻匣子推到他面前。胡亮打開瞄了一眼,微微抽了口冷氣,合上匣子笑道:“高陳國主尚奢華。不說有攝……的私信,單只此物一出,必無不應的道理。”

邵棠便放心了。

第二天獨自去見了馮七。

告訴他:“不出五日,你們姐弟三人便開離開教坊。”

馮七沉默了許久,問:“你要我做什麼?”

邵棠道:“我會把你的姐姐們送到別國去,給她們安排新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脫離過去的一切。我甚至可以治好她們的臉。但是你,你必須跟著我。三年。三年後我就給你安排個新身份,送你和她們團聚。”

她平靜的說:“不用想歪,我對你沒有企圖。起碼身體方面的企圖沒有。我會醫好你的手,這三年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要好好的彈琴就可以。”

她直視著他那另男人女人都著迷的眸子:“成交?”

……

吳冉使者入京,休整三日,而後覲見高陳國主。奉上國書,通告了吳冉女王親征及祭天成功的消息。高陳回以賀文,傍晚設宴款待使者。

筵席後,吳冉使者私下又覲見了高陳國主,遞上一封武肅郡王的私信並一件禮物。那禮物是一塊雞蛋大小的紅寶石,比高陳國主鑲在金冠上的那個還要大一圈。

高陳國主愛不釋手。待讀了武肅郡王的信,笑道:“區區小事而已,郡王如此客氣。”

當下大筆一揮,寫了份手諭。

胡亮跟著持手諭的內官去教坊提人。他塞了幾顆珠子給內侍,提出想將馮三馮六一併帶走的意思。

手諭裡沒有提到這兩個人,但這打什麼緊呢?內侍欣然笑納了珠子,大手一揮,將那兩個在他看來面容醜陋毫無價值的粗使僕婦一併送給了吳冉使者。

馮三、馮六和馮七什麼都沒帶,空著手走出教坊,回首望那困了他們十幾年的大門。

恍若隔世。

歲月無聲,讓人害怕。

直到在驛館見到邵棠,才覺得真實了些。

邵棠是來給馮三馮六動手術的。

她本想找本地的外科郎中,結果找了幾個試了一下,都不甚滿意。最終決定還是親自操刀。

她先給馮三打了一針麻醉,把她放倒。然後開始動刀。

她的身體經過高度強化,視力超人,決非一般人能比。她殺過人,見過血,切皮割肉並不會讓她的手抖動分毫。

整個手術過程平靜無波,只花了三刻鐘不到。馮六全程陪同。

邵棠挺佩服她。一般女人都是見不得流血的,特別是她還要把增生出來的肉割下來,割平整。擱著一般的女人,早就昏過去了。馮六卻一聲不吭看了全場。

處理完增生,就開始敷綠色的藥膏。一開始邵棠只是往傷口上敷,結果一看敷完面積也挺大,乾脆糊了馮三滿臉。反正球球說這個對皮膚有好處,而且決無副作用。就當敷面膜好了。

兩人收拾了沾了血的墊子,把馮三扶到床上躺好,淨了手,坐到外間喝茶,等馮三醒來。

慢慢的,就說起了往事。

說起當年,馮夫人自縊,馮三自毀容貌,而後又劃破馮六的臉等等。

邵棠不勝唏噓。

馮三醒來的時候,便聽到這些。

她望著帳頂,有了不知身在何處的短暫惘然。而後聽到槅扇那邊妹妹的聲音,講述那些陳年的往事,那些光影翻動的畫面便湧上心頭。

牢房裡很陰暗。窗子裡射進來的光線裡,有無數塵埃漂浮。

母親就站在那光影中,慈愛的摸著她的臉。

我是定要隨你父親去的,母親說,我會帶小六一起走。

但是你一定要活著,母親歎息,小七年紀太小,我又太溺愛於他,終致他心性不夠堅毅。縱然現在後悔,也是晚了。我們若全去了,他一個人必不能獨活。馮氏血脈,不能斷絕。

所以,你一定要活著,要為了小七活著。

母親看著她,目光中全是歉意。

母親用腰帶勒住妹妹的脖子,妹妹臉漲的通紫,閉過氣去。

她撲過去抱著母親懇求,讓妹妹活下去吧,我會毀了她的臉,我會護住她心性不移,就像護住小七。

母親終究對妹妹下不去手。

牢房的窗戶很高,很小。沒有窗扇,只有幾根粗木當作窗柵。

她趴在地上,母親踩著她的背,把腰帶系在在粗木窗柵上,踢開了她。

她伏在地上哭了很久,才敢抬頭。

就看到紫棠色繡花的鞋子,雙腳懸空。窗欄間刺目的光線刺得她看不清楚母親的身形。

她在地上摸索到一塊碎瓦片,狠狠的劃破了自己的臉。對著昏迷中的妹妹柔嫩的臉頰,她猶豫了又猶豫,終於咬牙,將她一邊的臉頰毀去。

原諒我,原諒我……她一邊動手,一邊不停的重複,淚流滿面……

“你醒了?”邵棠的臉突然出現在視野上方,“疼不疼,要不要吃止痛藥?別哭別哭,把藥膏沖掉了就不好了。再等一下,乾透了就可以洗掉了啊……”

是嗎?原來她真的哭了?

她很久沒哭過了。

眼前這個絮絮叨叨的女人……可以…相信她吧?她的目光很乾淨,而且堅定。有點像從鏡中看到的自己。

她承諾,會給她們新的生活。她承諾,要小七為她彈三年的琴,就讓他們團聚。

她的承諾……應該,是可信的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4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4 PM 編輯

第21章

吳冉國使者在京城盤桓了十日方才離開。

邵棠混跡在車隊中。

誰知才在城外十裡處辭別了高陳的官員,走了沒多久車隊就被攔住了。

邵棠在車中,聽到外面微有騷亂,過了片刻聽到胡亮在車外壓低聲音稟告:“有個自稱蕭炯的,要為馮七辭行。馮七不肯見。”

馮七是邵娘子不惜借用吳冉國的力量也要弄到手的人,胡亮不敢自專,特來請邵棠示下。

邵棠怔了一下,才猜到這個蕭炯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蕭大郎。微凝道:“馮七既不願見,便不見。畢竟他已不算是高陳的人了。”

胡亮領會其意。

邵棠豎起耳朵,聽到那個年輕的鴻臚寺官員出面,和蕭大郎扯了些場面話,婉拒了他的要求。

蕭大郎雖然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但能產生的影響只限于對高陳國內。他若敢對吳冉使團做些什麼,那便是挑起兩國的紛爭,他爹頭一個饒不了他。

蕭大郎心下怏怏,卻不離去,帶著僕人一路遠遠墜在車隊後面。

馮七隻待在車裡,連吃飯如廁都在車裡,半面也沒有露。

蕭大郎跟著使團,跟到了第二日,一直跟了二百里。他身上掛著實職,離京二百里已是極限,若再不回去,怕就要被禦史參了。只能悵然的看著吳冉國的車隊愈走愈遠。

搞得邵棠略心虛。

一直先入為主的以為蕭大郎是個滿面橫肉的惡霸,哪知偷偷掀開簾子一看,居然是個面目俊朗陽剛威武的男人。這男人還一副仿佛痛失所愛的抑鬱神情,簡直叫邵棠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那根打散鴛鴦的大棒子?

這晚入住官驛,馮七終於露面了。

邵棠偷偷觀察。見馮七依然是一派淡然,知道自己是腦補太過了。

殺父之仇啊,破家之恨啊,這特麼要還能愛上仇人,那得多腦殘?

又不是天雷狗血的古裝連續劇。

於是就放心了,回屋開始切豬蹄。馮七那個手筋修復比馮三馮六的臉要複雜一些,邵棠在京城一口氣買了幾十個豬蹄,每天切幾個練手,自我感覺頗有進步。

為了防止蕭大郎派人盯梢,第二天邵棠又跟著車隊走了幾十裡,到了野外,確認確實沒有人跟著,這才從車隊中分離出來。

臨走前交給胡亮一隻箱子:“十盒藥,二十個通訊器。”作為感謝這次幫忙的謝禮。

那邊馮七姐弟三人話別。

馮三馮六臉上的疤痕已經消失了。球球那泡稀粑效力驚人,邵棠當時給馮三糊了一臉,結果洗淨一看,自己都驚呆了。馮三那飽受歲月磋磨,已經粗糙暗黃的皮膚仿佛獲得了新生一般。於是邵棠就給她們兩個每天都敷臉,半個月下來,不但疤痕全消,兩個人看起來年輕了十歲不止,重又變成了兩個美人——有那樣容貌驚人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姐姐怎麼可能生得不美。

此時,兩個美人看起來渾身都透著股生氣。三姐弟沒有什麼灑淚揮別之類的行為,都氣度從容,眉目間都是對未來生活的嚮往。

馮三馮六蹲身給邵棠行禮,登上車向吳冉去了。

邵棠兩個,一騎一車,特地兜個圈子,繞開京城往懷安府趕。

馮三那個容貌,真是個麻煩事兒。邵棠特意給他化了個醜妝,把眉毛化成八字掃帚眉,臉上用米分打白,又在眼下用螺子黛打青,看起來像個縱欲過度的紈絝。

馮三看著鏡中的形象,沉默了許久,道:“……我曾想自毀容貌,蕭炯說若我敢,便叫姐姐們死無全屍。若我有你這般手段……”然而發生過的事情終究無法追回,幸而那些屈辱的日子都過去了。

有驚人的美貌,卻沒有足夠保護這美貌的力量啊……邵棠沉默不語。

雖則如此,畢竟還在高陳境內,小心駛得萬年船。邵棠自己騎馬,卻把馮七塞進車裡。

因為繞了遠路,走了四天,才到達約定好的地方,和柯三會合。

吳冉使團一入京,邵棠便打發柯三離開了京城。柯三的爹畢竟是高陳的官員,邵棠不想暴露自己背後的人脈其實是吳冉國這件事。至於知道真相的馮七,邵棠不擔心他說出去。馮三馮六都去了吳冉,將來馮七也要去吳冉討生活,他只要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就決不會亂講話的。

柯黑胖在這裡提心吊膽的等了半個月,直到見到馮七,這顆心才終於放到肚子裡去。抱著馮七又是一通大哭。

馮七很詫異:“怎麼瘦了這麼多?”

邵棠很滿意:“看來認真的執行了鍛煉計畫了。”

半個月沒見,大胖子變成了中胖子。

提起這個,柯黑胖哭得更傷心了。邵棠讓阿方阿劉拿著她寫的鍛煉計畫跟著他啊,他敢偷懶他們就敢給邵棠打小報告啊!端誰的碗,聽誰的話啊,想收買都收買不了啊!這半個月他活得水深火熱啊!

休息好了,邵棠告訴馮三:“我的豬蹄都切完了。”

馮三:“……”

馮三在路途中偶然看見了邵棠切豬蹄,一時好奇問了一句。結果得到的回答是——

“這個啊……不是要給你修復手筋嗎,那個比你姐姐們的臉要稍微複雜一些,所以我先拿這個練習一下。”

馮三:“……”

所以邵棠今天告訴他豬蹄都切完了的意思是……可以切他了?

於是三個人移步到邵棠的房間。嗯,是的,三個人——黑胖子堅持要陪同。

邵棠本想像弄馮三她們那樣把馮七也放倒。但是馮七不同意。

成功或失敗,他都想清醒的經歷。

於是邵棠對他的手臂進行了局部麻醉。一針下去,右臂自肘以下便失去了知覺。

為了看的清楚,屋裡點了一圈手臂粗的蠟燭,邵棠還用輕容紗做了個紗囊,裝了十來顆夜明珠吊在房梁上。

邵棠拿起手術刀,盯了他的手腕片刻,一刀下去,便肉開骨現。

地面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邵棠微驚:“地震了?”

“不……”馮七看著她身後,平靜的說:“小明暈倒了……”

邵棠:“……”媽蛋!

也管不了那個死胖子了,讓他先在地板上死一死吧。邵棠眼睛眨也不眨,給馮七接著手筋。

夜明珠的柔潤光澤下,她眉目專注,如山水靜謐。

馮七靜靜的看著她。

他見過很多女人——溫婉的,嬌柔的,有才情的,剛烈如他母親的,堅忍如他姐姐的……

但邵子喬和她們都不一樣。

他很想知道,她是誰?她有過怎樣的經歷?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在哪裡?

他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這樣看著她,會讓他心裡如此安寧?

邵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好了!”

擦掉血跡,將馮七的手浸泡在藥液裡,“今天先弄一隻手,看看情況,明天再弄左手。”趁這功夫先把死胖子拎到外間的軟榻上去。

看著纖細的邵棠像拎只小雞仔似的,輕鬆的拎起柯三那龐大的身體……馮七有了短暫的失語。

而後他忽然明白了。

為什麼邵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因為,她很強。

身、心皆強。

她不依賴,不倚靠,不期待。她自立,自強,獨自解決。

她可以被依賴,被倚靠,被期待。所以看著她,便令人心安。

她,不像女人。

更像個男人。

右腕開始有些刺痛,是麻醉的效力過去了。痛不難忍,難忍的是隨之而來的麻癢。馮七就忍不住動了動手指。

忽然就呆住了。

又動了動手指。

瓷盆裡的藥液蕩起一圈圈的波紋。

從指根到指尖,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每一根手指的存在。而他已經很多年感受不到這種感受了。

邵子喬,她說她能治好他的手。她說的是真的!

邵·真漢子·子喬·棠走過來,“怎麼樣,要不要再來點麻藥?”

馮七強壓下湧動的心酸,笑道:“不,這感覺好極了。”

這一笑,如夜曇驟綻,真個顛倒眾生。

來的時候裹著裘衣,回去的時候,別說厚襖了,薄襖都穿不住了,都改穿了夾衣。

路上景色與來時大不相同,綠意滿地。田地裡都是勞作的農人,稻子都插完了秧苗,現在忙碌著種瓜種豆。

這些人大都瘦骨嶙峋,面有菜色。能熬過那樣饑饉寒冷的冬天的人,大都極有韌性。熬到了春天,便有了希望。樹上的嫩芽,地裡的野菜……能吃的東西開始從土壤裡冒出頭。只要堅持到收夏糧,便可以有真正的飯吃了。

一路上的治安也明顯比來時好得多了。

馮七很是震驚。

他年少時過得是高貴優雅的生活,落難後在教坊裡也看多了酒池肉林醉生夢死。從不知“外面”現實的世界竟是這樣。

他本就是個話不多的人,於是更加沉默了。

沉默久了便有爆發。某日忽然就說出“這樣的世界難道不應該毀滅嗎?”這樣帶著反社會傾向的話語來。

邵棠一句話就把馮七從奔向反社會人格的路上又拽了回來:“為什麼要世界毀滅?只要造成這種狀況的統治者毀滅不就行了。”

馮七一怔,沉思了一會兒,點頭:“你說的對。”

正經的官二代柯三公子:“……”臥槽!剛才那大逆不道的對話沒有被人聽到吧?媽蛋!壓力好大!

因為春光好,便走得有些慢。可苦了柯三。因為邵棠不許他坐車,一路都讓他騎馬。第一天下來屁股就磨出血了,本來還心頭暗喜以為可以逃避騎馬了,誰知道邵棠拿了一瓶不知道什麼藥膏,讓平安給他塗上。第二天撅腚一看光嘰溜溜連個疤痕都沒有!

臥槽!你這是仙藥嗎?!(真相!)

一路慢悠悠的欣賞春光,好不容易趕在四月前回到了懷安府。黑胖子喜極而泣的回到自己的家,結果……

他爹、他娘、他大哥、他二哥:……臥槽!這人是誰?

柯少尹:“何故驟然消瘦?事有不遂?”唉,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柯少尹夫人:“太好了!我再去劉主簿家提一次親!這次劉夫人劉小姐一定不會再嫌棄你胖了!”親事能搞定了,喜極而泣!

柯大柯二:“不會是路上被山妖吃掉了,然後山妖變的吧?”我們的弟弟不可能這麼瘦!

柯三:“……”媽蛋!

是的,回到家的柯三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個黑、胖、壯了。他不僅瘦了下來而且肌肉結實(各種鍛煉的結果),看起來就是個體格健壯的魁梧青年。用本地的詞彙描述就是“體型威武”,頗符合時下的審美。

雖然瘦下來的結果是美好的,但是瘦下來的過程……一說都是淚啊……

柯少尹聽說馮家三姐弟都被贖出來了,老懷彌慰,對柯三讚歎說:“你這個朋友,交得很好,很好……”

此時的柯少尹根本沒想到,若干年後他憑藉著這份香火情,很快在新朝站住了腳……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馮七隨著邵棠入住了凝縷山上的邵宅。

在這裡,衣、食、住無一不精緻。仿若回到了少時的生活。

他站在水榭裡,望著水邊一樹開得極盛的桃花。

少年時,他覺得桃花俗豔,故而不喜。而今,他卻愛極那一樹蓬勃的生命力。

身後微有聲響,他轉過身,邵棠含笑將一張琴放在幾案上:“試試這個……”

馮七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手指劃過琴弦,帶起一串悠遠的琴音。

他閉目,側耳,傾聽。

“……是張古琴。琴木……大約近雙百之齡。”

睜開眼,入座,將琴身輕輕翻轉,刻著清雋娟秀兩個字“夢生”。

“原來是‘夢生’……”馮七調著琴輕歎,“一百三十年前,啟商國末代王后莫王后親手所斫。啟商國滅,莫後薨,此琴不知所蹤……不想今天能讓我親手彈奏……”

說話間,已調好了弦。

馮七抬手,遲疑了片刻,才按到琴弦上。

第一個琴音迸出,歸於寂靜。

第二個琴音迸出,再歸於寂靜。

第三個琴音尚未歸於寂靜,第四個琴音便響起了……

由生疏到熟悉,由滯澀到流暢。太多的苦、痛、傷、恨、憾、隱忍、壓抑,自琴弦上迸出。

邵棠悄悄的退出水榭。

一曲終,隱隱聽到裡面壓抑的哭聲。

這驚天一曲,冼冼族開了三百萬的價格。

邵棠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許久,才蹦出一句:“臥槽!”

所以說,藝術這種事兒,一般人真心不懂!

邵棠去年十月升到了九級,之後就感覺升級的難度劇增。進度條走得特別慢。去京城這段時間,柯三基本就沒做什麼貢獻,全耽擱了。到現在還差二百八十萬,邵棠以為還得再努力一兩個月呢,結果馮七一首曲子就把這坑兒填滿了。

所以說,真的挖到寶了啊!

邵棠略作準備,就“閉關”了。

升完級卡蘭德沒有踩點出現。

他有四個月的休整期,還差二十多天呢。所以邵棠並不擔心,發了條訊息過去:來?

卡蘭德意簡言賅的回復:稍後。

邵棠放心了。覺得無聊,就想找少女球練練手也好。

少女球很不給面子的拒絕了通訊請求,發過來一個字“忙!”。

還帶著個大大的嘆號!

邵棠:“……”到底忙什麼呢這貨!

卡蘭德第二天來了。

“抱歉,昨天和幾個堂兄弟去隕石帶飆戰機去了,脫不開身。這是升級的禮物。”說著交易過來一根一尺長的小圓棍。

“這是什麼?”沒有女人不喜歡收禮物的,邵棠摸著看似某種銀白色金屬的圓棍棍,好奇的問。

“軍中的制式長槍。”

“……”所以,又是武器是麼?總感覺畫風不對……

“你先綁定dna。”卡蘭德從腰間取下自己的那一根,演示給邵棠看。

邵棠這才注意到卡蘭德的腰帶上就掛著一根同樣的東西,就像軍人配槍一樣。不過他那根是黑色的。

邵棠按步驟綁定了自己的dna,這樣綁定之後,即使被別人撿到之後也無法使用。然後按照卡蘭德的指點,按動某個按鈕,短短的金屬棒倏地伸長,變成了一杆銀白色的長槍!

跟金箍棒似的!

隨著使用者的操作,這種記憶金屬還可以變成長刀、狼牙棒等等十多種形態。

“你的刀已經用的很好了。是時候該學習其他的武器了。只依賴一種武器,是一種致命的弱點。很多時候,當危險來臨,你的身邊未必就能有趁手的武器。”

邵棠膽戰心驚的看著卡蘭德手腕一翻,黑色長槍暫態化作一片黑色的影子,臉上露出了鬼畜般的笑容……

“期待下次……”

臉貼在地上流著寬麵條淚的邵棠顫抖著抬起右手表示“bye-bye”。被虐得好慘啊……

男人微笑著消失了。

只有阿璞讚歎著:“讓這個男人做你的導師真是太正確了!”

邵棠:“……”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2 AM

第22章

把盞黃昏後。

紫蘿架下,暗香盈袖,何需瑞腦銷金獸?

琴音方寂,便有靜女其姝,眉如山,目如水,纖纖素手,奉上淡淡清茶。

有美人如玉,鬢額輕點,含笑稱謝,舉手投足間,風華萬千,恍若謫仙。

如此賞心悅目的畫面,真不能更美了。

恰在此時,有異香陣陣……

賞心悅目二人組:“……”

“嘶~”不小心被燙到的邵棠趕緊捏捏耳朵,手中的筷子靈巧的將煎鍋上的一個個小圓餅翻個個兒:“快來!快來!新鮮出鍋的紫蘿餅啊!趁熱吃啊!”

馮七:“……”

張好好:“……”

好吧,二人組很快就丟下百年的古琴、名貴的鈞窯瓷盞,一起圍坐在小爐邊,開吃了……

“給——我——留——一——點——!”

一個膚色偏黑但體格健美勻稱的青年穿著薄短褐喘著氣跑過來。

跑過來就想坐下開吃。被邵棠一筷子打在爪子上:“運動量夠了麼你?”

“夠了夠了!我沿著圍牆,跑了兩圈呢!”看邵棠瞪他,柯黑子只得委委屈屈的站起來,“知道知道,放鬆運動,補充水分……”

是的,柯黑子。因為柯三現在已經是一個身材標準的青年了,所以那個“胖”字不用再提了,邵棠從此叫他“黑子”。

說也奇怪,一開始邵棠逼著他鍛煉,他難受得要死要活的。誰知道隨著身體越來越輕快結實,每天要是不跑上十裡,他都覺得骨頭都不夠鬆快。奇了怪哉~不過,他覺得這樣挺好的。走在外面,旁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樣了。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也會含羞回頭了。和一些文人朋友去喝花酒,過去拿他當吉祥物看的伎子們,眼裡也開始蕩漾了。而且,他娘還沒來得及去劉主簿家再提一次親,就有好幾家托了媒人上門說親呢。他娘都開心哭了……

以前他就很嚮往邵棠這園子,那時候園子裡只有好好和邵棠,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宿。現在馮七住了進來,他也很無恥的經常過來蹭吃蹭喝蹭住。反正房子多人少,仗著自己臉大,居然也混到了單獨的院子……

柯黑子一邊像摸了電門似的抖動著放鬆肌肉,一邊神遊物外。一回神……臥槽!

“說了給我留點!!!”

暖風微醺。

馮七咬著油膩膩但真的很香的紫蘿餅,再也想不到自己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邵子喬說,三年,你什麼都不用做,專心的彈琴就好。

他想,也好。這女子光風霽月,頗有俠氣,給她作三年的私人琴師,不算折辱。

誰知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樣。

進了邵宅,邵子喬變成了邵娘子,邵娘子對下人說,這是我七哥,以後喚公子便可。

至於七哥是什麼哥,親哥?表哥?堂兄?族兄?從兄?娘子不說,下人自然不敢去追問。

這宅子裡的主人便成了:娘子,二娘子,公子。

沒有比這更奇怪的成員結構了。

他問邵子喬,有什麼避忌,有什麼能做,不能做?

邵子喬摸著下巴想了想,嚴肅的說:“要是出門,記得把自己畫醜點。還有,多帶些人出去,你長得太好看,別叫什麼惡霸強搶了。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有備無患。”

馮七:“……然後呢?”

邵棠:“然後?然後什麼?”

馮七:“……”

邵棠:“哦!對了!零用錢找好好要。內宅是好好在管著。要是看中什麼東西零花錢不夠,就先掛天珍樓的帳。懷安府所有的鋪子咱家都可以掛賬的。”

馮七:“……”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啊……

然後他就知道,他真的是完全自由的。只要把容貌掩飾好,別招來麻煩,他想去哪裡都可以。怕他容貌招人,邵棠還特地又新雇了兩個武師,專職負責他的安全。

至於零花錢……馮七看著張好好送過來的這一匣子金銀錁子和裝滿金豆子的荷包……好吧,這只是給他本人帶著的。其實要出門的話,有專門的小廝會負責帶銀子結帳什麼的。

丫鬟拿著荷包在他腰間比來比去,露出為難的神色。

“怎麼了?”

邵棠給他特意的挑的老實丫鬟,特別實誠的回答:“覺得您這樣的人兒,金銀之物帶在身上,好像褻瀆您似的……”

馮七:“……”

他到底掉到一個什麼奇怪的地方來了啊?

但比這些都更讓他迷惑的是彈琴這件事情。

邵子喬遠赴京城,不惜動用別國勢力,把他從教坊弄出來。

就是為了聽他的琴。

可是邵子喬卻對他說:“不要想著為我彈。你想彈就彈,不想彈就不要彈。不為我彈,不為任何人彈,除非你自己願意。”

不過邵子喬也說了:“別擔心,你只要彈,我就聽得見。我練的功夫比較特別,耳聰目明,不出這個園子的範圍,你在哪彈,我都聽得見。”

嗯,其實是邵棠的精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和她連結的阿璞可以監聽的範圍也也隨之擴大,已經可以覆蓋整個宅院了。

當然在馮七聽來就玄之又玄了。

但,他漸漸的喜歡上這裡的生活。

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把自己畫醜(學會了,可以自己動手化妝),就可以隨意的上街逛。買些喜歡的零零碎碎,把自己的住處漸漸佈置的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和品味同樣很高的張好好一起品品香,喝喝茶。和小明一起琴簫合奏。和邵子喬……

嗯……他至今未發現和邵子喬有什麼共同興趣。

反正不管他在何時何地撫起琴來,一曲終了,總能看見她不知何時悄然而至,靜靜坐在一旁。

有時候在園子裡漫步,偶然會看到她在花蔭下或水塘邊打坐冥想。

他忍不住駐步凝望。

春光打在她的臉上,細白如瓷,讓她看起來格外寧靜深邃。

他們都把她想得太複雜了,馮七想。其實他很容易就看透了她。

這個女人或許有什麼複雜的身世或背景,但是她的心思實在很簡單。

簡單到讓他覺得特別安全和寧靜。

她經常一擲千金。那其實是因為錢於她大概真的沒有意義。

她跟柯三關係很好,並沒有跟少尹搭上線的意思。要說有什麼目的……大約就是柯三的簫吧……

她深居簡出,並不是搞什麼神秘主義,是因為每天刻苦的練功、冥想,佔據了她絕大部分的時間。他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如此勤奮刻苦的。

而剩下的時間,她用來休息和以瘋狂購買漂亮衣服和首飾的方式來犒勞自己。

她會花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只為和好好討論出到底哪件衫子應該配那條裙子,戴哪副瓔珞,才能和哪支金釵更協調。

是的,就是這樣容易看明白。

馮七唯一看不明白的就是,音樂於她,究竟有什麼意義或……作用?以至於比金錢和生意都更重要。

他是天賦過人的大音樂家。一個人對音樂的感受,他一眼便能看穿。

誠然,邵子喬是喜愛音樂的,甚至比大多數人都更喜歡、音樂素養更高。但那喜歡不足以讓她付出如此多的金錢供養張好好和柯三,不足以驅使她千里迢迢遠赴京城為他贖身。

這是一個很沒邏輯,很荒唐,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的猜測。

但馮七隱約覺得,他碰觸到了真相的邊緣。

如果邵棠知道,必會為他的敏銳而驚異。

但他們不可能就此事交流任何想法,因此也無從探究彼此的心思。

當馮七凝望邵棠的時候,邵棠有時會從冥想中醒來,睜開眼。

然後為春光中衣袂翩然的男子露出一瞬的驚豔。

那種驚豔的目光他從太多人的眼中看到過,隨之而來的便是佔有的貪婪欲望,令他憎惡至深。

然而她的驚豔卻不會令他厭憎。

就像她那日推開窗,看到水邊一蓬盛開的花,那美麗來的太突然,令她充滿驚喜和純然的讚賞。

然而當婢女想為她折下那花插在昂貴的花瓶中,她卻只是笑著擺手。

是了,純然的驚喜和讚賞。她對他的驚豔就是這樣。

一點也不令人討厭。

反而隱隱,心生喜悅。

不由得便綻顏一笑。那是他極為吝於在人前展露的,即便是蕭大郎如此癡迷也索求不到的,迷倒萬千的絕世風華。

不過只換來邵子喬微側著頭微笑回應而已。

……思緒被柯三的鬼叫拉回了眼前。

“不是吧?這麼小氣?再給我吃兩個嘛!”

邵棠老母雞一般舉著筷子護食,冷血絕情的拒絕道:“不行,這些是給別人留的。”

柯三哀怨的看著邵棠把餘下的紫藤餅都裝到食盒裡:“要不是吃掉那麼多東西,簡直都懷疑你那個朋友是不是你幻想出來的了……”

邵棠面不改色:“她性子孤僻些,不喜見生人。”要見了嚇死你,一個會說話綠色的球。

邵棠回到房間,進入空間,把香噴噴的紫藤餅交易給球球,只收到一個“謝!”字的文字短訊。

邵棠歎口氣,抱怨道:“到底在忙什麼啊,好久都沒見到面了!”卡蘭德也重新奔赴戰場了,也很少能來了。

不過,人通常都是經不起念叨的,哪怕她是一隻球。

邵棠半夜被阿璞叫醒,腦子還沒清醒過來,哈欠連天的問:“怎麼了?”

阿璞:“來自拉爾克爾的通訊。”

邵棠直接倒回去:“遮罩遮罩~”

阿璞冷靜的說:“邵棠,自從這只拉爾克爾校對了兩邊的位面時間後,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在深夜發來過通訊了。”

這是真的。球球所在的那個星球品質非常大,自轉一周大約要三十七個小時,所以跟邵棠這邊有日夜時差,一開始經常在半夜打過來,邵棠煩不勝煩就讓阿璞遮罩掉她。後來球球設置了時鐘比對兩邊的時間,就再沒有在邵棠睡覺的時候騷擾過她了。

邵棠一下子清醒了。

揉揉眼睛:“接通吧。”

通訊一接通,半人高的果凍球就撲進了邵棠的懷裡嚎啕大哭。

“怎麼了這是?”邵棠驚了。

“嗚嗚嗚嗚嗚~~~~腫麼辦?他出事了!腫麼辦?腫麼辦?腫麼辦?”

邵棠花了些力氣才把因為哭泣變得滑溜溜的球球安撫下來,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原來,球球心心念念戀慕的那個“他”前段時間加入了一個官方的少年探險隊,去一片被命名為誒斯裡的神秘星雲探險。

這片星雲,有著非常古怪的磁場。會對已經成年的拉爾克爾產生嚴重的影響,甚至可能危及生命,但對未到成熟期的拉爾克爾卻沒有影響。而這片星雲中的一些星球,又有著很多珍貴的植物,為了這些寶貴的資源,於是政府決定召集優秀的未成年拉爾克爾組成探險隊,作為這一代中的最強者的“他”當然首當其中成為第一個被召集的成員,並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探險隊的隊長。

作為一次重要的官方探險活動,這次活動全程不間斷直播——呃,因為星雲的特殊磁場及其他技術因素,實際上有近七十個個小時的延遲——成為了幾乎全民都在觀看的熱門節目。

球球之所以最近忙的都沒時間找邵棠開茶話會就是因為一直在收看這個直播。

可現在的問題是——

“腫麼辦?腫麼辦?大家都還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不是說那個什麼星雲過來的通訊有七十個小時左右的延遲嗎?

“我……我……”球球擬出兩隻手,訥訥地做出“對手指”的動作。

聽完她的陳述,邵棠一頭黑線。

“……所以,你網購了他製作的藥液,從瓶子上提取了殘留的dna,用在了你從修真位面買來的符籙上?”

“人家……人家是因為擔心……才……”

邵棠扶額,“好吧,不說這個,但是你怎麼能確定他就一定有危險呢?”

“商、商品說明裡說的是‘重大危險時示警’。”

邵棠道:“多大的危險才算是危險呢?是危及生命?還是走路跌跤磕破個口子也算?”

球球呆了。

邵棠接著道:“而且你也知道,修真位面的商品在科技位面的效力是大打折扣的。這個折扣到底是怎麼打的,超哪個方向打,其實都是未知。而且,你的種族也和人族差太多了,……呃?樹精、花妖?那跟你們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那個符籙對你們這個種族到底能不能有作用現在根本就不能確定!”

球球:“可、可是……”

邵棠喘口氣,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再說了,你要貿貿然去示警,先不說別人會不會相信你,你怎麼解釋你比所有人都提前七十多個小時知道這個事情?這完全超越了你那邊的科技水準了吧?你打算暴露位元面交易器嗎?”

球球蔫了。

雖然她自己因為宅屬性過重,並不是很稀罕交易器這東西,但到底也是活了快有三百年的資深死宅了,各位面各種族二次元的故事不知道看了多少,也非常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要不然也不會一百多年了都沒有暴露交易器的存在。

邵棠冷靜的下定論:“所以你現在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耐心等吧,七十個小時之後就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她拍拍明顯情緒低沉,收回了所有的擬態和觸手,微微懸浮在地面上的半人高的果凍般的綠色球球:“這既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你的能力能解決的問題。沉下心來。”

果凍球球微微顫了顫,低沉又蕭瑟的“嗯”了一聲。

切斷了通訊。

邵棠微微歎氣。

其實是個挺好的姑娘。雖然貪吃了點,傲嬌了點,龜毛了點,死宅了點,花癡了點……

邵棠:……

退出空間,窗外還是黑黝黝的,但估計離天亮也不遠了。

邵棠沒了睡意,隨便裹了件深衣,出來溜達。

她的視力因為強化的緣故,無需點燈也能黑夜視物。她在夜幕中隨意溜達了幾步,身形忽而一頓,望向某個方向。略踟躕,隨即向那邊走去。

園子建在山上,自然便借了地勢。曲曲折折的小徑,次第漸高的向上蜿蜒,盡頭是一處建在山壁上的亭子。

馮七披著氅衣,在亭中溫酒。

邵棠腳下無聲,悄然出現:“這是起得早?還是還沒睡?”

馮七手一抖,見是邵棠,無語道:“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走路半點聲音也沒有,還以為是山魅。”

邵棠在他對面坐下:“光看臉的話,更像山魅的那個肯定不是我吧。”

馮七瞥她一眼,不搭理她。

邵棠:“哎,你這烏漆抹黑的幹什麼呢?”

馮七給她倒杯溫酒:“等日出。”

邵棠歎:“真有雅興啊。”又黑又冷的在這熬著。

馮七如何聽不出這話音,翻個白眼。

這一次邵棠是實心實意的稱讚了:“人長得俊就是好,翻白眼都這麼好看。”

馮七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破了功,撲哧笑了出來。

頓時好像連四周的空氣都沒那麼冷了。

邵棠捂眼叫:“別!別對我放大招兒!扛不住!”男色逼人,真心扛不住!

馮七見她一抬手,便露出兩節雪白藕臂,顯是只穿了單衫。春末夏初溫差大,午時穿單衫能熱得流汗,早晚卻還要套件夾衣才能禦寒。何況此時正是一天中寒意最盛之時。

便要脫了氅衣給她。

邵棠按住他的手,笑道:“別。用不著。我練功夫的,不畏寒。”

馮七感覺那手熱乎乎的,知道她說得是真的,好奇問:“這麼厲害?”

“當然!”邵棠得意,“見過胸口碎大石麼?”

馮七點頭。

邵棠壓低聲音:“我也能。”

馮七瞄了眼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木然的想像這腰身躺在長凳,壓一塊長條青石,一個穿著露臂短褂的漢子,敞露著全是黑乎乎胸毛的胸膛,掄起一柄大鐵錘……

突然覺得好冷,緊了緊氅衣。

邵棠咯咯咯笑。

馮七無奈的再給她斟滿酒杯。

沉默了一會,問道:“不開心?”

邵棠“嗯”了一聲,悶下一口燙嘴的熱酒,笑意漸斂。

“一個朋友,她喜歡的男孩子可能出了危險。她很著急,卻幫不上忙。”

“另一個朋友,上了戰場,很難聯繫上。隨時,都可能面對死亡。”

邵棠低低的道:“兩個我都幫不上忙。”有些意興闌珊道感覺。

馮七抿了口酒:“若什麼都做不了,就沉下心來,耐心等。”

邵棠自嘲一笑:“我也是這麼跟那女孩說。說別人的時候很輕鬆,到自己這兒,就難了。”笑了笑,“不說這個了。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來看日出。”

“一直很想看。”馮七道,“少時隨父親登臥臨山,在智殊寺看了回,很是難忘。父親問我以後有什麼志向,我說,願走遍名山大川,看遍天下奇景……”

頓了頓,道:“第二年,便禍事臨門,家門傾覆。”

而後,在四方的院落中,困頓十數年。

亭中陷入一片寂靜。

天邊出現了一道金邊,劃破了無邊的黑夜。

兩人都向那邊望去。

馮七走到亭邊,眺望。

邵棠在他身後,道:“阿七,不會太久了。”

馮七“嗯”了一聲。

邵棠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而立。

太陽緩緩升起,火紅耀眼。金光剎那間鋪滿整個世界,淹沒了亭中的兩個人。

邵棠眯起眼。

就在這璀璨金光中,聽見馮七道:“子喬。”

邵棠:“嗯?”

馮七輕輕的道:“音樂,對你很有用?”

邵棠嘴角微微翹起:“有大用處。”

馮七輕輕點了點頭。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5 AM

第23章

幾天後,馮七請來邵棠三人,淨手焚香,撫琴一曲。

曲名《露湛》,取“露湛朝陽,星環紫極”之意。正是那日觀日出之後新作之曲。

一曲終,琴音猶繞梁不散。

馮七淺淺一笑,如玉樹生輝,翩然離去。

留下三人久久不能回神。

許久,張好好吐出長長一口氣:“今日方知,樂之道,我不過一匠人爾。”

柯三沉浸在曲韻中還沒拔\出來。

邵棠……邵棠拍拍屁股,樂呵呵的回屋關門——賣錢去了。

賣了大錢!

冼冼族給開了七百萬的價格。並頭一次給邵棠留了言:“非常優秀的音樂家,曲作者也是。如果二者是同一個人。那麼,他可以冠以‘天才’的稱號。期待能長期收購他的作品。”

邵棠這次連“臥槽”都感歎不出來了。她已經麻木了!

所以,她的的確確是挖掘出了一個天才的音樂大家!

看馮七的眼神都不對了。

吃飯的時候馮七幾次停下筷子,摸摸臉,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長出了雞腿,勾得邵子喬饞涎欲滴的盯著自己看。

待好好自去忙,邵棠逮著馮七問:“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沒?”靠人家掙了那麼多,要不給人點獎勵,心不要太黑哦!

馮七先莫名其妙,後又隱有所悟,笑:“沒,暫時什麼也不缺。”衣食住行無一不精,出門有人給結帳,看中什麼只管買就行。他的月錢都根本花不出去。

邵·剝削者·棠良心不安,便自己去琢磨能獎勵馮七點什麼。

這一琢磨,發現自己犯了個大蠢。

“去吳冉?”馮七驚訝,“不是說好了三年麼?”

邵棠一臉“我蠢斃了”的晦氣:“是我犯蠢了。我找到你,自然而然的要帶你‘回去’。壓根忘了,這裡……其實不過是個落腳點而已。當初來這,不過因為這裡是當時離我最近的繁華之地罷了。懷安或者京城,高陳或者吳冉,對我根本沒區別。當時咱倆直接跟著三姐她們一起去吳冉都沒問題。我就是腦子進水了……”開鋪子不過是因為寶石賣到當鋪太虧了,買宅子不過是為了住的舒服一點。最終的目的始終都是尋找能在交易器上出售的商品啊啊啊啊啊!只要馮七跟著她,在哪不都是一樣嗎!更何況去吳冉她還能抱著吳冉最粗的兩條大腿,肯定比在這裡還要四處打點官員更自在啊!結果,她還兜圈子繞開蕭大郎,還拆散人家姐弟,還定了“三年之約”……完全本末倒置了啊啊啊!

果然交易器的強化只針對身體,不包括智商麼?

阿璞:……

馮七……馮七的表情很精彩。好吧,他對邵子喬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不過,能去吳冉和姐姐們團聚,當然還是開心的。但他是心思周密的人,考慮的多:“好好怎麼辦?”

邵棠理所當然的,“當然跟我們一起走。”

結果張好好並沒有像邵棠以為的那樣一口答應。

邵棠很意外。

她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又把去吳冉的好處強調了一遍:“……那裡沒人認識你。我的朋友地位很高,到時候給你換個身份,你以良家子的身份在那邊生活。要是遇到了值得嫁的好男人,我給你準備厚厚的嫁妝。要沒有,就一直在我身邊,咱們自由自在的也挺好。”怎麼都比在這裡,人人知道她出身娼門來的好。

張好好垂著頭:“……讓我,再想想。”

邵棠只得道:“那你好好想想,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走。”

她很喜歡張好好,且張好好又依附於她生活,讓她因此對張好好產生一些責任感,很想把她的生活安排好。但……這畢竟是張好好自己的人生,邵棠縱然出發點是好的,也無意強求。

這裡還有另一個姑娘等著她安慰。

球球的情緒非常暴躁。

後來接收到的訊息證明了那符籙確實是有效的——誒斯裡星雲突然爆發了星磁暴,探險隊恰好在磁暴範圍內。糟糕的是,因為磁暴的影響,飛船的動力系統受到影響,使探險隊的飛船達不到逃逸速度,無法脫離磁暴。危急時刻,探險隊長——球球的心上人,獨自駕駛小船脫離船隊,炸掉了磁暴範圍內的一顆恒星,使船隊借著恒星爆炸衝擊波達到了逃逸速度,終於脫離了磁暴的範圍。

而隊長,孤獨的陷落在磁暴中。

而球球之所以暴躁是因為這兩天她一直在那人的米分絲論壇中跟別的米分絲——咳,很多曾經是她很親密的網友——罵戰。

“嚎什麼喪啊!他還沒死呢!”

罵戰的起因就是因為一些粉絲認為他一定英勇犧牲了,自發的準備開始祭奠什麼的。而另一群以球球為主要代表的粉絲則堅持認為他還活著。

前一群拉爾克爾認為後者“沒有勇氣直面殘酷的現實”,後一群拉爾克爾則回以“要嚎喪回家嚎去,別特麼在這咒我家xx了”。

而米分絲群又以女性拉爾克爾占多數,於是一場撕逼大戰高潮迭起,精彩紛呈。

邵棠扶額,小心的問:“你又怎麼知道他一定還活著呢?”

球球小心翼翼的取出符籙給她看:“你瞧,原來不是這個顏色,這樣就是說明他遇到危險了。但是商品說明裡說了,如果他死了,這個東西就會自燃成灰燼。現在還好好的,那他肯定還活著。”又恨恨的道:“可是我不能把這個東西給那群賤人看,真氣死我了!”

“那現在怎麼辦?政府有採取什麼行動嗎?”

球球充滿希冀:“探險隊採集的資料已經傳回來了,科學院正在研究,應該能想出辦法來。”

之所以跟那群賤人對罵得那麼狠,就是怕她們的想法影響輿論,使大家認為他已經死亡,那政府怎麼還會派出救援?

安撫好了球球,邵棠又忍不住想張好好的事。她是真想不出張好好有什麼理由不跟她一起走呢?
嗯,也沒想太久,因為那“理由”自己來找邵棠了。

小丘掌櫃用很堅定的語氣跟邵棠說:“不要帶她走!我要娶她!”

邵棠質問他:“你確定你想好了?明媒正娶嗎?確定是正妻嗎?你父母同意嗎?”最關鍵的是,你這傢伙什麼時候勾搭了我家好好啊,難道是在我去京城的那段時間?監守自盜!絕對是監守自盜!

小丘掌櫃:“我父母那沒問題,他們都聽我的。就是我二伯……”猶豫道,“東家,你能不能幫我說說我二伯……”

邵棠沉默了一下,拒絕了:“我和丘掌櫃沒有私交,我要去了,就是借郡王的勢壓他,他不可能不答應。但是這樣處理家事,真的好嗎?小丘,沒有雙方長輩祝福的婚姻註定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父親當年不看好她的選擇,奈何她被渣男糊了眼。

多問了一句:“丘掌櫃是看不上好好的出身嗎?”

看不上張好好的出身倒還在其次,丘掌櫃最介意的是張好好不能生這件事。樓子裡的姑娘都是一早就用過烈藥,基本都生不出孩子。

而這裡的風俗,非常看重嫡出,因為在這裡姬妾的地位非常低,來了客人,主人可能會讓自己的妾去陪睡。這樣妾生出的孩子,因為血統不明,所以地位跟奴僕也差不太多。

“原來是這樣?”邵棠反而看到希望,“這個……或許倒不是不能解決的。”

不知道小丘掌櫃跟張好好說了什麼,張好好這天連晚飯也沒露面。第二天一臉憔悴的來找邵棠,“你別聽他胡說。我根本不喜歡他,是他一直纏著我。我……我跟你走!”

邵棠氣得直翻白眼。“當我是傻子啊?不喜歡他?不喜歡他你這熊貓樣的黑眼圈怎麼來的?犯的著為個不喜歡的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嗎?”

張好好也不辯駁,實際上也沒什麼辯駁的力氣,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麼生氣。

邵棠就心軟了。哼哼了兩聲,才道:“不就是生孩子的事嗎,治好了不就行了。”

張好好黯然:“從來樓子裡用的,都是虎狼之藥,我也不是沒看過大夫,但……沒用的……”

邵棠小心眼兒,記恨這倆背著她搞地下戀情,又哼哼了好幾聲,拿了一陣喬,這才不情不願的拿出一隻水晶(玻璃)瓶。

張好好:“這是……?”

邵棠:“藥。能治好你。你那是什麼懷疑的眼神兒!我說了能治好你就肯定能治好你!就是……可能會很疼……非常疼。”

球球說,這藥能讓受損的器官在極短的時間內生長出新的細胞,同時排斥舊的細胞。任何麻醉或止痛類的藥物都會減弱細胞活性,所以用藥的人只能生挺著。

張好好毫不猶豫:“疼,我也要治!”

於是她經歷了一場長達一個時辰的分娩般的疼痛。身體排出了大量的汙血,臉白得像金紙。

弄得邵棠都有點緊張。

好不容易疼痛停止,汙血排盡。邵棠一邊指揮著丫鬟們給張好好擦洗,一邊喂她喝下另一瓶滋養細胞的藥液。

張好好很快陷入沉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面如桃花,白裡透紅,那氣色好得根本看不出前一天遭過那麼大的罪。顏值直接比以前上漲了至少兩分。

邵棠讚歎:球球出品,都是精品。

從此對球球的製藥水準再沒有懷疑!

她派人給丘掌櫃傳話。

丘掌櫃半信半疑的帶了個信得過的大夫來。大夫仔細給張好好把過脈,非常肯定這位姑娘的身體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絕對沒有一點問題。

丘掌櫃見邵棠不拿身份壓他,攙和他的家事,心中本就舒坦了很多。待得到大夫的保證,撚了撚鬍子,思慮片刻,終是點頭允了。

張好好和小丘掌櫃年紀都不小了。邵棠以張好好義姐的身份充當女方家長,兩家請了官媒,堂堂正正的過了六禮,婚期訂在六月二十。

算起來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準備時間,相當緊張。但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邵棠大把銀子撒下去,所有人都連軸轉了起來。

小丘掌櫃這邊買了個三進的宅子做新房。

邵棠有意把凝縷山的園子給他們住,兩人都不肯。邵棠便也沒強求。

轉頭就買了兩座山頭的桑園給張好好做嫁妝。每年產的生絲的收益,夠張好好好吃好喝的過一輩子。其他衣料布匹,傢俱首飾,藥材香料等等,更不必提。

懷安府誰都再想不到張好好竟有這般天大的福氣。

消息傳出去,又讓魏九兒咬碎了一口銀牙。

球球這邊,卻很不樂觀。

科學院的超級光腦開足了馬力計算了八天七夜,預測出此次星磁暴大約要持續七到八個宇宙年的時間才能結束。更重要的是,根據多方討論的結果,隊長獨自一人陷落在星磁暴中,還活著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救援根本毫無意義。探險隊,也已在回航的路上。

結論一公佈,粉絲論壇裡的撕逼大戰戛然而止。

不論是哪一方的,其實大家都是喜歡他膜拜他的拉爾克爾。這種官方的死亡確認一公佈,誰都沒有心情再對罵互掐了。越來越多的拉爾克爾開始加入了祭奠的一方。

只有一個名為“完美少女360”的id一直在上躥下跳——

“他還活著!”

“他沒有死!”

“他真的還活著呀!一定要救援才行!”

“不派遣救援的話,他才真的死定了呀!”

“求求你們,相信我!”

然而大家只是同情的回復她——

“你喜歡他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麼,我自愧不如……”

“淚一個。我也很難過,但是,要面對現實呀。”

“醒醒吧!他雖然離去了,卻留給我們英雄的傳說!不要讓你的軟弱玷污他的傳奇!”

終於,幾天之後,眾叛親離已經成為了孤家寡人的球球憤怒又絕望的在論壇裡寫道:“他!還!活!著!!!我!有!證!據!!!”

輸入完,無力的垂下觸手。

有證據又怎麼樣呢,沒有人相信她……

“寶貝~~,下來用午餐啦~~~”樓下傳來麻麻的聲音。

球球有氣無力的應聲:“來了……”向門口飄去。

“嘀”的一聲提示音響,光腦收到一條粉絲論壇的站內短信。她隨手打開,瞥了一眼,突然睜大了眼睛……呃,如果她有這種器官的話……

【我是喬雲,給我看你的證據。】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7 AM

第24章

“喬雲?他是誰啊?”邵棠問。

球球的擬態表情運用的越來越純熟了,擬出了一個“悠然神往”的表情:“喬雲啊,探險隊副隊長……他的全名翻譯過來應該是‘在高大筆直的喬木最高枝頭飄過的白雲”,為了方便你記住,我就直接縮成‘喬雲’了。”

邵棠真誠的表揚:“……幹得好!”二十多個字的名字什麼的……

球球籲了口氣:“貴公子喬雲啊……那真是說來話長啊……用米分絲們的總結的話來說就是:‘他’的發小、一輩子的朋友和對手。如果沒有‘他’,這一代的最強者非喬雲莫屬。和‘他’生在同一時代,真是喬雲的悲哀啊~~~~~~~”

這個“啊”拖了長長的尾音,那真是充分表達了遺憾、惋惜、興奮、好奇和幸災樂禍等多種複雜的情緒啊~邵棠:“……你很瞭解他啊?”

球球:“嗯哪~~有一段時間我很迷一種叫作‘耽美’的東西……哦,你也知道耽美呀~是啦~我就寫了一些同人文放在論壇裡,很受歡迎哦,掙了好多積分呢~~~”

邵棠突然有不好的預感,猶豫著問:“你這個同人文,該不會……”

“《貴公子的野望》,《竹馬、竹馬》,《你知道我一直在仰望你嗎》……無敵強大攻和貴公子傲嬌受相愛相殺什麼的~~凡是‘他’和喬雲作cp的文,都意外的比其他的文更受歡迎呢!可是呢——”球球擬出一對死魚眼,“那個喬雲,竟然在網上追殺我!害我不得不放棄了那個用了很久的id!那些積分都浪費了!真是!好小氣!是不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邵棠扶額:要是我被你那樣寫,大概也會追殺你的……

“你幹嘛總叫他‘貴公子’啊?”

“哦,他本來也是貴公子來的。他們家族很了不得的,據說最低的也是g級公民,他現在還沒成熟就已經是h級了。不過我們叫他貴公子,是因為這個傢伙特別龜毛的。據說,喝蜜水,他非鈴蘭蜜不喝,吃飯,非東隆星產的能量稻不用,哪怕是范第兒星產的都不行!你知道這些東西有多!貴!麼!上周和我麻麻下館子,我想點個鈴蘭蜜,我麻麻都沒!捨!得!”死魚眼!

滿滿都是對鈴蘭蜜的怨念!還有仇富!

“這種熊孩子,也就是命好,生在那種基因優秀的家族。要是生在我們家敢這麼作,看我麻麻不抽死他!”

邵棠倒是對拉爾克爾的社會形態比較感興趣,原來植物的社會也是這麼階級分明,也有窮富之分啊。

“嗯,出生的時候測一次,三十歲從嬰兒期進入少年期的時候測一次,成熟的時候測一次。這三次是政府免費提供的。其他的時候要想自己測,就要花很多錢了。我?我是d級。三十歲的時候測的。”

球球歎了口氣,“我粑粑麻麻都是f級,按說生出來的孩子最差也應該是是d級,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出生的時候才是c級,讓粑粑麻麻好擔心。幸虧粑粑麻麻很愛我,精心的養育我,終於在三十歲的時候提升到了d級了。這樣相親的話,也可以約到e級的了,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找到f級的了,我麻麻總算是放心了。”

邵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邵棠耐心的求證,“這個喬雲,他平鋪數值是多少?”

“他呀……我想想,最後一次在論壇裡聽說好像已經達到六十九了。”

“平鋪數值和你們那個等級分級有關聯嗎?”

“有的呀,這個可是重要資料呢!”

邵棠長“哦”了一聲。

“其他的探險隊員的數值又是多少呢?”

“我想想……好像最低的那個是四十一,大部分都是五十上下吧。”

“你說過探險隊的成員都是年青一代裡的強者對嗎?”

“是的呀。”

邵棠又長長的“哦——”了一聲。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平鋪數值是五十九?”

“是的呀。”

還“是的呀”,是個頭呀!我都給你把資料羅列出來了,你都意識不到嗎?姑娘!

望著眼前擬出一對大眼睛,蠢萌蠢萌的眨呀眨的果凍球,邵棠無力的揉著太陽穴。

她放棄了身高優勢,半蹲下來,逼視著這傻姑娘:“所以,你就從來沒想過你早已躋身強者的行列了,是嗎?”

球球傻傻的張著嘴巴,生動的擬出了一個“這怎麼可能”的表情。

“怎麼不可能?你上一次檢測是二百六十四年前的事了吧,你得到位面交易器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從零級升到十九級,有多大的變化?就說我,得到交易器之前,是戰鬥力真的只有五的渣啊,可是現在呢?”

“可、可是,我超弱的啊!我、我特別討厭出遠門。我還、還暈飛船,去年和粑粑麻麻去旅行,飛船進行星際跳躍的時候我難受死了。而且、而且強者們都要經常出去探險歷練的,還、還要打怪獸,我、我怕死那些怪獸了……”球球磕磕巴巴的反駁。

邵棠扶額,那些根本就是你的深度宅屬性在作祟啊!親!

所以死宅就是這個德行。特別頑固,還寧死不肯去正視現實!除非你把她逼到絕處。

“如果你給的資料都是客觀且正確的話……球球,你的實力,在年輕一代中大概已經能排進前十了!”

邵棠把球球推到牆邊,手一揮,牆面就變成了鏡子:“我還記得你給我講過的拉爾克爾的審美……”

“渾圓,緊致,光滑,有光澤,透明度高,觸手柔軟靈活。”她拍了拍那只球,手底下是暖呼呼、滑溜溜、富有彈性,特別舒服的手感。“如果我的眼睛沒看錯的話,每一條,你都十分符合。所以,你在你們那裡,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吧?”

球球弱弱的說:“這個……還是有點自信的,因為我麻麻就很漂亮……”

“所以,你很漂亮,也很強。對你來說,”邵棠“嗖”的把球球拽到跟前,不給她躲避的餘地,“男神——並不遙遠!”

真、真的嗎?

今天跟邵棠的對話有種失去控制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還是待在自己小小的房間裡,安安靜靜的上網、看漫畫、追電視劇或者吃零食更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可是,如果邵棠說的是真的……男神……真的不遠嗎?

怎麼覺得像做夢?

叮鈴鈴的鬧鐘鈴聲,把她從做夢般的感覺中驚醒。

“該、該出門了!我和喬雲約了見面!”

夢遊似的切斷了通訊。

喬雲很冷靜。

作為一個強者,不論何時何地,都必須讓自己保持冷靜——哪怕是在這種破舊嘈雜、連鈴蘭蜜都沒有、衛生條件令人深深的擔憂、服務生笨手笨腳、客人嘰嘰喳喳毫無素質還總是非常沒教養的偷瞄他、甚至店名和招牌上的logo都蠢斃了的平民小店裡!

用冰冷的氣勢嚇跑了第n個不自量力妄圖來搭訕的女生。他想不通,這些人怎麼就不知道照照鏡子呢,就那d、e的級別,就敢來搭訕他這樣的h級!看她們那渾濁的身體、沒有光澤的鬆弛的外皮!還有那接近橢圓的體型!

他看看牆上的時間,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越來越覺得這次約見蠢斃了。

什麼“美少女360”,起這種蠢斃了的名字的,絕逼是摳腳大漢!(如果有腳的話……)

而且,這讓他突然想起了一段不怎麼愉快的回憶。曾經有個齷齪的傢伙,寫了一堆不知所云的東西。那傢伙好像是叫……對了,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

……

完美少女360?

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

……

呵呵,呵呵……

殺氣開始外泄。店裡的客人都有些驚恐的遠離了他……

好吧,只要那傢伙說的“證據”是真的,他保證留他一個全屍。

一想到將他打暈,搶奪了飛船,獨自面對狂亂的磁暴,卻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他的好朋友……煩躁的情緒便被壓制下去了……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等著老子來救你,混蛋!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分鐘。

喬雲惡狠狠的朝外面望去,忽然怔住。

落地玻璃窗外,恰好有一輛懸浮大巴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一個少女急匆匆的從車上下來。

就像陰暗街角忽然射進的一束陽光。

體型是無暇的渾圓!

外皮緊致晶瑩,閃動著誘人的光澤!

身體如同綠寶石,清澈剔透。有陽光射入她的身體,而後被折射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喬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追隨著那女孩,直到她用柔軟靈敏的觸手推開這家平民小店的門,急匆匆的進來。

隔著這一段距離,他已經感受到了那女孩外散的精神力!

喬雲瞬間繃緊身體,冷靜了下來。

這女孩,不僅僅是漂亮,還很強!實力竟然接近h級!

然後……然後他就傻傻的張著嘴(如果有的話……),看著那女孩來到了他面前,慶倖的說:“太好了,沒遲到!呃……你好,我是‘完美少女360’……”

說好的摳腳大漢呢?

球球一回家,立刻就聯繫邵棠把好消息告訴她:“喬雲相信我了!他說救援的事情他來想辦法!”

邵棠:“靠譜嗎這人?”

球球倒是很有信心:“他可是貴公子喬雲啊!雖然還沒成熟,但是很早就脫離了父母,獨立的打拼了。雖然龜毛又有潔癖,傲嬌又挑剔,但是很有號召力呢。他說他要拉起一支救援隊,還問我要不要參加呢!”

“啊?你沒答應吧?”

“沒……但也沒拒絕,我、我還在猶豫……”

邵棠擺出家長臉:“猶豫什麼!拒絕!你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了!就算是男神,也犯不著搭上自己的命啊!”

球球哼哼著,也沒答應,也沒不答應。

時間飛也似的流走。

轉眼就到了六月二十,張好好風光出閣的日子。

因為頭年同知家嫁女,嫁妝有六十四抬,邵棠同張好好商量之後,兩個人一致決定把嫁妝定為三十二抬。看著數量不多,但邵棠特別定制的樟木箱,比別人家的箱子大了一圈。

新房吃過喜酒,客人各自回家。這邊的客人多是懷安府生意圈有來往的人。

其中有一二體面婦人,曾有幸去吃過同知家的喜酒。回家後悄悄的同丈夫說:“……不僅箱子大,還塞得滿滿的,手都插不進去。劉夫人見上面是繭綢,就隨手扒拉了一下,不得了,下面滿滿全是緙絲……兩個壯漢一抬,走路直打晃,壓箱銀絕對少不了……”

男人問:“比同知家……?”

婦人肯定地道:“明面上抬數少,實際上只怕只多不少。何況還有兩座桑園呢!”感慨萬千,“這張好好,真不知怎生修來的福氣喲……”

而此時,邵棠背著個手,正在園子裡瞎溜達呢。

通常婚嫁是男女方各自辦酒,但是邵棠這邊,她什麼人也不認識,能有點來往的人都往新房那邊去了,就沒有辦酒席。所以當出門的喧囂寂靜下來之後,便是滿園的寂寥。

邵棠看著空蕩蕩的園子,這滿心的酸澀喲,活活是嫁了女兒的父親一般。

垂首細思,來到這個世界竟然也有一年多了。一步步走到現在,也有了自立、自保的能力。只是回家貌似還遙遙無期。

嗯,尋找商品的事也不能停。每升一次級,所需的交易點都會增加,光靠掙冼冼族的交易點還是不夠的……

天珍樓的生意得調整一下,以後她人不在這邊,拿貨就成了個麻煩事,還要適當的轉型才行……

柯三……留點東西給他,好歹是幫她升過兩級的功臣呢……

對了還有下北塘村的母子倆,回頭看看有沒有人過去,捎些東西給他們……

正思緒紛遝,馮七踏著月色走來。

他穿著柔軟得像雲一樣的水波綾裁的薄衫,銀絲履踏著青色月華,像從月亮裡走下來的仙人。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有悲歡,有離合,才是人生……”

說完,又踏著月色離去……

特別文藝范兒!

邵棠目瞪口呆。

幾個意思?

連阿璞都不太確定:“大約……我是說有71.29784681%的可能性是在安慰你。”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陽春白雪,能和者寡啊!

邵棠覺得……我還是去找球球吃夜宵去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5 PM 編輯

第25章

球球跟喬雲通視頻。

“真的?太棒了!你真了不起!”

“我?我還沒想好……你真的覺得我行?”

“麻麻叫我吃飯了,回頭再聯繫。”

拉爾克爾的房子沒有“樓梯”這種東西,推開房間門就直接飄到一樓飯廳。

“寶貝兒~快來,今天有范第兒星產的能量稻做的飯團喲~~~”麻麻歡快的招呼。

球球一邊消化著飯團吸收能量,一邊偷偷打量自己麻麻,欲言又止:“麻麻……”

“嗯?怎麼了寶貝兒?怎麼樣,范第兒星產的能量稻能量很純淨吧,雖然沒法和你朋友送的鈴蘭蜜比,也要好好吸收啊,好貴的喲~”

球球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於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重新檢測什麼的,還是算了。反正再過六年到了成熟時就可以使用政府提供的免費檢測了。

好大一筆錢呢!可以吃好幾次范第兒星的能量稻了!

吃晚飯回到自己房間,想起喬雲邀請自己參加救援隊。雖然心裡還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答應,身體就已經不自覺的鎖上門,閃進了空間裡開始鍛煉。

狠命的折騰了一陣子,直到感覺今天吃下的范第兒星能量稻飯團的能量都消耗光了才停下來。正想去邵棠那蹭點吃的,邵棠的通訊請求就先過來了,真是好閨蜜,心有靈犀一點通呢~。於是歡歡喜喜的接通。

兩人\球一邊吃著宵夜\下午茶,一邊聊天。

“……飛船改造已經快要完成了。動力系統、保護罩都全面改造了,能在星磁暴裡安全穿行。……花了好多錢呢,因為誒斯裡星雲好遠,不在我們星系內,所以必須是能長途躍遷的星際飛船才可以。喬雲很厲害的,他拉了贊助……就是其他的探險隊員的家族,嗯,那一夥幾乎都是大家族出身的。”

大家族才能誕育出這麼多優秀的後代,轉過來說,優秀的子弟多了,家族也才會更興盛。就是這樣的迴圈。邵棠表示理解。

“不過,出錢的家族都私下裡跟喬雲談了條件,就是不讓他們自己家的孩子參加救援。喬雲答應了。這樣選擇的範圍一下子小了很多,到現在才召集到了七八個拉爾克爾。”

因為邵棠明確表示了反對她參加,所以球球這次很有心眼兒的沒提喬雲又邀請她的事。

“那個‘他”的家族呢?去救他們家的孩子,他們有什麼表示?”

球球搖頭:“喬雲說,就因為去救的是自家的孩子,他們才不能表示。不能因為因為自家的孩子,就去犧牲別人家的孩子啊。所以,他的家族是公開表示不支持救援的。”

“不過喬雲那傢伙……對我的態度怪怪的……”球球皺眉,“就是感覺有時候很和氣,有時候又好像咬牙切齒,有時候又在背後冷笑……總覺得像是在憋什麼壞呢……,你說……”鬼鬼祟祟的壓低聲音,“他該不會是知道了我就是以前那個寫耽美的‘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吧?應該不會吧……我換了id的。”

“你現在的id叫什麼?”在只有我們倆的空間裡壓低聲音能真的起到什麼作用麼……

“現在用的id是‘完美少女360’。”

邵棠取點心的手一僵。

“不、不會。哪就那麼巧猜到是你呢!”默默的給這傻姑娘點根蠟!

“哈哈,我就說不會那麼巧嘛,一定是我多心了。”

不,並沒有……

到要切斷通訊的時候,球球忽然想起來:“差點忘了!給你個好東西!”

交易過來一小罐淡青色半透明的粘稠液體。

“這是什麼?”

“鈴蘭蜜喲~超棒的!”

“不是說好貴?”

“喬雲送的。他是狗大戶,不用有心理負擔~~拜~~”

邵棠坐回沙發裡,對著光晃了晃手裡小罐,雖然已經很飽了,還是好奇的用溫水兌了一勺鈴蘭蜜。

味道很清香。邵棠放下杯子才想說“不錯”就親身感受到這東西的珍貴之處。

一股精純的能量由胃部進入四肢百骸,很快就被細胞吸收得乾淨。

能清楚的感受到,體力和精神力都分外的充盈。

邵棠驚訝道:“這是……?”

“鈴蘭,低級能量作物而已。哼,現在貌似也成了珍貴的東西了。”阿璞吐槽道,“在普瓦林母星不過是種在路邊美化街道的綠植而已……”

“不要動不動就去跟普瓦林比呀!不過,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能量作物嗎?還真是……不一樣呢。我以後是不是也應該買些能量食物來吃呢?”

“你不需要。”

“誒?”

“你已經有我了。”kua基生命也是會傲嬌的,“我每晚都用精神力催化你的細胞,消耗的可是高級kua基生命最精純的生命能量。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隨便就能啃食的路邊野菜能比的。”所以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邵棠……邵棠突然覺得鴨梨山大。生命能量什麼的,聽起來就給珍貴的樣子。

“謝、謝謝了!不過,那個……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麼影響嗎?”

“不用擔心,除非是像倒楣蛋那樣掉落到星系與星系之間的地帶,那裡是真空中的真空,幾乎沒有一點物質和能量,否則,只要像現在這樣身處在行星上,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補充自己消耗的生命能量。這對於我自己,也是良性迴圈。就像人類,愈鍛煉,愈健康。”

kua基生命之所以生命幾近於無限,就是因為,他們是能將一切能量都轉化為自身生命能量的純能量生命體。

三朝回門,張好好看起來就是個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幸福的小婦人。

邵棠老懷彌慰。

馮七:……

柯三:……

小丘掌櫃:……

摔!所有人裡面就你的臉最嫩好麼!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午飯之後,邵棠把大家叫到書房,宣佈了要離開高陳的事情。

個人反應不同。

馮七當然是沒什麼反應。

張好好最不舍。

小丘掌櫃沉吟不語。

只有柯三,事先完全不知情,頓時如喪考妣。

邵棠取出一隻扁匣給柯三,裡面是兩個鋪子和一座小宅子的房契。

柯三還扭捏起來了:“不好吧……我還沒成親,不該有私財……”

“笨!你先收著,等到成親的時候再拿出來,跟你爹娘說是我留給你的賀禮不就行了。”邵棠啐他。扭什麼扭,像條大黑蚯蚓!

柯三立刻從善如流的收了。

邵棠把凝縷山上的園子托給張好好。她還挺喜歡這園子的,反正也不差錢,沒有必要非得處理了不可,就留著唄,張好好和小丘也可以拿來當個別院用。就是她走了,就沒有必要留下這麼多的人了,留幾個人看園子,其他的賞些錢發還身契之類的雜事都交給張好好了。

這些事交代清楚了,幾個人知道她還要跟小丘掌櫃交代生意上的事,便魚貫退出,去花廳喝茶。
邵棠便跟小丘掌櫃說了自己的想法:“……留些給你,但以後拿貨還是不方便了。不如借這個機會轉型,也改變天珍樓貨品單一的格局。”

拉開抽屜,取出一疊厚厚的圖紙,都是珠寶首飾的圖樣。

小丘掌櫃是做熟了女人生意的,眼光絕對是有的。翻了翻,便兩眼放光。彈了彈手上的圖紙,信心十足:“東家你放心,有這些,三年之後,管教京城風尚都跟著天珍樓的腳步走!”至於為什麼寶石的貨源不能直接送到天珍樓而是必須經過邵棠的手過一道這種問題,就識趣的提都不提。

邵棠笑道:“好,你有這雄心壯志就行!”倒不擔心,那些圖紙可是她花了很多時間從阿璞那海量的資料庫裡精心挑選匯出來的,她對自己的眼光也是很有信心的。

又花了七八天的時間收拾些零碎,就在邵棠準備出發的前一天,發生了讓她很惱火的事情。

球球聯繫不上了!

一發現“食物的召喚”居然召喚不來那個吃貨少女,邵棠就覺得事情不妙。連著發了短信過去,也沒有回復。

邵棠非常惱火的發了一條“別給我裝死!你是不是參加了救援隊了?”,算時間,救援隊差不多就是這時候出發。

這次終於有回復了。

那傢伙回復了一排“……”。

邵棠:“……”這算是默認嗎,摔!

生了會兒氣,還是又發了短訊過去。“自己小心,真有危險,躲進空間裡。救人固然重要,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球球回復了:“(=^w^=)”

真讓人心塞!

七月初二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邵棠和馮七和眾人依依話別之後,動身前往吳冉。

天氣太熱,穿著薄薄的夏衫不好掩飾體型,邵棠沒有再扮男裝,直接穿著女裝舒服的坐車了,也省得在外面曬大太陽。

他們也沒多帶人,除了車夫,只兩個家丁,另外就是服侍馮七的小廝。那孩子不過才十二歲,已沒了親人,邵棠便沒有遣走他。而且吧,她自己習慣於自己動手倒沒什麼,但看著馮七這般氣度風華的人物,若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似乎……真的很不協調。

一共卻用了四輛馬車。邵棠一輛,馮七一輛。另兩輛用來裝行李,其中只有兩隻箱子是邵棠用來裝模作樣的(她很多東西都放存儲空間裡),其他……其他全是馮七的東西!

邵棠給跪了!

怎麼都想不通這個男人不過在這裡呆了三個月,怎麼就整出這麼多零零碎碎的東西來?

想當初他離開教坊的時候,那真是兩手空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連根線頭都不肯從教坊帶出來!當初的灑脫呢?

面對邵棠的疑惑,馮七理直氣壯:“教坊?那些都是蕭炯的東西,沒有一件屬於我。這些,可都是我辛苦淘來的,都是我的愛用之物,怎麼可以丟下?”拍著那一堆箱子,心情似乎很愉悅。

邵棠:“……”好吧,你高興就好!

路上他們也遇到了幾次麻煩。有兩回是他倆的容貌招來的——木有辦法,即便化了醜妝,兩個人的顏值都依然高於平均水準啊,其他幾回……都是他們的馬招來的!

四輛馬車,兩個家丁每人一匹馬,另有兩匹馬栓在車後。全部一共八匹馬,匹匹神駿!

這說起來都怪邵棠。

她去京城,來回都是騎馬,居然騎出了點感情。回到懷安府後腦子一熱,加上手裡交易點比較寬裕,居然從修真位面買了些靈獸專用的靈液給家裡的馬摻到水槽裡喝。虧得她還有點分寸,知道少量多次的道理,沒一次用猛了,每天一點慢慢的加。不過一個來月的時間,家裡的馬就像貧乳少女突然經歷的二次發育一下子成了d罩杯一般,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神清骨峻,毛皮亮澤,跑起來四蹄生風。

而且,這些馬看到邵棠就特別親熱,特別的有靈性!弄得邵棠毛毛的,一度很擔心給他們營養過頭了,給催化成了馬精。小心觀察了一陣子,沒見著哪匹馬能口吐人言,這才松了好大一口氣——開玩笑簡直!在一個科技位面讓馬成了精,那畫面想想就美得不敢看!

在這個世界,好馬就相當於地球上的好車。邵棠這一溜八匹駿馬,已經是不好車而是到了豪車的水準了。活脫脫一隊瑪莎拉蒂~能不招眼麼!

那纏上來非要重金買的,好說歹說的給勸走了。那仗勢要巧取豪奪的,讓邵棠一頓拳頭給打發了。
特麼還居然有埋伏在前面路上想劫馬的!

邵棠快氣死了啊!一馬鞭抽在馬臀上,清喝一聲“給我跑起來”!

八匹馬聽懂了似的,齊齊嘶鳴一聲,一起撒開了蹄子,歡脫的賓士了起來。

離成精也不遠了……==|||

劫馬的人苦逼了。他們的馬不給力,追啊追,越追離邵棠越遠!最後有兩匹馬累得直接口吐白沫倒地暴斃了。

一群苦逼只能眼睜睜看著邵棠八騎絕塵而去。怎麼也想不通,那載人的馬也就罷了,那拉車的馬怎麼也能跑這麼快、這麼持久?

他們不知道,邵棠有外掛呀。邵棠用精神力托著四輛馬車,承擔了幾乎九成的重量。四匹馬身上雖然掛著車,實際承擔的重量跟馱個人也差不多,跑得那叫一個歡脫!

就是停下來之後馮七白著臉下來吐了一通。看邵棠的目光裡充滿了譴責,搞得邵棠壓力很大。

家丁們倒都沒什麼。想跟邵東家走的人可不止他們幾個,在一堆人裡能被邵棠選中帶走的,要麼健壯,要麼機敏,總是有過人之處的。

八匹馬更是酣暢淋漓,一個個噴著響鼻,互相挨挨擦擦,還發出短促的嘶鳴,仿佛在說——

【剛才真是痛快啊!】

【是啊,筋骨都舒展開了!】

【以前都只能在城裡慢吞吞的走,還是離開了城市舒服啊!】

【就是就是!】

【你們看!主人看我們的眼神好奇怪,她是不是聽懂我們的話了?】

邵棠:……這一定是幻覺!我才沒有聽懂它們在說什麼!==|||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03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6 PM 編輯

第26章

【並不是。】阿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你喂給它們的靈液改變了他們的體質,也提升了他們的智商。而且……雖然沒有契約,也還沒發展到“靈寵”的程度,但它們確實認定你是它們的主人,並和你產生了輕微的心電感應。】

邵棠:=□=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買東西了!求表成精!

一行人就這樣一路大事沒有,小亂不斷的趕路。

期間跟卡蘭德和球球也都一直只能通短訊。

卡蘭德這邊都是卡蘭德主動發過來,通常都簡潔明瞭。

【平安。】

【攻下了一顆行星。】

【勿擔心。】

收到卡蘭德的短訊,邵棠才敢回復。也都是“小心”“保重”之類的簡潔話語,多一點都不敢說,就怕讓他在戰場上分神。

而球球這邊,因為是在飛船上,所以很小心的不進入位元面交易器空間,以免洩露秘密,因此也只能通短訊了。

【我們跳躍到星雲外邊緣了。進入星雲就不能進行跳躍了。】

【離進入磁暴範圍還有一周時間呢,好無聊……喬雲那傢伙每天都做超大量的訓練,好牲口啊。Σ(°△°|||)】

【大家都在訓練,我也不好意思不參加。很不習慣呢,以前我就是自己訓練。】

【你?你弱得可以忽略不計。】(邵棠:==)

【對練才發現,喬雲真的好厲害!】

【今天穿過一片隕石帶,喬雲的駕駛技術真不是蓋的!】

【喬雲今天教會了我xxxxx,他好厲害,我佩服死了!】

【喬雲aaaaaaaa……】

【喬雲bbbbbbbb……】

【喬雲cccccccc……】

【喬雲dddddddd……】

“……,”邵棠看著一行行以“喬雲”開頭的短訊,“你說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呢?”

“感情的事情太複雜。”阿璞也感慨,“以前瑪雅(普瓦林母星的超級智慧)就說過,即便是以她的計算能力,都無法完全預測感情的變化和發展。”

而球球的短訊每天都在繼續。

【進入磁暴範圍了,這裡真的好可怕!我有點後悔了!我好想麻麻!留信離家出走,不知道回去會不會被麻麻抽死?Σ(っ°Д°;)っ】

【今天好可怕……飛船受損了,多虧喬雲冷靜……o( ̄ヘ ̄o#)】

【已經到了當時的星域了,但是磁暴影響太厲害,探測器也受影響,探查不到拉爾克爾的生命跡象!】

【喬雲不肯放棄!為了朋友能做到這種程度……我沒想到他是這樣的拉爾克爾!我過去都對他有太多偏見了!】

【還是搜索不到。我瞧見喬雲背著我們難過的樣子了,我也覺得好難過……】

【喬雲懷疑他進入了隕石帶,要開小船獨自搜索。那怎麼行!我決定跟他一起去!忘了跟你說,我們切磋過了,我是僅次於喬雲第二厲害的喲~⊙︿⊙】

【媽蛋!嚇死我了!隕石帶真的好危險!剛才差點死了!幸虧喬雲靠得住!】

【這樣下去不行啊!你說我要不要從修真位面買個尋人的符籙啊?】

【多虧了符籙!找到了!原來他找了一塊很小的金屬質隕石,挖空了中間躲了進去,讓自己陷入了假死狀態!怪不得探測器探測不出生命跡象!】

【回航中。喬雲每天守在營養艙旁邊,他真的非常擔心‘他’呢!他們真的沒有jq嗎?我的耽美之魂又在熊熊燃燒了!新構思就叫作《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你覺得怎麼樣?】

【回到母星了!耶~~萬歲!要趕快把他送到科學院去治療,相信很快就會恢復的!】

【回家了。被麻麻抽了一頓!被關禁閉!( ̄e(# ̄)☆╰╮o( ̄皿 ̄)】短訊到這裡戛然而止,之後一整天都沒再收到隻言片語。

知道球球平安回來,邵棠就放心了,沒有再追著她聯繫。

她此時已經到了高陳與吳冉邊境的最後一座重鎮,出了城就算是離開了高陳的領土了。

這一路走過來,親眼見到的亂象叢生,民生凋敝,讓她心情壓抑。

又走了一天,前方便是吳冉的邊境城池宛城。

胡亮帶著一隊侍衛在城外二十裡處迎她。

態度恭謹得跟對他家國主和郡王也差不太多了,迎了他們入住了城守府。

見到他,邵棠不知怎地就產生了一種放鬆的感覺。告訴馮七:“可以把臉上的妝洗掉了。總帶著妝,可真不舒服。”

馮七微有疑慮:“合適嗎?”他對自己這張臉有多能惹事實在是太清楚了。

邵棠笑:“不怕!咱抱的可是整個吳冉最粗的兩條大腿。”

於是從宛城起,兩人便以真容示人了。雖然路上也會引得別人頻頻窺視。但……看到護衛在旁的那一隊衛士,那服色分明是國主親衛!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招惹?

一路順遂,真是半點風波也沒有。

邵棠一路觀察。吳冉國地勢多平原,日頭毒辣。百姓普遍膚色偏黑一些。也不以白淨文弱為美,倒是尚武之風更盛一些。也不像高陳國那樣崇尚奢華,無論男女多是著小袖緊身的衣服,女人裙裾將將及踝,顯得俐落幹練。

只一點,不論穿著華麗或樸素,大多百姓的精神面貌卻是極好的。路上的行人來往匆匆,給人一種“生活很有奔頭”的感覺。

與高陳國截然不同。

邵棠心中暗暗點頭。

行了幾天,一路上所見盡是無邊的田畝,莊稼長勢格外喜人。

胡亮馬鞭指著接天的稻田笑道:“去年國主祭天極是成功。才祭完不兩日便是一場瑞雪,今年春天雨水也充沛,入了夏不旱不澇,眼瞅著又是個大豐年!”話音中透著股喜氣洋洋和與有榮焉。

馮七神往道:“司氏皇族神跡,一向只是耳聞,可惜無緣親見。”天氣好,他也騎了馬。

胡亮一扯韁繩,和他並轡而行,親熱的道:“七哥兒莫愁,咱們京城乃是大冉古都,最多便是古跡遺址,到時候我陪你逛個遍。”

邵棠:“……”

馮七:“……”

話說,從在宛城起胡亮就時不時對馮七露出這種自然而然的親熱,讓人感覺很微妙啊。

邵棠暗搓搓的琢磨,難道是被馮七的容貌吸引?不,不對啊,馮七就是胡亮從教坊裡領出來的,那時候也沒見胡亮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態度啊?

正瞎想著,就聽胡亮道:“……城西的玉池,曾是故宮禦園,夏日裡到那裡去泛舟,最是清涼。六娘隔三差五便要去坐回船。”

六、六娘?這親熱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眼瞅著馮七臉色都不對了,邵棠趕緊一撥馬頭,插入到兩人中間,笑眯眯道:“阿胡和六娘很熟啊?”

胡亮三十出頭的人了,居然老臉一紅,支吾了兩句就轉移話題:“前面有個茶棚,先歇歇腳。”又大力誇讚邵棠的馬。

馮七的臉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胡亮本想拖延一下,但那兩個人在茶棚裡坐下,一個眼睛亮晶晶燃燒著八卦的火焰,一個臉長得要拉到地上去了。沒辦法,還是招了。

紅著一張老臉,道:“那個……我本想晚點再說……咳,就是……來之前,我遣了官媒向六娘提親,六娘、六娘也已經……答應了……”

馮七的臉臭得不能更臭了。

所以說,那股親熱勁其實是姐夫在看未來的小舅子嗎?

所以說,又是一個監守自盜的!

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有基本的信任了啊喂!

馮七臭了一整天的臉,終於也捏著鼻子認了。冰雕一般的玉人,化身居委會大媽開始查戶口。

胡亮是真心喜歡馮六。

他是個鰥夫,妻子三年前難產,一屍兩命,也沒留下個孩子。年初出了趟公差到高陳,接了馮三馮六回來。馮氏姐妹出身大家,容貌、學識、氣度皆是不凡。又雖淪落十多年,卻保住了清白之身,本就令人敬重。馮六不如其姐剛毅,卻另有一番婉柔堅忍。這一路從高陳到吳冉,就被胡亮看進了眼裡。到了吳冉,司榕賞賜了兩姐妹一個京郊的田莊,至於安置的瑣碎事情,胡亮不用說直接就大包大攬了。馮氏姐妹有臨別時邵棠給的一大筆錢,又得了國主賞賜田莊金銀,銀錢上自是不缺的,但畢竟是在異國他鄉舉目無親,胡亮一路護送又各種幫扶照顧,自然便有了近水樓臺的便利。

只是小舅子這關是必須要過的……

於是老實的交代了祖上三代,出身來歷,房產田地,月俸私房,生活習慣,身高三圍……

在邵棠不忍睹的目光中終於順利拿下了名為“小舅子的盤查”的副本。

喜大普奔!

這晚宿在官驛,馮七沒有彈琴,執了一支路上自己做的笛子,吹了兩曲。

邵棠倚柱,待笛音驟止,好奇道:“我不知道你還會笛子。”

“……多數樂器都通一些,只是最愛琴而已。”

馮七沉默了一會,輕輕道:“子喬……謝謝。”

姐姐們受了太多的苦,錯過了年華,如今終於能覓得歸宿。多謝你……

邵棠含笑:“不客氣。”

還想說點什麼,忽然面色微變,改口道:“有些累了,我先去睡了。”疾步回了房間。

進入空間接通通訊,卡蘭德手上捏著帽子打招呼:“嗨!”

身上穿的是軍裝正裝,應該是暫時脫離了戰鬥。幾個月不見,看起來精神也不錯。邵棠微感心安。

接下來自然是一場虐與被虐的戲碼。

邵棠這幾個月勤奮不輟,自覺把長槍已經練得很順手,在卡蘭德手底下依然是走不了幾個回合。

“我說,”邵棠揉著被抽青了的後腰,齜牙,“你才剛脫離激烈的戰場,是不是該做些輕鬆的休閒活動才對啊?”不要動不動就來虐我啊。

卡蘭德頓了一下,道:“我沒告訴你?”

“誒?”

“這就是我的休閒活動。”

邵棠:“……”

頂著那種冰山臉講這種冷笑話會凍死人你造麼!

“噗……”卡蘭德在唇邊握拳,掩住笑意。

冰山禁欲系瞬間旭陽暖照。

邵棠看直了眼。

這樣子看在看在卡蘭德眼裡,作為男人,縱然是他這般沉穩的男人,心中也忍不住小小的愉悅。

拉起一個沙發坐下:“有什麼喝的?”

“今天不趕時間?”考慮到兩人間的化學反應已經很強了,邵棠放棄了酒,沏了壺茶。

“戰艦在次空間通道裡,離到達目的地還有十九個小時。”卡蘭德回答,稱讚道,“好茶……”

“你進步很快,看得出來練習得很勤奮。但……”卡蘭德放下茶杯,“我更好奇的是,你的精神力和體質,提升的速度太快了。”

邵棠一僵。

【敏銳的男人。】,阿璞的聲音同時在意識中響起。【那當然是由於我的存在。】卡蘭德當然不會錯過邵棠的表情。

“不方便說麼?沒關係,我只是好奇而已。”卡蘭德大長腿交疊,腰背筆直,“只是想提醒你,身體的強化一定要跟上。我曾見過身體的強度跟不上精神力的增長因此而身亡的情況。如果遇到瓶頸,可以考慮一下基因強化類的藥物。”

“那是什麼,很厲害嗎?”

“很多位元面都有,你可以讓交易器系統掃描一下你的基因,優選出最合適的。”

“好,到時候我再請教你吧。目前看來,身體的狀況還是跟的上的。”卡蘭德不追根問底,讓邵棠很是鬆了一口氣。

她給卡蘭德甄滿茶。

卡蘭德端起杯子,再次稱讚這茶的味道。

他轉動著茶杯,猶豫了一下,談起了另一個話題:“……進入次空間前,我和父親聯絡了一下。”

“噢?”邵棠挑挑眉毛,顯然對這個話題更有興趣,“然後呢?”

“他在另一條戰線上……”

“……你們家怎麼全是軍人?是軍人世家嗎?”

“不止如此。我們全族都是。我們是戰鬥種族。”卡蘭德笑,“沒遇到過嗎?”

“嗯。”邵棠點頭,“你父親……怎麼說?”

“……我們約好,如果下一次休整的時間能趕到一起,就碰個面。邵棠,或許你說的對。我……也許一直都誤會他了……”

“沒關係,說開了就好了。血緣至親……沒有解不開的結……”

熱茶氤氳的水汽中,嬌小的女子笑靨如花,溫暖人心。

直到切斷通訊,卡蘭德都不捨得放下手中溫熱的空杯。

邵棠……

他低低的念著……

送走了卡蘭德,邵棠伸個懶腰,肚子裡咕嚕嚕的響起來。大量運動,大量消耗。

邵棠看看桌上的半壺熱茶,“叫球球一起來吃宵夜吧。”

趁著通訊未接通的時間,問阿璞:“我現在需要用基因藥嗎?”

“暫時不。因為我的緣故,你的身體的強化目前和精神力的提升暫時不會有問題。但那男人說的有道理,你的基因太低級了,身體遲早會跟不上。預計再升幾級,就會需要了。”

基因低級什麼的,就當作沒聽見好了……邵棠看看進度條:“快了,馬上可以再升一級了。哦……剛才馮七的那兩支曲子別忘了給冼冼族發過去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0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7 PM 編輯

第27章

正說著,球球那邊通訊接通了。

邵棠:“……”

誰能告訴她,這股子低氣壓是怎麼回事?

“你心情不好?”

“呵呵,你看出來了?”

邵棠:……笑得好陰沉。

“呃,是因為被關禁閉嗎?”

“不是。”

“那是……?”

“……”不想說。

邵棠想了想,擔憂的問:“是‘他’的身體恢復出問題了?”

“不是。‘他’很好,已經醒了。”

“那是喬……”

一個“雲”字還沒出口,巨大的死魚眼和綠色的大臉(大頭?身體?)就貼到了眼前:“不要和我提那個王——!八——!蛋——!”

邵棠:……好吧找到原因了。

“怎麼了?”

“呵呵,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總覺得喬雲那王八蛋在憋壞嗎?”

“他幹什麼了?”

“呵呵,所以說‘女拉爾克爾是直覺植物’真是一點都沒錯。”

“他到底幹什麼壞事了?”

“呵呵,還記得我寫的那些耽美文嗎?一直把喬雲和他定為cp。可是仔細想一想,喬雲一直被他壓著,只能做萬年老二,就這樣還能跟他成為好朋友,不覺得奇怪嗎?俗話說得好‘一片森林裡容不下兩隻彌萊獸,除非一公一母’,呵呵,呵呵……”

邵棠睜大眼睛:“不會吧?‘他’是女的?”所以他倆真的是一對兒?

“不,‘他’不是女的。”看邵棠松了一口氣,球球一臉沉痛的放大招,“‘他’是雌雄同體的。”

這天雷劈得邵棠都裂了。

媽蛋!三觀又被刷新了一回!

原來在拉爾克爾中存在三種性別:男,女,雌雄同體。

其中,雌雄同體比較少見,但卻是非常優秀的基因。他們不需要尋找配偶,就可以完美純粹的傳遞自己的基因給下一代。另外就是他們會特別的強大。這就是為什麼喬雲作了萬年老二卻沒有怨言了,因為這是無法改變的基因優勢,並不是他自身不夠努力。

但是出於一些政治上的考量,“他”的家族並沒有公佈這件事情,知情者也僅限於同一個圈子的親朋好友。

球球栩栩如生的擬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所以喬雲這王!八!蛋!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他’,一勁的鼓動我參加救援隊,看著我冒著生命危險,卻什麼也不說,就是為了等著看我的笑話!我猜的一點都沒錯!他果然早就知道了‘完美少女360’就是‘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了!他這是報復!報復!報復!!!”

作為位面好閨蜜,邵棠深知這種時候一切勸解寬慰其實都是無用的,你只要專注的奉獻出耳朵來就行。於是專心的聽了一個小時的“憤怒的完美少女對陰險卑鄙虛偽狡詐惡毒的喬雲的痛駡和詛咒”。

為什麼只有一個小時?因為……

“今天先到這,我要出門了。”

“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是輕易不會離開自己房間的死宅啊。

“有。”死魚眼,木著臉,“我答應了麻麻去相親。回頭見。”切斷。

邵棠:……這樣破罐子破摔真的好嗎姑娘!

喬雲在門外徘徊了一個小時。

大概是很少有像他這樣身體渾圓色澤鮮亮的拉爾克爾出現在這種平民區(其實人家是中產階級啦!中產!),引得附近路過的拉爾克爾頻頻窺望。

眼看著太陽越來越高,喬雲歎口氣,認命伸出觸手按下了門鈴。

是男人就得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一開始,他確實居心不良。發現了她就是那個該死的“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他確實存了作弄她的心思——等她發現男神其實是雌雄同體再狠狠的嘲笑她。但是……和網上那個上躥下跳的形象完全不同的是,現實中的她安靜又羞澀(大霧!)。當別人只能望著他的背影時,只有她一聲不吭卻緊緊的跟著他的訓練強度,一次次筋疲力盡達到極限。當大家都認為救援已經無果時,只有她堅定的支持他。當連他都感到絕望時,是她溫柔的安慰他,鼓勵他。當別人面對危險的小行星帶沉默後退時,只有她挺身而出,和他一起出生入死。

當恒星的光芒穿透她的身體,她看起來是那樣潔淨美麗。

當他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他一點也不願意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法開口說出實情。

只能這樣沉默著。直到她發現真相,瞬間就明白了他的險惡用心,暴怒而去。

好朋友的觸手搭上他,歎道:“這一次你真的錯了,連我都沒法站在你這邊。”

去吧,好朋友說,去道歉。

可是道歉要怎麼做?在貴公子喬雲的人生經驗中,還真不存在可供參考的事件。

硬著頭皮按下門鈴,喬雲忐忑的想,待會無論她怎麼發脾氣,他都絕不還口,一定讓她出夠氣。

來開門的是個中年拉爾克爾,“你找誰?”

“您好。”只要不是面對她,喬雲瞬間就恢復了他貴公子的儀態,禮儀方面無可挑剔。“請問蕾蕾在家嗎?”

球球是邵棠對她的昵稱,實際上人家的名字叫作“未綻放的美麗花蕾”,同時“花蕾”這個詞在拉爾克爾語中也就是“少女”的意思。而在那一趟出生入死的旅行中,喬雲和球球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可以直呼“蕾蕾”這種親昵的小名的程度了——當然,這是在事發之前。

“她和她媽媽出去了。”

“那麼她大約什麼時候回來呢?”想到對方是蕾蕾的父親,我們的貴公子將姿態放得很低,儼然一個謙遜有禮的晚輩。

“這個……很難說啊。相親什麼的,時間可長可短。”

相、相親?!

“能不能告訴我相親的地點在哪裡呢”謙遜有禮的晚輩恭敬的問。

蕾蕾爸爸很想說“你問的未免太多了吧”,但是……但是……誰來告訴他這股強大的威壓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年輕人明明禮貌客氣,為什麼他會有一種“不說就會死”的不好預感智慧生命的求生本能驅使蕾蕾爸爸老老實實的交代了閨女相親的地點。

有禮貌的小夥子致謝後,風度翩翩的行了個告辭禮,瞬間化作一陣青煙消失了。

可怕的威壓終於消失了。蕾蕾爸爸擦擦冷汗,心有餘悸的望著遠處,開始為自家閨女祈禱……

蕾蕾感到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了。麻麻怎麼還不回來,就這樣把她扔在這裡,和介紹人一起走掉真的好嗎?

對面這個傢伙一直不停的誇誇其談,全都是在吹噓自己。可是雖然是f級,實際上卻弱的可以。救援團裡那些被她擊敗過的夥伴,隨便哪個拎出來都能一隻觸手就幹翻他。

不過點了一份鈴蘭蜜而已,就一臉“快謝謝我,這可是你平時喝不起的東西”的高傲。

從頭到尾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其實不過是f級而已。

經過邵棠的點撥,以及這次出遠門的經歷,蕾蕾的眼界開闊了不少,也意識到自己早就不止是d級了。但是她的深宅屬性卻賦予了她一項連喬雲都比不了的特別的技能——收斂氣息。大多數的拉爾克爾都能或多或少的控制自己的氣息,但是她卻能近乎完美的完全收斂住自己的氣息。所以,她的記錄上的級別是d級,而收斂住氣息的她現在表現出來的……確實也就是d級的樣子……

所以……對方這麼驕傲其實怪她咯?

無語的歎了口氣,打斷了對方的誇誇其談:“抱歉,我去下休息間(類似人類的洗手間、化妝間)。”

“當然,”對方誇張的作了個“請”的手勢。

蕾蕾:……

這種假模假式的紳士風度,居然讓她突然覺得喬雲那種苛刻得近乎挑剔的禮儀,其實真的無愧於他“貴公子”的稱號呢……

不,怎麼又想起那個傢伙來了……

蕾蕾在休息間的蛋形沙發裡坐下,整個身體都快耷拉成橢圓形了。

真是……好後悔來相親啊……

而在她進入休息室後,她的相親物件就掏出了通訊器跟自己的小夥伴交流起來。

“嗯!真的很漂亮!不騙你,漂亮得一點都不像是d級。”

“看她那麼漂亮的份上,我還點了鈴蘭蜜,哈哈哈,總得出點本錢啊……”

“結婚是不可能的,再漂亮也不過是個d級而已。不過呢,玩玩呢,我倒是不介意的……說的對,這種d級的小妞遇到我們這樣的f級,都跟蒼蠅看到雞蛋似的,哈哈,哈哈……”

就在他和他的小夥伴就“如何玩弄d級小妞的身體和感情”交流經驗交流的正歡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威壓自身後彌漫過來。

“……玩玩是嗎?”一隻強大的拉爾克爾氣勢如山的戳在那裡,陰沉的說,“你也配?”

相親物件一個激靈,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只年輕一代幾乎沒有人不認識的拉爾克爾:“貴、貴公子喬雲?”

“玩玩是嗎?”喬雲殺氣四溢,重複道,“你、也、配?”

一觸手抽了過去。

……

蕾蕾在休息室獲得了片刻的寧靜。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躲一輩子。只是一想到外面那個相親對象,她就有種想一觸手pia飛他的衝動。可是要是真的這麼做了,一定會被麻麻抽到死吧?

蕾蕾歎了口氣,認命的起身。

才走出休息間的門,就聽見身旁的牆壁伴隨著一股勁風發出“轟”的巨響!

蕾蕾:……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這個被人抽得嵌進牆壁的拉爾克爾長得這麼像她的相親物件?

還有……為什麼她會覺得……好爽?

咳咳……

“然後呢?”邵棠咬著杏仁餅,睜大了眼睛問。

“然後……”球球——也就是蕾蕾,翻著死魚眼說,“我麻麻就回來了……”

……是的,正當蕾蕾為自己的相親物件被pia進牆裡而暗爽,甚至沒來得及去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果斷出手的時候,一聲驚叫在門口響起——

“蕾蕾!你幹了什麼?”

嗯……麻麻大人就這麼寸的在這個時候和介紹人回來了。

不過……麻麻大人您剛才說什麼?

蕾蕾困惑的看看麻麻的一臉驚恐,再看看牆裡嵌著的相親對象……

……臥槽!Σ(°△°|||)

“不、不是您想的那樣!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我幹的!”誰、誰能跟麻麻證明一下她的清白!\(”▔□▔)

“是我做的。”——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的、渾圓亮澤的拉爾克爾挺身而出。

“呼……就說了不是我嘛……等、等等!喬雲!你怎麼會在這裡?!”o( ̄皿 ̄)

喬雲無視了瞠目結舌的蕾蕾(蕾蕾:喂!==),直接走向了麻麻大人,以完美的儀態行了個問候禮。

麻麻大人:……⊙0⊙

“伯母,很遺憾和您的初次見面是這種情況之下,無論如何,請先允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在高大筆直的喬木最高枝頭飄過的白雲’,如果您未曾聽說過我的名字……沒有關係,我的家族姓氏是‘來自尤德利比達紅色月亮照耀下的茂盛森林’。家族傳承代數因為過於悠久已不可考。我是家族本代的長子,族長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我目前的等級是h級,預計一年內可突破。我本人目前名下的資產有……blabla,blabla……(此處省略自我介紹約800字)……我非常、非常期望能夠同您的女兒‘未綻放的美麗花蕾’一同傳遞基因片段……因此,誠摯的請求您,請您務必考慮我為蕾蕾的婚配候選人。”

喬雲嚴肅的結束了發言。

“哇塞~~~~~”邵棠興奮讚歎,“後來呢?伯母什麼反應?”

“那當然是……”蕾蕾再度擺出死魚眼,“欣、喜、若、狂——了。”

“然後她就很開心的把我打包賣給喬雲了。(╬ ̄皿 ̄)”

“所以你們就訂婚了?”

說到這個,蕾蕾的身體開始泛出淡淡的紫色,看起來像個漂亮的紫水晶球。

咳咳,這是……害羞了?邵棠偷笑。

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沉吟了一下,小心的問:“那個,你們訂婚,喬雲家裡是怎麼個態度?”

據說那個什麼“來自尤德利比達紅色月亮照耀下的茂盛森林”家族是個非常有歷史的大世家。而相對而言,蕾蕾家只是中產,絕對的平頭百姓。齊大非偶什麼的,不能怪邵棠想太多。

不過這次邵棠還真是想多了。因為拉爾克爾的社會畢竟和人類社會是不一樣的。

蕾蕾說:“很高興啊。因為喬雲又帶我去重新檢測了等級,我其實已經是h級了。喬雲的粑粑麻麻還親自和我打了一場,很開心的接納了我。”

邵棠:……這奇怪的社會風俗!實力為尊。

所以,蕾蕾的婚事是受到了雙方親人的祝福。只等五年後蕾蕾進入成熟期就可以結婚了。

“所以……雖然很遺憾不能邀請你參加我的婚禮,不過這不能成為逃避送結婚禮物的藉口喲~~”

“喂喂!五年之後的事現在就要禮物不覺得太早了嗎?”

“不,只是提醒你,從現在開始好好準備吧~~~”

切斷。

邵棠端著杯子,淡淡的笑。

能受到雙方親人祝福的婚姻,真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09 AM

第28章  

到達吳冉國都城雲中城的時候,已是十月。

碧空如洗。

邵棠和馮七勒馬駐步。兩人望著遠方巍峨壯觀的城池,震撼無語。

許久,馮七才歎道:“不愧是大冉故都……”

邵棠則沉默的望向都城的另一方向。

阿璞可以截獲各種電波訊號。在這個冷兵器的世界,按說他唯一能收到的訊號應該就只有邵棠通過位元面交易器買來的通訊器和基站之間的通信訊息。

但是,從進入吳冉邊境後不久,阿璞就截獲了另外一種訊號。最開始很微弱,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雲中,那電波訊號也越來越強了。

現在,已經找到了那訊號的源頭。

“那是……?”

胡亮轉頭一看,不待他張口,馮七便直接回答了:“那是聖山。”

在這片大陸上,不會有人不知道聖山。除非是邵棠這種外來戶。

邵棠沉默了很久,道:“你們管那個叫……山?”

胡亮和馮七都笑了:“聖山乃是神跡,自然與眾不同。”語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邵棠盯著那個方向。

神跡不神跡的她不知道……但是!那樣一個四面都是標準的等腰梯形的梯形體!絕逼是人造物體!

【有趣。】阿璞道。

【什麼?】

【剛才我去那裡面轉了一圈。】

【啊?裡面有什麼?】

【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嗯,好吧。別急,現在還不是時候。】邵棠回答。

馮七思姐心切,反正覲見國主也沒有他的份,便在這裡跟邵棠暫時分手,由胡亮派人直接護送他往郊外的莊子去了。

邵棠則跟著胡亮長驅直入。

雲中城歷史悠久,建築大氣厚重,頗有地球古時的秦漢之風。

邵棠一路讚歎著,便來到了王宮。

司榕見了她就歡快的撲過來了:“阿棠~”

邵棠輕輕鬆了口氣,反手抱住她:“阿榕~你長高了~”

“我馬上就要十五了呀~~~~”

其實入宮之前邵棠是有點小糾結的。畢竟司榕的身份擺在那裡,之前是在路上加上大家都隱瞞身份,所以禮數方面就不太在意了。可現在到了人家的地盤,進了人家的王宮,見了人家的女王,不注意下禮節似乎不太好的樣子。可按照身份她這個平頭小百姓似乎要跪拜的樣子……邵棠又不樂意。

好在司榕替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大家不論身份,只論朋友。

看著倆姑娘摟摟抱抱嘰嘰喳喳的完全無視了他,一旁的紀南終於無奈的“咳”了一聲。

邵棠這才笑著沖他點頭致意:“郡王。”

紀南頷首:“邵娘子。”

司榕扯著邵棠還想說什麼,忽然“咦”了一聲,拉著邵棠左看右看,訝然說:“你好像變得更好看了?”

紀南銳利的眼光便掃了過來。

早在邵棠一進入這間宮殿的時候,他便驚異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邵棠的確是個漂亮的女子。但是,她有……這麼漂亮?

烏眉黒目,膚似凝脂,叫人移不開眼睛……

邵棠笑眯眯的說:“我長開了呀。”

一點都不臉紅!

原始狀態的邵棠,看著也就跟本地女子十八九歲的樣子差不多。經過幾次身體強化後,她的皮膚狀況也得到了提升,變得更加白嫩細膩,看起來反而更顯年輕,如同十六七歲的少女。

還就真把這個問題給圓過去了。

只有司榕在糾結:“我怎麼覺得,你長開了反而比以前更顯小了呢。”

邵棠老氣橫秋的說:“因為你長大了呀。”

雖然已經一年半沒見,但是因為時常煲電話粥的緣故,兩個人一點也沒有疏遠。

宮裡便開了午宴給邵棠接風。午宴菜色精緻,卻並不鋪張。但恰恰就是這份“不鋪張”,才透出一股親熱勁來。

邵棠不知不覺的就放鬆了下來。

司榕很希望邵棠能住在宮裡。邵棠覺得宮裡規矩多,實在太不方便。司榕便送了個宅子給她。

邵棠一直被別人吃大戶,這回遇到真正的狗大戶了,老實不客氣的就笑納了。

下午就直接回“她自己的”宅子了。

雲中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她這宅子竟然離王宮只隔了兩條街,真心是核心地段了。宅子當然是早先就預備好的,裡面不光傢俱陳設、被衾用品,連僕役、丫鬟都一應俱全。

拎包即可入住。

直到看到自己那幾車行李也被送到這裡來了,才發覺馮七走得太急,竟然什麼都沒帶。

第二天邵棠就押著馮七的那一大堆東西給他送過去了。

誰想到馮七道:“你把我的東西都拿過來作甚?”

邵棠怪道:“你不住在這裡嗎?”

馮七反問道:“我不是和你一起嗎?”

邵棠:“……怪我!忘了跟你說了!”

一拍腦門,掏出一個拳頭大的黑色方塊給馮七。

馮七拿在手裡:“這是什麼?”

邵棠:“這個啊……嗯,那個,你彈琴的時候把它放在旁邊,對它說一聲‘啟動’,彈完了說一聲‘關閉’就可以了。這是一位機關大家製作的傳音器,你在這邊彈,我那邊就能聽到了。所以有這個你就住在自己家就可以了。”

小心的觀察馮七的神色,擔心他不相信自己的胡扯。

哪知馮七隻微微驚奇的“哦”了一聲,便信了。

真好騙……==

而且……看的出來還很為邵棠這貼心的安排感動……

馮三、馮六見到邵棠都很高興。當聽說弟弟可以一直住在家裡,歡喜之情更是掩都掩不住。拉著邵棠說了很多來到吳冉後的經歷。神態語氣中便看得出來,她們現在日子過得很舒心,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邵棠留下吃了午飯,走之前對馮七說:“你先休息幾天。我練功也有個關口要突破一下。等過幾天,咱們再一起出去逛逛。”

馮七最喜歡到處走了,當下欣然同意。

“所以……這幾天她什麼也沒做,就只是在院子裡曬太陽?”紀南問。

彙報的人眼神飄了一下,確認道:“是。邵娘子每天用完朝食,就開始在院子裡曬太陽。只在用飯時才回房。”特別的咬重了“曬太陽”三個字。

職責所在,他彙報的時候,是不允許添加任何主觀臆測的,以免妨礙紀南對資訊的分析和理解。但……作為紀南的心腹手下,當初親眼目睹了那個邵娘子將通信基站放飛上天……當安排在邵棠宅子裡的人跟他彙報說邵棠整天整天的“曬太陽”的時候,他腦中瞬間就飄過了“汲取日華”這個詞……

“還有就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個也彙報了,“婢女們說,邵娘子來了幾天了,從未洗過一次澡。但……每天看起來都乾淨清爽,仿佛天天沐浴一般……”

紀南:“……”

“郡王,要不要……”

“不……”紀南骨節分明手指在紫檀木椅扶手上輕輕叩著,隔了片刻,道:“待之以國士,報之以國士……約束住底下的人,不許刺探她的事。”

“遵命。”

邵棠並不知道她的日常資訊都被彙報到了紀南那裡。

她正在曬太陽。

在到達雲中城前兩天,她升到了11級。她的精神力突破了一個“闕值”,用阿璞的說法就是“終於脫離了低級智慧生物的範疇,在進化的路上向前邁了一小步”。

邵棠:……聽起來似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為毛讓你一說我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阿璞……阿璞假裝沒聽見她的吐槽,教了她一些新的東西。

就是曬太陽。

“宇宙的基礎能量?太陽能?”

“你所謂的太陽能一般我們稱之為光能。它只是宇宙基本能量中最常見的一種。宇宙的基礎能量,顧名思義,就是最基礎的能量。它的定義囊括了一切自然存在的能量。光能、風能、水能、熱能、生命能量等等。這些能量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人們缺乏的僅僅是提取和利用它的手段而已。”

“呃……可是我們已經有了提取的手段了啊……太陽能發電啊、水利發電啊什麼的……”

無知地球人的發言立刻就遭到了高級kua基智慧生命的鄙視:“你們那種原始的提取方式就不要提了。所謂的太陽能發電,能從光能中提取的能量尚不足其蘊含能量的千萬分之一。而且……電能,也實在太低級了。只有有限的少量材料才可以使用,比如金屬。生命體非但不能直接吸收使用,甚至在接觸後還會有生命危險。”

地球人弱弱的反抗:“我們還有核能……那個……好像比較高級一點……”

再次被鄙視:“也就比電能高級一點點罷了。仍然不能被生命體直接利用。而且你們對核的控制力也太弱了,一個不小心造成洩漏,不僅危及生命,還污染環境。好了,不要再跑題了,我們繼續說宇宙的基礎能源吧。”

“宇宙的基礎能源充斥著整個宇宙,但並不能被直接利用,需要經過提取、轉化和儲存的過程。比如你們的太陽能發電,就是比較低級原始的一種。但這個過程也可能自然發生,某些介質在非人為的條件下吸收並儲存了大量的能量,這就產生了所謂的能量礦石。是的……你從卡蘭德那裡進口的那些就是。宇宙基礎能量被提取後首先要進行轉化,成為可使用的能量形式。根據能量形式的不同,又分為很多等級。像電能就是……”

地球人很自覺的介面道:“很低級的一種。知道啦,不用一直強調啦……”揮揮手道,“接著說……”

kua基生命:“……,最高級的一種叫作原生能量。這種能量可以廣泛的被各種材料使用,最重要的是,可以直接被生命體吸收使用,轉換成生命能量或者精神力。”

邵棠想了想,問:“卡蘭德那邊的那些能量晶石就是原生能量嗎?”

“不是。根據晶石裡的殘存能量分析,充其量也就是次生能量,比原生能量差得多了。但也屬於高級能源的範疇了。”

“你是要教我提取原生能量的方法嗎?”

“那是不可能的。”

“誒?”

“以你現在的水準,能提取出比電能略強一點的能量就不錯了。”

“……”邵棠表示,她現在的抗打擊能力有了很大的進步,對這種話已經可以當作耳旁風了。“好吧,言歸正傳,要怎麼提取。”

“要提取,就必須先要感知。”

那麼怎麼感知呢?

來曬太陽吧!

婢女托著海棠紋的黑漆託盤,輕手輕腳的換下了已經冷掉了的茶。好奇的瞥了一眼邵棠,心想,娘子這練功的法子真奇怪,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曬太陽,不怕曬黑嗎?

卻聽邵棠閉著眼睛道:“謝謝。”

婢女嚇了一跳,忙垂首退下。

邵棠睜開眼睛,一臉苦相。

【不行啊,還是感覺不到。】

阿璞:【……】

邵棠道:【有沒有別的法子啊?我都曬黑了。】

阿璞無語道:【沒有。在宇宙基礎能量中,光能是最常見也是最易被感知和提取的。如果光能都不行,其他的就更難了。】

邵棠認命的又閉上眼睛。

才閉上又睜開了,望向粉牆上的月洞門。

過了一小會,馮七走了進來。

“在幹什麼?她們說你在曬太陽?”馮七好奇的問。

“練功。吸收日華,”邵棠一臉嚴肅,“等我吸滿了日華,就飛升成仙。”

“哦,”馮七一臉淡然,“好。”

邵棠:“……”

……

“你怎麼還沒飛升?”馮七面無表情的催促。

“你急什麼,不知道修煉都要修個幾百上千年的嗎?”邵棠悻悻然。

“太慢了,我等不及了。”

“?”

“我想住有一片箭竹的那間院子。她們說你已經住進去了。所以我只好先搬進挨著荷花池的水榭裡。你趕緊飛升吧,我好換地方住。”

邵棠:“喂!”(╬▔皿▔)

隨即發現關注的重點錯了,“等一下,你要搬到這邊住?三娘六娘那邊……?”

“說好了給你彈三年的琴,豈可言而無信。”馮七一貫的高冷。

邵棠:……總覺得哪裡不對。

馮七又把樓歪回去:“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吸滿日華?”

邵棠蔫了:“我哪知道……我練功遇到瓶頸了,需要突破,可總是不行。”揮揮手,“你要想住那間院子,就叫她們把我的東西搬到水榭去吧,那裡我也挺喜歡的,無所謂了……”

“好。”馮七一點不客氣的搬家去了。

邵棠……邵棠苦命的繼續曬太陽。

又曬了一陣子,沒有半點進展。身後卻有腳步聲響起,走近。

過了片刻,有幽香彌散,似有似無。有琴音漸起,悠遠低沉。清如濺玉,顫若龍吟。

邵棠浮躁的情緒就漸漸沉靜了下來。精神力慢慢外放到極限,忘卻了身邊的世界,在微觀的世界裡細細的去感知。

陽光是溫熱的。為什麼會有溫度?精神力一點點的融入,更深,更細……

粒子。

粒子不斷的運動,又形成了波。

在波峰與波谷的起伏間,在粒子與粒子的間隙間充斥著的是……能量!

像看似平靜的水面。水面下卻是驚濤駭浪。

磅礡的能量蘊藏於其中。

無處不在。

無時不在。

貼著你的皮膚,貼著你的指尖,貼著你每一根髮絲。

你只是……感知不到它而已。

邵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謝謝……”

“唔……”馮七一派淡然,抱起琴,頓了一下道,“你屋裡的那個青白瓷的香爐不錯,我留下了……”

甩甩袖子,飄然離去。

邵棠:“……”

扶額!從懷安府到雲中的這一路上,行李多出來兩箱!這個男人的收集癖她可真是領教了啊!

喊了個丫鬟,叫她把馮七的小廝喚到前廳。

“怎麼突然就要搬回來住?”邵棠問。

端誰的碗,聽誰的話。

小廝機靈的很,深知誰才是他的衣食父母,“三娘子和六娘子天天念叨讓公子早日娶妻生子,傳續香火。公子煩得很,便決定回這邊來住。”

邵棠額角青筋直跳!

原來是被逼婚了!

還什麼“豈可言而無信”!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12 AM

第29章

我們在讀小說的時候,常常看到“從此以全新的眼光看世界”這種誇張的修辭手法。

現在,邵棠就是這樣。

在阿璞的引導下,她仿佛初睜眼的嬰兒一般,頭一次認識到天地之間充斥著如此磅礡的能量。

仿佛一個巨大的寶庫。叫人怎麼能不動心。

可是明明已經看到那平靜的水面,和藏於其下的波濤洶湧,伸出手去,卻撈了個空。水面依舊平靜如昔。

邵棠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神力將要耗盡,那平靜的水面終於因她的手指劃過而泛起點點漣漪。
邵棠心中一喜。回味著剛才的感覺,試著用手指輕輕的在水面點觸,一下,再一下。

一圈圈的漣漪擴散開去。

邵棠輕輕的劃起圈來。漣漪便有些淩亂破碎。但是慢慢的,慢慢的,破碎了的波紋被理順,開始隨著她的指尖旋轉,旋轉……

一絲極細的能量,便這樣脫離開那水面的束縛,像一股小小的龍捲風,追逐著那攪起這漩渦的手指,隨著它的指引,進入另一個空間……

成了!

邵棠倏地睜開眼。

張開手,一顆綠得幽深的寶石在潔白的手掌中熠熠生輝。

本已耗盡能量的變異廢礦晶,又被重新注入了能量!

邵棠掩不住一臉的喜色。

“什麼事這麼高興?”馮七袖著手問。

邵棠嚇了一跳,嗔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自激發了精神力以後,五感變得極為敏銳,已經習慣了在別人靠近之前便察覺其行蹤。剛剛是因為太專注,精神力又快枯竭,這才沒察覺馮七是什麼時候來到園中的。

“來了有一會了,看你在冥想,就沒吵你。怎麼這麼高興?”一臉撿到寶的樣子。

邵棠“嘿嘿”了兩聲,“練功有突破。”

馮七“哦”了一聲,瞥見她的手,“拿著顆寶石幹嘛?”

“這個?”邵棠笑得開心,“這可是能賣大錢的東西!”

馮七接過來,對著陽光看了看,點點頭:“成色不錯,應該挺值錢的。”

邵棠:“……”

馮七:“怎麼了?”

“沒什麼……”你頂著一副出塵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樣說什麼值錢不值錢之類的,實在太違和!

大多數人初見馮七,都會為他的風華所攝,都決不會把他同金啊銀啊錢啊什麼的聯想到一處去。邵棠也是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些日子才明白了。這個男人,別看他衣袂飄飄一副謫仙樣,其實由於有著不輸于女人的購物欲和收集癖,此君對於錢財方面一點也不仙兒,特別接地氣!

不過這次,她說的“值錢”和他說的“值錢”其實並不是一個意思。邵棠壓下內心的雀躍,笑而不語。
升到11級之後,進度條仿佛變成了無底洞一般。馮七的幾支曲子扔進去,不把臉貼到晶屏上都看不出進度條往前走了。邵棠感到壓力特別大。

她現在的交易點收入幾乎全部來自出售音樂給冼冼族。這種單線交易本來就令她擔心,萬一哪天冼冼族突然就不收購了呢?而現在,這唯一的收入也如同杯水車薪了。

她迫切的需要開發新的商品!

給能量已經耗盡的廢礦晶重新充能,等於把乾電池變成了蓄電池,可以無限回收利用。而位元面交易器上所有跟“能量”沾邊的商品,就沒有便宜貨!

阿璞教給她的新技能簡直是雪中送炭!

“要是練完功了,就一起出去逛逛吧。”馮七道。“來了好幾天了,還一次沒出去過。”

邵棠有點不想去,她剛剛get了新技能,心癢癢呢,就想蹲家裡刷熟練度。

反而是阿璞說:【去吧,精神力差不多耗光了。恢復也需要時間。】邵棠一想也是。她天一亮就起來曬太陽了,此時不過是辰時末刻,也就是還不到上午9點。出去逛一圈,回來精神力回復的差不多了,正好接著刷熟練度。

把充了能的礦晶收回空間,【怎麼樣?品質如何?】

【比電能略強。】【……好吧,畢竟是第一次嘛。】就知道不會被誇獎……

【能源的等級尚可,基本達到了次生能源的標準。只是提取的量太少了,壓縮度也不夠。】

【等我回來刷熟練度唄~】

【要去看看那個“聖山”嗎?】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那裡面到底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啊?說說~】

【劇透就沒意思了。還是等你自己去看吧。】

【嘖……】

【今天要去嗎?】

【等等吧,畢竟是人家的“聖山”,我還是先跟阿榕打聲招呼吧。】

太陽雖大,但因是秋高氣爽的季節,時有陣陣涼風,說不出的舒爽。

兩個人騎著馬,遊覽著雲中城。

這是一座千年的古城,歷史極其悠久。雖然經過了不斷的修繕和翻新,但往往街角的一塊青石地磚,都能說出一段故事來。

馮七雖然也是第一次到雲中城,卻仿佛對這裡了然於胸。隨手指著某處便能講出這處的歷史、典故。充分證明了他在家世淪落之前所接受的正統世家公子的教育有多麼的扎實。

邵棠聽得津津有味。

不僅是因為馮七的語調不疾不徐,引用的故事生動有趣,更重要的是……馮七他養眼啊!

“看著你都可以直接下飯了。”邵棠真誠的稱讚道。

馮七淡淡的道:“稱讚我容貌的話語,你的可算是我聽過的最沒有文采的。”

邵棠:“……”

幾天不見怎麼就get了毒舌的技能呢?嘖!

兩人騎著高頭駿馬,衣飾華貴,容色更是驚人,一路上回頭率頗高。要不是馮七看著太過出塵,表情又太冷,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怕是早就忍不住向他丟帕子、香囊什麼的了。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轉了城中幾處著名的古跡,在一間極有名的酒樓用過了午食,這兩個……就分頭血拼去了!

一個是發現吳冉京城時下流行的服飾與他們從高陳帶過來的頗有些不同,立刻覺得該購置新衣了。於是去各大布莊、繡坊、成衣鋪子和珠寶行去掃貨。

另一個是發現雲中這個地界完全就是扛著鎬頭隨便哪個旮旯挖個坑都可能會挖出前朝古物,路邊的地攤上都可能藏著珍品(當然更多是假貨==),收集癖頓時發作,大街小巷的去淘寶去了。

眾僕役:“……”

到了約定好的酉時,兩人又在中午這間酒樓碰頭,從兩個人愉悅的表情就可以想見下午的收穫必然是不錯的了……==

但是很快愉快輕鬆的氛圍就被不速之客打斷了。

酒樓夥計引了個幾個人上了二樓雅座,那是一個二十來歲氣度不凡的青年,帶著幾個隨從,一看就是哪家的貴胄公子。

夥計指了指邵棠二人道:“就是這兩位客人的。”

那華貴青年來此處會友,意外的在樓下見到兩匹極為神駿的好馬,立時便要夥計帶他來見馬主人,準備重金購下。

他走上前,微抬手道:“二位……”

邵棠和馮七同時抬頭。

瞬間驚豔了他!

目光在二人臉上流連,竟不知看哪個好。

邵棠和馮七都微皺了眉。

“你有事?”邵棠問。

這人到底不是斷袖,最後還是將目光投在了邵棠面上。雖然適才有短暫的失態,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適才在樓下看到兩位的坐騎神駿,在下心裡極是喜愛,敢問這位……娘子……”他這時才發現這美人竟然梳著婦人頭,心下一陣惋惜,瞥了眼馮七,暗想這難道是一對夫妻?“……是否願意割愛,我願出重金收購。”

邵棠道:“抱歉,我們的馬不賣。”媽蛋!好煩人,真是惹事的馬!

(膝蓋中箭的馬們:……怪我們咯?)

那青年頓了頓,開啟了“風度翩翩貴公子”模式,風流萬千的輕笑:“無妨。原是我厚顏奪愛,實在不該。有道相遇便是緣,在下南平侯世子,不知二位……”

“對不起,我們只想安靜的吃頓飯。”邵棠掏出個東西放在桌子上。

這話就是相當的不給臉了,更何況他還報出了自己的身份。青年公子頓時便有些羞惱,正要發作,一低頭看見邵棠放在桌子上的東西——一枚顏色純淨的紫玉魚佩,頓時臉色就變了!

“抱歉,攪擾了,還望海涵……”青年一邊說著,一邊便匆忙退下,帶著隨從往三樓的包間去。

熟料正有人下樓,兩人便撞到一處了。青年吃痛,正要呵斥,一抬頭見到那人面孔,怔了一下,扭過頭去。

邵棠過人的耳力便聽到他低罵了一聲“晦氣”,便與那人擦身而過,上樓去了。

被撞那人穿著淡紫色的長袍,銀絲線的腰帶,還帶著四個腰間挎刀的護衛。看起來也是一副貴公子的摸樣。

他冷冷的說:“你們也不管?”

四個護衛中領頭的那個面無表情的道:“南平侯世子並未危及你的安危。”

語氣硬邦邦的,全然沒有下人對主人該有的態度。

那人“哼”了一聲,下樓去了。

“這是紫魚佩?”馮七全沒在意,他對那魚佩還更有興趣。只是一抬頭見邵棠盯著樓梯口,這才轉頭去看。只看到那人的身影消失。“怎麼了?”

“沒事……”邵棠回過神,笑眯眯的拿起紫魚佩晃了晃,“你知道這個呀?這可是能讓咱們在京城橫著走的神奇道具呢。粗大腿親自給的喲~”

司榕給她這個的時候就牛叉轟轟的告訴她,拿著這個在京城橫著走,誰敢不長眼找她麻煩就把這東西甩對方臉上去!

紀南雖沒說什麼,但那一臉熊家長的表情完全就是“儘管照我閨女說的做”的意思。

“……你有本事當著那位的面這麼叫她試試。”馮七面無表情。“九卿佩銀魚,三公佩金魚,列王佩紫魚。紫魚乃國主之物,持之如國主親至。”

“大概是這麼個意思。”邵棠收起紫魚佩,“馮七,你快對我笑一個。”

“……”

“剛才那傢伙笑得太假了,我得洗洗眼睛。”

“……無聊。”

雖然這麼說著,卻嘴角輕揚。眉目間的風華如夏花秋葉般靜美絢爛。

邵棠呼出口氣:“世界乾淨了……嗯?”轉頭看向樓梯口。

馮七跟著看過去。

幾息之後,胡亮走上樓來。

“胡統領?”邵棠道。

“你們兩個倒閑在,叫我一通好找。”胡亮笑道,“邵娘子,七哥兒。”

馮七頓了頓,起身道:“姐夫。”

婚事既已定下,禮便不可廢。

“一家人,別多禮,坐、坐……”胡亮笑得那叫一個舒暢。有了馮七姐夫這個身份,自覺得跟邵棠也成了半個“自己人”,恭謹中便多了一分親熱。

胡亮辦事乾淨俐落,必要時該手狠的時候絕不拖泥帶水,非常對邵棠的胃口,何況他又是國主的侍衛統領兼紀南的心腹,邵棠也樂於與他親近。

馮七……雖然禮不可廢,但是馮七看著這個老鰥夫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就很心塞……

就拿眼睛去看邵棠:【你的紫魚佩呢?甩他臉上去!】

邵棠:【這個……不好吧……】

馮七:【有什麼不好?粗大腿是怎麼交代你的?】

邵棠:【粗大腿可沒讓我甩自己人啊……】

阿璞:【……】這兩個什麼時候建立了心電感應?

邵棠假裝沒看到馮七丟過來的眼刀子,“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胡亮自己給自己倒茶:“我去了府上,說你們出去逛了。我就想起中午就聽說京城街上出現兩個外鄉來的美人,我一猜就是你們倆。我可是地頭蛇,要找你們還不容易?”

邵棠道:“你還去家裡了?找我有事?”

胡亮道:“郡王叫帶話給你,邵娘子若歇息好了,明日還請入宮一趟。”

邵棠道:“好。知道是什麼事嗎?”

胡亮道:“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過……好像和過幾日的經筵有關係。”

邵棠也不知道這個“精鹽”是個什麼鬼,便轉口問了另一件事:“你剛才上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人,穿淺紫色的袍子,繡銀線的腰帶,帶著四個護衛……”

胡亮的表情和語氣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娘子問那人做甚”

邵棠看在眼裡,道:“你認識他?他是什麼人?”

胡亮沉吟道:“娘子能不能先告訴我,為何要打聽他?”

邵棠搓搓下巴,實話道:“他很特別。”

“特別?”

邵棠點點頭:“很特別。和阿榕一樣的特別。是我來到這片大陸後見到的除了阿榕之外的第二個特別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他是誰。”

這是她在這裡遇到的第二個有精神力的人。雖然,比之司榕都弱了許多,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胡亮震驚無語,盯著她看了半晌,才歎道:“娘子這眼力……真是……”

他用一種看神棍的眼光看著她說:“他是宗室……”

宗室,就是王族子弟。哪個國家建國久了,都會繁衍出一大群的宗室。何況這裡是吳冉的京城,遇到個宗室再正常不過了。為什麼胡亮的語氣像是帶著許多未盡之意?

倒是馮七立刻明瞭了:“原來如此。”

這打什麼啞謎?邵棠立刻轉頭看他。

馮七給她解釋:“司氏與別國王室不同,乃是古冉皇族,神裔血脈,傳承已有千年。但子嗣極其艱難,經常一脈單傳便是許多代。綿延至今,除卻王族嫡支,旁支一共便只有三支,也皆是一脈單傳。武陵王一支,百年前囚禁國君,篡奪王位,擅自入聖山祭天,導致天象大亂,武陵王也再沒有從聖山出來,這一支斷絕。武襄王一支,十多年前趁前桓女王難產而薨之際作亂,卒於亂軍之中。這一支也斷絕了。適才那人,想必便是最後的旁支武安王這一支了?”

胡亮給小舅子的博學點個贊:“正是。”

邵棠感歎道:“一脈單傳,能傳一千年……”這血脈也夠頑強的了!

似乎有點明白了,“他犯了什麼事?”

護衛的表現,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視、軟禁。

胡亮聲音冷了下去:“娘子還記得一年前我們在路上遇襲之事?”

當時若不是因為邵棠在,紀南就身死異鄉了。

邵棠不敢置信:“是他?那你們居然還讓他活著?”

且不說這已經是謀反大罪,單就紀南的狠戾,居然還能讓這人活著,實在不可思議。

馮七道:“我聽聞……只要是司氏血脈,哪怕是謀逆之罪,都不取其性命。”

胡亮道:“這也是無法之舉,王室血脈實在太過單薄了。現在更是只剩下國主與他了。郡王便是有心想殺他,也得等他生下孩子再說。”

司氏要是斷絕,誰來祭天?

邵棠也無語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37 PM

第30章

翌日邵棠入宮,紀南拿了幾本書給她。

立刻閃瞎了邵棠的狗眼!

《政治經濟學》、《論宏觀調控》、……

“這是什麼?”邵棠顫抖的問。

紀南沉聲道:“一年前你在路上所授,我們整理成冊。只是很多內容,還要你一同勘校。我打算刊印出來,大興此學。”

“不……我是問……這是什麼?”邵棠顫抖的指著封面上的作者署名問。

花解語。

臥槽!花!解!語!——這一聽就像是風塵奇女子的名字是腫麼回事?!

紀南沉默了一下,遠目。

“阿榕說,你不便以真名示人,便替你起了這別號。海棠,又稱解語花。”

邵棠:“……”司榕呢?你叫她過來,我保證不打死她!

紀南想了想,道:“女子閨名,確實不宜讓旁人知曉,你最好還是給自己起個別號吧。”

邵棠本來想用“子喬”這個字,但是聽紀南的意思,號跟字又有所不同,真麻煩!==

忽然想到地球老家的京城有一處景叫作“海棠花溪”,便道:“那就叫作‘花溪’吧。”怎麼著也比“花解語”強!

這便是聞名後世的經濟學大家“花溪先生”這名號的由來。

紀南道:“十日後,將開經筵。由你主講。屆時眾人會與你辯論,你務必要令其服膺。”

“咦?”==

“要想推行新學,這一步必須成功。責任甚重。”

“咦、咦?”==

“而且,這是阿榕親政後第一次開經筵,也是阿榕在政事上的第一次大舉措。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咦、咦、咦?”==|||

“所以,花溪先生,”紀南逼近,很不要臉的利用身高的優勢給邵棠施加壓力,“全靠你了。”

“等、等等!=口=”邵棠終於領略到了政客的無恥,仰著頭問,“怎麼就成了我的事?”

紀南理所當然的道:“阿榕要推行經濟學,必得有人要衝鋒陷陣。你是當世唯一的經濟學大家,你不上,誰上?”

經濟學大家什麼的……饒是邵棠臉皮已經有了相當的厚度,聽了還是有點火辣辣的……媽蛋!讓地球人知道了,會笑掉大牙的!

新鮮出爐的經濟學大家花溪先生,被無恥的政客趕鴨子上架,逼上了辯論台,深感責任重大,心情沉重的出了南書房。

才穿過一道門,便產生了心電感應。

“我的馬?怎麼牽到這來了?”

“阿棠!”司榕從馬頸下鑽過來。一身鮮紅的及踝衣裙,繡花小靴子,青春無敵又英氣勃勃。

她聽說邵棠的坐騎神駿,心癢難撓,一下課便讓人牽進來看看。

看了就捨不得撒手了。

“阿棠,”司榕抱著邵棠的胳膊,不可思議的問,“這樣的馬聽說你竟有八匹?這是哪裡尋來的?”

這樣的寶馬,能遇到一匹都是幸運了,邵棠竟然能有八匹,確實令人吃驚。

司南也跟了過來,見了那馬,眼睛一亮,也贊道:“好馬!”

邵棠道:“都是懷安府買的,二兩銀子一匹。……你們那是什麼眼神兒?”==

司榕指著左眼:“這隻眼寫著‘不’。”又指著右眼,“這只寫著‘信’。”

司榕道:“加起來就是兩個字——‘我、不、信’!”二兩銀子一匹?給你一萬兩,來五千匹先!

邵棠:“……那不是三個字嗎?”

司榕:“=口=”

邵棠道:“不管你們信不信,真是在懷安府二兩銀子一匹買來的。不過呢……”她矜持的笑笑,“買回來之後,我給它們吃了點東西,它們就變成這樣了。”

紀南和司榕眼睛同時一亮。

邵棠笑吟吟的掏出個小瓶:“就是這個。一槽水滴一滴,飲五匹馬,每日一次,半個月大概就可以了。千萬別讓馬吃多了,藥性很烈,馬受不了。”

笑得無比的慷慨大方:“這個是贈送的樣品,免費的。”

所以,就只有樣品才是免費的。

紀南&司榕:“……”

奸商當初為了裝逼,客串學術大家,結果入了無恥政客的套,被委(逼!)以(良!)重(為!)任(娼!)。因為責任重大,不得不拿出當年高考的勁頭在家埋頭溫書。

幸好阿璞在地球收集了足夠多的資料。把相關的資料都整理了匯出來給邵棠用,正好可以用來校正紀南整理出來的內容。

然後邵棠開心的在資料庫裡發現了一個大殺器——數不清的小說!

邵棠把穿越時空的小說全部提出來,又在其中篩選出嚴肅的架空歷史類的小說,特別是作者有深厚的歷史、政治的學術背景的那些,以阿越的《新宋》為典型代表。

那麼多的前輩穿越到古代去搞改革,怎麼可能不被問難,不被質疑。

邵棠讓阿璞把其中主角與古人辯論的橋段全都提了出來。頗有點考前押題的感覺。她甚至不需要去背,因著她和阿璞之間的連結關係,需要哪段資料,阿璞便能直接將內容投射到她腦海中。

“哈哈哈!真是作弊神器啊!”

因為事情重大,這些天馮七也不來打擾她。連婢女們走路都輕手輕腳,唯恐驚擾了邵棠的思路。

輕手輕腳走過的婢女:“……”娘子一定是壓力太大了,才一個人在屋子裡自言自語。

十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眾人盼了許久的經濟學大家終於閃亮登場。

郡王與國主一年多前出行歸來,立刻便著手國主親政之事。待國主一親政,便拋出一套名為“經濟學”的新學,立時便在學術界掀起一場地震。

與“食貨”學同出一源,但格局之高遠,眼光之深入,氣勢之恢弘,決非現有的食貨學可比的。

完全就是一套自成體系、邏輯嚴謹的學問!

開創這新學之人,才華實在驚人!

什麼?是個寡居女子?

一群中老年人心理上受到不小的衝擊。但好在越是有學問的人,也越是有眼界,不會像鄉野村夫那樣以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也是人,偶有一二天賦異稟,才智殊人的,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想像出一個喪偶的中年婦人,自幼苦讀,博覽眾家。經歷了幾十年坎坷的人生,閱盡滄桑。又曾遊歷各國,眼界開闊,格局高遠。後閉門苦研,終於學問大成。

眾人想像著這個可憐又可敬的老婦人,容貌沉靜蒼老,兩鬢斑白,滿面溝渠……都不由得生出深深的敬意……

(曾見過邵棠的鄭先生&司馬先生:……)

現在正主終於來了,大家心情都不由有些激動。

於是經濟學大家花溪先生閃亮登場了,閃瞎了一片老花狗眼!

臥槽!!!

闊大的殿堂中,詭異的寂靜之後,一群白鬍子老頭齊刷刷的去看紀南!

郡王你特麼玩我們?

這特麼是花溪先生?

武肅郡王無限遠目,把主場控制權交給了閃瞎一片狗眼的花溪先生。

司榕的女官給邵棠準備了最莊重的玄熏色禮服,結果無奈的發現邵棠那嬌花似的嫩臉真心壓不住黑紅兩色的搭配。最後給她預備的是一身玉色的禮服。

邵棠很喜歡。玉色的廣袖大衫,幾層衣襟重重疊疊,由淺到深,最裡面一層是深青色的中衣,有種複雜的美感。也襯得她的肌膚嬌嫩如雪,潔淨無暇。看起來特別的飄逸出塵!

挽了個簡單端莊的髮髻,金玉一律棄之不用,只在頭上插了一根木簪。造型古樸大氣,乃是前朝古物。腰間只墜了紫魚佩。

配上一分本就有的書卷氣,眉目間一片山高水清,昳麗沉靜。

這大殿極其恢弘闊大,就是專門用作各種大典使用的。並不設桌椅,完全採用古禮跪坐。司榕一身大禮服,女王氣場全開,坐在最高處。紀南一身玄色禮服,收斂了銳利的氣息,默默的陪坐在側。
二人之下,設一台,臺上一席,一幾。是邵棠的位置。

台下幾案一排一排的,看著約有近百人。大多都是白鬍子的老頭,鬍子越不白的,位置越靠後。==

邵棠倒沒有怯場。大學畢業後,就進入自家的公司,在父親身體每況愈下的情況下更是逐步接手父親的工作。客戶會、高管會、員工大會、新聞發佈會都參加過。在這場面下竟然找到了些熟悉的感覺。

在自己的席位上以正坐之姿(跪坐)坐定,掃過殿中一片白鬍子和他們質疑的目光。

邵棠淡淡的開口:“經濟學,非花溪所創。”

這句話一出口,下面一片“果然如此”的聲音。質疑的目光卻溫和了許多。

紀南的嘴角微微揚起。

“經濟學,乃我家鄉無數先賢、大家,歷數百年時光,集眾人之智慧,方初成形。時至今日,亦未曾停止鑽研與摸索,不斷更新,與時俱進。花溪不過一後輩末學,權充傳聲之人,將此門學問播入此地。若能對諸位前輩有所啟發,能為諸位所用,造福此地百姓,便是花溪所願了。”

這一段開場白光明坦蕩,既自矜又謙遜,極有君子之風。收穫了聽眾們廣泛的好感。

接下來的宣講也很順利。因為准(抄)備(襲)的(的)充(很)分(好),邵棠本人也有一定的底子和經驗,這一次演講的水準並不亞于大學講師上課的水準。

聽眾們漸漸的忘記了邵棠的外貌帶來的衝擊,一點點沉迷進了這門學問中,愈聽愈是如癡如醉。

很多人不僅是官員,自身也是大學問家。知識與經驗的累積使他們早在過往的執政生涯中摸索出了一點點的感覺,只是自身的局限性限制了更深的發展。使他們有一種盲人走夜路的感覺。

邵棠像是帶來了一盞大探照燈,突然把黑漆漆的道路照得清楚無比。又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的捅破了那一層一直擋住了他們視線的窗戶紙。

這感覺,真是酸爽……

“我的腿……”邵棠快哭了。

正坐這種姿勢沒經過專門的練習真是不行。坐著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一站起來才發現麻掉了。忍著麻癢的感覺硬是走出了儀態萬千的退場姿態,邵棠要給自己點個贊!

“堅持一下!撐過下午的答疑明辯就好了。”女王大人親自給花溪先生端來參湯。

“上午這一場真是精彩絕倫,下午保持這種氣勢即可。”郡王大人指揮著宮女給花溪先生捶腿。

“好吧……好歹撐過這一下午就能結束了……你們怎麼了?”

紀南看天。

司榕眼神飄忽的說:“那個……好像是忘了跟你說,經筵……一共要開三天的……”

邵棠:“=口=”

下午的答疑明辯也還算順利。

當然老先生們的問題都很犀利,好在理論性的東西資料裡都找得到答案。提問的人話音還沒落,阿璞就已經整理好答案直接輸入到邵棠的腦子裡了。而一些很接地氣的現實性較強的問題——感謝x點的諸位大神作者,感謝無數穿越到各個朝代去搞改革開放的主角們,竟然教邵棠押中了不少的題目,直接搬人家作者的東西來回答了。

因此無論多麼尖銳犀利的問題,邵棠都能面不改色,舌燦蓮花般的駁回去。

這表現看在諸位老先生的眼中,那就是花溪先生知識淵博,眼界開闊,且又才思敏捷,口才出眾,真是叫人讚歎不已。

至於她的美貌,反是老先生們最不關心的一項了。

經筵開了三日,花溪先生舌戰群儒,一戰成名。

“媽蛋!簡直是高考畢業答辯,還重溫了三回!讓那父女倆給坑了!”

終於結束之後,花溪先生恨恨地道。

經筵之後,作為新學的經濟學名聲大噪。

邵棠也跟著火了。她在硯池街的宅子門房都差點被踏破,每天不知道接到多少拜帖和請柬,甚至很多書生來投遞自己的文章,請花溪先生指正的。

邵棠閉門謝客,拜帖一個不接,請柬一個不應。反正那些人她都不認識,愛誰誰,她只要抱好粗大腿,在吳冉就能混得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48 PM

第31章

邵棠每天就曬太陽,感知宇宙的基礎能量,試著去提取。她現在的問題,一個是提取的能量總量太少,另一個就是導入到礦晶裡的能量因為壓縮度不夠會逸散。她在努力提高熟練度想解決這兩個問題的時候,又想到現在用的礦晶都是“變異的”廢礦晶。那麼,如果用普通的廢礦晶會怎樣呢?

她問了阿璞。阿璞沒有直接回答她,卻鼓勵她自己親自試一試。她給卡蘭德發了條短信,讓他抽空給她弄幾顆普通的廢礦晶。兩個小時候之後卡蘭德就交易過來一小箱普通廢礦晶。

她試著想給普通廢礦晶充能,卻發現能量根本注入不進去。

如果變異廢礦晶是可以反復使用的蓄電池,普通廢礦晶就是無法充能的乾電池。

“怎麼會這樣”邵棠驚異。

阿璞說:“你仔細的感知一下兩種礦晶的內部結構。”

邵棠放開精神力,裹住兩塊晶石。這花了她挺長一段時間,直到臉色變得蒼白,額頭開始冒冷汗,才終於睜開眼睛。

“原來是這樣……”她長籲了一口氣,“粒子排列方式不一樣。”

粒子和粒子之間也是有力場存在的。普通礦晶的粒子排列,使粒子間形成了一個全封閉的力場,外部的能量無法進入。

“可是變異礦晶的粒子排列很奇怪,不像普通礦晶那樣有規律。如果普通礦晶是一個封閉的紙箱子,那變異礦晶就好像是在紙箱子上胡亂戳出了好幾個洞。”

而她正是通過這些洞把能量導入的。

“描述得很形象。特別是‘胡亂’這個詞。”阿璞表揚說,“卡蘭德的世界裡,把這種礦晶稱作‘變異礦晶’,是因為他們沒有意識到這是礦晶的自我升級。或者甚至可以說是‘進化‘。”

“可是……它們並不是生命啊……”

“能進化的並不只有生命。木頭通過燃燒的方式只能產生最低級的熱能。可是埋在地下萬年之後,變成了石油,能提煉出諸多化學產品,產生更強的更高級的能量。這就是一種進化。”

“那麼礦晶就是從乾電池進化成蓄電池?”

“差不多。但是,由於進化還不完善,產生了比較明顯的負面效應。這樣說吧,能量蘊藏在宇宙中——這你已經感知到了——就像水。你想使用這水,就要有容器。某些礦石……嗯,那時候它們還稱不上礦石,只能算是普通的石頭。但這些石頭恰好能像海綿一樣吸收水分。並隨著水分的吸收,海綿開始產生質變。當粒子的排列產生均勻的力場,能穩定的吸附住吸收進來的水分使之不再外溢,它自身成為了封閉的容器。此時,它便從普通的頑石進化成了富含能量的礦晶。當然,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幾十萬上百萬年的時間。然而進化並未到此停止……其中一部分還在繼續進化。它們的粒子力場產生變化,原本應該穩定且均勻的粒子力場撕開了口子。它本就是可以吸收水分的海綿,此時更加如虎添翼,甚至能吸收穩定礦晶中已蘊含的能量。但遺憾的是,進化尚未完成,它還做不到自我封閉。於是這些強行掠奪來的能量便只能逸散。卡蘭德世界的人沒有認識到情況的真相,或者認識到了卻也無力改變。在他們眼中,只看到不能接受的結果——珍貴的能源被強行吸收並消耗。於是只能認定這一部分礦晶是‘變異’和‘污染’。”

“但是如果進化不完善,能量只能逸散的話,對我們來說不一樣是‘污染’嗎?而且,既然它會造成能量逸散,為什麼你就認定能量逸散是我的原因呢?”

“首先,我們可以人為的去完善它。然後,你那種肌無力的壓縮程度能量必然會逸散。最後,你有時間質疑高級kua基生命的判斷不如多多練習,努力去提高那可憐的壓縮度。”阿璞冷冷道。

“……好吧。”慫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復練習中,邵棠感受到了自己對宇宙基礎能量不斷增強的掌控力。她從基礎能量中提取的能量越來越多。這些能量脫胎於宇宙的基礎能量,卻又與之大大不同。一開始仿佛鬆散的煙霧,在被提取和導入容器的過程中便不斷的逸散了。但是慢慢的,煙霧變得更加濃稠,繼而由彷如氣體的形質向液態過渡。一開始是清澈的水狀,後來這水變得粘稠。在往晶石中導入的時候,這粘稠的一團互相牽扯著,彼此不放開。能夠脫離整體獨自逃逸的便極少了。而由於體積的壓縮,一小團這樣的粘稠液態,比之之前一大片的氣態,實際的量要更高更大。

邵棠不得不喪氣的承認,不管礦晶的粒子力場封閉與否,她最開始時提取能量的壓縮度,確實會造成能量的極大逸散。

而且,她幾經確認後,終於確定不是她的幻覺而是阿璞的聲音真的變了。因為兩種聲音的過渡的很平緩,且那聲音有種強烈的熟悉感,她才會隔了幾天之後才發現。

冥思苦想了兩天,她震驚的質問阿璞:“為什麼這個聲音像極了我高中班主任?”=口=

阿璞用威嚴的聲音回答她說:“因為這個聲音是你潛意識中最能產生‘權威’這一感覺的聲音。我認為採用它有利於減少你對我的懷疑,更相信我的判斷和指導。”

邵棠……邵棠給跪了。

我錯了!我不該隨便質疑你!qaq

求改回原來的好聽的聲音!

由於邵棠認錯態度誠懇,並高度讚美了kua基智慧生命的高大上,令她這等大腦開發度只有五的地球原始人望塵莫及,同時表示了對他的極大信任,承認之前對他的質疑絕對是愚蠢的錯誤,阿璞在微微矜持一下之後便大度的改回了之前一直使用的磁性的男低音。

班主任刻板的聲音消失了之後,邵棠終於不再繼續做“做不完的暑假作業”、“明天就是期末考試但突然把書本上的知識忘光光”、“突然發現身在高考考場並正在進行高考”等類型的惡夢了。險些在甜美的夢中喜極而泣。

經濟學大家花溪先生一直閉門謝客。管你是三公九卿,還是大賢名士,拜帖一律不接,邀請一律不去。因為她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一“均”了,眾人反而意外的都沒有什麼怨言。又因她是女兒身,老先生們見這女子名聲大噪之後,依然淡然處世,並不與權貴交遊(大霧),更加高看了她一眼。而她的美貌之名也在私下裡流傳開來,儼然成了高嶺之花般的存在。

邵棠每天在家勤修苦煉,到了枯葉飄飛,寒風陣陣的時候,對從宇宙基礎能量中抽取能量終於也算是得心應手了。

在阿璞勉強承認她合格之後,開始帶著她研究起礦晶的粒子結構來。

感知這些粒子是一回事,操縱它們又是另一回事。以精神力滲透,層層包裹,而後推動、牽拉,改變粒子現有的排列組合,使其最終形成均勻且封閉的粒子量場,將之前導入進去能量完全納含——一顆能量充沛的次生能量礦晶在邵棠蔥白的手掌中熠熠生輝。

而完成這一過程的邵棠卻面如金紙。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

幸而阿璞浩瀚如海般的精神力立刻源源不絕的補充過來,修復著邵棠幾近枯竭的精神力。

付出總是有回報的。

在失敗了那麼多次之後,這一顆泛著瑩潤光芒的能量礦晶終於被眼高於頂的kua基生命承認“勉強可以入眼”了。不過又再次強調了要加強精神力的修煉,以免“僅僅是合成一顆能量石而已就累成狗”。

緩過一口氣來的邵棠如聞綸音,眉開眼笑的把第一顆成功的作品收入交易器。

交易器立刻給出一組資料,囊括了能量值、可提取率、逸散率等等,並根據這些資料給出一個基準值。對於這種可以量化評估的商品,交易器還能根據目前線上的同類商品的市場價格,估出一個建議價格。

這個價格能邵棠覺得自己的付出還是值得的!

“比我想像的還高呢~”

“實際上,應該是比你想像的更高。”阿璞以光影的形式出現。手一揮,系統給列舉出來的用以參考價格的同類商品就被他篩選、去除了一小多半,“你再看看。”

邵棠看了看,困惑的說:“你幹嘛把價格比我高的都刪掉?”

“因為那些是天然的原生能源礦,能量形式不同,實際上不具有可比性。這些,”阿璞指了指留下來的那些能源礦石類的商品,“都是天然的次生能源礦。看出什麼來了嗎?”

邵棠凝目,“……我的這個,系統給出的值比那些都高?所以,價格也高。”

“勤修不輟的話,還有很大的提高空間。等到你能提取出原生能源,合成的能量石所蘊含的能量,也會遠高於那些天然的礦石。等你的精神力提高多一些,就不會這麼吃力了,可以比較大量的產出。到時候這不僅僅能成為穩定的貨源,而且……”

邵棠畢竟有過從商的經歷,對阿璞話中的未盡之意幾乎是秒懂。能量,在任何時代,任何宇宙乃至任何位面,都是稀缺資源。掌握這種資源,便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在哪裡都能吃得開……呃,除了眼前這個科技才發展到冷兵器水準的星球……

邵棠想了想,問道:“但是,我才11級,就可以合成能量石。卡蘭德、蕾蕾他們不都該可以嗎?”
“呵呵……”

邵棠聽了這個聲音頭皮就是一麻。什麼時候還學會“呵呵”了……有不好的預感……=_=

果然……,疾風暴雨般的問責撲面而來——“你以為能量提取像你家鄉路邊修理自行車一樣常見?只要不傻的人稍微學學就能會?即便是在父親們還在的時代,也只有最忠誠的追隨種族中的佼佼者才可以在父親們的指點下略窺門徑!沒有我在一旁引導和輔助,你就算巨細無靡的講給卡蘭德,他耗盡一生的時間可能連‘感知’這一步都做不到!”

“我錯了!”求表罵了……( ̄▽ ̄”)

這一年多,阿璞和邵棠朝夕相處,不知不覺中就從“一起玩耍的小夥伴”變成了“孩子太笨,不管不行,我只好多辛苦一點啦”的大家長。平常還好,一旦遇上跟修煉有關的事情……邵棠就覺得自己多了個爹……otz個中酸爽滋味,只有邵棠能体會了……(__)ノ|幸好這個“爹”還知道打一巴掌之后應該給個甜棗的道理,“此外,既然已經達到這種程度,那麼還有另外一種商品,你可以考慮是否要開發一下。”

“⊙0⊙”

阿璞也不賣關子:“可以考慮能量作物的種植開發。”

這個可真是出乎意外。

“可是我聽蕾蕾說,能量作物要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種植。”

“是的,那個拉爾克爾說的沒錯。不過,我從一開始就察覺了,只是之前沒有告訴你的必要,”阿璞緩緩的說,“雖然貧瘠了一點,但這個星球,確實是可以種植能量作物的。”

邵棠感覺自己今天真應該去買彩票。蕾蕾雖然說的語焉不詳,但大概也提過能種植能量作物的星球是非常稀少的。竟然就被她碰到一顆!

而凡是跟“能量”沾邊的商品,都是價格不菲的!一想到自己以後可以同時開發能量石和能量作物這兩條產品線,邵棠就仿佛見到了交易點滾滾而來的樣子,仿佛聽到系統“叮”“叮”“叮”的升級提示音!

能量作物的種子和植株都可以通過位元面交易器買到。但是種植的土地卻不可能。邵棠就琢磨著回頭找司榕給她弄塊地。

最近一段時間她閉門謝客,在家“閉關修煉”,也有近一個月沒見到司榕和紀南了。聽說他們都很忙。

邵棠雖然不出門,並不表示就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總會有人把各種消息帶給她的。因為她在經筵上的成功演講,新學得到了老學究們的認可,推廣得以順利推行。

這是司榕親政以來的第一件大事,可勁的刷聲望。

而紀南也很忙。

女王親政不代表他就大撒把了。實際上,前臺的聲望司榕來刷,大量的幕後工作仍然是由紀南在做的。

只要回想到自己故鄉的歷史上大把大把的父子相殘、母子相殺的皇室慘劇,邵棠就對紀南感到由衷的敬佩。十四年前,紀南當著一眾老臣的面,喝下絕子藥,因此獲得了老臣們的支持,得以王父的身份攝政,使吳冉在女王尚幼的時候免於動盪。十四年後的今天,又是這個執掌一國大權的男人,果決的還政與國主。巨大的足以魅惑人心的權力,說放下便放下,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

邵棠默默的想著這件事的時候,覺得十四年前那一碗絕子藥,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除了司榕,紀南不會再有別的血脈。

為什麼歷史上的皇帝殺起親兒子來一點不手軟?因為一個兒子倒下了,更多的兒子生出來。

為什麼歷史上皇子們殺起他們的父皇一點不手軟?因為這父親要跟太多的兄弟分享,以至於親情被分薄,繼承權更加被分薄。

而紀南因為註定只有司榕一個血脈,所以老臣們信他,所以司榕依賴他。

而這樣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他肯喝下一碗絕子藥,其實只是為了一個女人——桓女王。

邵棠對桓女王悠然神往,忍不住想像那是怎樣一個富有魅力的女人。雖然不幸難產而薨,但桓女王在活著的時候絕對是人生贏家。

邵棠不得不鬱卒的承認,對比之下,自己的那瞎了眼一般的短命的婚姻瞬間被秒成了渣。

一想到人家桓女王一手培養出紀南這樣強大的忠犬,自己卻眼瘸看上那樣的渣男,頓時就覺得自己銼得不行。

連一天能做出兩顆能量石這樣的進步都不能讓她感到開心了。

就在這樣的鬱悶中,邵棠接到了冼冼族的緊急通訊請求。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8 PM 編輯

第32章

邵棠跟冼冼族的交往僅止於貨到賬清的程度,只偶爾有一次冼冼族曾留下文字訊息表達了對馮七的讚賞和長期收購的願景。

這樣標明了“緊急狀態”的通訊請求便顯得格外不尋常了。

邵棠只用一瞬想明白這些,立刻便接通了。

冼冼族的外形並未超越邵棠想像的極限。事實上,可以說的上是十分美麗。

大體的外形與人類沒有太大區別。只是皮膚是一種瑩潤如玉的淡淡的青色。眼睛大到佔據了面部三分之一的面積。若是以二次元的標準來看,就是普通的大眼睛。但因為是活生生的三次元生物,這麼大的眼睛,又是青翠碧綠的瞳孔,便顯得有些妖異。但依然是十分美麗的。

與人類最大的區別大約還是耳朵。看到冼冼族的耳朵,邵棠第一感覺是聯想到了魚鰭,但始終覺得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更接近。後來恍然大悟的想到了“蹼”。幾條極細的骨向外伸展,骨與骨之間有蹼相連,在臉的兩側看起來像兩把打開了的摺扇。

搭配上那一頭雪白雪白的長髮,充滿了妖異的美感。

這美人應該是位女性——自從被阿璞科普過宇宙中其他種族的其他性別之後,邵棠對判別別的種族的性別不那麼有自信了。之所以認為她是為女性,因為“她”不僅有豐滿的胸部,還有纖細的腰和修長的。更因為她穿著一件非常美麗的曳地長裙。

並且她開口發出的聲音,至少以地球人類的認知來看,是屬於女性的溫柔甜美的聲音。

“冒昧打擾。我的名字叫作薩維妮。”

“邵棠。”邵棠頷首。

“邵棠,因為事情緊急,請允許我長話短說。”薩維妮神情嚴肅,“我急需一支充滿‘生’之力的樂曲。我知道你有一位很有天賦的音樂家,我對他抱有很大期望,希望他能夠譜寫並演奏出這支曲子。鑒於事情的緊急性,我會支付絕對令你滿意的報酬。”

邵棠略作思考,道:“請解釋一下你所說的‘生’之力,以免我一頭霧水,不知所措。以及,為什麼這樣急迫的需要它?”

“‘生’,生命,生長,誕生……皆可。‘死’之反義。更確切的含義無法用文字解釋。需要它是因為我的一位族人受了重傷,體內的和諧全然被破壞,我們試過了很多樂曲,都無法使他產生有效共振,恢復正常的和諧度,堪堪只能保住性命而已。並且情況每日愈下。哦,關於我族的共振與和諧……”

“這個我略有所知。”邵棠道,無視了對方微微驚訝的神情,想了想,“所以,一個人快要死了,要讓他活下去。‘生’即是生長、生命、活命的意思?”

看著薩維妮點頭表示贊許,邵棠才接著道:“雖然明白字面的意思,但是實際上,我依然一頭霧水,我只想知道,在我過去提供給你們的樂曲裡,是否有含有‘生’之力樂曲,可以給我作為例舉?”

薩維妮說:“讓我看一下。”

很快,薩維妮就播放了一支曲子。

那是張好好在初見時為她彈奏的一曲《草長鶯飛》,一首詠春曲。

邵棠若有所悟:“我大概明白了。”

薩維妮強調:“這支曲子雖然也含有‘生’之力,但是非常微弱,作為日常使用是可以的。但是現在我需要的是一支可以救命的曲子,必須要蘊含極強的‘生’之力。”

邵棠嚴肅的說:“我明白。我會盡力。但是,音樂這種東西……你明白,是強求的不得的。我只能說,我會盡力,但不能保證。”

薩維妮歎口氣,道:“我理解。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寄希望於你的那位音樂家。他實在是一位很有天賦的音樂家。總之,拜託了……”

“怎麼辦呢?”切斷了通訊,邵棠開始發愁。

正如她所說,音樂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馮七有靈感的時候,或者看見花開花謝,都說不定能作出一首佳作。但要沒靈感的時候,你金山銀山堆給他,他也未必寫得出一個音符。

而且這一次冼冼族要的不是普通的曲子,是救命的曲子。註定要與以往的那些不同。

“那就給他靈感。”阿璞說。

“欸?”

馮七傍晚時才回來,心情不太好。他今天去看望姐姐們,不出所料的又被嘮叨了一天,幾乎快要暴走了。才進屋,就看見邵棠正坐在榻上喝茶。

邵棠特別喜歡在喝茶的時候吃一些油乎乎、甜膩膩的點心。她嘴裡叼著一塊不知什麼糕,含含糊糊的說:“胡(回)來了啊……”

“……”馮七捏捏眉心,“你怎麼在我屋裡?”

抖掉裘衣上的雪,進屋脫了大衣裳,換了件家常的袍子,坐到邵棠對面。

邵棠給他斟茶:“下雪了?冷不冷?三娘六娘還好吧,今天過得怎麼……唔……當我沒問……”

馮七黑著臉:“你有什麼事?”平時都死宅著練功,今天突然過來,讓人直覺沒好事。

邵棠還琢磨著要怎麼跟他說,馮七反而先開口了。

“後天我就要過搬過去,等過完年再回來。你呢?你打算怎麼著?”

邵棠呆滯臉:“啊?”

馮七頓了一下,“你不會忘記了後天就是小年了吧?”

邵棠是真忘了。她這些天完全沉浸在和宇宙基礎能量的纏綿中了,全然沒注意馬上就要過年了。

馮七無語了一下,奇道:“你不是來跟我商量過年的事的?那你是來幹嘛的?”

終於談及正題。邵棠組織了一下語言,在不提及冼冼族和共振啊、和諧度啊、救命啊什麼的前提下,表示她需要一支曲子,必須充滿“生”之意。她還舉了《草長鶯飛》做例子,言明她要的這一支曲子必須強于那支曲子一百倍,不,一萬倍才行,而且她要的非常急,希望馮七能在幾天之內完成。

馮七被親姐姐們叨嘮著要他娶妻生子嘮叨得快要暴走,又不能對自己最親的親人亂發脾氣,只能憋了一肚子的鬱氣。沒想到才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提了這樣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要求,簡直給氣笑了。

他冷冷的睥睨:“你莫不是以為這樣一說,我便立刻能變出一支曲子給你?你真當我是樂仙下凡呢?”

邵棠咬著糕餅無語了一會兒,咕噥道:“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所以……”把咬了一半的糕餅放回碟子裡,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我要給你創造點靈感。”

馮七這人呢,擱本地土著的說法那叫“生性好潔”,擱邵棠來的地方,就叫作“輕微潔癖患者”。他眼瞅著邵棠那一根油乎乎的手指頭沖著他戳過來,自然想也不想的就要避開。

然而邵棠的功夫不是白練的,豈容他閃避。

馮七就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那一根油手指頭戳到了自己的腦門兒上。耳邊聽著邵棠有些飄渺的聲音:“不要害怕,你所見的都是幻覺,記住,都是幻覺啊……”

他張口想問“什麼?”,腦中卻“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在腦海深處炸開!

……

有小小的種子,深埋在泥土中。一邊向下紮根,一邊向上掙扎。

終於破土而出。

幼嫩的芽葉迎著陽光舒展。

而後,枝繁,葉茂,開花,結果。

新的種子落入泥土。

往復迴圈,生生不息……

有成群的魚兒,逆流而上,洄游千里。

哪怕水流湍急,哪怕河道乾涸。

一往而無畏。

終從海洋深處,至江河源頭。

產卵,繁衍……

又有安靜的海洋。

海洋之上,並非碧藍的天空,而是滿天的星辰。

這海洋奇異的美麗。奇異之處在於它並無一絲生命的痕跡。

就這樣安靜的孤獨了許多億年。

直到有星塵帶著不同的物質落入。

許久之後,有了最初的最簡的生命。

這極微極簡的生命繁盛了百萬年。有新的生命取而代之。又是數十萬年。

海洋之上,終於有了藍天。

海洋之下,生命終可浮出水面。

海洋中的生命漸漸大到肉眼可見,空前繁盛。

大地震動,有大陸破海而出。一些生命縮到海洋深處,一些來到了陸地上。

巨大的獸一度成為地上的霸主,卻滅絕於自天而墜的巨大隕石。

胎生、哺乳的生命漸漸繁盛。

有靈長類的生命為了生存,漸漸離開了樹上,腳踏土地。直立行走。

這個“漸漸”依然要以“萬”來紀年。

和之前的億年百萬年十萬年比起來,之後的進化像是飛奔一樣。

火,工具,衣服,文字,部落,王朝。

無數次戰爭,火種不滅。

繁衍龐大,上天入地,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腳印。

密密麻麻,如蟻。

視線驟然升高。

長直的地平線開始出現弧度。

藍天之外原來是無盡的星辰。

而大地、太陽和月亮,都不過是宇宙間最平凡無奇的幾顆星辰而已。

有無數的星辰。

有星辰驟滅驟亮。

從一顆星,變成了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新的星。

這是星辰的生命。

這是宇宙的生命。

何其……壯美!

……

馮七自幻象中脫出。

不過是數息的時間而已。

手中的熱茶,依然蒸騰著嫋嫋水汽。

幾案對面的女子,甚至還沒有收回伸出的手指。

可是馮七……

馮七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7 PM

第33章  

邵棠一指點出,點中馮七眉心。馮七的雙瞳短暫的失去了焦距,數息之後,便重又聚焦。

一言不發,兩眼發直的望著自杯中升起的氤氳水汽,沉默得嚇人。

邵棠忍不住擔心,【你到底有沒有控制好信息量啊?不會給他腦子弄壞了吧?】阿璞沉默了一會,才吞吞吐吐的道:【資訊……量好像是有點大,不過,有74.819972%的可能性應該不會對他的大腦造成傷害……】

邵棠:【=口=】

“阿七、阿七……”邵棠弱弱的叫著。

馮七的目光終於穿透那片水汽,看向邵棠。雙眸幽深得仿佛攝魂奪魄。

邵棠被這目光看的有些發怵。

“那個……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象哈……是我在家鄉學的一些幻術。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你點靈感哈……那個……要是嚇到你了……你就把它忘了好了……那個,曲子,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哈……你要是沒心情就別管了……那個,天有點晚了哈,那個、那個……”

馮七眸光如兩泓幽深的潭水般投向她,仿佛要刺透她的皮膚,看到她的骨髓裡去。直到把她看得渾身發毛,終於開口,聲音喑啞晦澀:“知道了。”

邵棠大大的松了口氣。“那我就先回去了哈……你早點休息……”,心虛的瞄了眼馮七眉心那個油指印子,迅速的腳底抹油了。

直到第二天睡醒還在後悔採用了阿璞的法子。當時只想著阿璞能控制好導過去的信息量,不會對大腦造成物理傷害,卻沒去想那些東西對一個本地土著精神上的衝擊。

心虛著也還得硬著頭皮去看看馮七有沒有事。結果馮七還沒起身。他的小廝道是公子昨個不聲不響在榻上坐了半宿。

邵棠更糟心了。

紀南在這個時候來訪。

邵棠有一陣子沒見著他了。新學的推廣如火如荼,他暗中醞釀了許久的其他幾項事宜也鋪陳開來,按著他的構想,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司榕現在是半日上課,半日處理政事。武肅郡王卻是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合眼,都是忙不完的事情,喘氣的功夫都沒有。

忙成這個樣子,依然抽出時間來見邵棠,是為了一個多月前邵棠給他的那一小瓶“樣品”。

邵棠說是夠管十匹馬的量還有富餘。他估了一下,眯眼思量思量,叫人三匹一組,弄了四組十二匹馬來。一組駑馬,一組中馬,一組上馬,還有一組是一樣各一匹。前三組都按著一天一滴的量給藥,最後一組給加了量,把富餘出來的全給下進水裡去了。

他交代下去,自不能親自去看著,自有心腹下屬盯著。他每日忙得腳打頭,險些把這事給忘了。昨日裡心腹請了他去檢驗,他去了險些驚著。若不是相信這下屬的絕對忠心,都要以為是另尋了馬來替換了。

前三組九匹馬個頂個的膘肥體壯意氣昂揚,大大的眼睛裡透著股靈氣,給人一種仿佛能懂人言般的錯覺。

紀南回想而來一下一個月前這些馬的樣子,似乎不僅是體態變了,連高度都長了!從沒聽說過成年的馬骨骼還能二次發育的!

心腹心有戚戚焉:“若不是守得嚴,每天早上醒來都疑心是有人拿旁的馬頂替了。”每天都懷疑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對。

跟新生的孩兒似的,迎風就長,一天一個樣。

至於對照組……對照組已經血管爆裂而亡了……

所以邵棠說的不能給過量真不是虛言恫嚇。

紀南是來下訂單的。土豪張口就要二十萬匹馬的量。

普通的二十萬匹馬,大約能拉出五萬的騎兵。但如果是二十萬匹神駿如斯的寶馬……便是城府深如紀南,說這話時也是不錯眼珠的盯著邵棠。

那藥是修真位面喂給靈獸吃的。邵棠給的,是原液稀釋再稀釋再再稀釋後的產品。二十萬聽著唬人,換算成原液,其實沒有多少。

奸商心裡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作響,算得清楚,立時就答應了。

正好趁機跟紀南說了自己想弄塊地的事。

這只是小事,在紀南看來遠不能比那藥的價值。但到了他這個層次,已經無須一手錢一手貨的交易了,何況那貨根本是錢都買不來的東西。

自然有別的方式付給她報酬。

只是邵棠向他要地這件事本身讓他微感滿意。沒什麼能比土地更能綁住一個人了。當一個人想在個地方紮根,首個要做的事便是置宅置地。他當然樂見邵棠久留此地。

邵棠知道紀南事忙,便也不留他午飯,親自送他出了大門。

昨日下了雪,今日天氣極好。雖然冷了些,但天藍得透亮,空氣也是極其乾淨的味道。

紀南攝政十餘年,身份尊貴,卻從未耽於安逸。這樣冷的天,旁人早抱著手爐縮進燃著炭盆的車裡。他和他的衛士卻都是一色的玄色大氅,高頭駿馬。

馬牽過來,紀南翻身上馬,動作俐落矯健,身姿挺拔如松。滾了大毛,繡了金線的黑色大氅,更襯出他凜冽又雍容的氣度。

這種撲面而來的陽剛之氣,在邵棠那陰盛陽衰盛產娘炮的家鄉已經很少見了。

邵棠暗暗喝了聲彩。含笑跟他揮手:“那就等年後了。”

紀南頷首道:“不急,明天便封印了。等過了年再辦這件事。”撥轉馬頭。

邵棠目送他離去。

一年多前,在從下北塘到懷安府的路上。這兩個人之間非常自然的產生了男女兩性間的相互吸引。當時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彼此間的張力。

一年多後再見,兩個人也都意識到,那點荷爾蒙發散出來的吸引力如風吹散的輕煙般不復存在。

所幸都是理智冷靜的成年人,看到對方能淡然的處理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尷尬,都微微感到慶倖。比起糾纏於男女之事,當然是有個拎得清的合作夥伴更讓讓人放心。

迎面吹來的風濕潤寒冷。紀南垂下眼。……是那個叫作馮七的男人嗎?

于他,邵棠身上有大利益可挖掘。他的身份註定不能有王妃,但如果需要,他不吝於給她一個夫人的名分,甚至可以許她作他唯一的女人。

但,他想,她一定是不會接受的。

那……就這樣也好。

邵棠望著紀南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抬手擋著陽光欣賞了一會碧藍的天空。

她當然不會為渣男守身。但只要一想到這個三妻四妾的社會,想到紀南複雜的身份背景,再想到他是“別人家的忠犬”這種定位,就毫不猶豫把他從“可考慮發展的異性伴侶”的名單上劃去了。

天,真好啊。

某個傢伙不知道在戰場上順不順利……

放下手往宅子裡走,才忽的想起:“哎,忘了那件事了!”卻是忘了跟紀南提她想去看聖山的事了。
“算了,反正不急。以後再說吧。”

又去看了一回馮七。倒是起床了。

“公子說要閉關,不見人。”小廝恭敬地道。

邵棠半晌無語,糾結著問:“他還……好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吧?”

小廝摸不著頭腦:“娘子指的什麼?”

邵棠沒法說我擔心昨天晚上刺激大發了把好好的一文藝青年玩壞了,揣著滿腹的糾結走了。

翌日便是小年。聽說朝廷這日起便要封印至正月十五,過年期間不辦公。邵棠尋思司榕這會兒應該就不忙了,便揣上紫魚佩套了車往宮裡去——從花溪先生的大名響徹雲中之後,邵棠出門就只能坐車了。

年前司榕忙的什麼似的,額頭上都冒出了顆痘痘。好不容易封印了,開心的貓在東暖閣裡看話本子呢。正看到那與小姐私定了終身的落難書生一朝得志卻轉頭要娶高門貴女,氣得捶床,有侍女弓著腰貓似的竄了進來:“郡王來了!”

司榕麻利的把話本子往引枕下一塞。

紀南穿過槅扇進來,就看到司榕捧著一本遊記讀得津津有味,見著他來,坐直了笑道:“阿爹!”

紀南瞟了一眼引枕下露出的書角。

司榕臉一紅,挪了挪女王的尊臀,擋住那話本子。

紀南也不揭穿她。

好歹要給女王留點臉面。

最近一直太忙,父女倆見面得都少了。好不容易熬到過年了,也終於能坐下來喘喘氣,說說話了。

說是喘氣說話,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朝堂那些事。也就不用像面見臣子的時候那樣端著,可以隨便歪在引枕上。

其實也就當閨女的一個人在那歪著……

此時便有人稟報花溪先生入宮了。

花溪先生很快就進來了。

花溪先生一進門就看見了歪著的女王和坐如鐘的女王她爹。

花溪先生一點都不客氣的推了推女王。

“挪挪,往裡邊挪挪,給我點地兒。”坐這種榻上,她總不能和紀南擠一塊兒啊。

女王於是蠕動到中間,讓花溪先生和她爹坐個臉對臉。

她爹:“……”總覺得這兩個碰到一塊,畫風就不對了。

司榕見著邵棠,先是抱怨了一通最近她是如何累成了狗,又對邵棠閑雲野鶴一樣的生活表示了羨慕嫉妒恨,又問了最近外面有什麼新鮮事。

邵棠表示她每天忙於“修煉”,沒關心過。不過她們家馮七前些天曾提過,燕雲樓新紅起來的一個伎子,善吹笛,“可入耳”。鑒於她們家馮七的傲嬌屬性和眼高於頂,“可入耳”就表示水準相當高了。

紀南飲盡杯中的茶,聽著眼前兩個丫頭從燕雲樓的伎子到今年冬裝的流行款式一路歪到了書街的孫家老鋪的炸奶子趁熱吃最好改天一起微服出宮去吃的時候,為自己的耐性點了個贊,然後放下茶杯問道:“子喬今天來,可是有事?”

剛剛還在為炸奶子流口水的邵子喬“哎呦”了一聲:“差點忘了,我就想問問,我能不能去聖山看看?我不是說在外面看山,我是想進裡面看看,行不行?”

從炸奶子到聖山,話題轉折之大讓人有種閃了腰的感覺。

燒著地龍,溫暖如春的室內,忽然有了一瞬詭異的安靜。

殿中服侍的侍女,連氣都不敢喘。

“不行嗎?”邵棠問。其實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唐突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經過主人的允許堂堂正正的去參觀,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偷摸進去。

“可以。”這是紀南拍板。

“今天有點遲了。聖山在城北三十裡處,明日一早再去吧。”這是司榕在安排。

這樣就得到了允許,多少讓邵棠有些意外,她以為還需要費些口舌的。主要是,“你們都不問我為什麼嗎?”

紀南笑了。

這個男人不是不會笑,只是很少笑。他大多數的時候,要保持冷厲的形象和狠酷的氣勢,因此很少有笑容。

今天或許是地龍燒得暖洋洋的讓人想睡,或許是他被邵棠眼神中的天真和發問的簡單直接感染。總之,他笑了。

笑得很放鬆。

像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放鬆的發自內心的笑起來,就會很好看。

“你來到雲中有三個月了,不可能不知道唯有國主才可入聖山。可是,你依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所以,你有必然要去聖山的原因,不是嗎?”

且,他樂於見到她這樣正大光明的來向他們提出這個不合情理的冒昧要求,而不是私自去探看。
其實紀南要真的問句“為什麼”,邵棠還真未必能回答得了。

因為她想去“看一看”,就真的是因為她想去看一看。可這要拿出來說,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找抽的節奏。

那可不是什麼旅遊勝地,你想去看就能進去看。那是吳冉的聖山啊!

更甚至,是這片大陸的聖山!

邵棠的表情有點糾結:“我現在自己也沒法說清楚。我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也許和我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總之,還是先看看再說。看完了再說。反正不關怎樣,我還是很高興能得到你們的允許,不必半夜偷偷翻進去。”

說完,她也覺得輕鬆了了些。就向後靠了靠。

然後就被膈了腰。

“什麼東西?”她隨手從引枕後面抽出來,翻了翻,“《杏園定情記》?私定終身在杏園?落難公子中狀元?噗哈哈哈~這誰寫的這麼弱智的故事?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沒看到吳冉女王殺雞抹脖的給她使眼色。

紀南:“……”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1:59 PM

第34章

其實邵棠不知道,她今天提出的這個請求對司榕和紀南來說就是那落在地板上的第二隻靴子。

而且是那隻讓他們等了好久的靴子。

有多久呢?從邵棠拿出通訊器的時候便開始了。

在吳冉王室的內庫秘藏中,有一卷古老的卷軸。那真的是很古很老的東西了。打開的時候必須特別的小心,以免有所損傷。

那個卷軸被俗稱為“秘寶錄”,實際上小心翼翼的打開,能看到卷頭上它真正的名稱是:《神器志》。

神器,顧名思義,應該是有神奇效用的器物,或者,來自於神的法器。

或,二者兼之。

這個卷軸裡的內容歷代國主親自謄寫過好幾份,但是當歷代的國主們想要看的時候,還是更喜歡看原版的卷軸。

無他,因為這卷軸不曾假他人之手,乃是司氏先祖親手所書。

記載了神留給他的後裔們的種種寶物。

不僅記錄了那些不可思議的神奇之處,更精確的描述的各件器物的外形尺寸,長幾許,寬幾分,高幾寸。摸上去是什麼手感,猜測是什麼材質所造。以及,還配有清晰的白描圖。

雖然那些神奇之處聽起來是如此的難以令人置信,那些神器也早已絕跡於世。

但這卷古老得似乎下一次再被展開就會破裂米分碎的卷軸,證明了它們真的存在過。

當邵棠拿出通訊器的時候,紀南司榕所受的震撼遠比邵棠以為的更大。

因為,《神器志》裡,記載過十分相似的東西!

雖然外形有所偏差,但,就像鑲嵌螺鈿的黑漆華蓋馬車是車,平板騾車也是車,都是車。

邵棠拿出的東西和《神器志》記載的東西,是一樣的東西!

邵棠,拿出了神器。

全新的,將將開封的,還沒有被使用過的——神器!

邵棠說過的一些難以理解、混沌不清的話語,便被父女倆拿出來從新解讀。

來自我家鄉……

無法用金銀珠玉購買,他們不認我們這裡的錢財……

只能尋找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這些本來含混不明的話語,便被解讀出了新的意思。讓父女二人震驚無語。

如果他們猜想的正確,那麼……

邵棠,遲早要入聖山。

邵棠,必要入聖山。

所以,他們真的等邵棠提這件事等了很久了。

好容易將邵棠等到了吳冉,邵棠只看了一眼武安王,就說出了他是她“來到這片大陸後見到的除了阿榕之外的第二個特別的人”這樣的話。這話胡亮在第一時間便一字不動的稟報給了司榕父女。

司榕當時就倒抽了口氣。

她和武安王有什麼特別的?當然是神裔血脈!

邵棠竟一眼就看出來了!

邵棠離開後,司榕沉默了許久,開口道:“阿爹,如果阿棠她明天能……”

“如果她能……,”紀南凝視著自己的女兒,“你待如何?”

司榕手按在幾案上,握成了拳。

她內心交戰許久,終於作了決定。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不如何。我只拭目以待。”她抿抿嘴唇。“她或許會是個巨大的威脅,或許是千載難逢的助力。但不管是哪一個,我都絕不會在確定之前,就對她出手!”

紀南笑了。

笑得很複雜。

有欣慰,有悵然,有讚賞,有感傷。

一個王者,她可以不成熟,不圓滑,不世故。但絕不能眼界狹窄心胸狹隘。她不能因未知產生的恐懼,就盲目出手,而是必須有面對的勇氣。

阿桓!阿桓!

我們的女兒長大了啊!

她必將會成為一統天下的王者啊!

阿桓……像我當年發誓的那樣,我將為此,奉獻我的一生!

女王的父親垂下眼瞼,掩去心中的感懷。卻忍不住用手指摩挲書籍的封頁,因為用力過大,將書頁摩挲出了褶皺。

年輕的女王是瞭解自己父親的,見此便知道父親定是又想起了早逝的母親。對於母親,因為從未有過真正的接觸,雖憧憬,卻不像父親那樣一想起便感傷至此。

她正想勸慰父親。

卻聽見她爹說:“既然如此,那就等明日見了真章再作分曉。今日,我們先說說這個。”

女王她爹舉起手中的書——《杏園定情記》!

女王:“=口=”

阿棠害我!阿棠害我!阿棠害我!!!

邵棠起了個大早,先合成了兩顆能量石,這才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為行動方便,著了男裝,也不帶人,隻身匹馬的和司榕一行人會合。

邵棠不畏寒,只穿了滾了白色貂毛的青色鶴氅。司榕紀南連同二十護衛,卻都裹了裘衣。

實在是昨夜又落了半夜的雪,天冷的厲害。穿著裘衣已經算是輕便了,街上早起的百姓,都裹成棉球了。

這一行人各個高頭駿馬,司榕一身雪白裘衣,紀南和護衛一水的黑色裘衣,皆是沒有一絲雜色。一看便是非富即貴,早起的百姓們紛紛讓開道路。

邵棠在地球也是壕出身,依然對司榕所謂的“微服”無語了……

出了城門向北二十裡便是聖山。尋常人騎馬約莫要一個時辰。可這一行人身下坐騎都是嗑藥嗑出來的寶馬,半個時辰都不用,便到了聖山腳下。

遠看只能看到山形,近到這裡才看到山腳密密的生著許多樹,不僅高大,還皆有數人合圍之粗,也不知道是長了幾百年的古樹了。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外面窺視聖山的視線。

一條寬闊的青石路筆直伸向聖山。眾人馬蹄輕疾,一忽便穿過了密林,眼前豁然開朗。山腳下,是一片空闊之地,宛如一片廣場。

紀南勒馬。二十護衛跟著一起勒馬,動作整齊,竟沒有半點聲響。

邵棠暗喝一聲彩。

早有守山的衛士長帶人過來拜見女王和郡王。

司榕告訴邵棠:“到這兒就不能再騎馬了,要步行。”

邵棠從善如流的下了馬。手搭在眼上眺望,遠遠的能看到一些衛士巡邏的身影,訝然道:“就這麼些人嗎?我還以為要有很多守衛呢!”

司榕道:“聖山就只有二百護衛。”

邵棠道:“這裡不是很重要嗎?”

司榕頓了一下:“待會你就知道了。”

既然這麼說,邵棠就不追問了。

司榕和紀南只帶了胡亮和四名貼身護衛,將余人和馬匹都留在密林邊緣處,領著邵棠向聖山走去。

那一條青石甬道,喚作神道。筆直向北,直通到聖山腳下,然後便是同樣筆直花崗岩的石階,陡峭向上。

紀南在石階前止步。看了看司榕。

司榕看了看邵棠。

邵棠用手擋著陽光,抬頭在看這等腰梯形體的聖山。

司榕吸了口氣,抬腳邁上石階。

上樓梯,本該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你只要抬起一隻腳,踏上臺階,然後借力,另一隻腳跟著上來,這就可以了。

這個動作應該是一氣呵成的。

但是司榕的動作卻有一種滯澀的感覺。就好像她不是“走”上臺階,而是“擠”上去的。

她擠上去之後,就鬆快了下來,又上了兩節臺階,轉身對邵棠說:“阿棠,跟我來。”

她臉上帶著笑,一雙有神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邵棠,洩露了些許的緊張。

邵棠忙著抬頭望山,沒有注意她的異樣,更沒有注意身後的紀南等人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

她聽見司榕叫她,“哎”了一聲,抬腳就上了石階。

動作不能更麻利了。

抬頭,看見司榕直勾勾的看著她,這才覺出不對。再回頭,石階下那幾個,也是一樣直勾勾的看著她。

紀南還好。其他幾人那表情簡直是見了鬼了。

下意識就摸了摸臉,問:“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紀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瞥了眼身後的侍衛。

那侍衛立刻從震驚中回神,斂了情緒,沉默的退後了二十餘步,忽地發力猛衝向邵棠。

邵棠眨巴著眼,看著那侍衛跳起用一側肩膀向她撞來。她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又知這侍衛並無惡意,不躲不避,想伸手將他接下。

卻接了個空。

淡淡的白光泛起漣漪,那騰空的侍衛像是撞了牆一般給彈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穩住身形,又沉默的站回紀南身後。

紀南只看著邵棠。

邵棠則目瞪口呆。

那傻氣的表情怎麼看都不似作偽。

邵棠伸出手劃拉劃拉,眼前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

紀南伸出手“推”過去,又有淡白色的漣漪在空氣中泛起,紀南的手便推不動了。

邵棠眨巴眨巴眼:“這是……”

【呵呵……】阿璞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簡單的精神力屏障,通常用在野外,用以隔絕沒有精神力的野獸。】

【或者……沒有精神力的人類?】邵棠補充道。

【是的。】

所以聖山才不用大軍駐守。所以那二百護衛的作用……很可能只是防著有大獸在林子裡築巢……

旁人當然聽不到她和阿璞的意識溝通。在紀南眼中,邵棠先是表情困惑的問了句“這是……”,隨即便露出了悟的神情,咧嘴笑了笑說:“有點意思。”

她低頭看紀南:“那麼,我上去了?”

紀南點點頭,袖起手:“去吧。”

邵棠才轉身,紀南又喚住她:“子喬……”

邵棠擰過身子。

紀南沉默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只道:“去吧……”

邵棠抿嘴,輕輕的說:“你放心。”

紀南點點頭。

邵棠擰回身子,和司榕兩個拾階而上。

“不是存心試探你,”司榕繃著臉給她解釋,表情嚴肅得不像個小姑娘,“只是這事太重大,我們實不能提前與你說。”

“我明白,我明白。”邵棠拍拍司榕肩膀。

看她還是放不開,想了想,跟她說:“我父親在我家地下室修了個秘密金庫,只有我和他知道,連我前夫都不知道。剛才我就在想,要是我哪個朋友跟我提出來要去我家秘密金庫看看,我是絕對、肯定不會答應的。”

聖山什麼的,雖然知道“唯國主可入山”,但對邵棠來說,其實一直是很飄渺的東西。所以她才會冒冒失失就跟人家提出來要去人家的聖山“看看”。

然而,經歷了剛才的精神力屏障,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聖山裡有大秘密,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聖山對司榕來說該有多麼的重要!想到自己提出這麼唐突的要求,人家居然就同意了,頗覺得有點臊。

還不如自己半夜偷偷來呢……

所以,剛才那點事兒,真不值得放在心上。

“阿棠,你也是神裔嗎?你跟我是血緣親戚嗎?”司榕懂了邵棠的意思,也放鬆了下來,就問出了她和她爹這麼長時間憋在心裡的這個問題。

“不是。啊,我見過你們家一個親戚,什麼什麼王的那個?”

“……武安王。”

“對,就是那個什麼王。”

“……胡亮說,你一眼就看出他跟我一樣‘特別’。我們究竟是怎麼個‘特別’法?是因為神裔的血統嗎?”

“我說難聽點你別生氣啊,我是無神論者,就是不信神的人。所以,神不神的,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你們家的基因……就是血統,確實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但是,和你是一樣的,對嗎?”

“……可以這麼說吧。反正,我來這裡還沒碰到第四個跟咱們一樣的人。”

“那你為何說你並非神裔?”

邵棠扶額。“這麼比方吧,甲地的張三某天來到了乙地,他發現,他跟乙地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人。過了一段時間,甲地的李四也來到了乙地,他當然也和乙地的人不一樣。但張三和李四他們倆是一樣的人。但他們倆既不是親戚,甚至之前在甲地的時候互不認識。這樣說能明白嗎?你就是張三,我就是李四。”

簡直太明白了!

司榕想要尖叫!扯著邵棠,說話都說不俐落了:“阿阿阿阿棠!你果然是從上面下來的!我就知道我猜對了!我就知道!!!”

“從上面下來”是個什麼鬼?邵棠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就跟這孩子纏不清呢。而且,她一點也不想扮神棍好麼?格調好low的!

還是趕緊轉移話題吧!

“你那個親戚什麼王……”

“……武安王。”

“對,就是他。他比你差多了,我估計啊,他可能根本進不來。”邵棠指指腳下的石階。

這當然不是邵棠估計出來的,這是阿璞直接給出的定論:【那個人的精神力實在太薄弱,甚至無法突破這個簡單的精神力屏障。】

司榕很驚訝:“為什麼?神裔血脈應該都可以入聖山的!”

“不不不,那個不是靠血脈的。那是精神力屏障。能不能進入,看有沒有精神力。那個什麼王跟你我一樣也有精神力,但他實在太弱了,他肯定進不來的。”

“確實,我每次進來都要很用力氣才行。不過,你說的‘精神力’到底是什麼?”

邵棠成功的把話題從她是否是神棍這件事上轉移了過來。

在給司榕簡單的普及了精神力的知識後,邵棠說:“你的精神力也就將將能穿過那個屏障,再弱一點,恐怕也就進不來了。”

她說:“阿榕,我直接一點哈,你們家……是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司榕剛剛被“再弱一點,恐怕也就進不來了”給打擊得臉色發白,聽了這簡單粗暴一點不迂回的問題,咬著嘴唇,終是點了點頭。

終又不甘心的問:“你……怎麼知道?”

“猜的啊。”邵棠道,“你們家是有這種基因……血脈的,但是,一代一代,都是跟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結婚生子……”

司榕立刻就懂了。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幻。

“我知道了。”她語氣是帶著虛弱的決絕,“我會讓武安王做我的夫侍,和他生下孩子……”

紀南等人在山下仰頭望著她們的背影,就見邵棠一個趔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49 PM 編輯

第35章

窩勒了個大去!

這孩子的腦洞怎麼這麼大呢?

“誰、誰讓你去近親相x了?”邵棠簡直要給女王陛下跪了。

女王還委屈呢:“不是你說的嗎?我們跟普通人生孩子,就會越來越弱……”而,有精神力的目前已知的就三個人,不要武安王,難道跟你女女生子?

“我是說……”邵棠很無力,“你們一代比一代弱了,所以……要勤修煉提高精神力啊!”

司榕的眼睛頓時亮了:“修煉?原來精神力還可以提高?你怎麼不早說!”

“阿棠!阿棠!快告訴我,精神力要怎麼修煉?”她抱著邵棠的胳膊急切的問。

“這個一時半會可講不完,等回去我好好跟你說說。我說……這樓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低頭爬的時候沒覺得,這會兒站直了往上一望,看不到哪是頭,往下一看……嚇一跳,這還真是陡!而且她們居然不知不覺的爬了這麼高了!

“大概有三分之一了吧。”

“三……”==

“知足吧,我祭天的時候,可是穿著大祭服爬上來的,”女王幽幽的說,“光是裙子曳地的部分,就有三尺長……”

“三……”==

“爬到一半多的時候,刮過來一陣風,我迎風一招展,差點成了風箏……”女王幽怨的敘述自己的苦逼遭遇。

風箏……

好吧,邵棠表示,那畫面太美沒法想像……

女王心塞的看著這個不厚道的笑出聲來的女人,沒好氣的說:“走吧,繼續爬吧……”

邵棠叉腰仰頭看了看,轉頭道:“這麼爬太慢了,不如我抱你?”

聖山腳下已經立起了帷帳,抬來了幾案長椅,點起了幾個大火盆。

紀南坐在椅上烤火,恰一抬頭,看見他閨女張開手臂。

……這動作他熟悉,閨女小時候要抱就這麼對他張開手臂。

然後邵棠字子喬號花溪的那個就把他閨女抱起來了,嗯,就是那種大人抱小孩的那種抱法……

武肅郡王:“……”

邵棠抱起司榕,微一弓腿發力,便如離弦的箭一般,倏忽間幾個起落,從山腳下便再看不見二人的身影了。

“你功夫進步得真快呀!”司榕站住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驚歎,“一年前你還連刀都不會使呢!”
邵棠打量她們站的地方,“這是……?”

“這裡就是聖台。”

因為高度和角度的關係,站在山腳下是看不到聖台的。所謂聖台,就像是在這個等腰梯形體三分之二靠上的位置,拿鏟子生生鏟掉一塊似的,鏟出了一個寬闊似廣場的平臺。

“這邊。”司榕熟門熟路,領著邵棠往前走。

穿過廣場,山壁的正中有一道石閘。石閘旁的岩壁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方形,與別處不同,烏黑光滑。其下的地上,堆著一堆也不知道什麼東西,蓋著防水的油布,還壓著幾塊碎石。

司榕掀開油布,蹲在那掏啊掏啊,掏出了火石、火鐮,又掏出一根火把。

邵棠也蹲下,好奇問:“這都什麼啊?”

“進裡面要用的東西……哎,這個給你……”司榕把火把塞給了她,自己掏啊掏又掏出來一根。

點起了火把,一人舉著一根。

司榕把手按在石閘旁烏黑的方形上,很快,石閘發出紮紮的聲音,向上升去。

邵棠確信,如果說石閘這種東西本地土著還有可能造得出來的話,那麼石閘升起後裡面露出的泛著幽白光澤的平滑的金屬門,絕對超越了土著們的科技水準。

“不進去嗎?”見司榕沒有立刻進去的意思,邵棠問。

“散散味兒,”司榕說,“裡面有個死人,待會兒你別害怕。”

邵棠:“=口=”

“知道武陵王嗎?”司榕問。

邵棠覺得耳熟,“你親戚?”

“百年武陵王前囚禁國君,篡奪王位,擅入聖山祭天,”司榕幽幽地道,“再也沒從裡面出來……”

“他他他……”邵棠望著門裡面黑漆漆不知道有多深的甬道,後背發毛,“他怎麼死的?”

司榕說:“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只說是‘神罰’。可剛才我才想到,他可能就是你說的那種‘精神力枯竭’的情況,所以才死掉……”

“……”居然是這麼科學的死法?邵棠松了好大一口氣。

邵棠是殺過人沒錯。但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為了自保和救人,勇敢的殺死作惡的歹徒”這種事,和“烏漆抹黑的隧洞裡的莫名死去的屍體”……特麼完全不一樣好麼!

兩人稍等了一會兒,司榕領路,舉著火把邁了進去。

從外面往裡面看,黑咕隆咚。邵棠本以為會是山洞隧道,誰知走進來一看卻是方方正正的一條通道。

往裡走了幾步,日光便完全照不到了,全靠火把照明。

邵棠舉著火把望望頭頂,敲敲牆壁,又跺跺地板。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深灰色的地板,都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有些地方有了明顯的裂縫。

通道很寬敞,但因為火把的光能照亮的距離有限,這種寬闊反而讓人覺得滲人。

兩個人就手拉著手走。

司榕小聲說:“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可害怕呢。”

邵棠道:“你膽子已經算大的了。”她也很害怕。這跟她強不強沒關係,女人天生都會恐懼這種黑暗。

走了一段,出現了岔路口。一條橫向的通道與這條通道交叉成十字。拐角的牆壁上有一塊方形的牌子。

邵棠舉著火把看了看那牌子。

司榕說:“現在已經沒有人認識這種古字了,失傳很久了。”一轉頭看見邵棠的模樣,心下一動,問道:“阿棠你……”

邵棠有交易器作弊,通譯一切語言和文字,當然認識。點點頭承認:“是塊指路牌,沒什麼內容。”

兩個人繼續走,在下一個路口拐到右邊的通道。一路上陸陸續續看見一些指示牌,又或者有一些門上的門牌,雖然內容都不多,卻讓邵棠捕捉到了重要的資訊。

【墾殖基地?】邵棠問,【這是什麼墾殖基地?】

【安達農業公司畢克松華星系192號墾殖基地。】阿璞立刻回答道。

這富有商業氣息的名稱很有效的驅散了黑暗長廊的陰森感。

【農業公司?聽起來像是種地的……】

【不是‘像是’,是‘就是’。承包星球,在其上進行農業生產的組織。這顆行星在兩千年前是顆能量富盛的肥沃星球,適宜種植能量作物。肯定是這家公司為了追逐利益,過度開發土地,才讓它變成現在這麼貧瘠的樣子。】

司榕的腳步忽然停在一扇門前,“武陵王就在裡面了,你別害怕啊~~~~,跟著我。”說著,把手放在門禁上。

門向兩側分開。

邵棠本作好了被恐怖的屍體嚇到的準備,結果見到的比想像的還恐怖——門後除了空空的樓梯什麼都沒有。

邵棠臉都白了。

司榕說:“在第二層上面。”

邵棠:“……”==敢不敢不大喘氣,一次把話說清楚!

上了兩層樓梯,拐角那兒黑乎乎的窩著一坨東西。聽司榕說“那個就是了”,邵棠捏著鼻子舉著火把蹭過去看了一眼。

早已經成乾屍了,可憐兮兮的以一個畸形的姿勢窩在那裡。

“我現在全想明白了,”司榕說,“他精神力太弱,還不自量力。結果搞得天象大亂,自己也把精神力耗盡了,想要爬出來,結果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就這麼玩完了。”

邵棠嫌棄的說:“你們就讓他一直擱在這裡嚇人啊,幹嘛不搬出去?”

司榕幽幽的問:“誰來搬?”

邵棠一噎。

“我高祖剛去世,我曾祖父才十二歲,少年即位,武陵王就謀朝篡位。曾祖父不止被囚禁,還在亂中傷了一條腿。傷還沒好,就又被送到聖山。武陵王把天象搞亂了。一會兒暴風,一會兒冰雹,一會兒又滂沱大雨。曾祖父就頂著雨雪拄著拐杖爬上了山,平息了天象。那條腿卻因此廢了,成了跛子。後來生了我祖父,先天不足,身體一直很弱。據說光是爬到聖台,就要花一個多時辰。再後來我娘倒是身強體健,我看她留下的手劄裡說,太噁心了不想碰,決定等以後生了兒子讓兒子來做這件事……”司榕歎口氣,“要不……待會你和我一起把他弄出去?”

邵棠沉默了一下,誠懇地說:“還是等你生了兒子再說吧。”

繞過那具乾屍,兩個人上到第三層。司榕帶著邵棠來到一道門前:“就是這裡了。”

邵棠看了眼門牌標識,“總控中心”。

門裡,是空闊的類似酒店大堂的地方,大約兩三層的挑空。兩個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都會產生回音。

兩人舉著火把走到房間的中間。靠外側的一方有一排操作臺,成弧形把中間一片三個臺階高的圓臺圍了起來。

“這就是我祭天的地方。”司榕說。

邵棠掃視了一圈,走到一個操作臺旁,手指輕輕一點。

“砰”的一聲類似香檳酒開塞的聲音,操作臺突然亮了起來。

邵棠一圈走過去,每個操作臺都點了一下。隨著“砰、砰、砰、砰”的聲音,操作臺全都發出了白光。

司榕睜大了眼睛:“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這麼容易?”

邵棠嫌棄的搓搓指尖的灰塵:“輸出精神力就可以了啊。你難道不是嗎?”

司榕說:“我不知道怎麼輸出精神力。我是看先代國主們留下的手劄,都說‘心中執念,祭台始放光明’。我上次進來,使了勁拼命去‘想’,一點雜念都不敢有,費了老勁,祭台才亮起來。”

“那個容易,等回頭我教你。”邵棠還在跟自己的手指頭較勁。灰塵太厚,進了指甲成了黑泥。“我說,你上回就穿著拖地三尺的裙子進來?你是來擦地板的嗎?那裙子還能要嗎?”

司榕翻個白眼兒:“當我傻啊。我把祭服脫在聖台了,我穿著小襖進來的。”

邵棠咕噥著:“那還差不多。讓我看看這都是幹什麼的?哦……是這個吧,你就是用這個調整天氣的吧?”在阿璞的指點下,邵棠直接就調出了人工氣象系統。橘黃色的全息投影在操作臺上方亮起,那一個個代表雨、雪、風、雲、日照的圖示真是簡單明瞭。點進去裡面還能更有具體的設置。

邵棠真心稱讚:“介面設計得不錯。簡單、友好、易上手!”所以土著們也可以操作。

雖然已經見過一次,但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土著女王還是再次為這東西目眩神迷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阿棠,”司榕滅了火把,走到邵棠旁邊,“這些東西對你是不是都很簡單?”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司榕略帶一絲緊張的說出了此行最大的目的:“那你……能不能讓聖山回復神力?”

紀南坐在山腳下,盯著聖山。

就在邵棠來到雲中的兩個月前,發生了一件令他們震驚的事情。

有人帶著預備販賣的牛群經過聖山附近的官道,意外的牛群受了驚。一頭驚牛竟沖到了聖山腳下。

類似的事情,古時亦有記載。或是驚馬,或是大獸,都毫無意外的被聖山神障擋在了外面。

然而這頭驚牛,卻衝破了神障,撞到山壁上,折頸而死。最後還是司榕進去用繩子拴住牛腿,護衛們在外面將牛屍拉了出來。

然而這件事背後的含義,卻讓紀南和司榕憂心不已!

“……後來我和我爹回去翻前人的手劄和典籍才發現,在我高祖的時候,精神力屏障覆蓋的範圍可及石階下二十步那麼遠。可是現在……你今天也看到了……所以,你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嗎?”司榕憂慮的跟邵棠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事很好理解。邵棠點頭。就是能量快用沒了唄。

“上一次聖山綻放還是我高祖那時的事了,也有一百年了。我祖父和我娘都沒能讓聖山綻放。我上次試了試,也不行。只能寄希望於你了。”司榕有些黯然。不過她想起邵棠答應了教她如何修煉精神力,旋即又充滿希望。

不過邵棠也不知道這裡的能量能不能補充,而且……“綻放”是個什麼鬼?==

“綻放?綻放就是……我說,你到了雲中,都沒買過一本介紹聖山的書嗎?什麼?真沒買過?拜託~~~~~~~到了雲中城不買三五種不同版本的聖山介紹帶回去送人,你好意思說你來過雲中伐?”

邵棠表示木有辦法,她一直在忙於修煉。

司榕扶額:“‘聖山綻,汲取日月精華,忽忽十餘日,神力滿’。你隨便買哪個版本的,都能看到這一段。最後一次綻放是我高祖五十七歲那年,但是我高祖自己也說不清那是怎麼發生的……我祖父我娘都琢磨了好幾十年也沒琢磨明白……”

汲取日月精華,神力滿?

聽起來像太陽能充電的趕腳……

邵棠快速的跟阿璞交流了一下。阿璞對她說:【到中間去。】邵棠說:“我試試看。”

在司榕期待的目光中,邵棠走到中間圓臺的臺階下,一抬手,一根圓柱形的控制台“唰”的一聲從地面升起。邵棠在上麵點了幾下,圓臺上方忽然投下一束光,在光束照射下,圓臺的地板無聲無息的分開,一張形似髮廊洗頭椅的椅子以一種逼格很高的氣勢,冉冉升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璞!!!!我要殺了你!!!】邵棠捏著鼻子,一邊咳嗽著拼命想揮開籠罩了全身的灰塵,一邊在心裡崩潰的尖叫。

因為一切的操作都是在阿璞的指引下進行的,實際上邵棠對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也不能預知。所以……所以邵棠就在塵土飛揚中悲劇了……

阿璞:【……】怪我咯?

因為離得遠而未被灰塵波及的司榕:“……”剛剛見到“神座”的激動心情忽然沒有了是腫麼回事?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邵棠嫌棄的掏出塊手帕把那椅子擦了一遍,這才挪著屁股坐了上去。

後背貼上椅背,雙手放到扶手上手形的凹槽裡,與感測器緊緊貼合。按照阿璞的指示,輸入精神力,微一動念,椅背向後躺倒。

頭頂的射燈忽然熄滅,周圍操作臺的白光也自動調低了亮度。闊大的空間變的幽暗起來。

橙色的光在上方亮起,給周圍鍍了層金。

邵棠在交易器空間裡早玩熟了意念操作,這甚至比手動的操作臺更容易上手,只是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而已。但對邵棠來說輕鬆至極。

隨著她的意念,橙色的光投影出一個三維立體的梯形體。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04 PM

第36章

司榕驚呼一聲“聖山”!

隨即睜大眼睛看著梯形體的外殼被去除,露出內部的結構框架,許許多多巨大的房間。三維模型的旁邊投射出大量的古文字,快速的浮動。司榕的眼睛根本跟不上文字翻頁的速度,就算她能跟上,也不認識那些早就失傳了古文字。只能問邵棠“寫了些什麼”?

邵棠快速的溜了一遍,就是墾殖中心的基本情況。修這麼大主要是因為曾有許多大型的墾殖機械,不過現在整個墾殖中心都空空的,可想而知那些機械早就被運走了。而山腰的所謂“聖台”,其實是內陸小型飛行器的停機坪而已。

她很快就找到了能源系統,才一打開,就跳出一個紅色的警告。

在司榕看來就是原本一片橙光中忽然出現了一片紅色,雖然她看不懂那些古文字,但是看起來特別喜慶~【警告!——能量值已接近警戒線,請儘快充能!如因用戶使用不當造成能量槽的損耗,不在本產品質保範圍內,因此產生的維修費本公司概不承擔。】

邵棠:“……”關掉警告,切換成能量槽顯示,果然二十個柱狀圖看起來都快到底兒了。

再切換,又回到整體外觀介面。邵棠搜索一下,梯形體的頂部便被紅線重點描紅了。邵棠試了一下,沒有反應。

那感覺就像你去搬一個東西,結果太重,沒搬動。

邵棠於是加大了精神力的輸入。

百年的滄海桑田變幻,聖山平坦的頂部已經積了一層泥土,甚至還有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碎石。此時覆著白雪,稀落落的生著幾棵樹,光禿禿的枝椏間有鳥築了巢,冷風吹過時,這景色便更加蕭瑟滄桑。

然而,這種寧靜忽然被打破了。

樹葉忽然開始顫動。樹枝也跟著顫動。本在樹上做窩棲息的鳥兒驚得四處亂飛,啾啾鳴叫。

緊跟著,塵土飛揚,樹身傾倒,轟隆巨響……

從二十四這一天起,便正式進入了過年的狀態。

按說要到除夕夜才開始放鞭炮慶祝,但總有忙碌的主婦經不住孩子們的鬧騰,只得抓了把小鞭讓他們玩耍去。孩子們得了想要的,歡呼著沖了出去,連身後大人吼著“小心別崩了眼睛”也聽不到了。
出了宅門,更是跟同一條巷子別家的孩子們匯合起來。一群娃娃你扔一個我扔一個,巷子裡劈裡啪啦的響起來,憑添了幾分喜慶的氣氛。

這中間有稍小的孩子,看著大孩子們放炮眼饞的緊,軟磨硬泡的求著哥哥。哥哥沒辦法,只得讓他試著點一隻。哪知引線才“滋滋”燒起來,弟弟就嚇得扔了出去。過得幾息,才聽見“啪”的一聲響。
孩子們便轟然大笑。

弟弟臉漲得通紅,非要再來一隻。哥哥沒好氣的塞給他,念叨:“你怕什麼,燒到一半的時候再扔出去便是了。”

這一回弟弟沒再露醜,那引線“滋滋”的燒著,弟弟的手依然穩穩的捏著不放。

哥哥才覺得弟弟這回有些長進了,就發覺了不對!眼見著引線就要燒光,弟弟卻根本沒有扔出去的意思!危急時刻哥哥沖了上去,一巴掌拍到弟弟手上,那小炮飛到半空就炸了。

“你傻了啊!”哥哥氣急敗壞,“再不扔就炸手了!”

要真炸了他弟的手,回家他娘妥妥的一頓擀麵杖抽死他!

弟弟卻好像真的傻了。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傻傻的張著嘴,眼睛死死的盯著遠方……

哥哥順著他的目光扭頭望去,忽然也定在了那裡。

巷子裡的孩子們都張著嘴,呆呆的望著那個方向……

幾個年輕的士子外出遊學,趕在年前歸來,相約一同去探望他們的老師。老先生聞訊,站在書房的臺階上相迎,看著階下深揖大禮的學生們撚須微笑。

忽然,老先生神情微怔。在一群學生的最後,有一個學生呆呆的立在那裡,竟沒有隨著眾人一同行禮。那個學生學業不是最好的,但卻一貫是個極守禮的年輕人,怎麼會如此失禮?

其他的年輕人行完禮起身,順著老師的目光也發現了那年輕人的失態。他身邊的人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卻聽見這位同窗中了邪似的喃喃道:“聖山……聖山……”

聖山怎麼了?

身旁的人納悶的扭過頭,目光越過屋脊,朝聖山望去……

忽而,便呆滯了……

年輕的丈夫帶著新婚的小妻子上街採辦年貨。妻子嬌嗔著想要買四合堂的點心。丈夫心裡嘀咕明明壽喜堂的點心好吃又實惠,只是不如四合堂有面子罷了,但奈不住嬌美的小妻子的溫言軟語,還是點頭同意了。年輕的小婦人心裡甜滋滋的,低頭細細的選了幾個點心攢盒,給娘家的,給大姐家的,給二姐家的……待到要付銀錢的時候,喚了兩聲卻沒聽見丈夫的動靜。回頭一看,丈夫杵在那裡,眼睛發直。這呆子!莫不是嫌她買的太多?

妻子嬌嗔著推了丈夫一把,卻發現丈夫毫無反應,不由心下納悶。順著丈夫的目光轉頭望去……

忽然也像被定了身一樣呆在了那裡。

雲中城,歷經千年猶存,其繁華程度堪稱當世無雙。光是常住人口便有一百多萬。

在這一天,萬人空巷。

雲中百萬多百姓都走出了家門,擁到寬闊的街道上,翹首北望!

不知是誰先哭了出來,無數的人喜極而泣,無數的人不顧禮儀,將頭上的巾、冠歡呼著扔到空中,無數的人眼神茫然,互相求證:“這是真的嗎?不是我的幻覺?”

在城市的北方,清晰可見的是聖山雄偉的身影。那山影,他們早晨出門抬頭便見,晚上回家依然可見。就這樣日日都見,已經是雲中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日日月月年年都在那裡,從未改變,從未動搖。

可是現在!

聖山!綻放了!

不知道是起的頭,百姓如潮水一般跪了下來。他們的聲音幾欲穿破蒼穹——

天佑我吳冉!

天佑女王!

女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的聲音順著風飄到了聖山腳下……

塵土飛揚中,侍衛和衛士們都已激動的跪下叩首,只有紀南獨自立在那裡,仰望著聖山,目光幽深。

待塵埃落定,他掏出通訊器撥了過去:“阿榕?”

司榕激動的聲音響起:“阿爹!阿爹!你看到了沒有?聖山是不是綻放了?是不是?”

紀南抬頭望瞭望山頂如花瓣般打開的光能板,“是。”頓了頓,道:“你們出來了嗎?”

“還沒,阿棠說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可能時間要久一點。我們晚一點出去,你別擔心。”

紀南道了聲“知道了”,掛斷了電話。

邵棠……,他望向山頂,你……到底是什麼人?

山腹中,司榕掛了電話。

邵棠還躺在那椅子上,上方空中投射出整屏的古文字,在飛快的刷屏速度下,所有的文字看起來都連成了線。

司榕的眼睛根本跟不上。但她湊得近點便能看到邵棠的瞳孔正在極微的幅度顫動,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邵棠正在以極高的速度進行雖然在本地土著女王面前表現得像個高科技小能手兒,但實際上土鼈地球人也是第一次玩這種外星科技(位元面交易器除外),所以邵棠其實也玩耍得蠻開心的。於是愉快的跟阿璞說:【你說的沒錯,真挺有趣的!】

緊跟著便聽高大上的kua基智慧生命奇怪地道:【有趣?哪裡有趣了?】

【……】,土鼈邵棠【咳】了一聲,心塞的問:【那你說有趣的東西是……?】

【是這個。】基地的三維模型被切去,進入系統目錄。就見阿璞一層層深入,很快從某個隱蔽的犄角旮旯找到一個做了偽裝和加密的隱藏檔,不費吹灰之力的破解打開。

“是你家‘那位’先祖留下的筆記,”邵棠跟司榕說,“很長,大概要比較久,你跟郡王交待一下,別叫他擔心。”

然後她開始閱讀,即便是以那樣不可思議的高速度,仍然花了兩個多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的時間才閱讀完畢。

這期間司榕吃掉了肉乾四條,雲糕一塊,炸蠶豆一小包,其他零食若干……把她腰間那個原本鼓鼓的小錦囊基本吃空了。喝光了一整水袋的水。還在隔壁空房間的角落裡解決了兩次內急,邵棠這邊才終於結束了。

望著眼睛晶晶亮等著她給講那位來自“上面”的先祖的事蹟的司榕,邵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司氏一族一直自認並也被公認為“神裔”,這意思就是說他們是把“那位”先祖當成神來看待的。“那位”的地位在他們心目中毫無疑問是崇高無比的,看司榕現在這充滿期待的眼神兒就能知道啊!

可是她要怎麼跟司榕講?

難道要她跟司榕說,阿榕啊,你家那位不是神,他特麼就是個屌絲!

他不僅是個屌絲!他還是個神(經病)一樣的重口兒!

邵棠一點都不懷疑,她如果真的這麼說,吳冉女王再是她閨蜜,也得拔刀砍了她!

這個明媚憂傷的故事要從一千多年前開始講起。

有一個姓司的有為青年,很不幸的出生在一個窮困的平民家庭,他雖然才華滿腹,理應要成為人上人(邵棠:……),可恨卻沒有一個伯樂來發掘他。因此,才華橫溢的青年只能過著懷才不遇的平淡生活。

他在這樣的逆境中勤奮的努力,精神力達到了終於達到了五級。這是他的理想職業——星艦駕駛員的最低入門標準。然而,在達到了五級之後,他終於遇到了瓶頸——他的基因水準已經觸頂了。想要再往上提高,必須要改良基因。

改良基因,就要進行基因治療。這個過程不僅週期長,關鍵是其中所需要消耗的基因強化劑,不是他的家庭條件能負擔得起的。

當然市面上五花八門的雜牌基因強化劑也有很多。但你花了大錢買來的東西,很可能一瓶就把你喝廢了或者喝爆了(邵棠:==)。

既沒有錢,也不敢冒這種風險的懷才不遇的青年,在夜晚仰望星空。征途是星辰大海的男人,卻要去做一名農夫。想到自己不得不向骨感的現實低頭,他禁不住流下了憂傷的淚水。(邵棠:……)
說是農夫,其實是安達農業公司墾殖基地的墾殖員。

這是一份薪水非常豐厚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作為薪酬的一部分,公司定量提供高品質的基因強化劑。超量的部分,也可以以優惠的員工內部價格購買。因為安達集團旗下的安達藥業公司,自己就出產基因強化劑,還是市面上口碑最好的五大基因藥品牌之一。

聽起來真是一份很不錯的工作呢……才怪!

墾殖員一直都是最讓人事部門頭疼的位置!不僅不容易招到人,還且離職率還非常高。經常會有墾殖員寧可賠償違約金也要提前結束合同。以至於公司不得不一再提高薪酬待遇增加各種福利,可就算這樣,應聘者依然寥寥。

為什麼呢?因為,一個墾殖員要負責一整顆星球!也就是說,整個行星上就只有墾殖員這麼一!個!人!

而且,為了降低成本,公司購買的墾殖星球都是那種位於星系邊緣地帶的偏僻星球,連星際網路都連不上!只有公司的貨船每年一次來收貨的時候才能見著個人影!

所以幹到最後,那些墾殖員都受不了了,都說再幹下去就要得要麼變成精神病要麼深度抑鬱症!

最後,公司不得不又增加了基因強化劑這一項福利,才算又招到了一批人。

司姓青年就是被這項福利吸引了來。

簽合同的時候,人事部的人把兩份合同拍在他面前。五年期的合同附加福利是定量提供c級基因強化劑,十年期合同則提供b級基因強化劑,當然,十年期合同的違約金也遠遠高於五年期合同。

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c級基因強化劑,b級強化劑主要是供應給軍隊的。至於a級,想都不要想了,根本不是他這種平頭小百姓可以肖想的。

他本來只想簽五年期合同的,但終於抵不住b級強化劑的誘惑,在十年期合同的電子屏上按下了電子手印。

就這樣,拖著行李箱,帶著“終於離開這個鄉下星球”的興奮,和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的不安,搭乘著公司的貨船,經歷了三個月的飛行,穿過兩道星門,來到了安達農業公司畢克松華星系192號墾殖星球。

前任墾殖員與他交接了智腦許可權,帶著一臉“終於解脫了”、“我要回歸人類社會了”、“好想擁抱文明世界”的表情,奔進了貨船裡,挾風裹雲的飛出了大氣層。

新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07 PM

第37章

吃了一嘴土的青年望著天上殘留的白色軌跡,發了一會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吧,不過十年而已。熬過這十年,豐厚的薪水能讓他攢下一筆不菲的存款。運氣好的話,基因治療成功,他的人生就可以掀開新的篇章了!

墾殖員的工作其實非常簡單。因為各種農業機械都是全自動的,從播種到收割,乃至氣候調控,都由智腦全程控制。墾殖員的工作就是盯著這些機械不要出故障就ok了。唯一的條件就是墾殖員必須擁有三級以上的精神力,才能驅動智腦。

明明是星艦駕駛員(最低入門)級別的精神力,卻要用來種地。這更讓青年感到悲憤抑鬱。

此處跳過各種牢騷,各種不滿,各種憂傷,各種懷才不遇,各種自傷自憐……約三萬字……(邵棠:-_-b)

總之,來到這顆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偏僻星球,整顆星球上就只有他一個人。每天過著睡到自然醒,深山不知歲月的日子剛到這裡的第一個月,前半個月用來探索基地內部和熟悉各種操作及功能,後半個月開始在外面溜達。一開始是開著地面車在附近轉悠,但大片的田野都是能量作物,是在沒什麼好看的。很開附近都熟悉了之後就開著小型飛行器到更遠的地方轉悠,到了後來更是時不時跨過海洋到另外一塊大陸上溜達。

這顆星球上一共就只有兩塊大陸,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海島。整個星球是被清理過的,平原地帶基本都被開發耕種能量作物,只有在一些山脈裡還維持著原始的生態環境。

熟悉了環境,工作也開始得心應手了之後,自然而然的就開始無聊了。

於是開始給自己找樂子。

這份工作最苦悶之處,還不在於一個人孤零零待在一顆星球上。

而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一顆星球上!

還特麼的連不上網!!!#論網路對人類社會行為的影響#

這顆星球地處星系邊緣地帶,到了這裡,幾乎完全收不到網路信號。只有在春天時,離星球最近的一顆通訊衛星運行到了一個特定的區域內,在那個距離上,基地裡的智腦才能收到網路信號。而有效時間僅有不到二十個小時。因為通訊衛星很快就會脫離可接收信號的距離。

到這時候,青年才深深的體會到,為什麼前任離職時會有那種解脫的表情。跟這顆星球比起來,他出生長大的那顆鄉下星球,都簡直稱得上是大都會了!

這麼孤寂無聊的地方,只能自己找樂子。

一開始還很正常……打單機遊戲,看(錄製的)電視劇,散步,體能訓練,精神力訓練,偶爾出去山裡打個獵,有興致了海底兜一圈逗逗鯊魚,晚上就回基地和公司提供的性愛機器人愉快的玩耍什麼的。(邵棠:==)

大概半年之後,所有這些就都膩味了。孤獨寂靜的環境讓他感覺快瘋掉了。

必須找點東西娛樂自己。

然後就開始了……

嗯,反正整個星球就我一個人,我還穿個毛線的衣服啊。好吧,先在基地裡裸奔,裸著操作智腦什麼的。稍稍習慣了之後開始裸著在基地周圍散步什麼的,裸跑什麼的。然後裸開飛行器什麼的。停在幾百米的空中,打開飛行器蓋子,向下撒尿什麼的。覺得還不過癮呢,用安全帶把自己栓牢,裸蹲在機翼上,向下大便什麼的……(邵棠:==)

公司給配備的五個性愛機器人,在基地裡玩兒已經沒意思了。於是帶到雪山頂、懸崖、海灘、森林、沙漠等等地方體驗各種野戰什麼的……(邵棠:……otz)

總之就是各種玩,各種作,在從文藝青年向二逼青年進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不知不覺,公司的貨船已經來收過兩次貨,這已經是他來到192號星球的第三年了。這一年,成為了這顆星球文明發展的拐點。

某一天,他一如往常開著小飛行器前往深山中去打獵,意外在猛獸口下救下了一個“野人”。

在無人的星球上發現類人生物並不稀奇,但讓青年吃驚的是,這個“野人”下身裹著皮裙,手上拿著……石矛!

站在猛獸的屍體旁,迎著“野人”驚恐的目光,青年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

192號星球成為安達公司的墾殖基地已經有二百多年,不論是之前公司購買星球時,審查員粗心大意沒有發現,還是在這二百多年裡,本地生物自行發展出了文明,總之,這個野人的存在證明了星球上已經發展出了石器時代級別的文明。

擁有這種等級的文明的星球,根據《影子協定》,已有資格成為種子星球。在該星球文明的科技水準獨立的發展到航太水準,能夠進入太空之前,該星球都被視為文明的種子,受到《影子協議》的保護。在那之前,高等文明不得對該星球進行侵略、掠奪、奴役,不能有自上而下的技術傳遞,甚至不得在該文明面前洩露行蹤。
也就是說,不管這顆星球上有多麼令人眼饞的資源和礦產,高等文明都只能遠遠看著流口水。直到
有一天,這星球的人自己造出了飛船進入了太空,好吧,這時候大家可以蜂擁前去瓜分了……

青年思考的事情就是,他到底要不要上報這件事。

他的腦回路是這樣的:上報--&gt安達公司被迫放棄192號星球--&gt安達公司獲得一定的政府補償。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他個人會面臨這種情況:安達公司放棄192號星球--&gt失業--&gt基因治療中斷--&gt這兩年的努力付諸流水。

……干他鳥事!

種子不種子的,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於是,不出意外的,青年決定他才不要上報!(邵棠:我一點都不意外,真的……--)

但是,青年並沒有立刻離開。眼前的生物,雖然全身長滿濃密的毛髮,但畢竟是類人的智慧生命。作為來自文明世界的文明青年一枚,他還真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於是拿出急救包替他止血和包紮傷口,安撫了他驚恐的情緒,然後把它送回了他的……呃,山洞。

在一群野人的膜拜中,他開著飛行器拉轟的升上半空。探頭看看下面渾身長毛的野人們都匍匐在地,只覺得十分好笑。

隨後便把這件事忘在腦後。

直到冬天來臨,天氣變得寒冷。某天他正在調節天氣,增加降雪量的時候,忽地想起了那群野人。
不知道在冬天能不能活下去,他想。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乾脆裝了些食物,開著飛行器去了山裡。

大雪封山,儲存的食物已經不夠了。野人們都餓得比夏天瘦了一大圈,他們已經失去了一些老人和孩子。悲傷的望著漫山的大雪,野人們祈禱著冬天趕緊過去,以免失去更多的人口。

就在這時,轟隆聲響起,青年像神明一樣自天而降,帶來了救命的食物!

野人們欣喜若狂!他們把他迎入上座(山洞裡最高的那塊石頭),圍著他叩拜、歡呼、歌唱、舞蹈……

青年好笑的看著這一切。雖然很可笑,但是……真特麼熱鬧啊……

要知道青年已經寂寞得快發芽了……

於是青年隔三差五的會去看看野人們,帶一些食物給他們。

換來的自然是野人們感激涕零,把他奉為神明,還派出族裡的兩個大美女來侍奉他。

青年望著眼前兩個肥大壯碩的野人“美女”,臉狠狠的抽了幾下。他嚴肅著臉(因為語言不通,所以表情很重要!)拒絕了“美女”的侍奉,隨手指了一個縮在山洞角落裡的女野人,要她來服侍。

在這裡,雌性擔負著生育繁衍的責任,為了生育,身體會自發的儲存脂肪。因此肥壯的雌性才是受雄性歡迎的“美女”(看到文檔裡附的照片,邵棠表示,那體型分明就是縮小的綠巨人……)。而青年隨手指的那個女野人,在部落裡是個無人重視的小透明。為什麼呢,因為她不夠肥不夠壯!在男野人的心目中,這個“瘦弱”的女人一看就是不好生養的,遠遠夠不上“美女”的標準。

所以……神明的口味真奇怪呀……

奇怪你妹!

青年要是知道野人們對他的審美品位的看法,一定會吐血到死吧……

好吧,這其實是邵棠腦補的……

阿璞:【……】

總之,青年指定的這個女野人呢,那細腰,那豐乳,那肥臀、那結實有力的大腿!非常符合正常人類的審美!(邵棠:前提是不看臉啊,那酷似元謀人的臉啊……)

當女野人晃動著一對豐滿挺拔的乳房走到青年身邊,然後匍匐在地,把食物高高舉過頭頂時,青年望著那塌下去的細腰和翹起來的圓滾滾的臀……

要是不長那麼多的毛就好了……青年遺憾的想……(邵棠:……你想幹什麼!==)

冬去春來,當通訊衛星進入可接收信號的範圍,青年又該給公司發購物單請公司代購他需要的物品,然後等到秋天收穫後公司的貨船順路給他帶過來。

他鬼使神差的在購物單裡添加了除毛劑……

邵棠……邵棠給跪了:【求不要朝我想的那個方向發展!元謀人啊……元謀人啊……】

阿璞:【呵呵。】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星球上發現了一群小夥伴,青年當然不願意繼續像以前一樣成天一個人玩耍了。他時不時的就跑到山裡去玩。

教會野人們蓋房子,教會了他們冶煉金屬,教會了他們種地,教會了他們蓄養動物,教會他們簡單
的語言以便溝通……

什麼?《影子協議》?反正他合同期滿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要追查起來他就說根本沒發現土著文明的存在就是了。反正他傳授的又不是什麼先進技術。即使他們會種地會養雞,依然是辣麼的原始啊……

他也不過就把他們文明進化的速度加快了……呃,幾萬年而已嘛……

到了秋天,公司的貨船來到192號星球,將這一年的新糧裝滿了貨倉,順道給青年帶來了幫他代購的生活用品。

同事忍不住好奇的問:“你買除毛劑幹嘛?”

“呃……養了隻小寵物,總是掉毛。”莫名緊張。

“原來如此。一個人很難挨吧?唉,我以前也幹過幾年墾殖員,感覺自己差點退化成了野人!”

“還好吧。”

“公司配的機器人都用膩了吧,要不我幫你申請兩個最新款的?”

“呃,好的,多謝啊。”

“甭客氣。”

看著貨船飛出大氣層,心虛的青年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打開貨箱,一件件把東西取出來。最下麵,壓著他要的除毛劑。

“……”他把它又扔了回去。#論重口兒養成的心路歷程#

……

“司,吃。”健美的野人姑娘用大大的樹葉當盤子,將剛剛用泉水洗淨的果子捧到青年的面前。

現如今,這個部落的野人已經可以使用簡單的語言了。

青年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酸甜可口。

他的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野人姑娘豐滿的胸上……

當姑娘擺動著腰肢轉身離去時,他把她叫了回來。

“給你起個名字吧,”他想了想,卻發現自己於取名一事上著實沒有太多天賦,於是撓撓頭道:“我認識你的時候,在下大雪,你就叫雪吧。”

他把雪帶回了基地。

他從箱底翻出壓了一個月的除毛劑……

後來,公司配備的機器人就下崗了……

嗯,你們懂的……

邵棠:元謀人的臉……你怎麼下得去口啊……(=_=)~┴┴

青年:關上燈不看臉還是很愉快的……╮( ̄▽ ̄)╭

阿雪:沒有毛光溜溜的好奇怪……Σ(°△°|||)

好吧,反正青年從此過上的性福快樂的生活……

才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10 PM

第38章  

事情的轉變是從阿雪姑娘的情緒變化開始的。

這已經是青年,好吧,我們以後就以“司”來稱呼他吧,嗯,這是司來到192號星球的第六年了。阿雪和他在一起也已經有三年了。

某天,司注意到了雪的情緒低落。當他問起來的時候,雪悶悶不樂的說:“司,不老。雪,老。”

司問了半天才明白雪說“司,不老”指的是他頭一天晚上給雪看了他過去的照片,而雪發現,現在的司和十年前的司幾乎沒有變化。

司不禁失笑:“人類平均壽命是200歲,我的精神力已經突破五級,接近六級了,能活得更久。十年時間,當然不會有什麼變化啦。”

然而這些話對雪並沒有起到安撫的作用。

“司,壽命,長。雪,壽命,短。”姑娘的眼睛裡含著眼淚,“司,活。雪,死。”

要知道,這姑娘頂著一張元謀人的臉作出傷春悲秋的摸樣,那畫風……反正邵棠是不敢看的……

奇異地,也許因為是每天都看的緣故,司竟然並不覺得阿雪很醜……嗯,也就是一般醜啦……#論重口兒的審美形成#

司摟著阿雪笑了:“傻丫頭,你離死還早著呢。你才多大啊。”

這三年,阿雪的身高竄了一大截。身體或許是因為跟著司一直吃的很好的緣故,也不像以前那麼瘦弱,而是非常的健美誘人。

不過,這變化的程度未免太大了。按說成年後,就算還能再竄一竄,也不該變化這麼大啊。以前沒注意,現在注意到了就不免覺得怪怪的。

於是司順口問道:“對了,你今年到底幾歲了?”

因為跟司學過數學,阿雪便用上了所有的手指頭,又掰了掰腳指頭,最後十分肯定的說:“雪,十五。”

……

邵棠:臥槽!=口=

司:臥槽!!=口=

邵棠:死變態!

司:冤枉!!!

一想到三年前阿雪才十二歲,司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十五歲成年,十五以前算是沒有民事行為能力的幼女!根據《星際未成年人保護法》,○x幼女——特麼幸虧是在個鳥不拉屎的鄉下星球!要在文明星球,他要把牢底做穿的!

司頂著一頭黑線,在部落裡做了個深入的調查。

原來野人們的平均壽命也就在三十歲左右。兒童死亡率極高。

想想也是!本來就基因低劣,再加上那麼惡劣的生存環境、那麼低級的科技水準、可以等同於沒有的醫療……這根本是非常正常的。

像雪這樣,一般十二三歲就被認為差不多成年了。十四五就開始生崽兒了。過了二十歲,就會出現衰老的徵兆。

雪就是意識到了她和司之間的鴻溝,才會覺得悲傷。司溫柔的安慰並不能使她開懷。

在好幾次發現雪偷偷哭泣後,司的心軟了。

男人心軟的時候,就特容易容易犯糊塗。司就在一時心軟的情況下,做了件讓他極後悔的事——
他給阿雪用了三分之一份基因強化劑!

他本想用半份,考慮到阿雪的基因實在太低級,臨時減到了三分之一。虧得如此,阿雪才僥倖活了下來。

這還是因為司不惜用掉了緊急情況下才會使用的冷凍睡眠的營養液!

阿雪在營養液裡痛苦掙扎了四天,才活了下來。

她爬出治療倉,對頂著黑眼圈的司說的第一句是:“我沒事,別擔心。”

說完她就愣住了。她發現自己竟然一口氣說了六個字的長句!她檢視自己的身體,並沒有覺得特別強健有力,但,她感到自己的腦子特別清明!

司目光複雜的看著她,拉著她走到鏡子前。

原來她的骨骼也有了輕微的調整。她的臉看起來不再像一隻大猩猩,而是更像一個正常的、普通的……醜姑娘了。

以上,是邵棠看完照片後作出的客觀評價。-_-

從基因上講,雪得到了進化。

這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某一天雪一臉幸福的撫著自己的小腹對司說“司,我肚子裡有孩子了”的話。

司的驚恐難以形容!

此處,他用了大約三千字描述自己當時的心情。大多是反復念叨“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那怎麼行”之類的廢話。

邵棠飛速跳過……

總之,得知雪懷孕,司感受到的不是驚喜,而是驚恐!

早在三年前,司就擔心過關於懷孕的事,未雨綢繆的給阿雪做過基因檢測。基因圖譜顯示野人並非類人生命體,而是人類的同源物種,只是進化度太低。作為同源生物,他們之間沒有生殖隔離。這結果讓司略感擔憂。但幸虧野人的進化度太低,與人類的基因等級相差太多,實驗表明,雪的卵子總是在和精子結合的過程中就崩潰,無法完成受精。

因此司才放心的和雪在一起。

但是,司卻因為一時心軟給雪使用了基因強化劑!

當他想明白雪為什麼能夠受孕時,臉都白了。

司來自一個極其重視基因的社會。在這種社會形態下,基因已經成為人們尋找配偶時必要考慮的條件之一。你想娶個漂亮媳婦,不僅得有房有車有存款,你還得有優良的基因才行。

只有優秀基因與優秀基因才能生出更優秀的基因。

低劣基因常常飽受歧視和嘲笑。

然而,這裡所說的“低劣基因”,依然是以正常人類的基因水準而言的。而野人們……他們的基因得再進化個十幾萬年大概才能夠得上“低劣”的水準吧。

司現在面臨的情況是——他將有一個基因極其低劣的孩子!

想到他和這個孩子將來會共同面對的歧視、嘲笑和排斥,司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

如果人類的基因分成優、良、中、差幾個水準,出身平民家庭的司也就處於中的水準。他自己就深深的體會過那種來自更高等基因者的歧視與排斥。

他的孩子遇到的情況只會更糟!

而他,又真的能帶著這樣一個孩子去迎接旁人的目光嗎?

不,他做不到……

這一天,他蓬頭垢面,滿臉青色的胡茬,雙眼泛著血絲。他一言不發,帶著阿雪來到醫療室。阿雪茫然的按照他的指示躺在醫療艙裡,接受了麻藥注射。然而當機械手臂揮舞著手術刀伸到她的小腹上方時,這個女野人睜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過來!

她哭泣,流淚,苦苦哀求。

司緊咬牙關。

當智腦第三次詢問“是否確認手術”時,在阿雪絕望的淚光中,他頹然閉上眼睛。喑啞的聲音道:“取……消……”

邵棠看到這裡,輕歎了一聲。

阿璞:【……?】

邵棠:【呵……這個男人啊,心太軟,註定是成不得什麼大事的。可是……站在女人的立場上,一個女人若遇到個心軟的男人,才是一種幸運啊……】而不幸者,有她為例。

司終是不忍心殺死自己的孩子。

卻也沒有勇氣去面對。

他將雪送回了部落。

“照顧好她,”他對匍匐在地的野人們說,“還有孩子。”

他說,“我會再來的。”

但他心裡明白他不會再來了。

那個名為“在孤獨的星球上尋找一起玩耍的小夥伴”的遊戲是時候該結束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雪。

雪嘴唇緊抿。

“她的目光中有一絲悲哀,似乎還有些憤怒。她一定是意識到了我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更多的卻是無力感——因為我是她的神明。無論寵愛還是拋棄,都是我對她的恩賜,她只能匍匐叩謝。”

邵棠無語半晌:【所以,這就是他的處理方式?裝作自己是隻鴕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阿璞:【耐心點,往下看。】司回到基地,將自己的生活重啟。

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他的目標是成為星艦駕駛員。他每天都刻苦的鍛煉,不斷的去突破極限。拜公司供給的b級基因強化劑所賜,他在第四年的時候就完成了基因強化療程,精神力沖到了六級。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想衝擊一下再次強化。要知道,再次強化的失敗率要比初次強化的失敗率高太多了。像司這樣的寒門子弟,能夠負擔得了一次強化療程已經很不容易了,基本都不會去做二次強化這樣燒錢的事。

所以,司完成了一次強化後,把後來配發的基因強化劑都攢了起來,準備離職後拿去黑市販賣。
可是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

似乎,只有高強度的鍛煉和基因強化才能安撫住他內心的不安。

自從雪走了之後,基地又重新變回空蕩蕩的……生活又重新變回寂寞得能把人逼瘋……而他卻再找不到什麼樂子了。

他有時候會在夜裡突然醒來。會想到阿雪,和那個孩子。

她和他(她)都還好嗎?是不是能健康的發育?能不能平安的生產?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

每次他開著飛行器出去,都會刻意的避開那條山脈。可是冬天調節氣候的時候,他卻下意識的降低了那片地區的降雪量,提高了溫度。

這樣,部落能更容易度過難捱的冬季吧……

在這樣枯燥的生活中,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二次基因強化奇跡般的成功了!他的精神力竟然突破了七級!他的基因已經從“中”一躍升為“良”的水準!

司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深深的感到,選擇成為安達農業公司的墾殖員,選擇簽下十年期合同,大概是他一生中作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如果用的是c級強化劑,五年時間,初次基因強化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數!

秋天,他揮手向同事告別,看著貨船飛出了大氣層。這已經是他任職墾殖員的第九年了。再有一年,就可以結束這份工作,回家鄉去。他可以去報考星艦學院,以他現在七級精神力的水準,錄取的概率是很高的。順利的話,畢業之後就可以成為他一直夢想的星艦駕駛員!

他的征途註定是星辰大海啊……

這美好的憧憬在半個月後的某日,探測器的警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嘶叫之時,被徹底打碎了。
司面色蒼白的看著監視螢幕。

幾百山地野人,騎著馴化的野馬、野鹿,拉著粗糙的木板車,浩浩蕩蕩的向墾殖基地緩緩靠近。

和剛剛收割完的茫茫田野以及山一般巨大的基地比起來,這數百人馬是如此渺小。可是對司來說,卻如同大軍壓陣一般令人窒息。

他本以為,把她送回一千多裡之外的深山,就是一切的終結。

他還是太小看雪了!

她曾多次乘坐飛行器往返于基地與深山。她把基地的方位牢牢的記在了腦中!

部落的首領在一次狩獵中意外死亡,她趁勢以“神子之母”的身份上位,成為新的首領。她對其他的部落發動了兩次戰爭,掠奪人口和食物。在那之前,野人們尚沒有“戰爭”、“掠奪”或“奴隸”的概念。不,他們甚至不知道別的部落的存在!

但是雪知道——數次搭乘飛行器的時候,司都指給她某某處有個部落等等。

她在基地裡看過太多的東西,照片或視頻。只那時她尚懵懂,雖記住,卻不甚明白。

然而強化了基因後,她的智力有了飛躍式的提高。那些儲存在腦中卻不甚明白的資訊驟然變得清晰明瞭起來。

在她的指點下,部落發起了對別的部落的攻擊。他們搶來了食物,和人口。他們於是擁有了奴隸。原始的社會結構開始變化,開始有了貴族、平民和奴隸之分。她只用了一年時間,就讓部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樹立了自己的威信。

當她抱著孩子走到高臺上時,她的子民如同叩拜神明那樣叩拜神子與神子之母。

她說:“神明很久沒有來了。這是他給我們的考驗。我們不能就這樣等著他。我們應當主動去朝拜神明。神明會因為你們的虔誠而賞賜你們。”

她的左膀右臂問:“神,哪?”

她抿了抿嘴唇:“我知道神明在哪裡。很遠很遠。我們現在就應該出發。現在是夏天,也許走到明年的夏天,就可以到達。”

她從部族中挑選了數百青壯,浩浩蕩蕩的走上了朝聖之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11 PM

第39章  

從夏天走到秋天,從秋天走到入冬,朝聖的隊伍才終於走出了大山。

他們馴服野馬、野鹿,騎乘上路。他們砍伐木材,製作板車。

他們從冬天走到春天,從春天又走到了夏天。

這一路,失去了近百族人。

在這一年的秋天,神子之母終於告訴他們:“看,那就是神明的家。我曾在那裡侍奉神明,得孕神子。”

他們終於看到了聖山。

司縮在基地中不露面。

但是雪並不擔心。她比誰都更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心軟。

她知道從基地裡可以監視到外面的情形,她走上前,把孩子高高舉起。

司終於走出了基地。

野人們激動的匍匐在地。

雪沒有衝動的上前。她知道,她和他之間看似空無一物,實際上卻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隔絕開她與他的世界。

她放下孩子,在他耳邊輕語:“去吧,那就是你的父親。”

孩子懵懂的向前走了幾步,回頭看看母親。

他的母親微笑著鼓勵兒子:“父親會給你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喲。”

孩子於是義無反顧的向父親跑過去。

奇異的是,當他快要靠近父親的時候,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

但是,“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對他的誘惑太大了,因為每當母親給他吃那些美味的不可思議的東西的時候,都會告訴他“這是你父親給的”。

所以,為了吃,他拼了!

他用力的掙扎了幾下,像是掙出了一層粘稠的東西,一旦過去,那阻力便突然消失。

就在他就要向地面跌去的時候,他的父親蹲下去接住了他。

司蹲下去看著眼前的孩子。雖然以人類的審美來說,他的長相實在……

邵棠:【雖然說所有動物的幼崽都會比較萌,但比起“可愛的孩子”,更接近的是“可愛的小動物”吧……呃,我是不是太刻薄了……】

阿璞:【並不。很客觀。】因為有照片……

話雖如此,但問題是,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不會覺得自家孩子醜的。

特別是一個心軟至此的男人……

他仔細的打量了那個……醜孩子,然後緊緊的抱住了他。

邵棠輕輕的歎氣。

雪卻笑了。

她走到屏障前,把手掌放上去。白光蕩漾開,他和她之間,像隔著一層波紋蕩漾的玻璃。

“司,”她輕輕的喚他,“我好想你。”

司抱著孩子,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知道,對你來說,這孩子的血脈太低劣。可是,司……你並不是非要帶他去你的世界不可……”阿雪說。

司愕然抬頭。

阿雪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得接近冷酷:“與你相比,我們血脈低劣。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去天上的世界去做個下等人呢?我寧可我的兒子就這下界做個人上人。做……所有人之上的人上人!”她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司,你會幫助你的兒子……對吧……”

司傻傻的張著嘴……仿佛看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眼前打開!

邵棠:【……這女的是智力型進化吧!絕對是!】

阿璞:【呵呵……】在第十年的暮春時候,安達農業公司人力資源部的人收到了一封郵件。看到是來自192號墾殖星球,還以為是即將離職的墾殖員要諮詢離職金的事。想到又要給這個破崗位招人就沒精打采的人事專員,隨意的點開郵件。

什麼?申請續簽合同?

人事專員愣了一下後,隨即便開心的準備起合同來。

至於192號的墾殖員為什麼要續簽合同?管他呢!還是趁這傻子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把合同簽了吧。

還很好心的給他漲了工資。

於是,下一個十年的合同就在能收到網路信號的這二十個小時內以少見的高效率搞定了。勞資雙方皆大歡喜。

十年時間能幹什麼?

司帶領他的部落,征服了山脈中其他所有的野人部落。

其他的野人部落,都還處於極為原始的狀態。在合併入司的部落後,總人口達到了八千。司給這八千人分批使用了基因強化劑,當然劑量要比給阿雪使用的小的多。但即使這樣,也使得野人們脫胎換骨了。

他進一步鞏固了由阿雪初步建立的社會形態,確立了整個部落結構由王(他兒子)、貴族、平民和和奴隸組成。他傳授給他們語言和知識。當然,最重要和關鍵的知識技術,都掌握在他的兒子及他兒子的親信手裡。

他限制他們的活動範圍,不允許他們離開山脈涉足平原。其實,整條山脈便綿延了幾千里,完全夠幾千人生存了。要是走錯方向,一輩子都可能走不出來。

司的計畫是,在第九年的時候上報他“意外發現山脈中有野人文明存在”,這樣政府會派人過來勘察。一旦確認該文明的存在,這個星球便受到影子協議的保護,安達公司就必須撤離該星球。屆時,憑著手裡掌握的知識技術,以及他留下的東西,他的兒子,他兒子的兒子,他兒子的兒子的兒子,便可以世世代代成為這裡的統治者。

這個計畫,預計用九年的時間完成。

然而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的。

第七年的冬天剛剛到來,離公司的貨船離開才沒有幾個月的時間,司卻收到了來自公司飛船的通訊。

戰爭爆發了!192號星球將會被戰火波及。公司的飛船已經在路上,十天之後到達192號星球。他有十天的時間準備撤離的事宜。

司整個懵了!

他的計畫還有很多部分沒有完成呢!

他火燒屁股的飛到山裡去找雪。雪反到比他冷靜很多。在確認他是肯定、必須要離開之後,她說:“盡可能多的留些東西給我們。”

司沉默了很久,說:“好。”

十天后,公司的飛船抵達,將大型的機械回收裝箱。司給的清單上“報廢”了一架飛行器和兩輛地面車。那些東西遠不如大型機械價值高,損耗完全在公司的可接受範圍內,公司的人問都沒問就接受了。

只看了看清單的末尾,“智腦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就不行了。我還著急呢。要不你看看。”司努力掩飾自己的緊張。他只是設置了一個小程式,讓智腦看起來好像出了故障。但如果對方認真檢查,很容易就能看出問題。

好在,對方似乎也沒那個想法:“算了,也用了好多年的老型號了,不值錢,回頭報個‘報廢’就得了。趕緊吧,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打過來了,趕緊回航吧。”

於是在同事的催促下,司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飛船。

在飛船的艙門關閉時,司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就這樣離開了他待了十多年的192號星球。

待飛船飛出大氣層,基地半腰的停機坪上的小門打開,雪牽著兒子,帶著幾個心腹,走了出來。

她望著碧藍天空上飛船留下的漸漸消散的白煙,輕輕的告訴兒子——

這個世界,是你的了。

至於司後來到底有沒有上報192星球上的野人文明以及這顆星球現在到底是不是在《影子協議》的保護之下,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從現在大陸的歷史來看。司為他兒子做的努力還是起了作用的。他的兒子建立了“冉”王朝,統治了整個大陸。子孫後代維持了一千多年的統治,直到現在都還是一國之主。

而“冉”這個名字的出處,是司的故鄉。那個星球叫作赤冉星,是個貧瘠的鄉下星球,唯一的特色是盛產一種顏色火紅但用處不大的叫作“冉石”的礦石。

邵棠是帶著一種便秘般的心情走出基地的。

當然,出來的時候她們沒再走那條幾乎是純裝飾性的石梯。

邵棠帶著司榕坐電梯直接下到一層,打開底部的機械通道的庫門直接走出來的。

親身感受到電梯的便捷,卻想到過去一千多年,那麼多代國主都是苦逼的爬上爬下,司榕的感受也是……羊駝駝遍地呼嘯。

於是,當外面的人們都激動不已的時候,從基地裡走出來的倆姑娘卻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一行人回到城裡的時候,天都黑了。

他們一早微服出行,並無百姓知道。然而此時進城,城中卻一片燈火通明。文武百官在城門外迎接王駕。而城裡,仿佛所有的百姓都湧出家門似的,路兩側摩肩接踵擠滿了人。

這一行人才入城,百姓們便潮水般的跪下叩拜,山呼萬歲的聲音直欲捅破蒼穹!

邵棠注意到紀南勒住身下坐騎,落後了司榕一個馬身,便很識趣的有樣學樣了。在這樣的萬眾關注下,想悄悄的回自己家已是不可能的事了。邵棠只能拉起風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一路跟著進了宮。

原以為進宮就得跟紀南交待今天的情況,誰知司榕和紀南一進宮就被大臣們簇擁著到前殿去了——這兒一大堆重臣等著女王和郡王給他們解釋聖山的事呢。

邵棠用了豐盛的晚餐,還洗了個澡,也沒等到那兩人回來。

倒是隔著宮牆都能聽到宮外沸騰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竄起一支焰火,在天空炸裂成美麗的光束,頓時像拉開了一道閘門似的。本該留待除夕夜的煙花此起彼伏,照亮了整個城市。

這一晚,這古老的城市,徹夜狂歡。

邵棠等不到紀南父女,賞了會兒煙花,站著不腰疼的感歎了一下上位者的忙碌與辛苦,一點也沒不好意思的先睡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三個人才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話。

聖山裡的事司榕已經給紀南講過了。所以兩個人關注的重點一是邵棠在聖山裡花了很長時間讀的那份東西,二是邵棠提到的“精神力”。

邵棠告訴他們,她讀的那份就是司氏那個“神明”祖先留下的筆記。但是想想這份筆記裡的內容,邵棠就說不出的蛋疼。於是她毫不猶豫,大刀闊斧的採用了春秋筆法,這樣給他們講述:恩,從前,有一個青年從“上面”(其他星球)下來,執行重要的任務(種地)。在這裡遇到了一位本地的(原始的)女性,兩人深深的相愛了(並沒有!)。(意外的)與她共同孕育了血脈後裔。後來這位青年離開這裡回“上面”去了。他的血脈後裔建立了大冉王朝。

這即是證實了司氏“神裔”的身份。

關於精神力,邵棠承諾會教司榕如何修煉提高,回去之後就會做個修煉計畫給司榕。

邵棠又另外提起一個事,就是關於司氏子嗣艱難。

邵棠已經知道當年司的兒子曾經接受過一個完整的基因療程,並且司離去時,也留下一部分基因強化劑。所以很可能他的後代子孫也接受過基因強化。對比之下,其他人的基因強化程度就要低得多了。所以所謂的子嗣艱難很可能是由於男女雙方因為基因等級相差太多,要受孕時,要麼是精子崩潰,要麼是卵子崩潰,導致受孕率極低。這其中的細節無法跟土著解釋,邵棠只是建議司氏選擇配偶應當選擇身體強壯、頭腦聰明的,也就是基因相對優秀的人,以提高受孕的成功率。

紀南也就罷了,司榕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居然也一臉嚴肅的把這個建議認真聽進去了,並表態說她一定好好選擇幾個身強體壯的夫侍的。注意,是幾個。

搞得邵棠有點小糾結。要知道這個年齡在地球華夏國,正是家長們千防萬防防早戀的年紀啊……

偏女王的家長還一臉十分認同的表情……

司榕對精神力修煉提高的渴望已經到了迫不及待的程度。她硬是把邵棠留在宮裡,要立刻便開始修煉。

邵棠沒有辦法,只能讓人傳信給馮七,讓他自己去莊子裡和三娘六娘一起過年。而她則認命的教導女王精神力的修煉。

自從激發了精神力並開始修煉以來,邵棠的精神力便一直在增長。所以她長期以來一直覺得精神力的修煉不是什麼難事。

直到她親自教導司榕,才意識到如果沒有阿璞,像她那樣的提升速度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難怪強大如卡蘭德都驚異於她精神力增長之神速。

到了司榕這兒,光是“感知”這一步就費了老勁了。邵棠半分鐘就做到的事,司榕足足花了十多天,直到正月十二這天才終於激動的搖晃邵棠:“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

而聖山,在正月十五這日合攏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1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51 PM 編輯

第40章  

彼時,正午時分,旭陽高照。年輕的女王登上朱雀樓,接受百姓的朝拜。女王忽然伸出一隻手,微微下壓。人群隨著這個動作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以為女王要開口講些什麼。

結果女王卻只是朝天空伸出雙臂,仿佛將一輪旭陽擎在頭頂,而後,緩緩的做出一個“合攏”的動作。

她身後,巨大的山影隨著這個動作緩緩的合攏了……

擠在禦道上的百姓先是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而後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山呼萬歲的聲音再次直沖蒼穹!

司氏,再次向世人展示了神跡。

這神跡……當然不是巧合,是邵棠在聖山裡配合著演的一場政治秀。能量槽離100%還差一丟丟,預計再一到兩天才會自動關閉光能板。但是那一丟丟的能量,怎麼能跟這種巨大的政治利益相比呢。

“愚弄百姓啊……專制統治者就是這麼的卑劣啊!”邵·狼狽為奸·棠感歎著。

阿璞:【……】

邵棠在基地裡溜溜達達。

現在基地裡已經大變樣了。自從充能之後,過去因能量不足而休眠了的系統都可以啟動了。首先一個就是照明。自從基地從黑黢黢變成燈火通明之後,邵棠和司榕還來轉悠過幾次,美其名曰“探險”。邵棠是看看有沒有什麼漏可以撿,比如當初司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留下個什麼地面車啊什麼飛行器啊之類的。司榕是想看看先祖還有沒有給留下什麼“神器”。

雖然說法各不不同,但兩個人的想法可算得上是殊途同歸了。

遺憾的是,毛都沒有!╕( ̄Д ̄)╒

只在某個庫房發現一台損壞了的不知道什麼機器,有兩層樓高,可能是某種大型農業機械。已經成為了一坨破爛。

而後在某個房間發現了幾個半人高的金屬正方體,邵棠不小心啟動了它們,發現原來是清潔機器人。並且居然還能用,為外星科技的品質點個贊!

反正能量已經補充上了,邵棠就讓這些清潔機器人打掃起衛生來。要不然滿地的積灰也太煩人了。

通風系統也上線了。僅僅幾天的時間,基地就變得窗明幾亮,空氣清新了,再不是以前鬼堡的模樣。

在這種情況下,武陵王那具乾屍就特別扎眼了。

邵棠和司榕糾結了很久,終於還是一起動手,拿氊子裹了,讓清潔機器人給運到外面去了。聽說後來還是給葬到皇陵去了。

正月十五,年節的最後一天,在配合著演完一場堪稱完美的政治秀後,邵棠帶著名為“整個人都不好了”的debuff,嚴肅的拒絕了女王陛下要加在她頭上的“國師”的頭銜,及配套的“國師府”,及為了犒勞她特地甄選出的十名美男……

只帶著一紙地契回家了。

從此以後,不僅有房,還是有地的人了。

地主婆一想到以後能量作物能帶來的收益,就開心得壓不住翹起來的嘴角。等不及馮七回來,就先去看自己的地了。坐馬車到莊子上,已經是下半晌了。這裡原是皇莊,莊頭早被諄諄囑咐過,新主家是國主和郡王極為重視之人,萬萬不可怠慢了。忽地聽說新主家來了,慌忙出來迎接。因為天晚了,便勸說邵棠先歇息一宿,明日再帶她視察田莊。

第二日,莊頭騎了頭大黑騾子,帶著幾個人,陪著邵棠一路遊看。

大冬天的,有個毛好看的!

莊頭只好絞盡腦汁,一路介紹本地的風土人情,佃戶分佈和往年收成。力求不冷場。

等到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邵棠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我的地到底在哪?還沒到嗎?”

眾人皆是一呆。

莊頭擰巴著坐在騾子上,“都,都是夫人的啊……”

邵棠:“?”

莊頭明白過來了,笑道:“從早上到現在,看到的,都是夫人的地。”

這下輪到邵棠呆住了。

來自土地國有的地方的孩子傷不起啊!

邵棠終於回過味來之後,望著眼前茫茫的原野,心情複雜!

其實她原本的意思就是要個幾十畝就可以的……

萬惡的君主專制,是那麼的讓人……愛恨交加呀!

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土地,她恨不得現在就把能量作物的種子種下去!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地裡年前就已經種下了冬麥!

不知稼穡的地主婆還被好心的莊頭給上了一堂農業知識普及課,然而她只聽明白了冬麥春天收割這一點。當她表明了那之後她要換種子的意思時,莊頭的臉都白了。把她當成了五穀不分,“何不食肉糜”,卻還要來充大頭蒜的嬌嬌女。可他手底下還有幾百戶佃戶要養活呀!

莊頭屁滾尿流的從騾子上滾下來,扯著邵棠的馬韁“請夫人三思”。

邵棠沒辦法,只能端出黃世仁的架子,空甩了幾下鞭子,鼻孔朝天的告訴莊頭,姐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哪怕顆粒無收了,也能養活你們。

雖然得到這種保證,但一直到邵棠離開,莊頭都是愁眉苦臉的。

被他一耽擱,邵棠回城的時候,城門都關了。邵棠祭出紫魚佩,叫開了城門,客串了把腐朽的特權階級。

回到自己家自有熱湯熱飯伺候。待肚裡暖烘烘的驅了寒氣,想起來問起了馮七,知道他已經睡下了。

婢女覷著邵棠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公子回來不見娘子,便不大樂意。”

邵棠沒等著馮七回來就跑出去兩天,此時聞言不免訕訕的。

隔天起來就去找馮七一起用早飯。

馮七冷淡的瞟了她一眼。

邵棠頓時感覺自己遭到了冷光攻擊。

她捂著心口,突然開始可憐起了蕭大郎。

那廝怕是日日都被這樣一雙潭水似的眸子冷冷的看著,偏偏心裡卻只是想“如何才能令眼前的人開懷一笑”……

人啊,就是這麼的賤骨頭啊……

而且她總還擔心之前強行建立精神連結,灌注的信息量太大,沖壞了馮七的腦子。

正所謂疑心生暗鬼,愈觀察她就愈擔心。總覺得馮七比從前更沉默更冰冷了。

過了幾日,邵·骨頭·棠去女王陛下那兒討了個幾百年的白玉鎮紙回來向美人獻寶。美人才稍稍開顏。

從冷淡的瞟她,變成的淡淡的瞟她了……

這事引得司榕一直追問她是不是為了這個馮七才拒絕了她給的那十個美男。恨鐵不成鋼的大歎邵棠沒出息,還扯出自己逝去的娘親給邵棠樹榜樣:“想當年我娘親在後宮裡……”

恰逢此時女王她爹來了,女王及時改口:“……和我爹那個伉儷情深!後來就有了我!”

女王她爹:“……”

邵棠:“……”

邵棠跟蕾蕾念叨這事兒,蕾蕾小鼻子朝天一翹:“再好看也好看不過我家喬雲的~”

邵棠:“……”《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你寫完了麼……

邵棠跟卡蘭德念叨這事兒,卡蘭德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然後,狠狠的揍了邵棠一頓……

走的時候連“期待下次”的固定臺詞都沒說……

阿璞:【……】戰鬥種族表達感情的方式總是這麼的熱烈啊……

邵棠:……

掀桌!還有沒有一個人能跟我好好的聊聊天啊!(╯‵□′)╯︵╩▂╩日子平淡無波。邵棠每天飛速的進步著。司榕……司榕每天龜速……不,蝸牛速的進步著。==

馮七卻開始忙忙碌碌起來。無他,因為馮六娘二月裡要出閣。

這時候,已經被邵棠忘在腦後的冼冼族終於發來了通訊請求。

邵棠手裡的小方塊是在初十那天嘀嘀作響的,馮七發過來一支曲子。考慮到事情的緊急,邵棠這次沒發試聽片段,直接就把整首曲子發了過去。那之後就石沉大海一般,再無音信。邵棠也就把這事放在腦後了。

薩維妮依舊是曳地長裙,綴著許多閃亮的寶石在上面,映得她綠玉般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細膩晶瑩,打扮得仿佛隨時可以去參加晚宴一般。

“邵棠,感謝你。大長老的和諧度已經穩定下來了,不會再有生命危險。”薩維妮感歎道,“你的那位音樂家,真是太了不起了。”

邵棠笑答:“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傷者能早日康復。另外,謝謝您的稱讚,因為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薩維妮遺憾道:“那位音樂家要是生在我們位面就好了,在我族一定會受到最高的禮遇……”

馮七若是生在那邊,也許能過上截然不同的人生。但這種假設都是沒有意義的。

邵棠只能聳聳肩:“是的,我也很遺憾。若果生在您那邊,他或許就能過得好一點。”

薩維妮詫異道:“怎麼?你的位面的人難道會苛待這麼優秀的音樂家嗎?”

邵棠尷尬道:“不是全位面,只是這顆星球……比較落後。音樂家的社會地位非常低下。”

薩維妮不敢置信,喃喃的說了好幾遍“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那神情,仿佛如果交易器可以交易活的生命,就恨不得把馮七也買過去一樣。

邵棠弱弱的說,“不過現在他和我一起生活,過得……呃,還算比較開心吧……”

即使這樣解釋了,薩維妮還是用譴責的眼光凝視她。搞得邵棠大汗,心裡暗暗回憶自己有沒有苛待過馮七啊,嗯……應該沒有……

“關於這次的報酬,”薩維妮報出了一個數字,“你是否滿意?”

邵棠倒抽了口冷氣,正想開口說“滿意”,忽而臉部扭曲了一下,生硬的改口道:“那個……其實,我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薩維妮微微側頭。

邵棠道:“我想買一架飛船,但是我的交易點不太夠,所以希望……您能不能允許我分期付款呢?”

薩維妮道:“你想買哪一款呢?還是要定制?”

邵棠沒有張口,她的身前直接投射出一款飛船的全息影像。當然還有那讓邵棠心裡淌血的價格。

“是這個型號。可以。”薩維妮點點頭,“還可以給你優惠。”

薩維妮給出一個相當大的折扣,可即便這樣,折後價依然讓邵棠內心淌血啊……

“此外……”薩維妮平靜的道,“我即將卸任,所以具體的細節,就交由我的繼任者來與你詳談吧。”

邵棠訝然問道:“卸任?”

薩維妮點點頭,語氣中微微洩露了些惆悵。“在我族,位元面交易器並不是我個人的,而是屬於全族的。我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了,不能再承受繼續升級。我將會剝離交易器,由繼任者接手。”

邵棠與她並不相熟,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同時也有著淡淡的傷感,“那麼,請您保重。……再見。”

薩維妮抿抿嘴唇,微笑:“再見。”

此生,不會再見了。

待那窈窕高挑的身影消失後,邵棠還依然有些悵然。

“為什麼呢?我以為任何人身上有這種東西,都會深深埋藏自己的秘密。不會告訴別人的。”冼冼族的人怎麼那麼高尚,把交易器這種東西獻給族裡。邵棠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阿璞解答了她的疑問。

“因為冼冼族是不能有秘密的種族。”

“意思是……?”

“冼冼族需要通過共振調節身體的和諧度。但是個體共振的效果很微弱。但如果多個個體一起共振,達到‘同步’時,共振的效果就會成倍的增長。‘同步’的個體越多,效果就越好。但是……一旦‘同步’,所有‘同步’了的人都必須敞開精神域。這個時候,所有同步者,共用思想和記憶。”所以冼冼族人是沒有所謂個人秘密的。

沒見識的地球人又長姿勢了……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噫”了一聲,連聲質問:“你幹嘛突然要買飛船啊?買了那個,我們就破產啦!”

雖然邵棠現在擁有的交易點和當初比起來看似是個巨大的數字,但是真要買飛船這種大件商品,也就夠付個首付的。邵棠整個心都在淌血啊,她辛苦攢了這麼久的交易點,一下子就用光了,還透支了一大筆。

突然就從小富跌落到身背巨額債務的境地了。不帶這麼悲催的!TT“難道你就想一直待在這個冷兵器文明的落後星球上嗎?”

邵棠一怔。

“這裡的資源實在有限。即便是種植能量作物也不能滿足交易器不斷升級的需要。你的目標是一百級。忘記了嗎?”

邵棠沉默了一會,才問:“那我們要去哪裡?”

“現在還不知道。”

邵棠:“==|||”

“離開這裡需要兩個條件,現在才達成其中之一。我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才能確定我們去哪。”

“那是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邵棠:“……”

這愛吊人胃口的性格到底是怎麼養成的啊?

摔!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1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51 PM 編輯

第41章

二月裡,六娘順利的出嫁了。胡亮終於正式成為了馮七的姐夫,這個老鰥夫嘴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城外的莊子裡就剩下三娘一個人。怕她孤單,馮七便想將她接來一起住。誰知三娘道“你一日不娶,我便一日不搬”,氣得馮七倒仰。

別人家的家務事,邵棠也插不上嘴。而且吧,自從給馮七灌注了超量的資訊之後,邵棠面對馮七,就總有點心虛的感覺。

在三十天的冷凍期之後,冼冼族的位面編號終於從灰色變成了綠色,很快就發來了聯絡。

通訊接通。邵棠……邵棠不得不低下了頭……

因為那位繼任者的身高才到她的腰間。

綠玉色的臉蛋鼓鼓的,像個翡翠蘋果。巨大的眼睛占了臉部的二分之一,水汪汪的一眨一眨。雪白的頭髮紮成雙馬尾,微微晃動。就連那翼般支起來的耳朵看起來仿佛都是半透明的。

她還穿著雪白的蓬蓬裙!

她還系著粉紅色的腰帶!

她還打著大大的蝴蝶結!

邵棠簡直要被萌化了!!!

這根本就是二次元的蘿莉三次元化了啊啊啊啊啊啊~“你好,邵棠。”小蘿莉說起話來表情緊繃繃的,似乎有些緊張。“我是貝爾。薩維妮長老的繼任者。”

邵棠笑眯眯的,“你好貝爾,很高興見到你。你是來和我商討飛船細節的嗎?”她的摸樣富有親和力,很有效的緩解了小蘿莉的緊張。

貝爾發過來一張表格。飛船是固定型號,技術參數都是固定的。貝爾需要跟邵棠確認的全都是生活方面的東西。

比如,床是要普通的自動調節型床鋪,還是要水床、氣床、重力床?沐浴是要水浴,還是要聲波浴、光波浴?音響……

邵棠看著那些從未聽說的過的東西兩眼一抹黑。乾脆說:“這個我都不太懂呢,可不可以全都拜託給你?”

貝爾緊張道:“可、可是薩維妮長老特別交待要儘量讓你舒適滿意……”

“我相信貝爾一定會安排得很好的。”

小蘿莉受到了這樣的鼓勵,信心增加了不少,握緊肉肉的小拳頭說:“感謝你的信任,我一定會安排好的。那麼飛船外觀……”

“也全都拜託你好了。”

邵棠此刻當然想不到,她後來為這句話後悔到想以頭撞牆……此時此刻,她滿心滿眼都是對小蘿莉濃濃的愛啊……

“這個給你,”她隨手發過去一盒點心,“是我很愛吃的。”

貝爾眼睛一亮:“謝謝你,邵棠。下次我也請你吃點心。”

看來也是個吃貨啊。邵棠笑眯眯的,“好的,我期待著。不過,更希望你能儘快升到七級啊。”

“誒?”

“到了七級,開通全息通訊,我們就可以坐在一起吃點心了。”

“我、我會努力的!貝爾可是擊敗了三千九百一十二個競爭者才成為繼任者的呢!”小蘿莉再次握緊了拳頭。

“啊啊啊啊……腫麼可以這麼可愛呢……”直到關閉通訊,邵棠都還滿眼在冒愛心。

阿璞:“喜歡的話自己生一個,說起來上次的那十個……”

提起那十個……邵棠整個人都不好了。司榕到現在都還在嫌棄她沒出息,總想給她洗洗腦。

“誒,付款壓力還算好……”邵棠看了看貝爾留下的分期付款單,松了口氣。因為貝爾需要緩慢的升級,所以每期款項是逐期遞增的,一開始的付款壓力不算太大。“太好了,這樣就可以挪出交易點來購買種子了。”

“除了種子,還需要這些東西。”阿璞拉出一份清單。

“還要這麼多東西?等等……‘聚靈陣’是個什麼鬼?”

“人工彙聚能量的儀器。這顆星球能量太貧瘠了。只靠自然吸收的話,種出來的能量作物品質會很差。需要人為的干預。”

“但是,修真位面的靈氣,和我們這裡的能量,這個……能通用嗎?”

“只是能量的形式不同而已,但導入的原理相通。訂制的時候稍作修改即可。”

“倉庫還要做這樣的處理……還有特製的肥料……啊,好多事要做啊……”

邵棠耙耙頭,感到很苦惱。從播種到土地處理,還有聚靈陣的放置等等,有太多瑣碎的事情,而她肯定沒法親自去盯著。可是裡面太多的東西都不適合讓本地人知道。她深感分身無術。

“買個助手吧。”阿璞建議道。

“誒?”

“機器人或生化人。”

邵棠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百分之百的忠誠,不怕洩露秘密。

位元面交易器裡這一類的商品很多,無一例外都是俊男美女。邵棠差點挑花眼。

“……這個好帥!光看臉都可以比得上馮七了!性、性愛機器人?”邵棠坐在沙發上,一臉黑線的擺手,“下一個,下一個。”

接連跳過了十幾個之後,再次出現在邵棠面前的立體投影是一個黑髮黑眸黃皮膚的男性。他身材高大,猿背蜂腰,手臂肌肉緊繃,給人一種彪悍淩厲之感。

本已感到審美疲勞的邵棠抬眼瞟了一眼,忽然一怔。

不同於之前那些“人”各個面露微笑的模樣,這名男性嘴唇緊抿,眸色幽深,帶給人一種冷意。

仿佛是一個真正的生命。

邵棠看了看他的商品說明:生化人。大腦介質為光腦。高等戰士,亦可做其他用途。為您提供多種程式設計模式。

後面是一些力量、速度之類的技術參數。然後是價格,大約因為是高等戰士的緣故,特別的貴。

“真的不算是生命嗎?”邵棠遲疑的問。

阿璞:“大腦可程式設計、改寫、覆寫。沒有獨立的思維,沒有獨立的感情,沒有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不滿足‘生命’定義的條件。只能算是一件人造物品。”

他又補充:“而且,位元面交易器是嚴禁交易活的生命體的。”

邵棠看著那些技術參數,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有些猶豫:“戰士型的,合用嗎?”

阿璞道:“無所謂,我可以重新程式設計。”

邵棠道:“那……就這個吧。”

因為是需要在訂購後進行一些處理的商品,所以並不是即時交易。邵棠下了訂單,留言說明不需要任何程式設計模式,空白的發過來即可,她可以自行程式設計。

然後又去訂購其他的東西,比如聚靈陣什麼的。選好了之後,邵棠聯絡對方的店主。那是個外貌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道士。但因為是修真位面,所以對方可能有幾百幾千歲也說不定。

邵棠把聚靈陣需要更改的詳細說明發給對方。那道士看了之後,雙眼放光,連連追問這是哪位高人的手筆。又十分遺憾因為交易器的限制,無法與這位高人交流佈置陣法的心得。

又訂購了其他的零零碎碎的東西。到了肥料這一塊,阿璞說:“已經背了這麼大筆的債務了,就節儉一點,不要買成品肥了。去卡蘭德那裡買原料吧。我們自己加工。”

所謂的原料是指卡蘭德賣的那些蟲族屍體的“其他部分”。

蟲族身上有很多寶貝,都是非常好的原材料,比如螯,比如殼和皮等等。這些貴重部位卡蘭德都切割下來單獨售賣。然後剩下的統統標注為“其他部分”。

邵棠一直都有點好奇怎麼還會有人買這個所謂的“其他部分”……

好吧,現在她不好奇了。-_-

下了訂單,系統提示:vip客戶,給予五折優惠。

阿璞:“……那就多買些。”充分體現了kua基智慧生命在購物方面的高智商……╮( ̄▽ ̄)╭邵棠:“……”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你會選擇一個星際版淘寶做身體了…(__)ノ|“叮”的一聲提示音響,表明有訂購的商品到貨。

生化人到貨了。

邵棠:“提取。”

白光一閃,空間裡出現了……一口棺材?

邵棠無語的打開那棺材似的箱子,黑髮的男子閉目躺在其中。

邵棠凝視了一會兒,道:“真不敢相信,這竟然不是真的人。”

阿璞道:“因為源自人類,所以外形上比模擬機器人更逼真。”

“什麼叫‘源自人類’?”

“最初的細胞取自於人體,在培植的過程中以光腦取代人腦,以特殊金屬替代骨骼,通過基因改造肌肉。但就其源頭而論,如果能有自主意識,就可以稱得上是人類的同源生命物種了。”

邵棠微微感歎,問:“現在怎麼辦?”

“我正在格式化,然後重新程式設計……噫?”

阿璞少見的發出了驚奇的聲音。什麼事能讓見多識廣的高級kua基智慧生命感到驚奇?

“怎麼了?”

阿璞沉默了一下,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邵棠:“……壞的。”這種提問模式本身就是個壞消息好麼!(>﹏<)

“壞消息是……他是一個真正的生命。”

邵棠:“=口=什麼?”

“他的顱骨內除了一個主光腦外,還隱藏著一個副腦。在主光腦被格式化或覆寫的時候,副腦會自動備份。這使得他能保存連續的記憶。並且的副腦的許可權高於主腦,這意味著他可以存在自主意識,擁有屬於自己的感情和思想。已經符合了‘生命’的定義。但,對於你為了追求百分百忠誠而購買生化人的最初目標而言卻是相違背的。”

因為你無法保證任何自由的意志的絕對忠誠。

邵棠簡直驚呆了。她這是什麼運氣?挑了兩個多小時,挑得眼睛都花了,最後從幾千個裡面挑出了一個……真正的生命出來……

“能退貨嗎?”

“退回去,對方必然要對他進行檢查。副腦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在那個位面,他可能面對的是被銷毀的命運。”

無語半晌,她問:“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的顱內有內置的微型炸彈,如果他威脅到你的安全,你隨時可以終結他的生命。以及,我可以隨時入侵他的光腦,控制他的行為。”

“為什麼會有炸彈?”

“生化人的標配。”阿璞說,“比起純粹的機器人,生化人更容易產生獨立的人格。大概是製造商防患於未然。”

所以,是從出生時便被限制了靈魂的自由……而現在,那禁錮卻掌握在她的手上。

邵棠不禁心生不忍。

“該拿你怎麼辦呢?”她凝望著箱中那沉睡般的男子。

“由你決定。”阿璞的聲音平靜無波。

……

椞恢復意識的時候,首先感到大腦中一片空白,因為他的光腦已被格式化。此時的他,本應如白板一塊。但隱藏的副腦自動恢復了之前的備份資訊。

就像一個人重新取回了記憶。

從空白到清醒,只用了他睜眼的一瞬間。

這種情況,他經歷過很多次。

只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次醒來時,光腦中沒有裝載新的資訊,而是保持著空白的狀態。

他不動聲色的坐起,跨出箱子,兩手背在身後,眼神呆滯——這是一個白板狀態的生化人該有的表現。

而在起身的過程中,他就已經將房間裡的情況全部掃入眼中。

很有韻味的房間,精緻的純手工雕花的木制傢俱,純天然材質的輕紗垂帳,都表明主人非富即貴。

一個少女穿著與房間韻味非常符合的斜襟衣裙,坐在窗邊的錦榻上。她的手中把玩著一個黑色的手環。

那是,他的控制手環!

椞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隨即恢復成呆滯的眼神。

阿璞:【……】

邵棠:“……”

所以說,不僅手氣臭到在幾千個裡面挑出了一個真正的生命,他特麼還是個演技帝!(=_=)~┴┴

椞看到屋中的少女本來打量著他,忽然不知為何做了個扶額的動作。

好機會!

椞眼中精光暴閃,肌肉瞬間繃緊,身體就要如箭一般離弦直撲過去,搶下那手環,制服那個人類少女,然後……獲得自由!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1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55 PM 編輯

第42章

是的,本該是這樣的!但是……

椞渾身僵硬。他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光腦對身體下達的命令全部被阻攔!副腦飛速的運轉企圖破解那層阻礙,然而卻徒勞無功!

從未見過那樣厲害的代碼!完全沒有漏洞,無法破解!

而此時扶額的少女頭都快垂到胸口了,一副無力的模樣。

邵棠……實在是無力吐槽了。演技帝就罷了,他還是個暴力分子!

“好了,別做徒勞無益的嘗試了。”邵棠終於開口,“也別裝了。我知道你還有個副腦,你有獨立的人格,已經算是真正的生命了。”

椞駭然。

然而下一刻,那少女就把手中的手環往地上一扔。

手環骨碌碌滾到椞的腳下。

他忽然就取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彎下腰,撿起那手環。

“我是邵棠,你的新……老闆。”邵棠說,“我本可以退貨,但那樣的話,你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想必自己清楚。”

……他會被拆開檢查,然後副腦的秘密暴露,然後……被扔進焚化爐銷毀。椞緊緊的抓住手環。

而,“老闆”?好新鮮的稱呼。他每次醒來,腦中首先讀取的都是關於某位新“主人”的資訊。

是的,主人。而他,只是奴僕。

不同的稱呼,定義了他不同的身份。

“我是椞。”椞沉聲道,“tr5391型戰士。第四代增強型。”

“椞?我不知道生化人還會有名字,說明書上只有編號。”

“……名字由母親賜予。”

“母親?給你安裝副腦的人嗎?”

椞沉默的點了點頭。

“好了,椞,放鬆點,先坐吧。”邵棠伸伸手。

椞大馬金刀的坐下,挺拔如松。

邵棠向前挪了挪屁股。

“我們來談談眼前的情況吧。首先,我花了一大筆錢買了你。結果發現你是個不安因數。但考慮到退貨你會面臨的情況,我只能咬牙收貨了。”

“……謝謝。”

“先不用客氣。”邵棠揮揮爪子,“然後,想必你也發現了,有沒有那個破手環,對我都沒有什麼影響。我並不是非要動用你腦子裡的炸彈才能控制你。”

椞沉默著,承認了邵棠所說的事實。

“所以,綜上所述,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我的要求是,你要為我工作,直到我解除這種勞務關係,你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但在那之前,我要求絕對的忠誠。你能做到嗎?”邵棠盯著椞的眼睛。

椞抬眼回望她。他們的目光相撞片刻,他捏碎手中的黑色手環,向邵棠單膝跪下,低頭:“遵命。”

邵棠心底輕輕鬆了口氣,道:“還有,在這裡你不用太緊張。這裡不是你的世界,沒有人知道你是生化人。”說著,打了個響指。

椞微感驚訝。但隨著那個響指,一大股資訊流瞬間湧進他的光腦。

這裡的環境、社會情況、語言、文化、相關人員資訊等等,所有他需要知道的資訊都在一瞬間獲得。沒有任何資訊口的對接,他的光腦也完全追蹤不到資訊源頭。

椞震驚的望著邵棠。看似柔弱的少女,卻是如此強大的存在。

他心生敬畏,垂首臣服。

老闆……他默默的念道。對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未來微感茫然……

(阿璞:【打那響指幹嘛?都說過不是聲控的,不是!】)

於是,在這個春日的清晨,馮七起個大早。他悠然踱行的去找邵棠共用早餐。

隔著池塘就看到水榭的大門忽然打開,一個服裝奇特的短髮赤膊男人從邵棠的屋子裡走出來。

大清早有個男人衣衫不整從邵棠房中出來。

大清早有個男人衣衫不整從邵棠房中出來。

大清早有個男人衣衫不整從邵棠房中出來!

碧空如洗,池水幽清。枝頭全是綠意。

這裡真的不是他的世界,椞想。

他的世界高樓林立,天空上全是飛行器。空氣中到處是刺鼻的味道。過度的工業污染使天空永遠都是灰濛濛的,霧霾使空氣變得骯髒,人類出門都要戴上微型淨化器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那些最差、最苦、最累的工作都是生化人在做。雖然他們的身體強度是人類的幾倍乃至幾十倍,依然敵不過惡劣的環境,痛苦的死去。

他深深的吸了口乾淨的空氣。他甚至能嗅到晨露的芬芳。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水那邊的男子。早知道水那邊來人,但聽腳步聲便知道是不具備武力威脅的普通人,所以並不緊張。

那人淡青色的長衫,因為清晨的春寒,肩上披了件外衫。

他袖手,靜靜的站在水邊。

晨風吹動衣袂,水汽氤氳間,仿若謫仙。

美貌的程度,甚至超過性愛生化人。而性愛生化人,生而低賤,無時無刻不在賣弄風情,諂媚而卑微,怎及得上他的風華萬一?

就如此刻,他冷冷的看著這邊。這冷豔的模樣,如果被那些富豪們看到,必然心醉神迷。哪怕巧取豪奪,也會將他變成自己的禁臠。

風華絕代的男子邁開腳步,踏上九曲橋。

兩個男人在水榭平臺上相遇。

椞眼睛一睜一閉間,就完成了面部識別掃描。

馮七。

但是老闆給的資訊中,並沒有明確定義馮七的身份。

椞只能自行分析。

根據老闆提供的資訊,這個男人……

吃老闆的。

住老闆的。

花老闆的。

所以他是——光腦飛速的得出了分析結果——老闆養的小白臉兒。

椞也給女富豪做過保鏢,深知小白臉的身份在主人跟前遠高於他這樣的生化人。

他立刻側身垂首,給馮七讓開路。

馮七腳步微頓,視若無物的走過他。

所以確實是狗仗人勢的小白臉兒……

恰在此時,邵棠打著哈欠走出房門。

“早……”邵棠眼下青黑,哈欠連天。

揉揉眼睛,見兩個男人都站在水榭上,“你們已經見過了?椞,這是馮氏七郎。阿七,這是椞。”

她打著哈欠補充了一句:“椞是(為)我(工作)的人。”

椞是我的人。

椞是我的男人。

我的男人……

馮七的目光落在椞肌肉隆起的手臂上。原來她喜歡的是這種莽夫類型的嗎?

他在袖中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垂下眼道:“朝食擺在聽竹軒了。”

說罷,頓了頓,朝椞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椞垂首回禮。

“哎,你怎麼往那邊去?”邵棠喊。

“……”馮七隻留下一個背影,“沒胃口。”

邵棠有點心虛:【他怎麼回事?真的是沒傷到腦子嗎?怎麼感覺現在有點喜怒無常?】以前也只不過是高冷而已。

阿璞:【已經掃描過大腦,完全沒有受損。但是剛才他腎上腺激素分泌激烈,情緒波動很大。】

邵棠:【咦?沒看出來啊!他怎麼回事?】

阿璞:【……】

邵棠有點訕訕的跟椞說:“馮七就是那個樣子,其實人不壞的。走吧,咱們去吃早飯……”

椞並不放在心上。這點冷淡跟他以前受到的比根本不算什麼。

邵棠松了口氣。她可不希望身邊的人相處不好。看到椞這樣大度,不由得對他生出好感。

完全沒有意識到,在剛剛的短暫會面中,身邊的兩個男人對他們彼此的身份產生了微妙的誤解……

聽竹軒跟馮七的院子隔著一片竹林,是一間小小的敞軒。槅扇全部卸掉,半邊視野裡全是綠竹,另半邊則遙望著荷花池上的水榭。景致遠近錯落,別有韻味。春日的早晨在這裡用飯,真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所以,特特叫擺飯在這麼有情調的地方,卻又突然說沒有胃口,馮七真的沒事嗎?

邵棠真是被他愁死了……

擺飯的侍女不時的偷瞄椞。那奇怪的短髮男子穿著黑色的緊身短袖上衣。啊呀,那衣服的樣子真是怪死了,緊緊的裹在身上!不光胳膊上肌肉露在外面,連結實的胸肌和六塊腹肌的輪廓都清晰可見。

饒是吳冉風氣較為開放,侍女也禁不住羞紅了臉。

邵棠注意到了侍女的樣子,好笑的說:“待會還是得先給你安排一下衣食住行的事。你這衣服在這裡可不行。椞,椞,……喂,你有在聽嗎?”

椞回神,放下碗筷,低頭道:“對不起……”

“沒事,”邵棠揮手讓侍女退下,“怎麼回事?吃不慣嗎?”

“不,只是沒想到能吃到天然食材。”

“……?”

椞解釋道:“在我之前的世界裡,天然食材……非常昂貴。就連普通的人類平民吃的也都是人造食材,更何況我們……這樣的。”他隱晦的提及了生化人。

“人造食材?”

“人工培養的食材。比如雞腿。用雞的細胞培養,一個培養箱,用三天的時間可以細胞培養出一百個雞腿。”

“哦……”,邵棠把夾起來的一片雞腿肉又放了回去……突然覺得好沒胃口……

但又好奇:“那個……味道怎麼樣呢?”

“據說,並不好吃。”

“據說?”

“我們平時都只吃蛋白質罐頭,沒有什麼機會能吃到可烹飪的食材。”

邵棠聽了,頓時憐憫之心大起。

夾了塊炭燒豬頸肉給椞,“聽起來就不怎麼好吃的樣子。來……多吃點……”

對邵棠關於蛋白質罐頭的品評,椞只是“嗯”了一聲,道了聲“謝謝”,埋頭猛吃了起來。

邵棠欣慰的看著椞風捲殘雲的樣子,剛剛被“人造食材”弄得沒有了胃口的食欲又回來了,自己也夾了塊豬頸肉,咬了一口。

【邵棠,】阿璞卻歎息道,【根據我從他光腦內獲得的資訊,蛋白質罐頭……是在生化人死去,屍體回收之後,將可重複利用的金屬骨骼剝離,然後用剩下的血肉內臟製成的……】

那天早上,娘子帶來的那個奇怪的男人喝幹了兩鍋粥,廚房給重新上了兩回菜,才把這人喂飽。

而平時食量驚人的娘子……卻一早上都懨懨的沒吃任何東西。

邵棠對外給椞安排的身份是庶務總管。因為並不負責宅子裡的事,原本的管家臉上便輕鬆了幾分,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椞大總管”多了幾分討好。

邵棠叫他給椞安排衣食住行等瑣事。他知道邵娘子于銀錢上一向大方,便直接領著椞去了邵棠和馮七平日裡訂制衣裳的十錦繡坊。

椞自己挑的衣服俱都是黑色、藏青色的箭袖勁裝。配上他的寬肩窄腰,如出鞘寶刀一般鋒利。

只那管家暗暗腹誹,覺得這樣的打扮說是總管,倒更像是武人。但親眼瞧見椞那隆起的肌肉,他什麼也沒敢說。按照椞的品味,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給他訂制了數套衣服鞋子。

回到宅中,邵棠見了眼前一亮,還直誇那管事會挑衣服,說這衣服特襯椞的氣質。

管家只得訕笑。

椞看了眼邵棠。

雖然之前光腦就被裝載了這裡的資訊,但出門走了一圈,對這個世界有了更直觀的概念。

才是冷兵器文明的星球啊……以及,未曾強化和優化過的原始基因……

在這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只除了……明顯同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老闆!

他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拳。

然而下一刻,他就悚然發現自己又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他才只不過是微微動念而已!

和管家笑著說話的邵棠冰冷的目光瞟了過來。

待管家退下,房中再無旁人。椞的後背已被冷汗濕透。

“我以為,昨夜已經和你講清楚了。”邵棠緩緩道,“收服人心,怎麼就這麼的難……”

椞忽然又取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然而幾乎是同時,海一般渾厚的精神力鋪天蓋地的壓過來!椞咬緊牙關,膝蓋卻硬抗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勉強以手臂支撐,才沒有整個人趴到地上去。

光腦中突然一片空白!隨即湧入大量駁雜的資訊!緊跟著又是空白!而後巨量的資訊!如此反復!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的光腦被格式化和巨量資訊注入反復輪了上百次!

緊跟著,真正令他恐懼的是,那股侵入並控制他光腦的神秘力量,侵入了他的副腦!

副腦,才是他之所以為他的靈魂之所在!

而此刻,他的靈魂,被神秘之手握於掌中,肆意玩弄。只要輕輕一捏,他便魂飛魄散。

這甚至不是比喻!是極貼切的形容!

副腦一旦被格式化,即便身體依然存活,他,也不再是他了!

死亡。

當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中,椞感受到瀕死的恐懼。

“請……請原……諒……”他汗濕衣背,牙關在巨大的壓力下格格作響,痛苦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便在此時,他聽到了一聲歎息。

那渾厚到恐怖的精神力倏然消退。

椞一直以身體硬抗的巨力,陡然消失,他肩膀一跨,險些摔在地上。他在急促而劇烈的喘息間,抬眼看向邵棠。

眼前的少女,穿著月白的小衫,海棠色的裙子,白皙的面孔,靜靜的站在那裡,嫺靜美麗。卻竟是那樣恐怖的存在!

邵棠歎息一聲。蹲下身來,輕輕的說:“椞,我一直認為,生命應該被尊重,靈魂不該被玩弄……但,這是建立在我自身安全的基礎之上的。請原諒我的自私,但……我首先要保護的是我自己。”

她說:“你雖然有那樣的想法,但畢竟沒有真的傷害到我。我不願殺死或者抹殺你。我想,還是你從哪裡來,就把你送回哪裡去吧。那之後,你我各不相干。我只希望你能幸運一些,活下去。”

邵棠站起身來,向椞伸出手……

【你的心太軟了。】,阿璞的聲音響起。

【可我就是這樣啊,你討厭我這樣嗎?】,邵棠回道。

【不……父親說,柔軟的心,才能生長強大的靈魂。所以……我喜愛這樣的你。】

“不——!!”

椞在與阿璞的對抗中已筋疲力竭,他掙扎著伸出手,抓住了邵棠的裙角。

他急促的喘息,冷汗浸透,卻努力支起身體,單膝跪下。

“母親……以母親的名義,以賜予我生命的母親夏守約博士的名義!我起誓!效忠於您,此生此世……永不背叛!”

他一咬牙,從靴中抽出一柄短匕,一刀割在自己的左臂。右手摳進左臂的傷口裡,鮮血淋漓的摳出一片小小的晶片。

“這是我副腦的金鑰,掌握它,等同於掌握我的生命。”

邵棠接過那晶片。鮮血染紅的晶片,在白皙的手心,觸目驚心。

阿璞一念間便可抹殺椞的人格,這晶片與其說是控制的手段,不如說是忠誠的象徵。

“很抱歉,強迫你為我工作。”她低聲道,“你有何所求,請告訴我。”

椞抬頭仰望她。

他的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

“自由……”他說,“唯有自由,我苦求不得。”

邵棠握緊手掌,再張開,晶片便已無蹤。

她柔軟的聲音如輕風般拂過,“我承諾,待我目標達成,便許你自由。”

椞以拳撐地,低下了頭。

有滾熱的液體,湧出眼眶。

生化人……

也有眼淚。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21 PM

第43章

馮七一腳邁進房中的時候,便看到椞單膝跪在邵棠身前。

他頓了頓,收回邁過門檻的腿,站在門口喊了聲:“子喬。”

邵棠閃身擋住椞,給他以空間收拾自己的狼狽。

“啊~”她應聲,走到門口,“有事兒?”

馮七默了一默,道:“春光正好,不如明日出去走走?”我和你,我們倆。

早上還突然發脾氣不吃飯呢,怎麼心情又突然好起來?——愈發的感到眼前的男人似乎更加喜怒無常了,邵棠愁死了啊。

馮七當然不會主動告訴她,是因為早上他沒吃早飯,而她體貼的吩咐下人送去了合他口味的小食,讓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改日吧,明天不行!我和椞要去莊子上……”看著馮七越來越黑的臉,邵棠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她終於福至心靈的來了一句:“不如一起去吧,現在莊子上的景色也蠻好的……”

馮七終於陰轉晴,欣然應約:“也好,正好去你莊子上看看。”

說罷,瞟了一眼屋中,拂一拂衣袖,施施然而去……

邵棠:“……”累覺不愛!-_-

她捏捏眉心。

“你的院子也準備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開始工作了。”

椞低頭應“是”。

【邵棠,給他一顆能量石。】阿璞說道。

“等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邵棠還是照他說的摸出一顆能量石:“這個是給你的。”

椞的眼睛亮了一下。接過能量石,當著邵棠的面……就一口咽到肚子去了……

邵棠:“……”

“你……你幹什麼……”她驚恐的問道。Σ(°△°|||)“吸收能量啊。”椞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她給他的能量石嗎?

邵棠就眼睜睜的看到椞本來蒼白的臉色好轉了起來,手臂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片刻之後,除了一些血漬,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椞握了握拳,繃起手臂的肌肉,贊道:“這礦晶的能量純度真高!我才只是消耗了不到百分之一。”所以,老闆她真的很富有!

“椞……”邵棠捏著眉心,“首先,以後不要當著別人的面隨便吃奇怪的東西!然後,要記住這裡不是你的世界!像療傷這種事要背著人去做,不要嚇到別人!”

怎麼一個兩個都叫她這麼操心呢!心好累……otz椞低頭受教,去認自己的院子去了。

【他到底是怎麼吸收的啊啊啊啊啊……】,邵棠還在糾結椞吃掉能量石的事兒呢,【次生能源不是不可以直接被人體吸收的嗎?】

阿璞淡然道:【普通人當然不可以,但他可以。他腹腔中的不是胃,是原子爐,幾乎可以將任何東西都轉化為能量。嗯,雖然是很低端的貨色,但就他的價格而言,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怪不得比別的型號要貴不少,不愧是增強型。】

【和卡蘭德比怎麼樣呢?】

【我沒有直接和那個男人對抗過。不過從你和他的練習中來看,椞的水準應該可以達到他那一族優秀的水準。但是卡蘭德本身是產生了返祖現象的混血,血脈的力量比普通的同族更強一些,再有交易器的加成……他的實力更勝於生化人。雖然比不上卡蘭德,但我們的生化人也算買的很划算了。】kua基智慧生命對自己網購商品的性價比感到比較滿意。

【別忘了給個好評。】,他說。

清晨出發時,馮七發現那個椞的院子竟然是在外院。

於是他心情很好。

邵棠:“……”這男人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你真的真的確認大腦沒有受損嗎?】

阿璞:【……】

高級kua基智慧生命突然也不那麼自信了……

天氣那麼好,邵棠也不願意憋在車裡。三個人都騎了馬。

原還擔心椞沒有騎過馬。阿璞把騎術資訊裝載進椞的光腦,椞立刻就成為了馬術高手。

椞當然不知道阿璞的存在。他以為這都是邵棠做的。

邵棠很糾結:【根本不需要學習,一裝載資訊就什麼都會了!這還給不給人類活路啊?】

阿璞:【所以,才要控制和壓制。你不是好奇過為什麼他腦中會有炸彈嗎。】

邵棠歎息:【真糾結。一方面覺得生化人挺可憐的。可另一方面,從人類的角度來說,要是平等競爭的話,根本不是對手啊。所以又好像能體諒人類這麼做的初衷了……】

這三人……女的美貌,兩個男的一個俊美無匹,一個彪悍淩厲。衣著華美,坐騎神駿,身後又跟著數個豪奴。一路上吸睛無數。

他們在莊子上住了四天。

邵棠把莊子上的事情都交代給了椞。把各種瑣事一梳理,邵棠才真正覺得她有多麼的需要個助手。且不說冬麥即將收割,這些事莊頭自是做熟了的。但她打算播種的能量作物,光是種子算算就得有四萬多斤!光是馬車拉都得十幾輛啊!

而且這四萬斤種子它是憑空冒出來的啊!還需要想辦法遮掩。

還有她那堆特殊的“肥料”,也有幾萬斤!冬麥收了之後就要先肥地才能播種。還有要安置聚靈陣等等!

得虧有了椞,兩個人一起做好計畫,具體的執行就都交給了他。

邵棠大大的鬆了口氣。

這時節莊子上的景致真的不錯。而且椞和馮七不知怎的,來到莊子上之後,關係似乎融洽了不少。反正邵棠感覺氣氛特別和諧。所以忙過了頭兩天之後,她就開開心心的打馬遊玩了兩天。要不是還得去宮裡給司榕訓練精神力,她還真不想走呢。

馮七和椞……是在到了莊子上之後才分別意識到誤解了對方的身份。因著這點微微的尷尬,都對對方略略友好了些。這才讓邵棠有了“和諧”的趕腳……

雖然如此,回城的時候,馮七見邵棠把椞留在了莊子上,只與他同行,還是覺得心情很好。

邵棠:“……”他又為什麼高興?

文藝青年的心你別猜……

回到城裡沒幾天,這天才從清涼殿裡出來,阿璞忽然道:【它來了!】

邵棠:【……?什麼來了?】

【通訊衛星。】

邵棠怔了怔。

【司在筆記中提到的。】每年只在暮春時節有二十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接收到信號的通訊衛星!

【是那顆?】

阿璞卻沒有回答她。

片刻之後……

【我回來了。】阿璞說。他在倏忽間便是一個來回,即便距離是以千萬公里為單位。

【我拿到了。】他的聲音透露出愉悅。【星際旅行的第二個條件。】

【什麼?】邵棠問。

【呵呵……】

邵棠:【……】咱能不吊人胃口好麼!( ̄工 ̄lll)

【是星圖。】阿璞吊足了邵棠的胃口,終於肯說了。【星際旅行,沒有星圖,想困死在茫茫星海中嗎?】那倒是。

但邵棠驚異:【通訊衛星裡有那種東西?】

阿璞立刻傲嬌了起來:【當然沒有。一顆廢棄的通訊衛星而已。我只是以衛星為入口,侵入了星際網路。】

前方帶路的宮女聽不見後面的腳步,回過身來:“先生?”

邵棠立在回廊下,遠目凝望著碧空流雲。

許久,邵棠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星際……網路啊……】

【外面……是什麼情況?】她問。

阿璞回答:【算是和平時期,沒有戰爭。具體……要等你自己去看了。】

邵棠仰望藍天,憧憬著那外面的遙遠文明,嘴角微翹:【當然!】

留在莊子裡的椞,一開始莊頭還暗暗嘀咕,覺得這位椞大總管怎麼看都不像是管事,看那手臂隔著衣服都隆起的肌肉,倒更像是個侍衛的樣子。

結果沒多久,莊頭就親身體會到了椞大總管的厲害!

厚厚的帳冊,椞總管“嘩啦啦”的翻過去,每個數字都了然於胸!

多瑣碎的帳目,椞總管算盤都不用,眼睛掃過一遍,便能隨口報出結果。經過莊子上的帳房打著算盤“劈裡啪啦”的一通驗算,一個錯數都沒有!

莊子名下有幾百戶人家,近千口人。只要見過一面,椞總管就能準確無誤的叫出名字!要知道有些小娃兒,連莊頭都認不清哩!

且這年輕男人明明長著張好看的臉,掃過來的眼神卻讓人總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莊子東頭吳老二家獨腿的老頭子,據說年輕的時候當過兵的,就曾磕著煙袋對兒子說:“那是殺過人的人啊……”

於是,有這麼個厲害的人物坐鎮,自莊頭往下,大大小小的管事們,原先看著邵棠面嫩好欺的樣子而生出的那些小心思,就都偃旗息鼓了。

有了椞,雖然莊頭憂心忡忡,種植能量作物的事還是有條不紊的展開了。

椞和邵棠在離城幾十裡的貨集那裡租了個倉庫做遮掩,肥料和種子都是從那裡運到莊子上。倒也沒有人生疑。

說起那“肥料”……邵棠真是不願意回憶……

非常會算計的kua基智慧生命讓她購買半成品回來自己加工。所謂半成品就是蟲族被拆解的七零八落的屍體!有很多還濕噠噠的滴著粘液!==

邵棠從交易器上買了台機器,和椞兩個人躲在租來的倉庫裡,苦哈哈的將“半成品”們脫水米分碎。好在機器很給力,倆人折騰了五六天,把幾萬斤的蟲子屍體都變成了“肥料”。

運到莊子上,有人從筐裡捏出來一點,手指搓了搓,就給搓成了黑色粉末,“這是什麼肥?”

椞告訴他們這是主家獨門秘制的特殊肥料,糊弄了過去。

結果事後邵棠跟卡蘭德訴苦,卡蘭德扶額道:“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我那裡處理蟲屍有全套的流水線機器和機器工人。不過就是順手的事而已。”

邵棠:……不早說。TT

椞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悄悄的將聚靈陣的陣盤在地裡佈置好,將邵棠的土地都置於陣法中。在阿璞指點下修改過的陣法,聚集的不是靈氣,而是能量。

椞佈置好之後,邵棠才過來察看。她閉上眼睛,以精神力去感知。

在廣袤土地的上方,能量漸漸的彙集成巨大的漩渦,緩緩旋轉彙聚,向下滲入了土地中去。

待在這能量漩渦中,邵棠感覺說不出來的舒服。她試著在其中合成了幾顆能量石,果然比平時更容易。

椞親眼看到幾顆普通的寶石在邵棠的手中變成了能量精純的次生能源石,震驚無語。一貫冰冷的目光望著邵棠,也變得熱切了起來。

有這一手,哪怕她只是個手無傅雞之力的弱女子,走到哪裡也都能吃得開。何況她還那麼強!

果然他,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吧……

邵棠隨手把剛合的石頭給了椞。椞沒捨得吃,全攢著做私房了。

接下來播種的事,邵棠完全幫不上忙,全丟給椞了。阿璞把能量作物種植的相關知識都下載到椞的光腦裡,現在椞儼然便是農業專家。

佃戶們因為換了新種子,頗有些不安。椞大總管指揮起農活來,頭頭是道,鎮定自若。很好的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

兩個月後,青綠的苗長到了小腿高,秀實堅好。眾人終於放下心來。

只是那苗似稻非稻,似麥非麥,卻是未曾見過。椞總管說那是海外的稻種,喚作“星稻”。

主家又派了人傳下話來,收下來的星稻要全部收去,不似往年佃戶上交一些自留一些。主家許了按往年例將收走的星稻給折成銀子或普通的糧食。只不許各家自留星稻。

倒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家哩。

邵棠每日裡勤於修煉。愈是對比司榕那蝸牛般的進步速度,愈是覺得自家是一日千里。

因為資訊的不對稱,所以司榕女王陛下對自己的進步其實也是很滿意的。畢竟她是千年來第一位學會了精神力修煉的司氏後裔。

而紀南,已經開始著手為司榕挑選夫侍了。

面對邵棠“是不是太早了”的質疑,紀南淡定說:“先挑好了養著。”

邵棠簡直給跪了。

司榕甚至還問:“要不要給你也挑幾個。上次十個你都不喜歡,這回讓你自己挑。”

邵棠再跪。

司榕還撇嘴:“你身邊就那兩個,也太寒酸了吧。”

邵棠……邵棠百口莫辯,感覺自己冤死了!

馮七:“阿嚏!”

椞:“阿嚏!”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2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59 PM 編輯

第44章  

邵棠給了紀南幾套測智商的題目。

紀南找些人來試了試,發現大多數人都在90到110分之間,少數人低於90或高於110。與邵棠所說的正吻合。而據觀察,分數低於90的恰是那些平時就比較愚笨之人,而高於110分的,也往往是聰敏之人。

紀南就用這個給司榕篩選夫侍人選,智商低的,身體不夠強壯的,統統篩掉。長得不夠俊的……也篩掉!

花溪先生說了,長的不好看,那叫顏值低,也是血脈不夠優秀的表現!

就這樣。最後留下了三十名又聰明、又強壯,長得還俊俏的少年。用紀南的話說,先養著。

其中不乏貴族子弟。邵棠甚至發現了個熟人——梁辰!

這小帥哥似乎個頭又竄了,臉也張開了,看起來更英挺了。

邵棠到了吳冉後沒看見他,還問過胡亮,才知道梁辰也是勳貴子弟,是某個侯府的嫡幼子。因祖母過世,回鄉守孝去了。這才出了孝回到雲中,就趕上女王選秀。家裡人一合計,就把他推了出來。很幸運的入選了。

邵棠心底不落忍,私底下找他:“幹嘛非要往裡擠啊,有意思嗎?”眾男共侍一女什麼的。

梁辰卻說:“有啊!當然有啊!要是能成為王父,可是闔族的榮耀!”一臉“我入選,我驕傲”的樣子。

邵棠給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之砒霜,彼之蜜糖。算了,大家世界觀不同,實在沒法溝通。

這才作罷了。

事後,司榕和紀南都按捺不住好奇,自己也做了份智商測試。

司榕129分,也就罷了。紀南……137分。

果然能成大事的都是高智商啊。果然是因為基因足夠優秀才能讓女王懷孕啊~邵棠……邵棠只有120分……TT女王陛下因為智商戰勝了花溪先生,很是得瑟了一段時間。

阿璞:……一隻猴子勝過另一隻猴子,所以高興的在樹上跳來跳去。

邵棠:【為什麼我連司榕都比不過?TT】

阿璞:【畢竟是有司的基因。就算在他的星球是普通人,也是基因經過不知多少代優選後的星際人類。在這方面,地球人並不具有優勢。】邵棠又忍不住讓馮七也做了測試。

分數一出來邵棠就給跪了!

120到140之間的是聰明人。140分以上的是天才。

馮七,151分!

邵棠真是服氣了!怨不得薩維妮多次稱讚馮七是天才呢!

阿璞:一群猴子中總會有一兩隻特別聰明的……

高級kua基智慧生命,睥睨眾生……

天才的馮七也有他的煩惱。

六娘才來串過門。

六娘出嫁,住進了城裡,胡家的宅子跟邵棠的宅子只隔四條街。六娘上頭也沒有公婆壓著,自己便是當家做主的,想出門便出門,時時能過來串門,到比從前住在莊子上時見得更勤了。

邵棠給她動的手術相當成功,再加上那神奇的藥膏,邵棠大方的讓她們當面膜敷,愣是讓容色已見蒼老的女子恢復成了貌美如花的模樣。

嫁做人婦之後,丈夫捧在手心裡寵著,過得順心順意,臉上常見嬌美顏色,明明早過了年紀,看起來竟像是依然在花信之期一般。

又有邵棠拿了些不知名的藥水給她調理身子,出嫁不到半年便懷上了身子!什麼時候見到她,那臉上都洋溢著光彩。

馮七不由得就動了心思。

六姐能過得幸福,為什麼三姐不能?

一方面想讓姐姐得到幸福,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三姐對馮家的責任感,遠遠高於他。等三姐嫁了人,有了孩子。到時候他依然孑然一身,就可以說動三姐或者六姐過繼一個孩子到他名下承了馮氏香火……

他盤算得倒好,怎奈有個懼內的姐夫!

他想給馮三找個夫婿,因為在本地並無人脈,勢必只能求到他姐夫胡亮頭上去。他六姐簡直天生就是他姐夫的剋星,立刻就發現了不對!三盤問兩盤問的,胡亮就把小舅子給賣了。他六姐轉頭就告訴三姐了。

他三姐大怒!

直接從城外殺到邵棠這裡來了!

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

馮七俊美無雙、高貴冷豔、風華絕代……然而在他親姐面前並沒有什麼卵用!

還是頭一次讓邵子喬看見他這麼狼狽……

然後他親姐捂著心口作出隨時要倒地的樣子……明知道可能不是真的,他還是慌了。他姐受了那麼多年的苦,誰知道身體是不是有隱疾?

親手扶著他姐坐下……手忙腳亂的給他姐倒水順氣……

然後余光瞥見門外邵子喬躲在那裡笑得打顫……

想想就好心塞……

然後家裡也有讓他心塞的事,就是幾個月前突然冒出來的那個椞。

他知道最初見到椞從邵棠房中出來他是誤會了。後來也明白了椞是為邵棠做事的人,就像在懷安府的邱平一樣。

可是椞和邱平又絕對是不一樣的!

他說不出為什麼這樣覺得,但就是有著強烈的直覺。

而且,馮七捏捏眉心,歎口氣……最近子喬和椞在一起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吧……

邵棠要是知道馮七的想法,又該覺得自己冤死了啊。

她天天和椞在一起是因為星稻進入收穫的關鍵時期了。

隨著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星稻也開始壓穗了。可是邵棠卻下令沒有她的指令誰也不許擅自收割。

因為這種能量作物和普通作物不同,最後一段時間是最關鍵的時候。在能量作物的生長過程中,其中的能量一直在土地——作物——空氣之間流動,是一個不斷迴圈的過程。而在生長的最後時期,會有一個被稱作“能量固化”的階段。到了固化階段,之前的迴圈鏈被打斷,能量進入作物後不再逸散,而是儲存在了作物的果實當中,直至飽和。而這時,必須及時收割作物。否則一旦飽和過度,過量的能量會破壞作物的分子結構,再次出現能量逸散。

邵棠跟司榕告了假,在莊子上已經待了十來天了。天天椞陪著她到地頭上蹲著。

莊頭愁眉苦臉的跟在邵棠屁股後頭。他已經三催四催的催促過邵棠要趕緊收割了,要不然恐怕耽誤冬麥的播種。可他這位主家就是不點頭。

這都已經過了別的作物的收割季了。昨天,還有個別的皇莊的莊頭聽說了,專程跑他這裡來看稀奇的。

邵棠盤膝坐在田間。這個位置是能量漩渦的正中心,這些天她每天來這裡打坐冥想,渾身舒泰得不得了。合成能量石的速度也是飛速的提高。

她現在的收入就只有能量石了。因為貝爾升級必須控制速度,所以這大半年她交過去的音樂冼冼族全是掛賬。這也導致她在暮春升到十二級之後便一直停滯至今。

現在每次只有當貝爾準備好了,通知她付款,她才會按貝爾給的數位打一筆交易點過去。就這樣半年了,貝爾才升到三級!

真不是貝爾不努力。小蘿莉可是擊敗了三千九百一十二個競爭者才上位的呢!她每天也在努力的鍛煉,而且據說她是那三千九百一十三個備選者中最有潛力的一個。

所以這就是開外掛金手指的好處了。

瞭解的越多,越是能意識到阿璞究竟給了她多麼大的幫助!

她閉著眼睛,感知著眼前的世界。

一粒粒飽滿的稻穗,在她的感知世界裡就是一點一點的星光。她仿佛置身在星光的海洋裡。就在幾天前,這星光還沒有這樣明亮,她天天守在田間,親眼見證它們從黯淡一點點的燦爛起來。

突然,有一點星光驟然閃耀了一下。

緊跟著,一點,又一點,一片,又一片……星星點點的光芒開始大放光明!

星光的海洋,進化成璀璨耀眼的光芒世界!

這是……能量飽和!

邵棠倏地睜開雙眼。

“椞!”她說,“通知大家,可以收割了!”

邵棠的地出產了一百七十五萬公斤稻米。畝產七百公斤。

以嬌貴難養活的能量稻而言,算是豐收了。

折算成本地的計量單位,差不多近三萬石。合畝產十二石。

即便是吳冉國這樣風調雨順、土地肥沃的地方畝產也不過三、四石的樣子。擱在其他幾個國家,畝產個兩石,國主就很知足了。

於是這份資料,直接被加急送到了司榕和紀南的案頭。頓時驚了兩個人。

莊子上本就有糧倉,邵棠留了幾萬斤星稻米在莊子上掩飾。其他的陸陸續續運到貨集的倉庫裡。

通力合作了半年多,邵棠和椞對彼此有了更深的瞭解和信任。而以後,還有更多的事情要交給椞去做。

所以到這時,邵棠也不避諱椞了,當著他的面便把一袋袋的稻米收進了交易器的存儲空間。

“所以,夏博士就利用職權之便,按照自己夢中情人的樣子給自己製作了個生化人?別說、別說!讓我來猜!”邵棠和椞一邊幹活一邊閒聊,“那個生化人一定產生了自主意識!而且夏博士一定愛上了他!後來的結局是怎樣呢?是‘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還是……”

椞坐在空貨架上,交握雙手,看著邵棠讓一袋袋的星稻消失。聞言,他沉默了一會。

“他們都死了。”

邵棠的手頓了頓,輕輕的“哦”了一聲。

“你猜的沒錯,他是產生了自主意識,她也的確愛上了他。只是……”椞輕輕的講起了往事。

夏守約博士在一間生化人公司任職工程師,專門負責高級生化人的訂制。她利用職權之便,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給自己量身訂造了專屬的生化情人。

他有她喜歡黑色頭髮,他有她喜歡的狹長眼睛和薄薄的嘴唇……她甚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只為了在幾千個聲帶中挑出她最喜歡的那款音色……

他就這樣在她手中誕生。

但她卻沒有往他的光腦中裝載任何資訊。她覺得,親自調教才有趣味。

他就像一個嬰兒般,在她的引領下成長成了她夢想中的情人。

她沉溺於他的柔情繾倦。等她意識到她的生化情人不同于別的生化人時……她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清除他的意識……

身為一名高級生化工程師,她非常清楚這是法律明文禁止的禁區,但……

如果將我格式化,我……就不再是我了……

面對情人懇求的目光,她心軟了。心存僥倖,身為生化工程師,她知道有自主意識的生化人在這個星球上潛藏著許多,只要不被人發現就可以了。

那段日子,回想起來,是那麼的幸福。有他在身邊,她心總是輕快得要飛揚。

天,她說,你就叫夏天吧。

於是他有了名字——夏天。

她當然不覺得自己愛夏天。人類怎麼能愛上生化人!夏天只不過是她的玩物,她的……專屬情人而已。

生化情人,地位也就比性愛專用生化人高那麼一點點而已。

人生中有些東西,總是在失去後才會明白。

夏天偶然被一位女性權貴看上。

夏守約博士只是一個高級白領而已,面對這等權貴,只能摧眉折腰。

夏天就這樣離開了她。

生活忽然就失去了色彩一般。在對他的思念中,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苦等。其實也沒有等多久……不過幾個月,那位權貴便厭倦了夏天,聽說那個女工程師求上門來,大發慈悲的把夏天還給了她。甚至沒有要回當初買走他的錢。

真是的,當初明明覺得很吸引人,誰知裝了情人軟體之後就變得索然無味了。

那位權貴這樣抱怨。

夏守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那麼……他被格式化了?”邵棠問。

椞點點頭,“人格被抹消,被裝載了情人轉件。”

回到家的夏天,脈脈含情,賣弄性感。他已不再是夏天。

夏守約體會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心痛。

但她還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早期在她調教還懵懂的夏天時,在教他使用生化人軟體裝載器的時候,他曾將自己備份上載。

但也僅僅只有那麼一次罷了。誰沒事會給生化人備份呢。需要什麼技能、性格,直接裝載就可以了。

夏守約無比的慶倖她沒有刪除那個備份。她清空了夏天的光腦,恢復了那份備份。

就像一個二十歲的青年失去了記憶,你卻只恢復了他六歲時的記憶。然後期望他能再成為二十歲的樣子。

“結果……?”邵棠糾結的問。她已經收完了倉庫裡所有的存糧,坐在椞的身邊。她身材沒有椞那麼高,坐在貨架上,兩腳懸空,微微晃動。

椞苦笑:“怎麼可能。不具有唯一性就不能稱之為靈魂了。”

夏守約盡了一切的努力。她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把她曾經教導過夏天的東西全部再來了一遍。

可即便是這樣,六歲的夏天也沒能成長為二十歲的夏天。

當同一個身體,同一張臉,同一個聲音的男人對她說,“對不起,我不是他,我也無法成為他”的時候,自欺欺人的夢支離破碎,她終於崩潰痛哭。

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

追不回,才知道有多愛他。

男人緊緊的抱住她,親吻她。不要哭,我雖不是他,卻同他一樣愛你。

所以……請幫助我,不要讓我像他一樣死去。

幫你?我要怎麼幫你?她淚痕滿面。

他執著她的手,輕輕撫上他腦後。

這裡。他說。

夏守約是一位遵紀守法的公民,她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做出這樣嚴重違背法律的事。但,當她打開他的顱骨給他安裝副腦的時候,她感到了內心的平靜。

是的,她早該這麼做了。如果當初她就想到這樣做,她就不會失去夏天了。

“……於是,他有了副腦,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他就是我們稱為父親的‘自由之父’——夏夜。在後來的二十多年中,母親在父親的協助下,利用工作之便,悄悄的給許多她經手的生化人安裝了副腦。生化人其實很容易產生自我意識,只是卻沒有掌握自身命運的權利,不斷的被裝載軟體或者格式化。也有些逃離了主人,躲在黑暗中苟延殘喘,一旦被逮捕,一樣逃不過被抹殺的命運。但有了副腦,改變了這一切。我們隱於眾人之中,不斷壯大。在父親的領導下,發起一場革命,為生化人的生命和自由而戰!”

邵棠覺得喉嚨有點發幹,傻傻的問:“成功了嗎?”

“沒有……”椞的聲音有些喑啞,“叛徒……我們被出賣了……”

“那他們……”

“全死了。”

椞的眼神麻木冰冷。

“他們全死了。剝皮剔骨,成了蛋白質罐頭。我突圍出來,到處躲藏。政府清洗得厲害,我差點就被捉到。”

他被追逐,倉促間躲到了一間回收站。如果家裡的生化人不想使用了,拿去銷毀處理,還需要支付一定的處理費用。所以很多人為了省錢,把不要的生化人就直接丟在回收站。這回收站也是近幾年才有的,某間公司開設的,不需要支付處理費。至於那間公司回收回去的生化人,據說是做二手貨賣到鄉下星球去了。

那時恰好有回收車來。他將自己關閉了,躺在那裡冒充是遺棄的生化人。

再醒過來,就來到了這裡。

“確實是個鄉下星球啊。”椞伸展了下身體,去開倉庫的大門。外面聲音嘈雜,又有一批星稻運過來了。

“起來幹活了,老闆!”他大聲喊。拉開大門,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邵棠看著,他的身影仿佛融化在那光裡了。

倉庫裡頓時熱鬧了起來,有佃戶,有管事,又有專門幫人扛貨的腳夫,吆喝聲不斷。椞站在那裡,條理分明的分派活計,將所有人都指揮得團團轉。

邵棠瞅著他身邊空下來,走到他身側,“那麼,你想回去嗎?你來的那個世界。”

“一點也不。我在乎的人都已經死了。而且,這裡也挺好,雖然是個鄉下星球,”椞說,他抬頭看看天,“起碼,沒有霧霾,能看見藍天。”

邵棠笑了笑。風吹動她鬢邊的碎發,涼意微微滲入。

她抿了抿碎發,“椞,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3 12:00 AM 編輯

第45章

用交易器評估了一下星稻,交易器給出的價格讓邵棠幸福得差點暈過去。計算了一下,一百七十多萬公斤的星稻,都賣出去的話,差不多掙出三分之一艘飛船了。看來她做船奴的日子不會有想像的那麼久了,一定可以提前還完她的分期款!

嗯嗯,留在莊子的糧倉裡的那幾萬斤回頭也要收回來,一斤……不,一粒都不能落下!

其實她合的能量石價格也很高,只是產量太少,規模上不去。現在她一天能合十來顆,便到極限了。

但附帶的好處是精神力增長得很快。每次頭天晚上累得倒頭睡下,經過阿璞用它那了不得的kua基智慧生命的生命能量滋養她的細胞,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發現無論是身體的強度還是精神力,都“噌噌噌”的在變強。

最清楚的就是卡蘭德。他說:“雖然沒有升級,但身體強度的增長幅度不亞於升過一級。”

自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問過她為什麼提升得這麼快。

邵棠很感激。

她想保有自己的秘密,但如果是卡蘭德問的話,她又不想對他說謊。

把所有的星稻都收入交易器後,邵棠把接下來冬麥播種的事丟給了椞,不再去操心。

她是真恨不得能接著再種一茬星稻的。可是她在感知世界裡“看”得分明,這一茬星稻,掏空了這片土地百分之七十的能量。根據阿璞的計算,雖然有聚靈陣的滋養,也至少要讓土地修養半年到一年才可以再種植能量作物。否則即使強行種下,能不能長得起來是一回事,就算長起來了,蘊含的能量不夠,一樣賣不上價錢。交易器評估的標準可是稻米中蘊含的能量值。

能量作物就是受歡迎。

光是卡蘭德一個人就買了十萬公斤。當然,邵棠也把他設置成vip客戶,享受五折待遇。

剩餘的星稻銷量一直快速平穩的增長。

邵棠很順利的升到了十二級。這一次升級,她感到不僅疼痛程度輕了許多,昏過去的時間也短了許多。

阿璞說:“是因為中間耽擱的時間比較久,身體和精神力強化程度高了。換言之,就是身體準備得比較充分。”

邵棠歎:“快三年了啊,才十二級。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活著達到滿級啊。”隨著三年時間的流逝,對於100級,她現在已經不願意去多想了。

盡人事,聽天命。

便是回不去,她也已經盡力了。

阿璞笑起來:“忘記跟你說,你現在壽命至少可以活到一百五十歲。”

邵棠:⊙_⊙

好吧,怎麼說都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呢,應該高興吧……於是決定開個party!參與者當然只有……蕾蕾。-。-

卡蘭德又上戰場了。邵棠現在也已經習慣了,不會像最開始時那麼緊張了。卡蘭德世界裡的這場戰爭,曠日持久,據說已經打了快二百年了。蟲族一日不滅,人類便永無寧日。

打開蕾蕾的店鋪介面。

“喲,這傢伙……貨架上上了不少新貨啊!”

要知道蕾蕾可是一隻萬年死宅。她幾乎沒有一點野心和貪欲。

要是別的什麼人吧,得到位面交易器這種神器,莫不是欣喜若狂。必定要用它攫取巨大利益,努力成為人生贏家的!

可是蕾蕾這只神(奇)奇(葩)的拉爾克爾!她壓根就沒這種念頭!她只用交易器來獲取其他位元面的……漫畫、小說、電視劇、電影以及美味的食物!

只有在需要這些東西的時候,她才會賣出一點點藥水換取交易點。就這樣磨磨蹭蹭一百多年,才升到十九級!

邵棠已經不能簡單的跪她了!簡直膜拜!

“啦啦啦~我來啦~”綠色的果凍球像跳草裙舞般的扭動著出現了,“什麼事這麼開心還要開party呀?有好吃的沒?”

“慶祝我壽命達到一百五十。”

“……這麼短壽啊?”

邵棠:“……”怎麼說話呢你!(▔皿▔╬)

忘記這位已經快三百歲了還沒成年呢…… ̄△ ̄“看你上了一堆貨,怎麼突然勤快了啊?”以邵棠對這只懶惰的拉爾克爾的瞭解,絕對是有什麼原因的。

蕾蕾卷著點心的觸手就頓了一下,身體晶瑩的綠色也變得有點暗沉了。

“是喬雲,他最近突破了。我要是不努力的話,就會跟不上。”

蕾蕾的情緒有些低落:“邵棠,我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的樣子?”

“嗯。不能像以前那樣總待在自己的房間,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看漫畫了,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鍛煉。我最討厭的是,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這樣做的!總覺得,很不喜歡現在的自己,都不像是我了……總覺得……有點不安……”

“那……讓你回到原來的狀態,每天都待在房間裡不出門,吃零食,看漫畫。但代價是……放棄喬雲,然後以後相親找個什麼e級f級的拉爾克爾結婚,你樂意嗎?”

“……當!然!不!”

邵棠聳聳肩,“那你跟這不安個什麼勁兒呢。不就是改變嗎?沒什麼可怕的啊。再過幾年你也就要成年了,總不能一直做個二……二百多歲的小孩子吧,總要自己承擔起責任和義務啊。”

蕾蕾:“……”好像也有道理……

“再說了,就你以前那狀態,能有現在的改變,作為閨蜜,我深深的感謝喬雲啊!”

蕾蕾:“……”怎麼說話呢你!(╬▔皿▔)

所以位面好閨蜜,就是友誼不息,吐槽不止啊……

外加卷袖子打一場……

who怕who啊~╮(╯▽╰)╭

邵棠一回城,就被召進宮中。

紀南和司榕問的自然是星稻的事。

然而邵棠只能搖頭。

能量作物確實不是本地土著能搞得定的東西,不說稻種、肥料和聚靈陣。單就最後關鍵的收割時機,一旦錯過就會浪費大量的能量。

“而且,也不是給這裡的人吃的。吃了也沒有用,裡面含的能量,沒有精神力的人,體內沒有能量迴圈,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都吸收不了。我帶了兩千斤給你們,阿榕倒是可以吸收的,對精神力增長有益處。”

紀南司榕雖然遺憾,也知強求不得,便不去糾纏。

紀南卻又訂了一批靈獸液,這次要了四十萬匹的量。

這個數字讓邵棠都沉默了一會,歎了一聲,應了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吃上了星稻,司榕便自覺精神力進步的速度比從前快了許多,不禁又驚又喜。

在邵棠看來也就是跑得快一點的蝸牛的速度罷了……

邵棠自己也是勤練不輟,武技的進步速度連卡蘭德也點頭稱讚了一下。

天氣越來越冷,當人們穿上了厚厚的暖和的棉襖,清點一年的得失損益的時候,邵棠聽到了交易器“叮”的提示音。

她的飛船到貨了。

夜色沉沉。

青灰色的雲慢慢飄去,被遮住的月光剎那灑遍大地。在無邊的荒野中,以銀線勾勒出兩人雙騎。

莫說根本不會有人在這寒冷的冬夜出現這樣的荒野中,便真是有人,即使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這在深夜馳騁的二人。

兩人皆是黑衣玄氅,連胯下駿馬,都漆黑如墨。

若不是回蕩在曠野中的馬蹄聲,這兩人便真個溶入無邊暗夜中去了。

特別是這兩人深夜疾馳,竟連火把也不點一根。若被人看到,定要驚得合不攏嘴。

其實說破,便簡單了。二人雙馬,四雙眼睛,竟都是夜能視物。

“籲——”的一聲,邵棠和椞翻身下馬。

拍拍黑馬的脖子,邵棠輕聲道:“先到一邊去。”

黑馬:【媽蛋,好冷!主人你快點哈!】噴著響鼻和夥伴走開了。

【阿璞,確定附近沒有人嗎?】

【方圓二十裡內,沒有其他智慧生命。就在這裡吧。】

【好。】邵棠在冼冼族那裡訂購的飛船終於到貨了。

這種體積的東西,是沒法在交易器空間裡直接提取的。當然也沒法在雲中城裡提取,會引起恐慌的好麼。

所以邵棠只能趁著夜色,到這種沒人煙的荒郊野外來了。

流雲散去,月華灑下。

邵棠對著空曠沉遠的夜色,輕輕的說了聲“提取”。

平靜的空氣瞬間被撕裂,被擠壓。混亂的氣流重重的向四面衝撞。地上的小石子都被裹挾著向外滾動而去。

邵棠和椞以臂護面,待短暫的氣流暴動平息,塵埃漸漸落定,才放下手臂,看向眼前的龐然大物。

這一款型號說是小型飛船,也有五六層樓高,維生系統最多可同時容納三十人共乘。

冰涼的月光下,流暢的線條和泛動著的金屬光澤,都在無聲讚美著冼冼族先進的科技和精美的工藝。

椞看著突然出現在曠野中的飛船,倒抽了口冷氣,身體微微發抖……

……媽蛋!他忍笑忍得好辛苦!

邵棠……

邵棠臉都綠了!

誰能告訴她,這麼高大上的太空船,它、它、它為什麼會是粉紅色的啊!?

周身全是可愛小碎花的裝飾圖案啊!

這撲面而來的粉紅少女氣息到底是腫麼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起之前通訊中貝爾眨著可愛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求表揚”的跟她說:“貝爾把飛船裝飾的可漂亮可漂亮呢,邵棠一定會滿意的喲~”

邵棠恨不得以頭搶地!orz

飛船泛起微光,艙門靜靜的打開。

兩個人走進去,艙門關閉,隨即,飛船開啟了隱形功能,消失在夜色中。

艙中亮起明亮的燈光,邵棠頓時松了一口氣。還好,幸好裡面不是粉紅色。至於艙門上、舷窗邊那些粉紅小碎花的裝飾圖案,邵棠就華麗麗的無視了。

“歡迎您進入‘花溪’號,我是本船智腦阿璞,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邵棠:“……”( ̄▽ ̄)

早在邵棠還在為飛船的粉紅色外觀睜著自己的鈦合金狗眼的時候,阿璞就已經把飛船所有的軟體從新擼了一遍,使飛船在硬體不變的基礎上性能上升了一大截,並毫不客氣的取代了飛船的智腦,開始玩起了cosplay。

邵棠聽到擴音器裡的聲音,頓感一陣牙疼。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現在待的是一個類似後艙的地方,高大開闊,差不多有三層挑空。艙壁上有兩層金屬走廊、樓梯,有好幾扇門,大概通向二層三層的其他地方。

“那是什麼?”邵棠注意到空闊的後艙中停放著兩個體積跟汽車差不多的流線型物體,仿佛縮小版的飛船一般。

阿·智腦·璞童鞋回答道:“飛船配備兩輛地面飛車。”

邵棠眼睛閃亮,但為了不在生化人跟前露怯,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卻用意識問阿璞:【飛車?是那種懸浮在地面上的車嗎?】哇咧,科幻小說標配咧!

立刻就遭到了kua級高級智慧生命的鄙視:【那種是懸浮車,需要預先鋪設懸浮基或磁軌,只能在其上懸浮行駛。飛車則可以脫離懸浮基,直接在空中飛行,但與飛行器不同,不能飛出大氣層。】然後又誇獎:【但採用意識溝通以維護地球人的顏面的行為,稱得上機智。值得表揚。】

邵棠:【……】(╬ ̄皿 ̄)

“駕駛艙在哪裡?”椞問。

智腦璞像模像樣的回答:“請跟隨綠色指示光,前往駕駛艙。”

牆壁上亮起一條綠線,兩人跟隨著綠線,搭電梯上到四層,穿過了好幾道閘門,來到了駕駛艙。

和邵棠這種偽·科技小能手不一樣,前生化戰士一進去就坐在了駕駛席上熟練操作了一番,調出好幾個光屏,一大堆邵棠看不懂的技術參數在光屏上滾動著。

看椞弄得投入,邵棠沒事幹就在駕駛艙裡瞎轉圈,東摸摸西摸摸,土鼈本色盡顯。

駕駛室的正中有把大號的椅子,比周圍操作臺的椅子都高一個臺階。邵棠腳步停了一下,老實不客氣的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四下環視,感覺自己很有科幻電影裡“艦長”的氣勢。

“老闆,”椞轉過椅子,眼睛很亮,“要不要試飛一下。”

邵棠做了個考慮的表情,才道“好。”

【剛才把因為沒坐過太空船而產生的恐慌掩飾得很好,值得表揚。】阿璞贊道。

【……你知道什麼叫“人艱不拆”麼?】( ̄工 ̄lll)

畢竟在地球,太空飛行是極少數極少數人才能做的事情啊!人家真的很害怕來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29 PM

第46章

雖然掩飾得很好,邵·船長·棠在艦長座椅上扭了扭身體,還是不安的問:“怎麼沒有安全帶啊?”

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人工重力要安全帶幹什麼?”

邵棠:“……”到底還是露怯了啊……( ̄▽ ̄”)

“那,好吧,飛一下試試吧。”

“好的。”

……

……安靜。

“怎麼還不飛?”

“……”椞無語,“首航,怎麼樣也該由船長下命令吧?”而且,智腦裡有人工智慧,根本無需手動操作,所以老闆你用那種期待的小眼神兒看著我是神馬意思?

“唔……這樣啊……咳咳,”邵·土鼈·棠清清嗓子,打了個響指,“智腦,起飛。”

智能璞的聲音在擴音器中響起:“請稱呼本船智腦為阿璞。此外,本智腦並非聲控,請不要在下達命令的同時發出諸如打響指、拍巴掌、吹口哨之類無意義的聲音。”

邵棠:“……”

椞:“……”性格怪異的人工智慧。

飛船輕輕的晃動了一下,邵棠幾乎沒什麼感覺,可是抬頭再看向窗外,已經是星辰閃爍。

邵棠走到椞身後,怔怔的看了一會兒。雖然在空間裡,阿璞就天天晚上放這種影像哄她睡覺,但真正的,用肉眼看到,還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192號墾殖星呢?在哪裡?”

飛船緩緩的轉動方向,一顆巨大的墨藍色的星球進入視界中。

邵棠屏息了片刻,長長吐出一口氣:“真美……”

宇宙的壯美,令人心蕩神馳。

椞完全沒在意這些東西,他關注的是光屏上的數據:“11秒!脫出時間是11秒!”他的眼睛發亮。

“誒?”

“脫出大氣層的時間。”

“噢。”邵棠明白了,這個時間就類似汽車的百公里加速。男人們常常為了多一秒或少一秒而癡迷。
飛船停在了同步軌道上。邵棠和椞還要繼續參觀飛船。

這時候就看出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來了。

椞直奔引擎室和動力室。邵棠則去參觀生活區。

生活區最大的一間是一個套房,這毫無疑問是邵棠的。房間裡有很多帶有少女氣息的裝飾品,但萬幸它不是米分紅色的!otz貝爾很貼心的給邵棠準備了三種床。喜歡哪個按按鈕就可以自己調換。
邵棠最喜歡的是那個重力床。整個人“浮”在床的上方,舒服極了。

浴室就更讓人驚喜了。有水浴、聲波浴和光波浴。

【喂,你沒有在看吧?】

【……臥室和浴室裡沒有安裝影像設備。】再說,kua基智慧生命對偷窺碳基生命的身體也不感興趣好麼!

邵棠在浴室玩了個不亦樂乎。

聲波浴和光波浴也就罷了,暖暖的很舒服。

水浴卻是一個巨大的水球懸浮在基座上。邵棠小心翼翼的抬一隻腳探進去,才進去便沒有了重力。邵棠最開始還嗆了口水,隨即發現那水是富氧水,可以直接給肺部供給空氣。於是整個人在水球裡自由自在的遊弋,像條美人魚。

邵棠在臥室裡玩了多久,椞就在引擎室沉迷了多久。

最後兩人碰頭時,一個臉蛋白裡透米分,一個眼睛灼亮逼人。

“有曲速引擎和亞空間引擎!多種混合動力!”椞從來都是萬年不變的冷酷殺手臉。但是那略急的語速和閃亮閃亮的眼睛出賣了他。

那種閃亮的眼神,正如狗咬了骨頭,貓抓了線球,地球男人開上了蘭博基尼。╮(╯▽╰)╭“防護罩很強,但是耗費能量比較大。不過對老闆你應該不是問題。外部武器薄弱,基本等同於無。不過沒關係,這種小飛船就是遇上星盜也不可能去硬拼外武器的。有這麼棒的引擎,我們直接跑路就行了。”只要一提引擎,椞的眼睛就閃亮得不行,“就是要打也是登船之後的近戰了。所以內部要配備些武器……”

椞吧啦吧啦講了一大堆,中間還夾雜了很多技術術語和參數。邵棠勉強聽個八分懂,最後作了個總結:第一,他們有很牛逼的防護罩。

第二,他們有很牛逼的速度。

第三,他們還有很牛逼的隱身功能。

如果有人打他們,他們可以升起牛逼的防護罩,然後用牛逼的速度逃跑。不過最好的就是直接使用牛逼的隱身功能讓別人從一開始就根本看不到他們!

總而言之,椞給下了定論——雖然小了點,但確實是一艘很牛逼的飛船!

【冼冼族的技術一向不錯。四萬年前因為技術受到異族覬覦而引起戰爭,差點亡族滅種。我一直都以為他們已經滅亡了呢,看來最後還是靠著先進的飛船技術逃出來,然後現在又緩過勁來了。】阿璞說。

武器什麼的不愁。卡蘭德聽邵棠說她買了艘小飛船,也說了一番類似的話,然後送給了邵棠十箱武器。

經過卡蘭德的悉心教(調)導(教),邵棠現在也算半個武器專家了。

邵棠把那十箱武器交給椞,讓他安置在飛船裡。

來到這顆鄉下星球大半年,前生化戰士每天能看到的武器就只有刀槍劍戟,如今又見到熟悉的小夥伴們,兩眼冒著狼一般的綠光,抱在懷裡纏綿悱惻得不肯撒手。

就差上嘴親了。-_-b

邵棠無力之下,許了給他半箱武器做私房。

前生化戰士沒別的愛好,特別愛攢私房!

有回被邵棠撞見他滿身肌肉,彪悍的蹲在那裡……數自己攢的能量石……

邵棠眼淚差點出來……

從前過得太苦了啊,這娃!

經過半年多的磨合,椞現在也摸清他老闆的脾氣了。

比如他老闆合成能量石的時候,他只要蹲在旁邊,用渴望卻又克制的眼神默默的看著她。最後她總是扛不住,就會漏顆給他。

他的私房就是這樣一點點攢出來的!

真不負他“演技帝”的稱號!&lt( ̄︶ ̄)&gt十箱武器趁著夜色他就扛進飛船裡去了。最近地面沒他什麼事,他就在跟飛船磨合。他以前裝載過很多軟體,有用的都在副腦裡備份了。其中也包括了飛船駕駛軟體。他自忖技術不賴,結果,跟飛船的自動駕駛比了兩回……特麼全輸了!

他很快就意識到飛船智腦裡的自動駕駛軟體非常的牛叉,看到這種好東西怎麼能放過呢,他就打算下載到自己的光腦裡去。可是那個智慧璞不知道哪根電路搭錯了線,就不下載給他!

個神經病的人工智慧!

前生化戰士也是有脾氣的。

馬上跟飛船智腦搭上線,打算用他的許可權刷掉智腦許可權!結果差點被反刷!他發誓那個智能璞絕b是在他副腦裡溜達了一圈才出去的!

因為他存的好些個軟體都……被優化了?

椞:“……”

前生化戰士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他給那個神經病的智慧璞做了好幾個人格測試,想看它是否已經達到“生命”的標準。

那個神(經病)一樣的人工智慧一到測試中就表現得……真的就像個中規中矩的普通的人工智慧。
前生化戰士的光腦幾乎是崩潰的……他總感覺這裡的“演技帝”不止他一個……

真是嗶了狗了!

……

……算了!

前生化戰士抱著新到手的武器親了一口。現在的小日子過得比從前好一萬倍,想那麼多幹嘛,跟著老闆幹就行了。

現在,找個無人的深山,盡職盡責的去幫老闆測試武器性能吧!

嗯,所謂“幫老闆測試武器性能”就是……開老闆的飛船,燒老闆的能源,用老闆的武器,過足自己的癮……╮(╯▽╰)╭至於他自己那半箱……

都說了是私房!誰都別想動!o( ̄ヘ ̄*o)

kua基智慧生命阿璞:花個生化人的錢,買個活的生命回來。上得了戰場,下得了農莊,開得了飛船,扛得了大箱。還能陪他愉快的玩耍(大霧)。不錯不錯!物超所值!再給賣家追個評論吧~高級kua基智慧生命,大多時候,其實也是閑的長毛……

隨著正月十五過去,就算過完了新年。人們漸漸的回到安定規律的日常生活中來了。

只偶爾還有小童在巷中點燃過年偷偷留下的小鞭炮,劈啪一聲,嚇人一跳。讓過路的人笑駡兩句,一哄而散。

屋中燒著銀絲碳,沒有一點煙火味。倒是一點淡淡的龍涎香在空氣中靜靜彌漫。

紀南看著眼前那張薄薄的紙,手指無意識的輕叩桌案。

雖然下令不許窺探邵棠的隱私,但邵棠的日常還是會被定期上報到他這裡來。

這一段時間,邵棠陸續採購了大量的食物。有米麵,有新鮮的豬牛羊魚,有各種點心乾果。購買的量就她宅中的人員數量來說,也足夠吃個一兩年了。

到後來,更是直接從大酒樓裡叫外賣。連人家的碗碟食盒都一併留下了。

可這麼些吃的,最後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邵棠這是……

紀南垂眸沉思。

片刻後,“備馬。”他吩咐到,“去花溪先生那裡。”

邵棠正煮酒賞梅呢。簡直雅得不得了!

去年馮七把這園子從新整了整,叫人在這邊種了一片臘梅。夏天尚看不出什麼,到了這冬日的雪後,就見潔白中疏疏落落的點點流金。

沒有紅梅那麼奪目,卻自有一番雍容華貴的冰清玉潔。

八角形的亭子六面都裝上了槅扇,只餘兩面敞開。內裡燒了炭盆,又有紅泥小爐煨著銀光酒,酒香彌散在亭中,分外誘人。

“今天怎麼過來了。”邵棠心知這位大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把造型樸拙的小鐵爐拎起來,斟滿兩個酒杯,遞了一杯過去。

紀南挑挑眉:“你倒是好雅興。”

邵棠嘿了一聲。

以前天天忙著修煉,此時有了離去之意,卻反而留戀起這裡的生活來了。

一杯熱酒下肚,紀南微訝:“這是銀光?”

明明是銀光,卻有異香糅在其中,一股異樣的暖意,從舌尖一直滾到胃裡,而後彌散至全身。通身都感到說不出來的舒泰。

邵棠啜了一口,“我加了點料。放心喝,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上次買聚靈陣,那道長隨手贈了壇靈酒給邵棠,她就往酒壺裡兌了點。喝起來跟鈴蘭蜜不相上下呢。

沒有男人不愛酒,紀南也不能例外。連喝了數杯,才放下杯子。

“你最近有什麼打算?”

邵棠不意他問得這樣直接。她早知道他定然對自己的日常瞭若指掌,也猜到了最近她做的事定是入了他的眼。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就直接承認了:“我打算離開了。”

亭中便一片寂靜。

有微風起,隱有梅香暗來,也傳來了……隱隱的爭吵聲,恰好及時打破了這寧靜。

兩人不約而同轉頭。

邵棠耙耙頭,無奈的說:“是馮家姐弟。”

過完年回來,馮七把馮三也帶過來小住。

本是一片心疼姐姐的心,結果……便三五不時的要吵一場。

其實馮三已經讓了一步,說不娶妻也可,那就納個妾,只要能生出孩子來,馮七終身不娶她也認了。

結果馮七反倒勸她嫁人,生個孩子過繼到馮家延續香火。

姐弟倆真是雞同鴨講。

“真是的,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你們這裡不是很看重傳宗接代的嗎?他可是他們家唯一的男
丁,怎麼就不肯娶妻呢?”邵棠嘟囔。

那手還在半空,素白無暇,滑膩瑩潤。

和亭外的白雪,真不知誰個更白。

紀南移開目光。

遠處便有一片紅色入目。

女子穿著大紅的羽氅,帶著些怒氣,快步疾走。

她膚白貌美,眉間有歲月沉澱出的堅毅,舉手投足間氣流露出世家女子的氣度,將那火一般的大紅色穿出了雍容的味道。

忽見亭中有人,縱然是在氣惱中,也沒失了風度,遙遙行了一禮,才疾步離去。

隨即便有穿著青色氅衣的男子快步追來。

那女子已經氣質高華。

這男子幾乎一出現,便會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連清貴高潔的臘梅,在他身前都黯然失色。

那男子見到亭中之人,腳步微頓,遙遙一揖,追著女子而去。

那個人……就是馮七?

紀南的目光在馮七的背影上停留片刻,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什麼時候走?何時回?”

“再過兩個月吧!現在買不到菜!”

紀南頓感自己137的智商和邵棠大腦沒法搭上線!

邵棠開啟了吐槽模式:“我去儲備路上的食物,才發現這裡冬天就只有大白蘿蔔和菘菜(大白菜)。我總不能一路都吃這個吧!會吃死人的!水果也買不到!”

小地球公民出於對大宇宙的未知的恐懼,本能的盡可能多準備食物。一想到宇宙那麼大,總覺得怕怕……

而且這冷兵器時代的星球真不行啊,冬天買不到青菜啊。這要是在地球……哼……#您的好友“如果在地球”已上線#

阿璞:【……】來自地球那種原始地方的你,大哥不要笑二哥好麼。

女人!武肅郡王竟然也有了一瞬的無奈。只得又強調自己的問題:“何時回?”

邵棠想了想,“我的地還要休養一段時間,下一茬星稻……就等明年的冬麥收了再種。算算收割時間……八、九月我肯定會回來,我要回不來,就讓我家的椞回來收割。以後就都這樣,隔年種一茬。”

紀南聞言松了一口氣。才問:“要去哪裡?”

邵棠抿了一口熱酒,扭頭:“那裡。”

紀南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紀南微愕,忽而震驚!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31 PM

第47章

亭中漸漸有異香升起。

邵棠蹲在地上,用鐵釺將小泥爐上半部架到一旁,下半部形似瓦盆,裡面都是熱灰。邵棠在灰裡扒拉了扒拉,扒拉出一個大紅薯。

“呼!呼!”邵棠燙得齜牙,一掰兩半,遞給紀南。

武肅郡王下意識的就接了。

邵棠咬了一口:“好吃!”天然無污染的有機食物啊。所以落後星球也有落後星球的好處。

紀南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勾起了久遠的回憶……當他還是一個小奴隸的時候……

他的記憶中,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這種粗糧了……

“你想要什麼?”邵棠問。

這位爺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紀南咬了一大口紅薯,咽下去。

“鐵。”

他說的如此簡練,卻險些噎著邵棠。

邵棠捶了幾下胸口,把那一口咽下去,“你走私了那麼多年,還不夠嗎?”

吳冉遍佈大陸各國的商號,每年都有數支大型商隊遊走各國,可不是光用來打探消息的。

“不夠。打起來,消耗大。”

“非打不可嗎?”

“我厲兵秣馬十五年,只為了這一戰。這天下,分崩離析得太久。亂得,也太久了……”

“……什麼時候開打?”

“我若有鐵,便是現在開戰也無妨。”紀南吃得很香,忽而看著她笑,“我本以為……至少要再準備十年,結果……”

結果花溪先生橫空出世!

給了他能遠距離指揮軍隊的千里傳音器!

給了他能養出幾十萬匹駿馬的靈藥!

給了他飛翔在天,俯瞰大地,能隨時掌握敵軍動向的……神之眼!

現在……就看她能不能給他鐵了。

邵棠:“……”所以要打仗全怪我咯?

“行,還是不行?”

邵棠被燙得“呼呼”的哈氣,“大概沒問題,具體我還得確認一下。”

摸了摸耳朵,克制不住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終於問:“桓女王……就那麼好麼?”

紀南看著眼前小女人忽然閃亮的眼睛,啞然失笑。

“沒有她,就沒有我。”他慢慢的剝著紅薯皮,露出裡面金燦燦香噴噴的紅薯肉。“我的一生,為她而活。”

他的眼神流露出邵棠從未見過的溫柔繾眷。

“哦。”邵棠面無表情的望向遠方。

阿璞稱讚道:【你現隱藏情緒的功力也越來越深了,像現在,就把“羨慕嫉妒恨”掩飾得很好。】

邵棠:(╬ ̄皿 ̄)凸

“你要何回報?”紀南問。

“借地給我吧。我不需要土地本身,我只要隔年種一茬星稻就可以。盡可能多的土地。”

“好。我和阿榕名下的地都可以給你用。”他掏出手帕慢慢擦手,“那麼,我等你消息。”

“好。我確定好了再跟你說。”

紀南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氅衣,準備告辭。

忽然出了下神,道:“有一年……我還是王宮侍衛,晚上下了值,在監獄裡也是這般烤了紅薯吃。”

邵棠立刻支起耳朵。

“結果就把阿桓引來了,硬是要走了半個……”

紀南笑著搖頭,仿佛現在想起來,依然很好笑……

搖頭離去。

臥槽!

年輕侍衛如何勾搭上成熟女王陛下的謎終於解開了啊啊啊啊啊!

……八過,那個時候王夫他究竟死了沒有啊啊啊啊?你倒是說清楚啊!!不帶這樣的啊!!!

……

武肅郡王和花溪先生啃著紅薯煮酒論天下,就此決定了這片大陸的歷史走向。

至於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即便在正史中都是一片迷霧。令無數後世學者心癢難撓。

更衍生了無數的緋色稗聞。

經整理,版本大體如下:

一,武肅郡王愛戀花溪先生,花溪先生癡迷馮七。郡王求而不得,憾恨終身。

二,武肅郡王愛戀花溪先生,花溪先生癡迷馮七,馮七對郡王一見鍾情。三人皆求而不得,憾恨終身。

三,武肅郡王對馮七一見鍾情,然花溪先生與馮七相戀情深,郡王求而不得,憾恨終身。

四,武肅郡王與馮七互相一見鍾情,然花溪先生百般阻撓,二人求而不得,憾恨終身。

五,花溪先生愛戀郡王,奈何郡王心中只有桓女王。花溪先生求而不得,為馮七趁虛而入,憾恨終身。

更有那妙筆生花的才子,寫了一本《亭中記》,將一段撲朔迷離的三角戀情寫得盪氣迴腸,後來成為了經久不衰的戲曲經典。

當然最後的結局也少不了“憾恨終身”四個字……

這就是偉大的悲劇美……美你妹啊!(=_=)~┴┴才子表示:特麼花溪先生最後行蹤成謎,我就是想寫成he也寫不了啊,摔!

這是因為榕女皇時代還沒有所謂的“架空文學”啊……(蠢作者在鍵盤前摳著腳打出這句話……╮(╯▽╰)╭)

……

宅子的另一側,馮三坐在屋中,怔怔的想著剛才見到那一幕。

邵子喬鬢髮如墨,膚白勝雪,眉目流轉間,美不勝收。

她和邵棠見面的次數不算多,但卻喜歡她身上那股勁。她也聽說過她的事,卻見到她任何時候,都讓自己過得開心。不管面對什麼,總是能笑著迎戰。

這實在對她脾胃。

可,連她都這般欣賞,那麼……弟弟呢?

同邵子喬朝夕相處的弟弟呢?

開門聲響起,“姐姐。”

馮三抬頭,馮七穿著青色大氅,氣度風華,無人能及。

她突兀的就問道:“你喜歡子喬?”

馮七腳步一頓。

“沒有。”他直視著她的眼,沒有絲毫躲閃。

“你要是喜歡子喬,我們也可以……”

馮七打斷馮三,斬釘截鐵的道:“我沒有喜歡邵子喬!”

“不是你想的那樣,姐姐……”他說。“我不是因為她才不娶。”

“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歡別人碰我,我……和你們不一樣,姐……”他眼中流露出少見的情緒,那是深藏的痛苦與屈辱。

“我……很髒……”

很髒,不配任何人。

……

這麼多年,馮三已經習慣了弟弟那一臉淡淡的漠然,眼神中似乎沒有情感……

她突然想起那一年,他在半夜找來,也是這樣痛苦的目光。

流著淚對她說:姐,我不想活了……

那時弟弟還只是少年,音色未改,身量未成,美得……雌雄莫辯!

落到了蕭大郎的手中!

她怎麼就忘了呢!他曾經受過的那樣的痛苦和屈辱!

她怎麼就忘了呢!

馮三大慟!

她猛地抱住馮七,“阿筠!阿筠!”

淚如雨落。

馮七將臉埋在她的肩上,沾濕了她的衣襟……

邵棠跟卡蘭德說了關於鐵的事。

“好弄嗎?”她問。

“沒什麼問題,”卡蘭德道,“找一個純鐵的小隕石就行了,直徑……二十公里左右的夠不夠?”

邵棠咋舌:“夠了夠了。”

又問:“要沒有合適的怎麼辦?”

“那就找個大點的,轟碎。”卡蘭德淡定的表示,這種東西在隕石帶裡多得是。

只是卡蘭德下一個休整期至少要到兩個半月之後了。

“沒事。他都等了十五年了,多等幾個月不怕。”她有些遲疑,“我這樣做……對嗎?”

不知不覺,當她有了猶豫、彷徨,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就會想聽聽卡蘭德的意見。

“這種原始文明,君主帝王制度下的治亂迴圈,是歷史的必然。你不是他發動戰爭的原因,你只是使他將戰爭提前了而已。而且,每次天下一統之前的幾十年,往往是最混亂、最糜爛的時代,這樣的時代,早點結束,並不是壞事。”男人大長腿交疊,吹開茶杯裡的熱汽,不以為然:“戰爭有時候並不是壞事。而且,要知道,我的種族——亞彌金族,是熱衷於戰爭的種族。就是最和平的休戰期,他們都要想方設法的去打仗。要不是蟲族的入侵,迫使所有種族文明必須聯合起來抵抗,二百年時間夠我們把聯邦政府幹翻幾十回了。”

邵棠額角冒汗。

她現在也略略瞭解一些卡蘭德的種族了。被稱為“戰鬥種族”,說穿了是一幫戰爭狂人。

要不是因為這場人蟲之戰使太多平民過於慘烈的死去,亞彌金族那群狂人甚至是樂在其中的。

他們熱愛戰爭,卻也並不會隨意屠殺平民。

這也是個強大高傲的種族。

邵棠記得從前看過的某本科幻小說裡提到過什麼“黑暗森林”理論,就說過:高等文明,必定尚武。這條理論,她算是見證了。

“你那個生化人用著怎麼樣?”卡蘭德轉移了話題。

“工作是沒問題啦,就是……”邵棠很蛋疼,“有點摳門。”

卡蘭德被逗笑了。剛硬的線條瞬間柔和起來。

最難抵抗,便是鐵骨柔情。

邵棠移開目光,不自然的轉了轉杯子。

溫度,似乎在升高。

卡蘭德的嘴角翹了翹,心情忽然就很好。

“得走了,消失太長時間可不行。那麼,那件事,等我休整吧。”

“好。”快走吧,快走吧,她覺得臉有點發熱啊。

卡蘭德看著女子消失,退出空間。正了正軍帽,拉開門走了出去。

通道裡有三五個士兵正在說話,看到他立刻“唰”的併攏雙腿挺直身體行個軍禮:“午安,少將!”

“稍息。”卡蘭德回敬軍禮,“午安,各位。”

走了過去。

待他身影消失,“喂喂,我沒看錯吧?少將在笑?”=口=

“怎麼可能!”(°o°)

“真的,我也看到了!”Σ(っ°Д°;)っ

“唉唉,要是有偷拍到就好了,在內勤女兵那裡可以賣個好價錢呢……”(°▽、°)

“作死了,敢偷拍少將!上一個敢偷拍少將的人在訓練場裡讓少將虐成了狗了!”(ノ`Д′)ノ

“哦哦,還是算了,不掙這筆錢了……”( ̄▽ ̄”)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33 PM

第48章

冬雪漸漸消融,春意又綠大地。

當紀南和司榕聽了邵棠對準備弄來的“那塊鐵”的描述後,張開的嘴很長時間沒有閉上。

然後默默的取出輿圖,尋找合適的安置地。

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邵棠不需為此操心。

她又問了問明年紀南能借給她多少地,她要提前安置好聚靈陣。至於播種什麼,就只能拜託給他們了。她只要能在收割前趕回來就行。

紀南和司榕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地。把秦總管傳來問了問。

秦總管本職工作就是管理司榕和紀南的私產,想都不用想,張口報了個數。

這下輪到邵棠張大嘴合不攏了。差點就把“臥槽”兩個字喊出來。

兩條粗大腿是真正的土豪啊!

邵棠按土地面積換算了一下星稻出產量,險些被那數字驚喜得暈過去。

她又開始了大採購。

各種蔬菜水果不知道買了多少。

雖然阿璞已經告訴過她,路上並不會耗費太長時間,但是請理解從沒進行過星際旅行的土鼈地球人吧,只有儲存更多的食物才能讓她克服對首次星際旅行的恐慌。

當人們都脫了夾衣,換上薄薄的春衫時,邵棠終於對馮七提及了要離開的事。

在邵棠來說,如何安頓好馮七可比紀南的一統天下什麼的重要得多了!

“……所以就是這樣。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想好怎麼安排你了。你來看……”

邵棠在桌上鋪開一份地圖,在上面指指點點。

“喏,就是這兒,還有這兒,我都看過了,是兩個不錯的莊子,出產很高。然後城裡……這條街,就這條!弄兩個鋪子。這條街鋪面可搶手了!不過沒關係,誰叫咱有粗大腿呢!這邊就沒那麼搶手了,但也是不錯的。我在這兒和這兒再各置兩個鋪面給你。還有天珍樓每年結過來的……”

絮絮叨叨說到這,才覺得有點不對,抬頭看去。

馮七臉色蒼白。

邵棠就卡在那裡了。

“怎麼了……麼?”

馮七上前一步,“你要去哪裡?”

“呃……比較遠……”

“有多遠?我和你一起去。”馮七再上前一步。

“這個……這個……不太行……”邵棠不自覺的悄悄往後退。

“為什麼不行?”馮七又上前一步,緊緊逼問。

邵棠咽口吐沫,“因為……因為真的很遠……”

“你會回來嗎?”

“會……當然會呀,我計畫明年秋天就回呢……”

馮七逼視著邵棠,只盯得她渾身發毛。

“不,你不會。”馮七盯著她,“或者,你自己都不知道會否回來……從高陳京都到懷安,你用了‘去’字。從懷安到雲中,你也只用了’去‘字。可是這次,你說的卻是‘離開’。你對自己要去的地方全無信心。嘴上說著會回來,其實你自己也並不確定是不是會回來,或能回來!我和你三年之約才只過兩年,你若會回來,完全可以叫我守在這裡等你。可你卻像安排好好那樣安排我。而你我都知道,那時候,你離開懷安府,就根本沒打算再回去!”

邵棠被盯得又忍不住退後一步。背心一涼,身後已然抵住了牆壁。

“啪”的一聲!馮七張開雙臂撐住牆壁,將邵棠困在了他雙臂之間。

這……這算是被“壁咚”了麼?邵棠簡直欲哭無淚。

然而馮七並不是邪魅狂霸拽的霸道總裁,也沒打算對邵棠告白。

他盯著邵棠,緩緩的道:“給我錢,給我產業,給我身份,給我靠山,給我自由……我完全可以實現少時的夢想,走遍名山大川,看盡天下奇景。若是一年前的我……定然會對你感激不盡。”

“不……不用客氣哈……”邵棠差點說,咱倆who跟who啊。

馮七笑了,笑得竟有幾分慘澹意味。“可是你!邵子喬!就是你!”

她……她到底怎麼了嘛?邵棠扶著牆,恨不得把自己擠進磚縫裡去。tt“在給我看過那樣的東西之後,你卻想把我留在這裡,獨自去那裡?”馮七咬牙切齒,“邵子喬!你敢!”

邵棠快哭了好麼,顫聲問道:“哪……哪樣?哪裡?”難道……莫非……臥槽!

馮七低頭逼近,幾乎快抵住邵棠的額頭:“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低聲說,“腳下的大地,是巨大球體,是宇宙星辰!我看到了日月盈昃,天體運行!我看到了許多人,飛天遁地!”

他忽然頓了頓。

“可我知道……他們不是神!和我們一樣,只是人。是猴子!猴子下地,直立行走,漸漸沒了尾巴體毛!我看到了……鑽木取火,結繩記事!由陶而瓷!由銅而鐵!由狩獵而漁耕!直至創造出蘑菇巨雲,毀天滅地!!!”

“可即便這樣,他們依然是人!既然同是人,為何我去不得?”

“讓我看見了整個世界,卻折斷我的翅膀……子喬,你就是這樣為我打算的嗎?”

馮七凝視著邵棠,眼中有著濃濃哀色。

邵棠張張嘴。

阿璞!救命啊!

阿璞……阿璞裝死中……

在馮七這樣哀傷的目光中,邵棠怎麼可能說得說個“是”字。

她艱難的說道:“不……並不是……”

“哦……”馮七突然直起身,收回手臂,“那我就放心了。”

他振振衣袖,“什麼時候出發告訴我,我好收拾行李。我的東西有點多……”

施施然推門而去……

邵棠還保持著貼牆的姿勢……_(:3」∠)_

“……”

特麼什麼時候一個個都成了演技帝!!!(”≡_≡)~┴┴

“哇咧~被‘壁咚’了?”蕾蕾雙眼冒光。

邵棠單手捂臉,“氣勢上完全被壓倒了……從沒見過他那麼激動。瘋了一樣,嚇死人了。唉怎麼辦呢,死活非要跟我走。我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在哪呢,帶著他,心裡更沒底了。再說,他要是走了,他兩個姐姐怎麼辦?”

“誰關心這個!重點錯!”蕾蕾很興奮,“快說說,被‘壁咚’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好浪漫的?”

邵棠:“……”媽蛋!到底是誰重點錯啊!

“‘給我看了整個世界,卻折斷我的翅膀’!哇塞!好帶感!等、等一下!我要記下來,這個以後寫虐戀情深的文文時可以用得上啊……”

邵棠:……還在寫那種鬼東西?《你若不離我便不棄》喬雲讀過了嗎?

“唉唉唉……”蕾蕾雙手捧臉,遺憾的說,“我前陣子還叫喬雲壁咚我一個試試,這個笨蛋,完全不能體味其中的浪漫精髓啊,還使勁追問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工 ̄lll)

誰讓拉爾克爾是球形的體型啊……

“不過呢,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星際旅行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自從你說了我之後,我就想開了。我現在就在其頓星系呢。喬雲帶我去了好多地方呢。其實啊……真出了門才發現,外面也挺有意思的。”

好吧,邵棠勉強接受了蕾蕾的安慰。

但是現在只要看見馮七在眼前晃她就覺得心塞啊……

“三娘子怎麼辦?”她問,“要是真回不來了,三娘子六娘子怎麼辦”

“六姐現在過得很好。姐夫人不錯。”馮七姿態優雅,行雲流水一般的點茶、分茶,“三姐……我已經跟她說了。我不在,六姐、六姐夫會照顧三姐的。要是覺得寂寞了,也不妨從善堂裡領養幾個孩子養在膝下。”

邵棠吃驚:“三姐肯讓你走?”難道不該先押著你傳宗接代嗎?

馮七臉都黑了:“怎麼如此粗鄙,那叫延續香火!”傳宗接代什麼的,鄉下人才這樣說!

“是是是,香火,香火!你就這麼跟我跑了,三姐肯幹?”

“姐姐已經想通了,不再逼我了。”

事實上,馮三很支持弟弟和邵子喬去“遊歷”(馮七是這樣跟馮三說的)。雖然她已經想通,放棄了逼迫弟弟成親的想法,想讓他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但是、如果、也許、可能、萬一要是這樣朝夕相處,能跟邵子喬擦出點火花什麼的呢?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馮三對自己親弟的顏值可是很有信心的喲……

“怎麼就那麼倔呢……”邵棠恨恨的跟卡蘭德說。

卡蘭德垂下眼眸,沒有接這個話茬。“明天就要休整了。三天后能回到克林星系,到時候去給你弄隕鐵。”

他這次待的時間很短,很快就掛斷了通訊。

“誒,好像不怎麼高興呢……茶都沒怎麼喝……”邵棠嘟囔。

隨時能監控別人激素情況的阿璞:【……】

卡蘭德有些煩躁的鬆開領扣,給了自己一分鐘的時間冷靜。

手一翻,一簇漂亮的米分紅色的晶體便出現在手中。

難得準備了不是武器的禮物給她……卻沒送出去……

待覺得情緒好些,重新系好領扣。準備戴上軍帽,卻發現軍帽已經被捏扁。

卡蘭德:“……”

隨手扔進空間,又取了頂新的戴上。拉開門。

“少將!”通道中的人挺身敬禮。

“稍息。”卡蘭德回敬,徑直走了過去。

……

“少將今天氣壓好低!”

“那……那是去訓練室的路吧?現在哪隊在訓練室啊?”

“是二團!慘了啊!二團!為二團祈禱吧!”

……

什麼天才音樂家!

什麼風華絕代!

什麼超級帥哥!

真是夠了!

這該死的位面壁壘!!!

“轟”的一聲,拳頭轟進了牆壁裡!隨著“哢哢”的響聲,裂紋蛛網般延伸。

訓練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

那真的是拳頭嗎?

是不是軍部開發出了隱形戰甲穿在身上看不見,像沒穿一樣?

知道亞彌金族人很強!可是少將他也太逆天了吧!!

此時此刻,沒有誰的感受比二團團長更深刻了。因為……因為那拳頭離他的腦袋只有五公分的距離!牆壁的碎渣把他的臉都劃破了!戰艦上用的可是超合金啊!

媽蛋!剛才真心以為少將想弄(neng)死他啊!他飛速的追朔了家族三代的歷史也沒發現跟卡蘭德家族有世仇啊!

拳頭過來的那一瞬,真的是瀕死的體驗啊!他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啊!

幸好最後的剎那那拳頭平移了幾公分!

狗命撿回來了!

“總……總長……”二團團長背抵著牆壁,聲音發顫。

機甲部隊總長卡蘭德少將:“……”

淡定的拔出拳頭,點點頭:“今天表現不錯,再接再厲。”離開了訓練室,留下幾百號人在那裡寂靜無聲。

再你妹啊!老子差點被弄(neng)死啊!

二團團長險些淚奔……

“哎、哎,團長!去哪啊?”團長你衣服還沒換啊。

“回寢室,發郵件。”二團長抹了把臉,“要給我女朋友道歉,上次不該跟她吵架。要給我媽道歉,不該嫌她嘮叨。要給我弟道歉,是我把他那堆手辦不小心弄壞的。要給……”

啊……人生好短暫啊……

團員們:……團長你沒事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35 PM

第49章

卡蘭德脫離艦隊回到補給基地,並不需要像普通士兵那樣搭乘基地的定期班船到中轉站去轉飛往各個星系的公共飛船。他自己的私人飛船就停在基地的港口。

“臥槽!”

一聲不和諧的聲音在導航中心突兀響起。

導航員們向粗粗指出的方向側目。那是個才來不久的新手菜鳥導航員。

此時年輕的導航員額頭冒起青筋:“他以為他開的是戰機嗎!這個神經病!”剛才他收到一個離港申請,才通過,就見監測器上那個光點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不可思議的角度,完美避開來往繁忙的飛船,脫離了基地。在螢幕上畫出的那條折線一點不輸於戰機在戰場上的飛行軌跡。

光點離開基地到了某個距離,突然閃爍一下,以表示有能量波動,隨即便消失了。

“那樣的小型飛船還裝了跳躍引擎?”年輕導航員覺得不可思議,“這哪個貴族家的紈絝子弟啊?”

老導航員們都笑了,笑得那年輕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能把飛船開成戰機的,整個基地就只有一個人——就是你每天心心念念的卡蘭德少將!”旁邊一個胖乎乎的導航員捧著杯子笑著說。

“卡卡卡卡蘭德少將?那個卡蘭德少將?”年輕人懵了。

“不然?”

“啊啊啊啊啊啊!”年輕人抓狂的揪著自己的頭髮,“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啊!我想要簽名啊!我想要合影啊啊啊啊!”

眾人又哄笑起來。

胖子吸溜了幾口熱飲,“來不及啊,少將直接在港口就換了自己的私人飛船,在基地停留不超過五分鐘啊。你想做啥都來不及……”

“原來……不愧是少將啊……”年輕導航員亮閃閃的眼睛盯著螢幕上剛剛被他罵作“神經病”開出來的飛行軌跡,讚歎道,“這飛行技術……太犀利了!”

眾人絕倒。

星辰閃耀。

這是克林星系十三顆一級文明星之一的戰神星。

繁華市區的一間高檔公寓,窗簾擋住了外面的燈紅酒綠。

房間裡光線幽暗,男人推開女人,去了浴室。

仿佛剛才的肉體交纏,仿佛那些有力的衝撞、深刺、啃咬,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有柔和的燈光漸亮,照亮女子年輕姣好的面容。清秀中帶著幾分歡好後的豔麗。

她望著浴室虛掩的門,聽著裡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咬了咬嘴唇,水汪汪的眼中流露出些許幽怨。卻在門打開的瞬間,收起了這些閨怨,只用溫柔乖巧的面孔去面對男人。

嗓音輕柔,“這就回去嗎?”

“嗯。”男人頭也不回,拾起地上的衣褲。

寬闊的肩背,背上幾條歡愛時留下的劃痕依然殷紅。肌肉緊實,卻不是那種誇張到醜陋。兩條斜斜的線條向下走去,勾勒出窄窄的腰,筆直挺拔的長腿。

他系好腰帶,赤著腳,彎腰撿起襯衫。從這角度,能清楚的看見結實的腹肌和性感的人魚線。

女人咬了咬嘴唇。柔柔的閒話:“現在東線戰況怎麼樣?”這實在是無話找話,不過是為了和男人多說兩句罷了。

男人卻簡短的答道:“看報紙。”

女人一噎。

男人系好最後一顆領扣,戴上軍帽,長腿邁開,便走了出去。

“少將!”

女人裹著薄薄的被單追了出來。那一層薄單只遮蔽了關鍵的部位,雪白的佈滿了紅色痕跡的雙肩,修長纖細的腿,都在不動聲色的試圖加深男人對她的印象。

“少將……”女人咬咬唇,“下次什麼時候再來?”

男人甚至沒有回頭,只給了她一個微微的側臉:“不知道。”

此時牆壁上升,外面的強光打來,女人逆著光,只能看見那線條硬朗的下頜。終其一生,都不能忘懷。

男人坐進飛車裡。內牆落下,外牆升起,飛車移出陽臺似的車庫,引擎砰的一聲響,噴出藍色的火焰,以吊詭的速度消失在空中。

華燈初上,夜色才剛剛拉起繁華的序幕。

車子飛離了市區的交通繁忙帶,卡蘭德開啟了自動駕駛。

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身體有著欲望發洩後的輕快之感。

戰場上累積的壓力是驚人的,因此前線軍人會定期休整,便是為了讓他們能釋放壓力,自我調節。
對於男人來說,最好的釋放途徑莫過於女人。

休整期,女朋友或妻子是必不可少的。至於單身狗們,士兵和低級軍官最愛去的是紅燈區——為了軍人們的健康,聯邦政府對紅燈區管理十分嚴格,妓女必須持證上崗,定期體檢,因此,條件還是很好的。

但即使是這樣,像卡蘭德這樣的高級軍官或者貴族出身,又或者就如他本人這樣二者兼顧的,也不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自然有身邊的人會為他安排乾淨、清白、素質高的年輕女孩。

卡蘭德捏捏眉心,為自己今晚的荒唐苦笑。

竟然在那種時候,叫出她的名字!

明知身下柔軟曼妙的嬌軀並不是她,可是那時腦中映出的卻全是她的身影。

被他鎖喉按在地板上拼命掙扎時,緊咬的米分唇和挺動的腰……

被他將手臂擒在背後無法動彈時,從上方向下望見的豐盈的胸……

從背後偷襲他,企圖鎖緊他的腰而緊緊纏繞的雙腿,身體緊密無隙的貼合……

明明是格鬥中再正常不過的接觸,卻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閃過,並被塗抹上濃濃的曖昧色彩……

令他在床上一度失控!

“開啟通訊,”他調直座椅,恢復了以往的從容冷靜,“侍從官馬修。”

“少將。”螢幕中出現了一個圓圓面孔的年輕男人,穿著雪白的軍服。這軍服與卡蘭德的聯邦軍官制服不同,乃是卡蘭德家族私軍的制服。

雪白的軍服,秉持的理念乃是不知道哪一代的卡蘭德家族的家主所說的——“唯白衣,可使敵人血色更美”!

其對戰爭的狂熱可見一斑。

“給她一筆錢,結束了。”卡蘭德道。

年輕的侍從官愣了一下,“琳妮小姐嗎?哪裡讓您不快了嗎?”

通常,少將不會和一個情人保持超過兩年的關係。這也是沒辦法,初時再乖巧單純的女孩,住進豪華的公寓,用上了買不起的奢侈品,慢慢的就會生出不安分的心。

可是琳妮還不到一年啊,這算是結束得最快的一個了吧。

卡蘭德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看著螢幕。螢幕中的馬修侍從官一個激靈,趕忙道:“是,是的。我明白了。您還有別的事嗎?……晚安,少將!”

唉唉,怎麼會問出那麼蠢的問題呢?就算真的有,少將也不會回答的好麼。馬修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一想到明天又要去處理那種事就頭疼。以前就遇到過有女人要死要活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女朋友了……

希望那個琳妮能聰明點,認清自己的身份。

卡蘭德回到自家的大宅,有三個侍從官已經在那裡等他。

貴族都有私軍,一個大家族,往往又分出很多派系,各自都有屬於各自的力量。

這些都是他的人。九個侍從官,分領九部,管理著他的私兵力量和龐大的產業,乃至安排情人這種私事。

處理完公事,待侍從官們離去,已是夜晚最喧囂繁華的時分。

卡蘭德脫去軍裝,換上了舒適的家居服。給自己倒了杯酒。

赤著腳站在闊大的露臺上吹著微涼的夜風。

墨藍的夜空,點點銀光,繁密成河。

閉上眼,全是她的影子……

莫瑟文星出產的銀晶杯“哢嚓”一聲便被捏碎,酒淌了一手。

卡蘭德覺得心臟的某個地方有些堵,堵得他憋悶,喘不過氣來。

不過是個原始星球的冷兵器文明的原始土著而已,縱然知道他容貌極其出眾,他也從未上心過。因為邵棠遲早會離開那顆原始星球。

現在竟然卻要帶著他一起走!

卡蘭德覺得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無名之火。

煩躁壓也壓不住。

他壓著欄杆,遙望著遠處的燈紅酒綠,閉了閉眼。

曾經對自己說,既不能有結果,就不要去招惹。

亞彌金族的雄性,素來便以強壯的體魄、旺盛的性欲和霸道的獨佔欲而在各種族的雌性中毀譽參半。有著一半人族混血的卡蘭德,和其他純血同族相較,因為過於冷靜自製,一度被人私下暗搓搓的猜測是不是性冷淡。

而他本人,一向是滿意於自己的冷靜和超強的自製力的。

可……就這樣看著她跟別的男人麼?

……

憑什麼!

金屬欄杆被應聲捏扁……亞彌金男人的獨佔欲終於第一次戰勝了他引以為傲的冷靜。

卡蘭德大步走回臥室。

“開啟通訊!迪迪·卡蘭德!”

通訊很快接通,螢幕中的年輕男子,衣衫不整,氣息不勻,顯然是正在進行某種夜間運動被這通訊生生打斷。

“大哥!”他不情不願的叫道。

哪個男人運動到一半被生生打斷,都不會十分愉快的。鬱悶的是,來自這人的通訊,他沒那個膽子不接。這來自心理、生理的雙重憋屈喲……

有女人的手臂伸進了螢幕中去扯年輕男人的手臂。

卡蘭德挑挑眉。

迪迪趕忙撥開女人的手臂,“哥,我換個地方。”

音訊裡傳來至少屬於兩個女人的不同的聲音的抱怨。

螢幕黑了一會兒,很快又亮起,背景已經轉至書房。

“大哥,什麼事?”

迪迪已經扣好了襯衫的扣子。面對這位堂兄,他不敢太隨意。

螢幕中這位元,可是有資格競爭下任家主的人。甚至不是與他們這一輩的人競爭,是與那些叔伯輩的老傢伙們!

更糟的是,他們幾個血緣近的堂兄弟,從小就是被這位抽打著長大的!種種血淚史罄竹難書啊!到現在一見到這位元都會下意識的系好衣扣,繃緊身體!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如果堂兄能成為下任家主,他們也就算得上是嫡系了。

這種時候,突然聯繫他,會是什麼事呢?迪迪腦中飛快閃過最近幾天他的侍從官上報來的各種資訊。

然後就聽到他那個冰山一樣的據說患有“性冷淡”這種可怕病症的大堂兄沉著聲音問:“想要勾引一個女人,要怎麼做?”

迪迪那飛速運轉的大腦突然卡了殼!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48 PM

第50章

他傻傻的張開嘴“啊?”了一聲。

壞了,一定是剛才玩得太過火了,以至於都出現幻聽了!

顯然大堂兄對他的回答很不滿。因為他的表情更冷了,重複了一遍:“要勾引一個女人,怎麼做?”

……臥槽!

不是幻聽啊!

比出現幻聽更可怕!

在大堂兄刺人目光的逼視下,迪迪強迫自己短路冒煙的大腦轉動起來:“……送她禮物?”

“一直有送。”

“呃……都送了些什麼?”

卡蘭德回憶了下:“蟲螯刀,部隊的制式長槍,藍鋼納米匕首,冷光槍,鐳射槍,微型手雷……前幾個月剛送了她十箱常規武器。本來想給她幾門飛船用的高光炮的,她嫌改造太麻煩,不肯要。考慮到那樣的小型私人飛船安上高光炮可能反而會招來無謂的麻煩,我沒有堅持。”

迪迪簡直給他堂兄跪了!

哥,你看上的是女金剛嗎?

“要送珠寶啊!名貴首飾!名牌衣服!大牌的包!對,還有內衣……這個女人都懂的。男人送女人內衣,就是為了親手脫下來……”迪迪笑得浪起來。

突然看到他大堂兄冷冷的眼神,一個哆嗦醒過神來,又趕緊繃緊了身體。

漂亮的衣服,名貴的珠寶和……精美的內衣?把她打扮起來……去給那個位面的男人看?

“不行。”卡蘭德冷冷的道。“別的方法。”

別的方法?迪迪搓搓下巴。

迪迪在卡蘭德血緣較近的這群堂兄弟中屬於私生活比較糜爛放蕩的,其對女人的瞭解,絕不亞於卡蘭德對機甲炮的瞭解程度。

他搓搓下巴,打量了一下螢幕中穿著舒適家居服的堂兄。說實話,他真有點不適應堂兄這形象,通常他和他通訊時連領扣都是系得一絲不苟的。以至於他都被強迫養成了一見到堂兄先正軍帽、系領扣的條件反射。

……嗯?

“哥你平時見那姑娘是不是都穿制服啊?”

“也有訓練服。”

迪迪生生給噎了一下。

順了口氣兒,“哥我跟你說,其實你根本不必做什麼,像你這樣優秀的男人天生就吸引女人。特別是你成天都把自己裹在制服裡,這在外面叫什麼?叫‘制服禁欲系’啊!姑娘們大愛的。”

卡蘭德皺眉:“可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哥我沒說完呢你別打岔!”叫眼刀紮得一哆嗦,“就是吧,你這樣高冷制服系的,要是突然換個形象,本身就足夠誘人了。形象?就你現在這形象就行!跟你軍裝反差巨大!絕對有效果,我跟你說,你就想辦法讓那姑娘到你的臥室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再製造點氣氛……絕對……”本能的又想浪笑,總算反應及時,生生憋回去,臉扭曲著說,“絕對就能上手了……”

卡蘭德回憶起有幾次去找邵棠訓練,脫衣服時邵棠偷瞥他的樣子,若有所思。

而迪迪則是被他大堂兄嘴角微翹的表情驚呆了!

原來大哥他是會笑的!

而不是只會冷笑啊!

然後就悲催的聽到他大堂兄冷笑:“你那是什麼表情?告訴兔崽子們,凡在戰神星的,後天都給我集合。好久沒操練操練你們,骨頭都鬆了吧。”

……

卡蘭德坐在床沿,沉思了會兒。起身走進浴室,關上門,進入了空間。

對了一下位面時鐘,還好,邵棠那邊的時間比這裡還不算太晚,應該還沒睡……

邵棠其實已經換了睡衣的,在這裡待了三年,已經習慣了日落而息的作息習慣。

通訊響起,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非常柔軟的白綾裁成的短衫長褲。因為睡覺穿,比起中衣中褲來就略寬鬆一些,看起來極為舒適居家。

這衣服要見馮七紀南之類的,是絕逼不行的。雖然是長袖長褲,看在他們眼裡就相當於裸奔了。
==

但是見卡蘭德就沒有問題。她叫的人裁的練功服基本也是這個樣子的,就是要緊身一些,再系上腰帶而已。

接通了通訊。一抬頭,就看直了眼。

從來沒看過卡蘭德這個樣子啊!

白色柔軟有彈性的貼身圓領衫,灰藍色的寬鬆睡褲。看著就是特別舒服的布料。

赤著腳踩在雪白的地板上……

卡蘭德其實有點僵硬的。他極少以這種形象示人,更別提出現在邵棠面前。在通訊接通的瞬間,他就後悔了。

本來已經暗自做了要把迪迪那兔崽子剝皮拆骨的決定了,但……看到邵棠粘在他腰腹間拔不開的目光……

瞬間就舒暢了!

(迪迪·卡蘭德:阿嚏!……怎麼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趕腳?==)

“睡了嗎?”

“沒……呃,還沒,”邵棠費勁的拔開粘在人家漂亮腹肌上的自己的目光。

“來點茶?”卡蘭德拉起一個沙發。

“哦?好的!”

邵棠趕緊轉身準備。趁著背對卡蘭德,輕輕的拍拍發燙的臉頰。

她也已經素了三年了。

本地的土著男人,衣服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少有能看見人家胸肌、腹肌什麼的,平時沉迷於修煉,倒也不會有什麼遐思……這乍一看到……

不、不,其實和卡蘭德訓練時也有看到!但那時那男人像鬼畜一樣可怕好麼……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麼綺念……

邵棠覺得身上有點熱。

是不是空間溫度調的太高了?

阿璞:【……】一直都是恒溫恒濕好麼。

卡蘭德當然發現了邵棠的小動作,默默的給堂弟點個贊。

本想像平時那樣背挺直交疊起大長腿,突然發現穿成這樣很不適合坐成那樣……頓了頓,催眠自己:這是在自己的臥室裡、這是在自己的臥室裡、這是在自己的臥室裡……於是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

邵棠端上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卡蘭德換了身衣服,氣場都不一樣了……冰山一樣的氣息斂去,很放鬆的感覺……

看上去是那麼的……誘人可口……

邵棠趕緊低眉飲茶,掩飾過去。

一個交易提示響起。

卡蘭德啜了口茶:“你的隕鐵。回家的路上收了塊進空間。看看夠不夠。”

邵棠放下茶杯。這一俯身,略松的領口中便洩露了些許春光。

卡蘭德握杯子的手便緊了緊。

“足夠了。我看足夠他們使二三十年了。”邵棠調出系統給的資料,非常滿意。甜甜的笑,“謝謝啦!”

卡蘭德頓了一下,才道:“舉手之勞。”

“叮”的一聲又是一個交易提示。

邵棠:“咦?這是……?”

手一翻,一簇粉紅色的晶體便出現在手中。

“好漂亮!”邵棠驚奇,“這是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但肯定不是水晶,水晶沒有這麼漂亮,仿佛晶體中有水波流動一般。

“禮物。”卡蘭德沉默了一下,“我母親的遺物。”

“呃……”

所以,難得送了一個不是武器的禮物,卻是母親的遺物嗎……邵棠頓感燙手。

不由得額頭冒黑線:“那個……送給我合適嗎?”遺物什麼的不該好好保留著嗎?

卡蘭德搖搖頭:“不是什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從卡那耐爾那邊找回來的。”

卡那耐爾星系,曾被蟲族佔領二十餘年。聯邦聯軍收復星系時,卡那耐爾已千瘡百孔。還活著的人類,要麼是儲備口糧,要麼是寄生宿主。只有少量的人類還有著自由,過著四處躲藏,隨時可能被蟲族發現、被吃掉、被寄生的日子。廢墟中、下水道裡……到處都可能會有身上鼓滿了蟲卵的寄生體,被蟲膠粘在牆壁上。苟延殘喘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清理和重建的工作異常困難。也是因此,這東西才會在兩年後才送到卡蘭德的手中。

那是清理部隊在一間已成廢墟的銀行的地下保險庫裡發現的。雖然蟲族什麼都能吃,但銀行的託管保險箱裡寄存的往往都是些體積小價值高的貴重物品,比如珠寶什麼的。對蟲族來說簡直塞牙縫都不夠。因此保險庫保存的還算完整。

時隔二十年,那些貴重的東西都已經成了無主之物。聯軍的潛規則是要上繳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睜隻眼閉隻眼成為士兵們的私人戰利品了。

也不枉他們在前線這樣浴血奮戰。

其中一隻保險箱引起了士兵們的關注。因為那只保險箱標注的委託客戶的姓名是,庭笙·溫·卡蘭德。

在卡那耐爾,不會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那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

六十萬安全撤離的平民至今還在歌頌她的名字!

隨著卡那耐爾的收復和重建,有許多人專程來祭奠她!

出於對這位英勇無畏的女士的敬重,或者對亞彌金共和國七大世家之一的卡蘭德家族的敬畏,這只保險箱以完整的狀態被送達到東十線軍團機甲部隊總長卡蘭德少將的手中。

而現在,到了邵棠的手中。

“那……謝謝,很漂亮,我很喜歡。”邵棠糾結著說。

“喜歡就好。”卡蘭德點頭。

兩個各自啜了口茶。

然後……

長達一分鐘的冷!場!

卡蘭德邵棠:……

媽蛋這尷尬的氣氛是腫麼回事!

邵棠:好熱,阿璞怎麼沒把空間溫度調好。好想趕緊結束通訊。

卡蘭德:很想說點什麼。要是穿著制服,前線啊,戰況啊,精神力啊,訓練啊,武器啊,飛船啊統統可以信手拈來作為話題。可是穿成這樣,感覺說什麼話題都不對味。

於是兩個人又沉默的喝了一分鐘的茶……

終於,卡蘭德放下茶杯:“那麼,我回去了。早點睡。”早點回去,把迪迪碎屍萬段吧。

邵棠如釋重負:“好的,你也好好休息。”也放下茶杯。

一俯身,鬆鬆的領口又泄了春光。

忽然聽到卡蘭德問:“這衣服是這裡的服裝?”

邵棠扯扯身上寬鬆的睡衣:“差不多,但這是我叫人裁的,寬鬆點,為了舒服。”

抱怨道,“這裡的人太保守了,衣服從脖子裹到腳踝。女人連胳膊和腿都不可以露的。像這樣的衣服要是穿出去見人,在他們眼裡簡直相當於裸奔……”

卡蘭德嚴肅的告誡:“入鄉隨俗是很重要的。既是對對方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保護,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邵棠嘟囔:“我知道呀,也就在你面前才能露露胳膊腿兒。在外面,我可不敢。”

卡蘭德眼中有了笑意。

“在我面前沒關係。”他說。“回頭給你弄些適合訓練的衣服。”

輕輕的把邵棠臉頰邊掉落的一綹碎發給她別到耳後。

看到她因為他手指的輕觸而泛出粉紅色的小巧耳垂,卡蘭德嘴角微翹。

很好,迪迪·卡蘭德……你撿回一條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53 PM

第51章

“怎、怎麼覺得卡蘭德今天好不一樣呢?”掛斷通訊,邵棠仰在沙發上揉著發燙的臉頰。

“啊!”豎起手指,“不許說荷爾蒙什麼的!”

她知道她今天荷爾蒙分泌有多強烈。實在也空窗太久了。現在腦子浮動的都還是人家卡蘭德那寬闊的肩膀、窄窄的腰,輪廓清晰可見的腹肌……啊啊啊啊……

“你荷爾蒙水準又升高了。”阿璞冷冷的說。“趁早在這邊找個雄性解決一下碳基生命那低級的生理需求吧。”

“……”都說了不許提。( ̄。 ̄)

阿璞:“……”其實本來是想告訴你,今天對方的荷爾蒙分泌水準只比你更高……哼哼……

好吧,kua基智慧生命其實也是很小心眼兒的……╮(╯_╰)╭邵棠在沙發上躺下,把玩著那簇漂亮的晶體,懶懶的道:“找誰呀?統共就認識那麼幾個男人。而且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而本地的其他異性,邵棠總有一些微微的心理隔閡。

“別老提這破事兒。又不是沒有就不能活。說說這個怎麼回事?”邵棠舉起手裡的晶簇。

當她拿到這東西的時候,阿璞的精神力就泛起了異動。

“沒什麼,只是感傷了一下。這麼小,怪可憐的……”阿璞輕歎,“一定是一出生就夭折了。”

“欸?”

“說的是你手裡的,沃爾德林族的嬰兒……屍體……”

邵棠差點把手裡的晶簇扔出去!

“沃、沃什麼?”

“沃爾德林族。我的一個兄弟曾選擇成為他們的族人。”阿璞回憶道,“這個種族以晶體的形態存在,一簇晶體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紮根在土中,不會移動。但,具有很高的智慧。他們的身體可以儲存海量的資訊,其儲量令任何人造的資訊載體都望塵莫及。因此總有人為了利益去盜殺沃爾德林族。這小傢伙還這麼小,看起來不超過五十歲,一定是在嬰兒期就被盜殺了。”

“真可憐……”邵棠舉起晶體,這樣透過光看,異常的美麗。實在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小嬰兒。

“根據我的兄弟傳遞回的資訊。這一族看似紮根土地,一動不動。實際上,整個族群的每一個成員的精神都連結在一起,形成龐大繁雜的精神世界。別人以為他們孤單寂寞,實際上他們在精神世界裡可以自由自在的翱翔馳騁。的確是很特別的生存形態。”

“宇宙……真是奇妙啊。”邵棠感慨。

“不說這個了,讓我來看看,這孩子身體裡都儲存了些什麼資訊?……”

“阿璞?”怎麼突然沉默了?

“……邵棠,你需要看看這個。錄入時間是二十多年前。”

手中的晶簇突然發出白光。

邵棠把它放在茶几上。它仿佛一個全息投影一般,投射出了一段影像——

巨大的黑色眼眸,而後迅速向後撤去,出現了女人的臉和身體。

那是一個黑髮黑眸的美麗女人。

她的打扮似乎是正在參加晚宴。穿著美麗的晚禮服,頸間、手腕戴著昂貴的美麗珠寶。只是此時,優雅的盤發已經淩亂。美麗的禮服上沾滿血跡和不知是什麼的噁心的粘液,為了行動的方便,長長的裙裾早用匕首在大腿處裁斷,露出筆直有力的腿。

她手上拿的也並不是晶瑩的香檳酒杯,而是槍。

邵棠在看到那雙形狀極為熟悉的黑色的眼眸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

“兒子……”她開口。平靜的雙眸中並沒有恐懼,自嘲的道。“看來我回不去了……”

……

卡蘭德退出空間時,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所以迪迪那個傢伙至少有一點沒說錯,他,果然對她來說是有吸引力的。

這個認知讓他分外的愉悅。

只是……想起她領緣處露出的白膩的皮膚和俯身時洩露的春光……明明今天才宣洩過欲望,身體卻又蠢蠢欲動……

不得已沖個冷水澡。

將將擦乾身體,就收到了邵棠的通訊請求。離他們結束上一通通訊還不到二十分鐘!

卡蘭德心中一凜!

邵棠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等待著卡蘭德的回應。

茶几上的米分紅色晶簇,還在晶瑩流動。看著就像是一個漂亮的裝飾品。

誰能想到裡面卻儲存這那樣的訊息?

邵棠還沒從剛才的震撼情緒中完全擺脫出來。她咬唇,想著待會要怎麼跟卡蘭德說才好。

通訊接通。卡蘭德大步上前:“出了什麼事?”

他的動作太快,在粒子構建起他身體的瞬間便已經動了起來,看起來仿佛撕裂了空氣走出來一般。
赤著精悍結實的上身,只套了灰藍色的睡褲,赤著腳。發梢還有水滴在滴落。

然而此時邵棠生不出一點綺思。

她神色為難的看著卡蘭德,拍拍沙發。單人沙發倏地延伸成雙人沙發。

“坐。”邵棠說,“有些東西,你必須看一下。”

卡蘭德微怔。但看邵棠神色似乎並不焦急,便放下心來,坐在她身邊。

“這個,”邵棠推了推面前的粉色晶簇,“我的交易器識別出來,是一個曾經的高智慧種族死後留下的空殼。他們的身體,可以儲存大量的資訊。”

卡蘭德眉頭微皺:“所以?”

“所以,你需要看一下這個……”

邵棠說完,粉紅晶體在上方投射出白色的光。

當女人的面孔出現時,卡蘭德臉色大變!

“母親!”

庭笙·溫·卡蘭德!

“兒子”庭笙·溫·卡蘭德扯扯嘴角,望著面前一簇藍色的晶體,自嘲的笑了下,“看來我回不去了……”
“要是不那麼好奇就好了……你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的。時間不多了,我長話短說。”

外面的蟲族嘶吼著瘋狂的用身體撞擊牆壁和艙門,發出巨大的聲音。

“你要是能看到這段話,說明你找到了那一個。兩個之間可以傳遞資訊,儲存資訊。你要好好看看。”

天花板上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好奇還是有好處的,能發現有用的東西。”她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天花板射擊,砰砰砰砰幾槍,綠色的粘液飛濺,沾了她一身。有巨大蜈蚣似的蟲族屍體從通風口掉落。

“兒子,最後的忠告——一定要讓身體準備好!不要貪心!如果身體達不到,就放棄吧!什麼都沒有生命重要!”

又是砰砰幾槍,蟲族死前聲嘶力竭的嘶吼也被記錄了下來。艙門已經開始鬆動,牆壁也出現了裂縫。有蟲族長滿鐮刀的前肢從縫隙中伸了進來。

“最後,告訴你父親,”她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面露微笑,無比驕傲。“我——庭笙·溫·卡蘭德,無愧於卡蘭德這個姓氏!”

當蟲族的影子出現在視界中時,最後的槍聲響起。

畫面一片血紅模糊。

卡蘭德驟然緊閉雙眼,臉色蒼白。

他感到渾身冰冷,無力。

他捂住眼睛,咬緊牙關。卻終有淚水,從手掌下滑落。

邵棠從未見過這樣的卡蘭德。

即便是在他卡納耐爾星系鏖戰七天八夜之後,渾身是傷,都不曾如此脆弱。

邵棠感到呼吸困難,腦中思緒淩亂紛遝。

何時……竟會為一個男人……心疼至此?

卡蘭德倏地起身。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不,別走……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這裡,有我……

她輕輕抱住他。

在他的愕然中,吻去了他的淚水。

吻他有著細細鱗片的臉頰。

輕輕的,吻上……她想了許久的……他的唇……

邵棠醒過來,依然身在空間中。

光線幽暗。

她微感惘然。

隨即想起,她給卡蘭德看了他母親最後的遺言,然後……一時情難自禁……

他們當然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相互擁抱而已。

他將她摟在懷裡,兩個人互相溫暖,從彼此身上汲取令人心安的味道。

後來,她就在卡蘭德懷裡睡著了。

“卡蘭德呢?”

“回去了。”阿璞回答。

邵棠耙耙頭,又倒回去。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啊!”她鴕鳥一樣的把臉埋起來,苦惱的呻吟。

一時情難自禁簡單,麻煩的是以後!

可要怎麼面對卡蘭德啊!

“難道不是確立了戀愛或者情人或者性伴侶的關係嗎?”阿璞不恥下問。

“才!沒!有!”還有,那兩個“或者”是腫麼回事!

個三觀不正的kua基熊孩子!

“不過是因為看他那麼難過……一時就……母愛氾濫了……”邵棠呻吟。

阿璞:“……”真的不是發情麼?你當時荷爾蒙水準相當高……算了,還是不要說了……

“唉唉……”邵棠覺得頭好疼。

“為什麼不能確立戀愛關係呢?”

“戀愛個頭……”邵棠有氣無力,“異地戀都是註定要是失敗的。你見過有比隔著位面更遠的異地戀嗎?”

“而且,你那個電話3p我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我們總不能一直柏拉圖吧……”

阿璞:“……”其實我是可以接受的。

“他身上……你也看到了吧……他是有女人的……”

那時抱著他,清楚的看到了他赤裸的背上女人在歡愛中留下的抓痕。以亞彌金族強悍的細胞修復能力而言,依然能看到清楚的痕跡,大約也就是幾個小時之內的事情。

雖然知道不關她的事,邵棠還是覺得有點氣悶。

翻個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悶悶的道:“他好像還是貴族呢,說不定就是什麼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之類的。我可不想當什麼天雷狗血的三流言情小說的女主角。”

阿璞語氣突然一變:“像他那樣的男人,有十個八個女人太正常了。不過都是些玩意兒罷了。”

那腔調!

那語氣!

邵棠氣得手都抖了!

帕金森一般指著天花板:“趕緊的!那什麼總裁文、種馬文、後宮文!統統給我刪了!立刻!馬上!now!”

有資料流程不甘不願的龜速流動……

“以後不許去蕾蕾那兒偷看了!”

少女球辛苦一百多年,從各個位面淘來的二次元作品,阿璞用一秒鐘就全拷貝回來了。

每天看得津津有味……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沒打算。到時候再說吧。”邵棠捂住臉。

鴕鳥了。

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被他結實的手臂緊緊摟在懷中的感覺。會想起他堅實的胸膛。炙熱的唇在她的唇齒間流連啃咬……

阿璞:“……”荷爾蒙水準又……

……算了,不理她。

看看這部吧,名字起得不錯,《豔遇三千界》……一定很好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2:57 PM

第52章

當門鈴響起,琳妮從監視屏中看到雪白色的軍服時,還驚喜了一下。

可是隨即,螢幕中的人抬頭看了眼監視器,露出了軍帽下圓圓的面孔。

琳妮如同當頭被澆了盆冷水,清麗秀美的面孔蒼白起來……

馬修侍從官……

“所以,如我所說的……”馬修把檔袋推過去,“這間公寓已經過戶到你名下,你在學校的學費,也已經全部付清。之前得到的饋贈,全部歸你個人所有。另外還有這個……”

他推過去一張不記名現金卡,報個數字。“以你目前的消費水準,足夠維持二十年。你和少將之間,就此結束。以後,可以恢復自己的生活了。”

公事公辦的交代完,年輕的侍從官戴上軍帽,準備離去。

同時心裡暗暗松了口氣,還好,是個拎得清的女人,沒有又哭又鬧。

忽然聽到女人幽幽的問道:“她很漂亮嗎?”

馬修:“嗯?”

琳妮掐著自己的手臂,努力維持著優雅:“那個叫邵棠的,少將的……新情人……她很漂亮嗎?”

年輕的侍從官不動聲色:“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琳妮苦笑:“昨天,少將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叫出了……她的名字……”

終於撐不下去,淚水滑落了臉頰。

所以,才會不到一年就要和她結束嗎?

侍從官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看了眼一直以來表現還算乖巧的女孩,微感同情。男人面對漂亮女人,總是比較容易心軟的。

但是他立刻想起了上一次心軟帶來的那一攤糟心事!

那種事情再不能有第二次了!!

壓了壓帽檐,硬起心腸說道:“奉勸你,最好還是忘了少將吧。”

說罷,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如果能忘,她寧可選擇忘記。當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那樣的男人,經歷過,怎麼能……忘得了……?

琳妮抱住雙膝,把頭深埋,蜷縮在沙發裡,無聲的流淚。

許久之後,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琳妮?”電話那邊響起女性柔媚的聲音。

“學姐……”琳妮的嗓音嘶啞。

“琳妮,怎麼了?”

“學姐……”淚水又止不住流出,哽咽著,“少將……不要我了……”

電話那邊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片刻後,“見面說。”

馬修大踏步的離開琳妮的公寓,鑽進自己的飛車。

“啟動通訊!西莫洛尼!”

螢幕中出現頂著一頭綠色頭髮的青年:“什麼事?”

他穿著聯邦聯軍的制服。

“你不厚道!”圓臉的馬修盯著螢幕,“邵棠是誰?”

西莫洛尼是卡蘭德的侍從之一,馬修的手下。是侍從官的儲備人選,還未獨當一面,目前和其他一些人一同跟隨卡蘭德一起進入了聯邦聯軍,在身邊隨侍。

“誰?”綠發青年莫名其妙,想了想,“新走紅的女優?”

“滾!想死嗎!那是少將叫出名字的女人!少將可是為了她,提前結束了現在這個。”

“臥槽!當我沒說!她是誰啊?”綠發青年嚇了一跳。

“我要知道,還會來問你?難道不是在聯軍那邊結識的女性嗎?”一直隨侍在身邊的你才應該最清楚啊。

綠發青年苦苦的想了想,搖頭。“不是。沒有這麼個人。勤務那邊倒是有個名字發音相近的,可那是個年紀很大的阿姨了,腰有水桶那麼粗。少將不可能這麼重口兒吧……”

“廢話!把艦隊和基地的女性名單給我傳過來!你也走走心!有這麼個人,說不定就能把少將的基因病治好了呢!”

西莫洛尼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明白!明白!”

少將混血的人類基因帶來了“性冷淡”那樣可怕的病症呢……

忽然想起,“這邊這個怎麼樣?有沒有又哭又鬧?”

“還好,還算拎得清。”

“話說,上次那個塞梅爾……你到底有沒有……”語氣曖昧了起來。

“滾!你有膽接手少將用過的女人試試!”

西莫洛尼縮了縮脖子:“我可沒你那麼大的膽子。”

“滾滾滾!”

西莫洛尼“嘿嘿”了兩聲,滾去整理名單去了。

馬修切斷通訊,捏捏眉心。

真不想聽到塞梅爾這個名字!糟心!

又哭又鬧也就罷了!割腕自殺什麼的也沒關係……現在的醫療技術,別說割腕,就是割了腦袋,三十秒之內實施搶救的話,都能救活!

可是特麼眼看著少將那邊沒希望了,居然打起他的主意!

他承認塞梅爾美豔又性感。作為亞彌金男人,見到這樣的女人會產生荷爾蒙異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可那是少將用過的女人!

雖然少將因為混血的緣故從未對哪個女人流露出獨佔欲,但如果真觸到少將的底線……媽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怎麼可能蠢到去碰那個女人!

只是被同僚們取笑了好久。

幸好她介紹過來的琳妮沒有隨她。

撥通了另一個手下的通訊:“少將在哪裡?”

“……卡瑪商業中心。”

馬修有點意外:“在那兒幹什麼?會見什麼人嗎?”

“不……”,手下那蛋疼的感覺順著線路爬了過來,“在……逛街,買……女人衣服……”

馬修掏了掏耳朵。

重問:“在幹嗎?”

“在買女人衣服……我去!喂喂!難道少將要進去嗎?那可是內衣店啊喂!”

馬修默默的掛斷通訊。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所以說,這個“邵棠”,她到底長得有多美?

長得美絕人寰的邵棠一大早給司榕打了個電話:“到了。”

電話那邊,司榕的呼吸驟然粗重了幾分。

“我進宮再跟你細說吧。”邵棠說。

邵棠在硯池街的宅子和王宮只隔兩條街,結果她換個衣服梳個頭再吃個早飯的功夫,吳冉國主和武肅郡王就到了。

這大清早的!

邵棠無奈只能三口兩口把肚子先填個半飽。

“地方選好了嗎?”把人迎進書房,她問。

胡亮在書桌上鋪開輿圖。

紀南手指點著某處:“這裡。”

邵棠其實並不關心到底在哪,“確定那裡沒人吧,一定要提前疏散。我怕壓死人。”

“離雲中不到三百里,因是沙地,種不了莊稼,方圓幾十裡都沒有人煙。也已經派了禁軍去清理過。”

“還要準備冬衣,要夠厚。”

看著土著們充滿疑惑的目光,邵棠覺得沒法解釋那塊隕鐵取自太空它自身溫度接近零下兩百度這件事,只能說:“到時候,會很冷。非常冷!”

紀南等人雖不解,但事關重大,也默默記下,一心照辦。

待送走這一行激動的土著,椞來找邵棠。

“老闆,”他神情嚴肅,“花溪號的智腦有問題!”

花溪號的智腦不就是……阿璞嗎?

邵棠:“……怎麼了?”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今早那個智腦把我彈射到太空裡去了。”

邵棠:“你、你沒事吧?!”=口=

“沒事,我可以暫時關閉生化迴圈,改用量子爐的物理能量維持生體機能。”椞死魚眼,“但是那個神經璞……”

“我知道了!”聽說他沒事,邵棠松了好大一口氣,“我會狠狠罵他的!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我會狠狠罵他的……

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這種熊孩子犯錯之後,家長賠禮道歉做保證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前生化戰士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確的回答方式難道不應該是“我們把它拆下來送廠返修”或者“太危險了,銷毀它”嗎?老闆!

機敏的前生化戰士敏銳的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他聰明的沒有再追問。

但他老闆似乎才反應過來:“他為啥要把你彈到太空去啊?你幹了什麼?”

椞:“……我想拆掉它。”

邵棠:“……”突然就一點都不同情你了是腫麼回事?

其實椞就是因著深深的懷疑,想研究一下那個神經璞。問題是神經璞是飛船智腦,它能控制飛船的每一個角落,總是給他製造各種麻煩。所以椞今早才決定暫時中斷它和飛船的連接,拆下來好好研究……

誰知道今早那個神經璞脾氣特別大(被強迫刪掉了許多種馬文、後宮文……哼……==),直接就把他彈射到太空裡去了……虧得他機敏,意識到完全不是對手的時候,立刻識時務的服軟低頭,那個神經璞才重又打開艙門,放他進去。

他是真的束手無策了,要不是私下真的搞不定,他才不想捅到老闆這來。連個智腦都搞不定,顯得他忒無能了,萬一老闆生氣決定把他退貨怎麼辦?那樣被送廠返修和銷毀的可就成了他了。==|||幸好老闆通情達理,唉……

不得不拿出兩顆能量石安慰前生化戰士那飽受摧殘的小心靈,把他哄走之後,邵棠捏著眉心:【阿璞……】

【嘖……還學會告狀了,】kua基熊孩子鄙視道,【真沒出息!】

邵棠:……你還有理了你!熊得你!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正好測試一下生化人純物理迴圈能維持的極限時間。】阿璞道,【我和我的小夥伴玩耍得還是很開心的。】開心的只有你吧,小夥伴已經快被你玩壞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01 PM

第53章

邵棠咬著後槽牙道:【總而言之,你給我悠!著!點!】

【知道了……】kua基熊孩子敷衍著,【嗯……?你內分泌有點紊亂……】

【昨天太晚才睡……】前半夜兩個人抱在一起一直低低私語,完全不記得都講過些什麼了,只記得卡蘭德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縈繞,手臂緊緊的摟在她的腰間……

甩甩頭。去箭竹林旁的院子找馮七。

世家大族自有自己的一套養生之道。馮七正在一叢綠如碧玉的竹下打坐調息,就聽見響動。睜眼就看見邵棠闖進院子。

“阿七,”邵棠打個哈欠,“我頭疼,給我來點放鬆的音樂吧。”

她少有這種疲倦的狀態,馮七看了她一會兒。道:“好。”

兩人移步廂房,這裡是馮七的書房。邵棠歪在錦榻上,看著馮七推開窗扇,讓竹林的綠意傾瀉入室。在博古架上尋了尋,摸出一隻小盒,換了香爐的裡的殘香。淨手,撫琴。

舉手投足,優雅到極致。

低沉悠遠的琴音,仿佛能淨化人心,撫平紛繁雜亂的思緒。

“這什麼香?”邵棠迷迷糊糊的問。

“安息香,”馮七手指滑過琴弦,拉出一個長長的滑音,低低的道,“有寧神之效。”

“唔……”邵棠已不想說話,囫圇不清的嘟囔,“回頭……給我一些……”

呼吸漸漸均勻綿長。

……

小憩了片刻,自然而然的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看到滿窗綠意。有溫和的陽光灑入。

馮七坐在窗邊,修長的手指捧著書卷,眉目專注。

烏黑的發一絲不苟的用玉簪束在頭頂,挺拔的鼻樑,薄薄的唇。

青色的薄衫,映襯著他容顏如玉。

超越性別的美。

這個男人,離她是這麼的近。沒有隔著千萬星系,沒有隔著位面壁壘。

邵棠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

馮七翻過一頁,“看什麼?”

“看你好看。”

狹長的鳳眸淡淡的瞟過來,“醒了就趕緊走,孤男寡女的,別人還以為你對我做了什麼。”

“喂、喂!應該是你對我做什麼吧。”

“那也得我做得了。”對你這暴力女……

“嘖!”邵棠伸個懶腰,感覺精神好了很多。“我明天有事,待事了,就可以出發了。就在這兩天,你收拾收拾行李吧。”

臨走特別囑咐了一句:“不要帶太多沒用的東西啊……”

看也不看離去的女子。修長的手指又翻過一頁,俊美無雙的男人蘊起淡淡的笑意。

────────────

琳妮坐在咖啡店裡望著杯中氤氳的水汽發怔。

一年前,就是在這家咖啡店,她跟學姐哭訴。

她真的是被逼到沒辦法了!

她來自一個三級文明星,用戰神星人的話來說就是個“鄉下姑娘”。她家境普通,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戰神星的一所二流大學,學制七年,昂貴的學費對她的家庭來說是一筆沉重的負擔。她並不是愛慕虛榮的姑娘,也能吃得了苦。家裡能負擔的部分有限,獎學金也不太多,學費的缺口全靠她辛苦打工賺得。

在這裡,她結識了高她五年的學姐。學姐和她來自同一顆行星,算得上是老鄉。因此對她頗為照顧,介紹了幾分不錯的工作給她。

她感激學姐,也暗暗羨慕學姐——明明是一樣來自鄉下星球,學姐穿著打扮,卻無一不精,完全就是女神一樣的存在。

她沒有去追問學姐怎麼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在遍地都是貴族的戰神星,平民女孩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去做貴族的情婦,實在是太常見的事了。

她只是想,她不會走那條路的。

在戰神星生活學習了兩年,漸漸褪去身上的鄉土氣息,她的美貌便落入了別人眼裡。在婉拒了許多次之後,終於惹惱了某些人。那些兼職的工作都再做不下去。斷了經濟來源的她漸漸走投無路。

學校裡幾個貴族出身的男同學趁機發出邀請的暗示。

只要成為他們中的誰的情人,別的人也就只能收手了。

她曾以為自己絕不會走那條路,卻終於不得不向骨感的現實低頭。

她約了學姐到咖啡店,向她哭訴,其實只是想聽到學姐安慰她“你也是沒辦法”之類的話語,以減輕內心的羞恥。

美豔的學姐卻點了支煙,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

“你要是真的決定了要找個男人,我給你介紹一個。”學姐冷冷的說,“既然反正要賣,就找個最好的買主。不用理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傢伙。”

學姐轉給她一筆錢,“先用著,等我消息。”

她用著學姐的錢,忐忑不安的等待了三個月。學姐帶了漂亮的裙子來找她,將她稍作打扮,帶她去見了一個男人。

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為什麼學姐會把學校裡那些她根本不敢招惹的貴族子弟形容為“毛都沒長齊”。

雪白的軍官制服!

那是七大世家之一的卡蘭德家族的制服!

學校裡那些貴族子弟,充其量不過是二三流的貴族。雖然她是來自鄉下星球,但……半個克林星系都是卡蘭德家族的領地!戰神星更是卡蘭德家族嫡支的直轄星!怎麼可能不知道白色制服代表的身份!

學姐竟然認識這麼高層次的男人!

那男人圓圓臉龐,相貌中上,身材結實,在白衣映襯下顯得格外英挺。比起學校裡青澀的男生,依然算是年輕,卻有著男學生們沒有的成熟味道。帽檐下的雙眸,銳利中又透著精明強幹。

看到是這樣出色的男人,她的心底,鬆了好大一口氣。

男人對學姐的態度意外的冷淡,對她則是充滿審視。她緊張的攥緊手心,雙頰緋紅,卻努力讓自己去直視男人逼人的目光。

男人似乎是感到比較滿意。

他收起了銳利的氣勢,態度變得和藹起來:“你考慮好了?”

看來並不是難相處的人,她有些羞恥的低頭:“嗯。”

“那好吧。基本的條件是這樣的,”男人把一些條款發到她的智腦上,還附有一個位址,那是一個很昂貴的街區。“儘快搬到這邊來,少將就快到休整期了。要提前安排好。還有……”

少將?什麼少將?她茫然著……聽見男人說:“基本上,你我只有兩次見面機會,下次再見到我,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男人帶上軍帽,冷淡的向學姐點點頭,大步離去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她感到更加茫然了……

然後,在學姐嘲笑的目光中,她才知道……那麼出色的男人,竟然只是跑腿辦事的!

學姐介紹給她的,另有其人。

那麼……所說的少將是……

“還能有誰?不點名不點姓,用一句‘少將’就能特指?”冷豔的學姐吐出個煙圈,“自然就是卡蘭德家那顆將星了……”

她呼吸困難,手心濕濕的全是汗。

卡蘭德家族戰功赫赫,家族史上出過許許多多顆將星。而二十年之內,被稱作將星,領著少將頭銜的是……

阿瑞斯·溫·卡蘭德!

她像踩在雲端一樣暈暈的回了家。幾天後,從破敝的出租屋,搬到了高檔公寓裡。很快有人送來了許多漂亮的衣服鞋子,塞滿她的衣櫥。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直到馬修侍從官打來電話。

“少將回來了。晚上八點鐘,你準備一下。”

她緊張得吃不下晚飯。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乾乾淨淨,滑滑溜溜。換了二十幾套衣服,才終於決定下來穿一件白色露肩蓬蓬裙的小禮服。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青春又清純,沒有一點瑕疵。

雖然如此,依然緊張得不停深呼吸。

八點鐘到了,那個人卻沒有來。

她不敢打電話去問,枯坐在沙發上等待。時間流動得那麼緩慢,一盞落地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不知多少次站在落地窗前張望,希冀能看到帶有卡蘭德家族標誌的飛車。

枯等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

當時針指過十點,夜幕沉沉的時候,她聽到了車庫門響動的聲音。本來已經暈沉的腦袋,倏地清醒過來。

阿瑞斯·溫·卡蘭德就像她夢中那樣站在她眼前。

“給你的。”他對她點點頭,遞過去一個小巧的禮盒。脫下帽子扔在沙發上,“浴室在哪?我洗個澡。”

她接過禮物,深呼吸,努力展露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在這邊。”

心中卻為他不曾問自己的名字而微微失落。

趁著他洗澡的時候,她拆開禮物。自然是昂貴美麗的珠寶。

想起當時自己的驚喜,琳妮啜了口咖啡,微微苦笑。

他何曾知道盒子裡是什麼呢?每次的饋贈,都是侍從們事先準備好的。他只不過是傳遞一下罷了。

把禮物收進床頭櫃的抽屜,她茫然站在床邊,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推門出來,腰間裹著浴巾,黑色發梢間還帶著濕意,水珠順著人魚線滑下。

坐在床邊,對她伸出手:“過來……”

她惶然無措……

那天晚上,她清楚而苦澀的意識到,與夢中不同,她並不是他的戀人。她只是一個用錢可以買到的女人。

沒有溫言軟語,沒有溫存纏綿。他只在進去前對身體緊繃的她說了句“別怕”。

這一句“別怕”大概就是他對情人溫柔的極致了。

她帶著澀然的心情,成為了女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35 PM 編輯

第54章

對面的椅子忽然被一隻漂亮的手拉開,穿著紅色緊身衣裙,勾勒出性感妖嬈的身材的豔麗女子坐在了琳妮的對面。

“怎麼回事?”她蹙眉,“你做了什麼?”

琳妮見到她,眼圈立刻紅了:“塞梅爾學姐……”

兩個女孩,一個豔麗性感,一個清麗出塵,惹得店裡的男士們頻頻注目。

塞梅爾點上一支煙,“啪”的把煙盒扔在桌上,“說吧,你到底做了什麼?”

琳妮抹了抹眼睛,苦笑:“我什麼也沒做。是少將……”

她咬了咬嘴唇,“少將昨天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叫了別人的名字。今天,馬修侍從官先生就來找我了。”

塞梅爾不敢置信:“那個少將?”

琳妮苦笑點頭。

塞梅爾倒抽口冷氣,猛吸了幾口煙。

“既然已經這樣,也沒辦法了。分手費拿到了吧?”塞梅爾冷靜的問。

琳妮咬著唇點點頭。

塞梅爾抽了兩口煙,“雖然結束得早了點,但這不是你的錯。少將不會小氣的,分手費不會虧待你。就當整件事都沒發生過好了,回到自己的生活裡去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琳妮嘴唇翕動,茫然問道,“學姐你……是怎麼做到的?”

塞梅爾臉色變了變。

“學姐也曾經,做過少將的女人吧?”所以才能過上優渥的生活,才能認識馬修侍從官,從而把她介紹過去。

“……你猜到了?”塞梅爾狠狠的抽了兩口煙,盯了琳妮一會兒。

忽然掏出通訊器,撥了個電話:“還在等我的答覆嗎?我的回答是‘yes’。嗯……我現在在……”

掛了電話,她冷冷的看著琳妮。豔麗的紅唇吐了個煙圈,冷笑道:“當初,我是怎麼警告你的?”

琳妮指甲掐進了肉裡。

塞梅爾冷冷道:“我當時就告訴你,這只是一場交易,我叫你不要愛上那個人。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真蠢!”塞梅爾掐滅了煙,看著琳妮。“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初的我自己。”

她褪下手腕上風格誇張華麗的手鐲,露出隱藏在下面的一道深深的傷痕。

琳妮震驚的捂住嘴。

“很傻,是吧?”塞梅爾自嘲道,“馬修一直認為我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學姐……”

“可當時,我真的是很絕望……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再也碰觸不到他……呵呵,虧得是馬修罵醒了我。我死了又怎樣?我死了,阿瑞斯·溫·卡蘭德就能記住我的名字麼?不!他根本不會!恐怕現在在街上路遇,他都不會認出我來。別傻了,琳妮!像我們這樣的女孩,對他那樣的男人來說,就是過眼雲煙而已……我讓醫生給我用了固形劑,保留了這個疤痕,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活在當前,而不是虛幻的夢裡……”

塞梅爾眼光掃過窗外,唇角忽然揚起。

“明天,我會去醫院除去這個可笑的疤痕。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塞梅爾起身:“總之,琳妮,為了你好,忘了他吧……”

琳妮目送塞梅爾離去。透過玻璃窗看她走到了大廈與大廈之間的天橋上。

有飛車不顧交通規則停在天橋邊,帥氣的白衣士官從車上跳到橋上。抱著大捧的紅玫瑰,向塞梅爾單膝跪下。

兩人在圍觀者的掌聲和起哄聲中擁吻。隨後,在員警趕來之前,年輕的白衣抱著美人跳上飛車,向圍觀眾人揮手,在又一陣起哄聲中得意的離去……

幾個年輕女孩笑鬧著走進咖啡店,一路嘰喳。

“好羨慕啊……我也好想有白衣的男朋友來向我求婚啊……”

“還那麼年輕呢,好好幹幾年,說不定能升成尉官呢!”

“啊啊啊啊~白衣尉官,那是我的夢啊……”

“切!好低端的夢啊!聽聽我的,我的夢想是——阿瑞斯·溫·卡蘭德!怎麼樣,高大上吧!”

“高大上!高大上!都將星了,能不高大上嗎!不過註定了只能是夢啊!我還是尉官吧,說不定能成真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淚水滑落臉頰。

琳妮捂住臉。

是夢嗎?

是夢啊……

戰神星少女們的夢中情人阿瑞斯·溫·卡蘭德少將到底還是沒走進那家內衣店。

這世上畢竟還有一種東西叫“網購”。卡蘭德也沒傻到親自進到內衣店裡去買的程度。他只是站在櫥窗外,盯著那一套黑色蕾絲內衣看了一會兒。

看到少將大踏步的離去,身後兩個大包小包拎袋子的侍從大大的松了口氣!連忙騰出手來向遠處便衣的兄弟們打手勢示意。

邵棠在馮七那小憩了一會,感覺精神好多了。例行修煉了一下午,合成了二十多顆能量石。看著每天合成能量石的數量都在增長,心裡難免產生小小的成就感。

這時,卡蘭德發來了通訊請求。

邵棠一僵。

她進入空間,聽著通訊鈴聲高低起伏,咬咬嘴唇,決定要跟卡蘭德把話說清楚。

接通通訊,男人穿著黑色制服的身形出現。

“卡……”

話音直接就被炙熱的唇堵了回去。

長期以來的訓練使得她本能的揮出拳頭,卻被更強悍的男人擒住手腕。男人把她推到牆上,唇齒間肆意的侵掠吮吸!

這跟她事先想像的見面場景完全不同。

但這激烈洶湧的吻,使得心底深處一簇小小的火苗,愈燒愈旺!

那是長久以來,男人那系得嚴密的領扣,一點點的撩撥,在她心底種下的熄也熄不滅的欲望之火!

他一直像冰山一般高不可攀,讓她空有上他的欲望,卻沒有上他的膽量!

而此時,他像跌落紅塵一般,向她展露出他的欲望——火熱的,不可抗拒的,因她而勃發的欲望!

這使她心生歡喜,熏熏然竟有了醉意,全然忘記她想要和他攤牌的本意。

感到身下的女子太過嬌小,卡蘭德不滿的將邵棠抱起,托住她的臀,拉開她的腿環住自己的腰。

邵棠已經被欲火沖昏了頭,昏沉沉的任他為所欲為。身體因他的施為而變得火熱滾燙。

就在這時候,有精神力微微的泛起漣漪。

那漣漪相當於……某個超!級!電!燈!泡!輕輕地“咳”了一聲……

晴天霹靂!

一下子把邵棠給劈醒了!

這才發現自己以何等羞恥的姿勢與卡蘭德的身體緊密貼合著。

“卡……卡蘭德!等一下!”邵棠掙扎,“我有話跟你說……”

“說。”卡蘭德一貫的言簡意賅。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邵棠半邊身子都軟了……

讓人還怎麼好好說話!

邵棠深吸口氣,用大毅力克制住身體的蠢動和渴望。按住卡蘭德伸進她衣襟中放肆的手:“你先放我下來!”

卡蘭德不滿的在她頸間咬了一口。

邵棠倒抽了口氣。咬牙:“喂!”

卡蘭德沒有放開她,直接抱著她坐進了沙發裡。

這樣門戶大開的姿勢……比站的時候更羞恥了好麼!

邵棠費勁的收回環在男人勁瘦腰間的腿,卻無論如何掙不脫男人卡在她腰上的桎梏,無奈只得併攏腿坐在男人腿上,以一種極其不適合嚴肅話題的姿勢開啟了一場嚴肅的談話。

“卡蘭德,我們不能這樣。”邵棠繃緊臉。

奈何這曖昧的姿勢,使她的話完全沒有一點氣勢。

“哪樣?”

卡蘭德心不在焉,盯著她的唇。粉紅欲滴,因為他的吮吸而微腫,愈加晶瑩誘人。

手便探入她的裙中放肆。

邵棠無奈的按住那不安分的手:“就是這樣。”

卡蘭德眼中的熱切褪去,“為什麼?”

這還需要解釋嗎?

邵棠歎口氣。

執起卡蘭德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我能感覺到手心的熱度,可我也知道,這不是真正的你。現在擁抱我、親吻我、撫摸我的……不過是構成這空間的粒子而已。你和我,位面和位面,這之間隔著什麼,不需要我再多說吧?”

卡蘭德注視著她:“以前肯定有人這麼做過。”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接受。”邵棠抵住他的額頭,輕輕地道,“我不想……進入我身體的是一堆冰冷的粒子,請你尊重我,好嗎?”

沒有告訴他的是,她身邊還有一個二十四小時照亮世界的宇!宙!超!級!大!燈!泡!-_-b

阿·燈泡·璞:【……】怪我咯?

卡蘭德閉了閉眼。“你想怎樣?”

邵棠蹭著他的額頭,不捨得離開。半晌才道:“回到從前,行嗎?”

“不可能。”卡蘭德睜開眼,斬釘截鐵的拒絕。

男人和女人,從來只能進不能退。

邵棠無奈:“你說。”

“至少保持現狀。”卡蘭德說。

“有意義嗎?”邵棠道,“你反正有屬於你的生活……”

說著,在他背上某個位置,隔著衣服虛劃了一下。

卡蘭德一僵。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06 PM

第55章

“已經處理掉了。”卡蘭德僵硬的說。

“啊?”邵棠雙目圓睜,“殺掉了?”

卡蘭德捏捏眉心。讓她變得這麼暴力,是他的錯嗎?

“用錢打發了。”

邵棠:“……你好渣。”(→_→)

“不……並不是那樣……”少將大人艱難的解釋。

“不要告訴我本來就是金錢交易的關係。”( ̄。 ̄)

少將大人:“……”

邵棠擺擺手:“你不用向我解釋,這是你的私生活,跟我本就沒關係。”

卡蘭德的臉色開始發黑。

“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就算退不到從前,我也希望我們彼此尊重,互相不干涉對方。”

卡蘭德的臉色只能用鐵青來形容了:“什麼意思?”

邵棠垂眸道:“就是,我們互相不必為對方守貞。”

卡蘭德冷聲道:“不行。”

邵棠覺得這場談話根本沒法進行下去了。

她掙扎著想從卡蘭德身上下去。

卡蘭德一把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裡。

“我不會再碰其他女人。”他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我,阿瑞斯·溫·卡蘭德,從不食言。”

“作為回報,我要求你同樣忠貞於我。邵棠?”

邵棠閉上眼睛。

“我做不到。我沒法給你這種承諾。”

她睜開眼,清楚的看到卡蘭德眼中的怒火。

“這種承諾沒有意義,也有違人性。”

她早不是天真的小姑娘,會相信小說裡的兩情相悅堅貞不渝。

他年輕,英俊,強壯,富有,有權勢。更不要說他還每天要面對戰爭和死亡的巨大壓力。

這樣的一個男人,讓他去為可能一生都無法見面的人守貞,聽起來真的像個笑話。

“我說過,我們不必為彼此守貞。”她輕輕的說。

“我也說過,”他一字一頓,“我從不食言。”

卡蘭德覺得,多說無益。

說不如做。

他直接就堵上了邵棠嘴。

那該死的,微微抿緊,帶著可惡的倔強,卻讓他欲罷不能的,粉嫩嬌豔的唇!

邵棠無力抗拒,只能緊緊的抓住他黑色制服的衣襟,感到欲念在身體裡瘋狂亂竄。

激烈的啃咬落到頸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旋即被自己驚醒。

不,不能這樣……

她咬牙。膝蓋猛提,擊中卡蘭德小腹,趁這空隙,一個側翻,脫離他的懷抱。

腳尖才沾地,還沒站穩。手臂便又被鉗住。

她沉肘橫擊,攻向卡蘭德胸口,卡蘭德橫肘震回。

咬牙,提膝,閃電般攻他下盤。卡蘭德也一個提膝,將她膝蓋生生撞回。

邵棠的格鬥是卡蘭德親自教導的,她的每一個動作他都了然於胸。

兔起鸛落間,每一擊都是未使盡便被封住。邵棠氣勢頓萎。錯眼間兩隻手又被擒住。

身後的牆壁已經迎了上來。

轉瞬便又被按在了牆上,雙手被固定在頭頂。狂亂的吻便又落了下來。

“卡……卡蘭德……”她氣息紊亂。

卡蘭德頓了頓,“阿瑞斯。”

他說著,手臂猛然一揮,空間的重力場瞬間翻轉。

天旋地轉的奇妙感覺,地板成了牆壁,而身後的牆壁成了地板。

從被按在牆上,變成了被他壓在身下……

身下的地板升起,成為寬大柔軟的床。

他埋在她的雪白的頸間,啃咬舔舐:“叫我阿瑞斯……”

“不要……”邵棠迷亂無力的抗拒,呻吟般的掙扎:“阿瑞斯……不、不要……”

聲音被滾燙的唇堵住。

卡蘭德扯開她的衣襟,大片細白滑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讓他的身體深處滾燙沸騰。炙熱的手伸進褻衣中,握住那豐盈的柔軟大力的揉搓。

邵棠幾乎被欲念衝垮。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想要堅守,然而身體早已先於精神屈服。

就在此時,她聽見阿璞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咳”了一聲……

邵棠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咬牙。

“切斷……通訊!”

身下的床、女人瞬間消失。

卡蘭德滾落到地板上。

他翻身坐起,狠狠的捶了下地板……

邵棠也滾落到地板上。

她捂住眼,在地板上躺了一會兒。

翻身退出了空間。

【邵……】阿噗想要說什麼。

邵棠閉眼,抿緊嘴唇。

手上猛地做了個“收”的動作,阿璞的聲音戛然而止。

被關了小黑屋的阿璞:【……】

本就是想教你如何切斷精神連結以獲得隱私空間……沒想到你自己就無師自通了啊……

好吧,我就用這本《都市狂少的後宮》打發時間吧……

華燈初上。

馮七披衣坐在敞軒廊下。銀酒壺才剛剛燙過,握在手中溫度正好,驅散了夜晚微微的涼意。

去年他在姐姐的莊子附近發現了兩株野生的夜曇,費了不少功夫,移到了園中水邊。這幾日瞧著到了花期。夜曇只在夜晚開放,花期不過兩個時辰便要凋謝,極是難得。為了不錯過花期,他已經守了兩個晚上了。

喝下一口熱酒,暖意傳遍全身。

再抬眼,便看到幽暗中似乎是邵棠走了過來。

……

邵棠走出水榭,閉上眼,深吸一口夜晚微涼的空氣。然而身體深處的燥熱絲毫沒有減退。煩躁糅雜著情欲在體內衝撞。

忽而睜開眼,望向水岸邊的敞軒方向。

有人。

……馮七?

她穿過九曲橋,走了過去。

一燈如豆,馮七坐在廊下,昏黃的冷光照得他眉似籠煙。修長白皙的手指把玩著小巧精緻的銀壺,微微閃爍的光澤,襯得那手更加好看。

她腳步微頓,隨即大步走了過去。

馮七抬眼看到她從幽暗中走來,才喚了聲“子喬”,忽然一怔,便沒了聲音……

光線雖昏暗,仍能清楚的看到邵棠瓷白的臉頰此時猶如花瓣般粉豔,嘴唇嬌瑩欲滴,眼中情欲潮動……

狹長的鳳眸飛快的掃過昏暗中的水榭……

那裡,有男人?

忽地領口一緊。

邵棠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拉向自己。

嬌豔火熱的唇貼了上來……

馮七本能的伸出手去扶。手指卻在將將要碰到邵棠肩頭時堪堪停住,慢慢後撤,收回袖中……

他垂下眼眸。

卻始終沒有閉上眼睛。

……

不。

不對。

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炙熱的唇,有力的擁抱,姿態強硬的掠奪。而不是這樣的……冷漠……

邵棠離開那冰涼冷漠的唇。抬眼,對上馮七眉眼淡淡。

他袖手,低頭看著她,無喜無悲。

她鬆開他的衣襟……

“對、對不起……”她聲音喑啞。

馮七沉默的理好衣襟。

“對不起……”邵棠捂住嘴,惶然後退。

馮七轉頭,望著夜色中的水波明漪。

“對不起!”邵棠轉身,縱身躍上廊頂,幾個縱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馮七坐回廊凳上,自袖中摸出銀酒壺,仰頭灌下一口熱酒。

再一口……

邵棠消失的方向隱隱傳來嘈雜聲。有燈光聚集。

過了片刻,有侍女提著燈籠一路惶急跑來。

“公子!公子!”侍女氣喘吁吁,惶然道,“娘子、娘子和椞總管,打、打起來了!”

“出人命了嗎?”

“啊?”侍女呆了。

“沒出人命……”馮七淡淡的道,“就隨他們去。”

他忽然抬頭輕嗅,擎著琉璃盞走向水邊。

有高潔清雅的芬芳自水邊緩緩漾來。

他放下琉璃盞,蹲下身去。

寒月清輝下,有傾城之色悄然綻放。

一層層,綻至飽滿。

如美人,正在年華。

馮七嘴角蘊起淡淡笑意。

他朝那嬌豔的花瓣伸出修長的手指,卻終還是忍住沒有去碰觸。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已經很好……

椞鬱悶的要嘔血。

他按照本地土著的作息時間,本來已經要上床睡覺了。

他老闆來了。

他老闆身上散發的荷爾蒙,迎風十裡就聞到了啊!

那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欲求不滿”幾個大字啊!

老闆發情狀態下來找他,按說他應該高興啊。只要老闆一句話,他二話不說立刻就脫褲子上床!

他以前也客串過性愛生化人來的,那些技巧軟體都還在副腦裡儲存著。他就知道這麼實用的軟體遲早還有用上的一天!

可特麼老闆不是來睡他的!

是來揍他的啊!

他的命可真苦啊!

要不用精神力,老闆不是他對手。可她是他衣食父母啊,他不能真下狠手啊,萬一老闆過時候記恨給他小鞋穿怎麼辦?

他只能苦捱。

轟的一聲,那張花梨木的雕花大床就碎成了渣渣。

椞跳起來,在牆壁上一借力,破窗而出。

身後的實心大青磚砌成的窗牆,在兩聲巨響之後便轟然破裂。老闆白嫩嫩的拳頭鑽出煙塵朝他轟了過來!

媽蛋!內院的小白臉兒你到底幹了什麼,把老闆撩撥成這個樣子!==

肯定是小身板不成!滿足不了老闆!

說不得,這份苦只能由他來捱了!TT

已經恢復了精神連結的阿璞:【……】

辛苦了!

你老闆一定會給你加班費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36 PM 編輯

第56章

“你怎麼了這是?”司榕一拉韁繩,湊到邵棠身邊問。

昨晚折騰了一夜,雖然後半夜有阿璞的精神力替她滋養細胞,生理方面恢復得不錯,但心理方面……

邵棠十分的萎靡。

面對青春洋溢的真·少女,偽·少女·棠沒臉說她昨天跟個男人親熱不成,欲求不滿,強吻了另一個男人,又去狂扁了第三個男人一頓才把那股子邪火發散出去。

“我沒睡好。”她敷衍著。

司榕輕易就信了,因為她昨晚也沒睡好。

“那個……真的那麼大嗎?”她低聲問。

邵棠無精打采的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司榕吐出口氣,回想邵棠跟她描述的,有點恍惚。

邵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前飄。

前面有護衛開路,而後是紀南身姿挺拔的背影。

先看看護衛們,一水兒的棒小夥兒,那腰,那背,那長腿!

再看看紀南,且不說他身姿英武,光是那滿身長期居於上位者的氣勢,就充滿了成熟男性誘人的魅力……

“看什麼呢?”成熟誘人的男性他閨女探過腦袋來。

“……”邵棠臉一紅,“我看還有多遠?”

算了……肖想閨蜜她爹什麼的,感覺好羞恥!

果然空窗太久會憋出問題來的!

身體會出問題,腦袋也會出問題!要不然怎麼就對馮七做出了那樣的事!

一想起這件事,邵棠就更萎靡了……

真是擔心馮七那本來就不太健康的心理再出問題!

唉……

────────────

通訊鈴聲響起。

馬修抬起頭,看到通訊器投射出來的女人的面孔,皺了皺眉頭。

還是按了接通鍵:“什麼事?”

女人嬌媚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沒事我掛了。”

“嘖,對我還是這麼的無情啊,馬修。”

“我很忙。”

“好吧,好吧……”女人似是無奈,聲音低了幾分,“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下個月要結婚了。”

“……恭喜。”

“這樣吝嗇的兩個字,就你和我之間來說,未免太冷淡了吧?”

馬修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塞梅爾,我和你之間,什麼都沒有。”

“差一點,”塞梅爾道,“差一點就有了,不是嗎?”

“差一點也是沒有!”

“好吧,別發怒……馬修,”塞梅爾輕輕的說,“我想得到你的祝福。”

“與我無關。”男人冷淡的道。

掛斷了電話,摘下耳麥扔到桌上。他點了支煙,站在窗邊。窗外飛車高速的穿梭,遙遠的天空上,有登陸飛船繁忙的起起落落。

沉默的抽了幾口煙。

煙氣中,那些破碎的畫面閃動。

那個晚上,烈焰般的紅唇,貼上來的豐滿胸脯,在他身上妖嬈扭動的腰肢,靈巧的手……

那個撩人的女人……險些就讓她得手……

他狠狠的在煙灰缸裡按滅了煙。

好吧!祝福你!

他拉開辦公室的門,吼:“找到沒有?那個邵棠,到底是誰?”

……

塞梅爾坐在浴缸邊,看著被掛斷的通訊器苦笑。

發怔……

一步錯,步步錯。

為了那些癡心妄想,為了那些浮華的虛榮,當遇到對的人的時候,已經是錯誤的時機……

她捂住臉,肩頭微微聳動……

過了片刻,再抬頭,又是那個充滿自信,豔麗勾人的女子了。

拉開門走出去。

“親愛的,久等了……”

所謂的“兔崽子們”指的是卡蘭德這一支的同輩兄弟們,一共有二十來人。目前算迪迪在內,有八個在戰神星。

可想而知,接到迪迪的“集合”的通知時,是怎樣一片鬼哭狼嚎!

“媽的!難道老子就高興了?”掛斷多人通訊,迪迪咒駡著,撥通了專門負責堂兄貼身事宜的馬修侍從官的通訊。

“迪迪少校。”

“馬修,今天我哥心情怎麼樣?”

“少校,”聽到這個問題,圓臉的馬修仿佛壁畫中普渡世人的赫蕾娜女神一般,滿目悲憫:“保重……”

果斷的掛斷通訊!

這個狡猾的傢伙!

迪迪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著飛車去了家族的訓練場。

……

砰地一聲巨響,瓦萊·卡蘭德的身體撞擊到牆壁,在地上滾了幾滾,吐出幾大口血。

有醫療兵上去掃描了一下:“肋骨斷了兩根,沒有傷及內臟。”

過度依賴醫療設備,會導致自身的細胞修復能力的減退。因此家族的家規是,所有從事武職的子弟在非致命和非緊急的情況下,不得使用醫療設備。

這樣的骨折一般三天左右就會自愈。

醫療兵直接把瓦萊拖到了一邊就不管了。

卡蘭德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睛一掃:“薩尼薩·卡蘭德。”

薩尼薩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般的悲壯上場了……

這是按照年紀由長至幼的順序啊,下一個就該輪到他了!迪迪飛速的轉動大腦。堂兄今天這可怕的低氣壓到底是怎麼回事?

卡納耐爾收回之後,元老會和聯邦政府扯了整整一年的皮,終於拿到了幾片不錯的星域。而後七大世家再繼續扯皮爭吵,鬧騰了半年多,因著堂兄在卡納耐爾戰功彪悍,家族拿到兩片資源豐富的星域。上個月分配方案定下來,光是堂兄自己,就拿到了兩個資源豐富的恒星系。

這一次,堂兄在家族中的地位應該會更進一步!

沒什麼不順心的事啊……

等、等一下!

迪迪瞪大眼睛,看著他大堂兄阿瑞斯·溫·卡蘭德那幾乎快凝結成實體的低氣壓。

莫非是……

眼看著大他四歲的堂兄薩尼薩也像柳絮一樣飛了出去,大堂兄那冰冷的聲音響起:“迪迪·卡蘭德。”

所有人都聽出來那其中咬牙切齒的意味,向被點名的那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迪迪:“……”

大哥勾女失敗不能遷怒到他身上來啊!

他不想英年早逝啊!

救命!溫嬸嬸!

……

卡蘭德沖了個澡。

穿好衣服進入空間,開始撥打邵棠的通訊。

直接被掛斷了。

卡蘭德:“……”

發了條短訊過去。

【還在生氣?】

立刻就收到回復:【不方便。】

然後好像覺得自己氣勢弱了似的,立刻又追加了一條:【我們都冷靜一下。】仿佛看到了她發這條短訊時那氣鼓鼓的樣子,卡蘭德冷硬的線條終於柔和了下來。發過去一條交易請求。

【給你買了些方便訓練的衣服。另,把我母親的視頻發給我。】邵棠看了短訊,想了想,還是讓阿璞把粉晶發給了卡蘭德。

溫庭笙的遺言裡有那麼多的暗示,粉晶裡必然有只能給卡蘭德看的東西。也是因此,她特意讓阿璞不要去再去查看粉晶裡的存儲資訊。

那夜和卡蘭德相擁私語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名字中間加上母族姓氏的。哪怕母族再顯赫,也不行。只有那些有傑出成就或對家族有大貢獻的女子,才能被錄入卡蘭德家族的基因族譜,才有資格把自己的姓氏加到孩子的名字中間。

溫庭笙就有這個資格。

然而只過了一小會兒,卡蘭德就又把粉晶發回來了。

【這個你留著,本就是給你的。】

【可是根據令堂的暗示,這裡面應該有她留給你的什麼訊息。】

【那個見面細說。什麼時候方便?】

【過幾天。我說過,我們先冷靜一下。】

卡蘭德思索了一下,回復:【好。】

見他不再逼迫,邵棠松了口氣。

然後歎了口氣。

“在做什麼?”紀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邵棠隨口應道:“看月亮。”

抬頭,烏雲蔽月。

邵棠紀南:“……”

“何時動身?”紀南問。

“這件事搞定,隨時可以走。”

紀南點點頭。

【邵棠轉頭看他。目光停留他的線條硬朗的下頜上。再往下,是雪白衣領包裹的脖頸,喉結形狀鮮明。月色下,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像劇毒的罌粟般誘人。那些她以為已經平息了的欲念突然像沸水一般湧動。她喉頭發幹。目光瞟過遠處的營地,侍衛們或者在紮帳篷,或者在埋鍋造飯。司榕跟幾個人去打獵,還沒回來。而他們站的地方,恰被兩棵數人合抱的大樹擋住住大半視線……欲念驅使她走近一步,抬起手。紀南微愕,而後目光閃動。卻沒有退後。白皙纖長的手指自男人微紮的下頜劃上臉頰,她眼神迷離,踮起腳向他的面孔貼近。卻在最後一刻心生怯意,猶豫踟躕。到了這時還不做些什麼,就不是男人了。紀南握住邵棠的手腕,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入自己懷中。眼中情欲流動,低頭吻上那米分豔誘人的唇。邵棠“嚶嚀”一聲,軟在了他懷裡……】……

邵棠整個人都裂了!

特麼這突然投射到她腦海裡的情色文字是什麼鬼玩意啊喂!!

她在腦海中咆哮:【阿!!璞!!!!】

【練筆而已。】阿璞悠然道,【我看拉爾克爾寫的就不錯,我也想嘗試一下……】文看多了,就忍不住想寫兩筆試試……

在邵棠爆發之前,機敏的丟了句【我去飛船上看看引擎磨合得如何了】,瞬間遁了。

邵棠簡直給跪了!otz

還“嚶嚀”一聲……

“嚶嚀”你妹!

“子喬?”見邵棠半晌不語,表情一度變換,紀南喊了一聲。

邵棠轉頭看他。目光停留他的線條硬朗的下頜上。再往下,是雪白衣領包……啊呸呸呸呸呸!

差點被洗腦!==

邵棠甩甩頭,把情色小文甩出腦子。

那樣的錯誤,在馮七那裡犯過一次就夠了!

“沒事吧?”紀南蹙眉問。

月色下,男人眉間坦蕩磊落,光風霽月,眸中半點情欲也無。

蒼天!畫風終於正常了!

“如果……”邵棠開口。

紀南偏頭,傾聽。

“如果我回不來了……”邵棠說。

紀南面色微變,面沉似水,沉聲道:“你有何所托?”

邵棠微感茫然。她在這裡應該孑然一身的,不是嗎?可是……

想了想:“照顧下馮家姐妹……馮七會和我走,如果我回不來,他也就回不來了。”

又想了想:“懷安府有我的朋友,如果戰火波及到那裡……照顧一下。”

最後頓了頓,糾結著說:“照顧好我的馬。”

紀南失笑。

“既然有這麼多牽掛,就讓自己活著回來。”他甩甩袍袖,轉身離去。

翌日,來到了預定的地點。

邵棠四下尋了尋,找到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坡,囑咐眾人避在坡後,以躲避氣流造成的衝擊波。並讓他們取出帶來的冬衣穿上。

邵棠拍馬繼續前行,行了不到十丈,又撥轉馬頭跑了回來。

“還是生堆火吧!我不放心!”她喊。

土著們不知道什麼叫“氣流造成的衝擊波”,更不明白為什麼要穿上厚重的冬衣還要生火,但都一絲不苟的照辦了。

火升起來,邵棠自己也套了件玉色的大袖襖,這才放心拍馬而去。

前行了大約二百米,她翻身下馬,拍拍大黑馬的脖子:【躲遠點啊。】

大黑馬嘶鳴一聲:【知道啦。】撒開蹄子往回跑去,轉瞬就跑到了土丘後面躲了起來。

【阿璞!】

【範圍內沒有智慧生命。】

邵棠點點頭,伸出手,輕輕的說了一聲:“提取。”

神佑大冉,降鐵山以助。長三十裡,寬二十余,高百餘丈。無土無石,精純之鐵。

——《冉史·本紀》

這一天,史稱“神顯之日”。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1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37 PM 編輯

第57章

土著們並不知道“衝擊波”是個什麼東西。所以雖然花溪先生囑咐過了,但是以紀南司榕為首,眾人還是忍不住踩上土坡,探出身子張望。

花溪先生下了馬。大黑馬自己跑了回來。花溪先生對著空氣伸出手……

之後發生的事,在場的每一個人,終生都不會忘記。

天,突然變暗。

當然後來他們知道,天並不曾變暗。只是他們站的地方,恰好被那座山遮蔽了陽光。

那座,花溪先生伸出手之後,突然出現的——鐵山。

巨大的物體憑空出現,擠壓空間,撕裂空氣!

颶風驟起!爬得最高的那個侍衛猝不及防,被颶風掀飛了出去!眾人皆被這狂暴的氣流吹得退跌打滾。

紀南見機極快,一個就地滾身後,已經拔出了腰刀。爆喝一聲,將長刀插入土地,就手抓住被氣流掀得滾過來的司榕,拉入自己懷中。眾人有樣學樣,都用兵刃固定住自己,拉起衣襟遮住口鼻。

狂暴的氣流肆虐。

衝擊波……

眾人腦中都回想起邵棠先前提到的那個詞。

原來……這就是衝擊波……

不知過了多久,氣流才漸漸平息,塵埃漸落。

司榕從紀南懷裡抬頭,卻見紀南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她轉過頭去。

她站起來,張著嘴,呆呆的仰頭。

面前,原本的沙地平原,此時,矗立著一座烏黑的大山!

紀南等人原本沉浸在乍見大山的震驚中,而後驚覺到又有異象出現。

寒冷!

時值四月月尾。何止是春暖花開,性子急點的人,已經換上了夏衫。

可此時,那烏黑的山仿佛吸走了所有的熱量似的。讓眾人感覺身陷冰窟。

更可怕的是,有白色的冰霜從山腳下流水般的向外蔓延。所到之處,青草枯黃,綠枝掛霜。那白色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了過來。

“退!”

眾人當機立斷退到了篝火之後。幸而那火是聽了花溪先生的建議生在了土坡腳下,恰好避開了颶風,竟沒有被吹滅。

白色冰霜蔓延過來。空氣中的熱量仿佛全被奪走了一般。

眾人神色緊張的看著那朝他們鋪過來的白色,已經近到了能聽到“哢哢”的結冰之聲。拼命的將先前撿來的柴往火中添加。

那片白色愈行愈慢,終於在距篝火兩丈之地止住。

饒是如此,眾人穿著冬衣也被凍得牙關格格作響,手忙腳亂的將多備出的冬衣趕緊往身上套。

這時才明白花溪先生……不,花溪仙師讓他們準備冬衣的原因。

“看那邊!”有人驚叫。

有大團的白霧向他們的方向移動。

待得近了,才發現那團霧氣裡裹著的,竟是一個人!

邵棠後悔死沒再穿厚點啊。她知道會冷,但沒想到會冷成這樣啊。要沒有阿璞,她可能就直接給凍死在那塊隕鐵腳下了啊。阿璞消耗自身的能量在邵棠身周貼身製造了一層熱量膜來保護邵棠的身體。

熱膜和外面的冷空氣對撞的結果就是空氣中的水蒸氣凝結,具體表現為邵棠成了一個霧氣製造機。

然而本地土著並不懂得什麼叫水蒸氣凝結。他們耳中聽著哢嚓哢嚓薄冰被踩碎的聲音,眼中看到的是花溪仙師一身玉色長袍,膚白勝雪混不似真人(凍的),每踏出一步,便有大量的煙氣自她腳下身周生成(水蒸氣凝結),仿若乘雲駕霧一般……

仙師走到篝火邊,掃了眾人一眼。面無表情,高深莫測。

眾人誰也不敢先開口。他們知道,經歷過今天,在場所有的人等於是把名字印在了史書上。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史冊。

仙師忽然朱唇輕啟……

眾人屏住呼吸,以一種聆聽神諭的虔誠,聽仙師說——

“媽蛋!好冷!我臉凍僵了!”

仙師一撩袍子,就蹲篝火前頭烤起火來,還吸了下大鼻涕。

眾人:“……”

這句話絕對不能記入史書!!!(=_=)~┴┴這是本地土著內心一致的咆哮……

由於溫度實在太低,無法接近。邵棠他們不得不退到十裡之外。即便在這個位置,依然需要穿著夾襖才能抵禦寒氣。

一直到十天之後,紀南一行人才近距離的接觸了鐵山。

走到鐵山腳下,下了馬。紀南走近山腳,伸出手去。入手處冰涼刺骨。

紀南拔刀,刀背敲擊處,當當當全然是金屬相擊之聲。有那輕身功夫好的,攀援而上,四處敲打,一片當當之聲。

眾人始信,這百丈高山,竟是純鐵之山!

紀南摸著那鐵山,激動得渾身發抖。

這也是邵棠唯一的一次看到紀南失態。

之後便有軍隊在山腳駐紮,有工匠營房如火如荼的建設起來。

吳冉神跡再現,天降鐵山的消息,伴隨著“上天降神鐵,大冉複榮光”之類的童謠、讖語在大陸瘋傳。

這些,都不在邵棠關心的範圍之內。

她站在自己家門口徘徊了很久才進去。

一路走得鬼鬼祟祟,探頭探頭。

結果才進了垂花門,就看見馮七面沉似水的朝她走來:“邵子喬!”

邵棠一個激靈,結巴道:“阿、阿七……”

天啦擼!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道歉呢!

馮七帶著一股寒氣就走到了跟前,質問:“為什麼不可以帶絲被?”

邵棠:“……”

咩?

“都說了根本用不上!”

聽到這個聲音,才發現後面還跟著椞。邵棠:“hi~椞~”

椞:“……”我是小透明。

“怎麼回事,椞?”邵棠問。

“為什麼我不可以帶被子?”馮七抄著手,繃著臉問。

椞覺得跟這個鄉下土包子簡直沒法溝通。恒溫恒濕的房間自動調整的床鋪蓋個毛線的被子!

而且……媽的!大男人出門,薄紗被、天絲被、絲綿被和厚棉被!光被褥薄厚就要帶四套是什麼情況!

問題是這貨雖然不是真正的小白臉兒但卻真的長了一張小白臉兒!明顯被老闆另眼相看!他還真不能怎麼著他!

不僅不能怎麼著他,還要對他客氣一點。誰知道他跟老闆是不是有一腿?做手下的,最怕老闆身邊的枕頭風啊。

話說回來,看老闆欲望旺盛,難以滿足的樣子……椞暗搓搓的打量了下在他看來“弱不禁風”的小白臉的小身板……

其實……說不定……他也應該努力試試看啊!

邵棠不知道她的員工已經給她頭上貼上“欲望旺盛的女人”這樣的標籤。

以她對馮七的深刻瞭解,馮七一開口她就秒懂了。

“帶帶帶!帶帶帶!船上地方大著呢!你帶什麼都行!”只要別追究那天晚上她亂親他的事就行!

全然忘記了自己曾對他說過“別帶太多沒用的東西”。

椞險些被噎死。

得虧他剛才對小白臉的態度還不算太強硬,要不然這會怎麼找回場子。老闆真是……寵這個小白臉寵得沒邊啊……

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可憐的生化人只能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那麼,晚上我先把行李先搬到飛船上去吧。”

馮七聽到邵棠讓他帶他想帶的東西,像要糖吃又吃到了糖的孩子一樣,身周冰冷的氣息瞬間就融化了。但他又捕捉到了新的資訊:“飛船?”

想起馮七還沒見過花溪號,邵棠以拳擊掌:“對了,阿七還沒去飛船上看過呢!就這麼著,今天晚上搬行李,阿七也一起去吧。”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成功的轉移了馮七的注意力,邵棠介面換衣服回水榭去了。

身後傳來前生化戰士苦口婆心勸說的聲音:

“馬桶真的不用帶!”

“不不不!我也沒有跟你共用馬桶的打算!”

“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老闆說了你想帶什麼都可以!但是馬桶……”

“啊啊啊啊!要怎麼跟你解釋啊!”你這鄉下土包子!

……

邵棠大大的鬆了口氣。

三人傍晚時出發,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因為馮七的行李太多,不得不用了兩輛馬車。

椞見他老闆沒有在小白臉面前使用她的空間裝置(生化人是這麼以為的),便識趣的沒有提及。

一輛車是椞駕著,另一輛卻是馮七駕著。

“我不知道你還會駕車啊。”邵棠驚奇的說。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我以為禦是騎馬。”

“也就是這二三十年,才漸漸改成了禦馬,但很多世家大族依然按古禮學習禦車。”馮七一甩韁繩,兩匹駿馬撒開蹄子追趕前面的車。

“可你家不是很早就……”

“我那時已經十三了。而且……我學東西素來比旁人快一些……你怎麼了?”

“沒、沒事。”想到兩個人的智商差距,邵棠感到了蛋蛋的憂傷。

這種憂傷,就是學渣面對學霸時的自卑感。(__)ノ|馮七又甩了下韁繩。前面的莽夫絕對是故意的,黑漆漆的晚上還把車駕得這樣快!

兩輛車四匹馬,撒開了蹄子你追我趕,一個時辰之後就到達了目的地。

馮七勒住馬,跳下車。

“這裡……?”張目四望,漆黑空曠的野外,空無一物。

“阿七,你既已決定要跟我走,那麼……”邵棠看著他,“從現在開始,就要習慣你看到的一切。無論你看到的有多麼的違背你的常識和習慣,你都要嘗試去接受……好嗎?”

夜色中,馮七一雙眸子如兩點寒星璀璨。他應道:“好。”

“那麼,”邵棠打了個響指,“阿璞,解除飛船隱形。”

阿璞:【……】說過多少次了不是聲控的!

仿佛眼花了一瞬。

空氣扭曲了一下,原本空無一物的曠野,出現了五六層樓高的太空船。流暢的線條,無聲的閃動著金屬光澤。

馮七仰頭,靜靜的望著那龐然大物。

若不是邵棠眼力過人,捕捉到他瞳孔驟縮,就要被他那一臉“淡淡的”的表情給唬過去了。

因為智商差距而產生的蛋蛋憂傷頓時被高級文明對低級文明的碾壓所帶來的優越感取代了。

<( ̄︶ ̄)>低級文明的土包子靜靜的仰望了一會兒高大上的太空船,幽幽的開口……

“子喬,我不知道……你這麼喜歡米分紅色……”

邵棠:“……”

把這個給忘了!==|||

高大上的氣息瞬間蕩然無存……

媽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19 PM

第58章

這天晚上,三個人就住在飛船上。

邵棠進入空間,把卡蘭德發過來的那只大箱子提取了出來。

之前一直賭氣,沒去拆箱。

全是些適合運動和訓練穿的衣服,邵棠正點頭,翻出了最下面的一個精緻的禮盒。

沒有女人不愛禮物啊!還紮著那麼漂亮的銀色絲帶,仿佛在說“打開我!打開我!我是禮物喲!”o(*≧▽≦)ツ邵棠帶著微微的愉悅打開,看了一眼。

合上。

捏捏眉心。

在那樣的情況發生之後,送這樣精美的性感黑色蕾絲內衣真的好麼?少將大人!

想到這幾天卡蘭德幾次要求通訊,她都沒接。無力的歎口氣,扔回箱子裡。滾到她最愛的重力床上睡覺去了。

好吧……明天他要是再打過來……就接了吧……

半夜卻被阿璞弄醒。

“你去看看……”阿璞說。

邵棠系好衣衫,跟著綠色指示光,來到飛船頂層。

那裡有一間極為空闊的房間,從頭頂到牆壁是巨大的玻璃穹頂。站在那裡,宇宙的美景,一覽無餘。邵棠就管那個地方叫“觀景室”。

此時,房間裡沒有燈光。只有恒星的自然光照射進來,因為幽暗,便顯得愈加的空曠。

馮七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

邵棠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心酸。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

玻璃牆外漂浮旋轉著的是巨大的墨綠色的星球。因為軌道低,所以用肉眼能看到一些山脈和大的河流。

馮七的剪影在這樣的背景下,看起來格外的渺小脆弱。

然而邵棠走過去,才知道那只是錯覺。

馮七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專注。

“還不睡嗎?”

馮七“嗯”了一聲,並未回答。

邵棠還待開口,他卻先開口問道:“為什麼我們不會掉下去?”

“呃……?”

他指著面前巨大星球的一端,“如果這邊是‘上’,”又指著另一端,“那麼‘下面’的人為什麼不會掉下去?”

“但如果那裡是‘上’,那裡是‘下’,我們現在,等同於橫臥,為什麼不會掉下去?又為什麼感覺不到自己是在橫臥?”

邵棠還在組織語言準備講解星球引力的時候,馮七就已經開始自己回答自己了:“不對、不對。原來如此……上與下都是相對的。所有的上都指向頭頂,所有的下都指向……球心。像磁力吸鐵一樣,有‘力’!那力把所有的東西都向球心吸附。是了,這樣便解釋得通了!”

“但這還是解釋不了飛船。除非……飛船已經離開了那‘力’的範圍?飛船上有自己的‘力’,有自己的‘上’與‘下’?這樣的話……便也通了。”

“那裡是白晝,那裡是黑夜。晝夜交替,是因為大地在自已轉動?月亮也是球體狀的星辰,它不會變幻形狀,只是被影子擋住了……我懂了!原來如此!原來日食月食是這麼回事!”

馮七仿佛忘了邵棠的存在,在那裡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邵棠嗔目結舌。

151的智商真不是白給的!

學霸走到哪裡都是學霸!

正感歎,卻瞧見他嘴角微翹,道:“真有意思……子喬,原來活著,也可以很有意思……”

邵棠胸中驀地一陣酸楚。

“對不起!”她額頭抵著他的背,哽咽道。“對不起……”

馮七輕輕的“嗯”了一聲。

“沒關係。”,他說。

他袖起手,玻璃牆映著他的影子,眸光溫和似水。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在馮七的眸子中,她已經習慣了的那份淡淡的漠然,似乎有了消融的跡象。在馮七的身上,有什麼變化,在悄悄的發生?

……

昨天晚上他睡覺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老闆和小白臉之間好像更親密了?

椞咬著包子,暗搓搓的打量在一起共用早餐的另外兩個人。

“來~嘗嘗這個!”邵棠夾了幾片醃小黃瓜給馮七,“很爽口呢。”

馮七再自然不過的把那幾片醃黃瓜吃了下去。

邵棠笑眯眯的看著他。

那寵溺的眼神兒!生生把前生化戰士麻出了一片雞皮疙瘩!

但總覺得……好像什麼地方不對……

椞突然想起幾年前,他主人命令他去護衛女主人和小少爺。那位女主人看人從來都是鼻孔朝天的,對於生化人,更是根本不拿他們當人看。可唯獨面對自己的獨生子的時候,那個女人會瞬間收起那副面孔,滿目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大寶貝兒子。

對……就像現在老闆看小白臉兒這種眼神兒……

椞:“……”

所以,老闆和小白臉兒在玩某種情趣遊戲嗎?

真不愧是小白臉啊!他也要好好學習一下。

“那些都不用急,你想學的話,回頭讓阿璞給你找資料就行了。”邵棠咬著筷子說。

馮七已經吃完,擱下筷子,聞言微感好奇:“阿璞?是誰?”

椞一僵,“哢嚓”一聲就把筷子頭咬下來一截,默默的嚼碎,咽到了肚子裡的原子爐裡面。

那就是個神經病啊!你很快就會體會到的!

應景般的,阿璞的聲音響起來:“七公子,你好。我是花溪號飛船的智腦阿璞。你在飛船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

馮七側頭:“智腦?”

“簡單的講,我就是這艘飛船。我並非人類,但亦有思想。若把飛船比喻成一個人,我就是這個人的大腦,或靈魂。”

邵棠總是擔心馮七會接受不了這些概念,結果馮七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明白了,類似仙俠志怪小說中的器靈。”

邵棠:“……”她的擔心好像都是多餘的啊。

“是的,非常形象的比喻。七公子果然是一點即透的聰明人呢。”阿璞的聲音甚至帶著點歡愉。

椞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彬彬有禮、和善可親的聲音真的是那個神經璞嗎?他今天又是哪根線路搭錯線了?

“對了阿七,我們在觀景室放一些花草吧,你的琴房也可以設在那裡,我覺得一定會很棒。你說呢?”見到馮七和阿璞和睦相處,邵棠心情愉快的問。

馮七很喜歡觀景室。他立刻道:“甚好。”又道:“花草……交給我吧。”

“好啊,都交給你咯!”氣氛其樂融融。

同一張飯桌上完全被遺忘的椞:“……”你們知道這張桌子上還有一個人存在麼……

卡蘭德一絲不苟的系好最後一顆領扣,戴上帽子。

走出房門,侯在外面的侍從官們和幾個堂弟齊刷刷的站起,一色的白衣。

比起卡蘭德的沉靜。不管是侍從官們,還是堂弟們,望著他的眼中都有掩不住的雀躍興奮。

卡蘭德掃了他們一眼,道:“走吧。”

漆黑的宇宙中,漂浮著巨大的堡壘。超強度的藍鋼合金在恒星的照耀下泛著幽藍的光澤,其上的巨大標誌,乃是亞彌金共和國七大世家之一的卡蘭德家族家徽。

同樣帶有家族標誌的飛船飛進堡壘,在甲板降落。艙門打開,早侯在下面的侍從連忙行禮:“少將!”

“請隨我來。”

男人們的軍靴在地板上踏出鏗鏘有力的聲音,整齊劃一。每一次落下,都讓前面引路的侍從覺得心臟被敲了一下。

少將……真的是太年輕了啊!

侍從引著這一行人來到堡壘深處。這裡空間開闊,正前方有扇寬大的門,深紅色的絲絨上,手工刺繡著家族的家徽。

門外的開闊空間裡幾十名白衣,都在青壯之年。或是年輕一代中的精英,或是精明能幹深受信任的侍從官。

這些人,代表著家族蒸蒸日上的未來啊!引路的侍從心中感歎。但是他們加起來,都比不上身後的這一位。

引路人側身避讓,向著那扇寬大厚重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房間中的人本來三五成群低聲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剛走進來的男人身上。

唯白衣,可使敵人血色更美!

雪白的制服,黑色的肩章,金色的穗帶。從寬闊的肩膀到細窄的腰,修長有力的腿,將白衣那殺戮嗜血的氣勢完全撐了起來。仿佛漆黑宇宙中艦炮發出的致命之光,冰冷無情。又像即將爆發的超新星,醞釀著不可思議的巨大能量。

帽檐下的雙眸銳氣逼人。當那眸子掃視過來的時候,白衣們的氣息都是一窒。

阿瑞斯·溫·卡蘭德!

隨著他長腿邁開,眾人不由自主的後退,讓出一條筆直的通向那厚重大門的路來。

卡蘭德走到那扇門前,厚重的大門無聲無息的向兩側打開。卡蘭德沉默了一瞬,抬腿走了進去。

暗紅色的大門又無聲無息的合攏。

房間裡的寂靜持續了幾秒,忽然爆發出嗡嗡的低語聲。

“阿瑞斯啊,比我小整整十歲呢。”有同樣姓卡蘭德,面貌依稀能找出相似之處的族兄弟敬佩感歎。

“年輕一代菁英輩出,家族發展蒸蒸日上,果然這樣的家族才值得我們為之效命啊!”有年在青壯,正欲大展拳腳施展才華的侍從官暗暗興奮。

暗紅色的大門合攏,完全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卡蘭德穿過一道暗紅色的帷幕,入眼的是一張闊大的圓桌。九張座椅中已有八人入座,唯有一張空以待人。卡蘭德的目光和八人中的一人相撞。

那人貌在中年,氣質含蓄中隱露鋒利,讓人能探究出一絲鐵血的意味。若仔細看,那人的面龐和卡蘭德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卡蘭德黑髮黑眸,這人卻是暗金色的頭髮,墨綠的眸子,臉上也沒有代表血脈返祖的鱗片。

他就是阿瑞斯的父親,拜爾·卡蘭德。

父子倆的眼神相撞,有短暫膠著,眼神致意。隨即,卡蘭德脫下軍帽,向正對大門方向的那位老人微微躬身:“讓您久等了。”

這位老人就是執掌卡蘭德家族近二百年的現任家主。

老人深邃睿智的眸子望著眼前的年輕人,目光中充滿滿意與期待。意味深長的說:“不,你來得比期望的更早。”

以四十出頭的年紀,便能走到這一步的,家族史上屈指可數。

老人端正了坐姿,宣佈:“我以家主的身份宣佈,今日起,阿瑞斯成為九人之一。有人反對嗎?”他掃視著圓桌諸人。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

在七聲“沒有”之後,家主宣佈:“那麼,一致通過。”

揮揮手,有兩名侍從舉著託盤上前,為卡蘭德黑色的肩章上訂上了克林星系特產的珍貴的耀石雕刻而成的家徽。隨後默默退下。

卡蘭德將軍帽摘下,拉開座椅。隨著他緩緩落座,圓桌上響起數道喟歎之聲。

從這一刻起,阿瑞斯·溫·卡蘭德的身份就不再是家族的後輩菁英,而是卡蘭德家族九名話事人之一了!

意味著,從此,正式擁有了角逐家主之位的資格!

“父子同桌,”家主愉快的敲著桌面,看著家族年輕的精英,“家族史上,上一次有父子同桌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家主的心情非常愉悅。他年事已高,已決定從家主之位上退下來。對於他來說,沒什麼比看到家族年青一代人才輩出更令人高興的事了。

“那麼……開始今天的第一項議題。家族第七艦隊交由阿瑞斯執掌,是否有異議?”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3:2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38 PM 編輯

第59章

……

“那麼,最後一件事,關於……溫……”

有光束從天花板投射下來,溫庭笙的全息投影出現在圓桌正中。

“最後,告訴你父親,”那女人掉轉槍口指向自己的太陽穴,面露微笑,無比驕傲,“我——庭笙·溫·卡蘭德,無愧於卡蘭德這個姓氏!”

無愧於卡蘭德這個姓氏!

在座的人都下意識的在心中重複這句話。

畫面在此定格,溫庭笙的微笑仿佛在時光中永恆。

卡蘭德抿緊嘴唇,目光不由自主的掃向父親。暗金色頭髮的男人向後靠在高大的椅背上,將面孔隱藏在陰影中。只有一雙墨綠色的眸子幽幽閃動,晦澀不明。

“了不起的女人!”老家主喟歎,“拜爾,你娶了個好妻子……”

亞彌金族並不禁與他族通婚。事實上,他們樂意與基因優秀的種族聯姻。優秀基因與優秀基因的對撞,會讓種族的基因在這種優選中長久的優秀下去。其中,更偶爾會產生帶有返祖血脈的混血後裔,其強悍程度更遠勝於純血同族,是每對亞彌金夫婦都盼望擁有的幸運兒。

然而在眾多的星際種族中,人族是被公認基因薄弱的種族,屬於亞彌金族最不愛與其通婚的種族。

當年溫庭笙嫁入家族,頗受了些冷遇和排擠。雖然這個女人用自己的強悍一一反擊回去,但依然無法改變亞彌金人對人族的冷淡態度。直到她生下了阿瑞斯·卡蘭德——一個血脈返祖的孩子,旁人才意識到,這個人族女人的基因可能真的很優秀。

隨著阿瑞斯日漸顯露出他的優秀,而溫庭笙為了孩子也不願再繼續低調,族人這才逐漸開始瞭解這個女人有多強,強到令他們嗔目結舌!

最後的最後,這個強悍的女人用自己的生命譜寫了一曲血色戰歌!她的名字,終被燒錄入卡蘭德家族的基因譜中!她的孩子,可以驕傲的在名字的中間加入她的姓氏!

而現在,他們親眼看到她最後的驕傲。

“如您所言,”拜爾·卡蘭德微微欠身,聲音中沒有溫度,“她是個好女人。”

“很好,溫的遺言視頻會放出去,為家族的榮譽再添一筆光彩。拜爾,有否異議?”

拜爾·卡蘭德沉默了一下,道:“沒有異議。”

老家主轉向了阿瑞斯·溫·卡蘭德:“阿瑞斯?”

阿瑞斯比他的父親沉默了更久的時間,才道:“沒有異議。”

老家主欣慰點頭:“這是溫應得的榮譽。此外,德普碌星域會各有一顆富礦星記入你們父子的名下。”

……

暗紅色的大門打開,除了族長之外的其他八位話事人魚貫而出。他們的子弟或侍從紛紛迎上去,簇擁著他們離開。

卡蘭德大踏步的向前走。

“阿瑞斯!”拜爾·卡蘭德從後面追上來按住他的肩膀。

卡蘭德的侍從官和堂弟們紛紛行禮:“拜爾上將!”而後識趣的讓出空間給這父子倆說話。

要知道十多年以來一直謠傳的父子不和的傳言,是在最近兩年才漸漸有了湮滅的趨勢。

“政治作秀在所難免。而且,確實像老頭子說的那樣,這是她該得的榮譽。”暗金色頭髮的男人沉聲道。

卡蘭德抿抿嘴角,道:“我知道。”

拜爾微微松了口氣,拍拍兒子的肩膀:“好久沒見了,走,到我船上喝一杯去……”

父子倆並肩走著。其他人遠遠的輟在後面。

“你變了不少。”拜爾長籲短歎。

卡蘭德橫了他一眼:“仿佛您很瞭解我。”

噎得自己的親爹險些翻白眼兒。然而說到這個拜爾確實是有些底氣不足的。但他立刻就將話題扭轉到自己擅長的方面去了:“她叫什麼名字?”

“誰?”

“你的女人。”

“……您被鮫人咬了嗎?”拉齊奧星的鮫人的牙齒上帶有毒液,被咬後會短時間內神經錯亂。

“哼哼……你以為瞞得過我嗎?能讓已成年的男人性格上發生這樣的轉變,只能是因為女人。”

“確實是這樣,母親也說過,”卡蘭德點頭,“雖然令她費了不少力氣,但確實把您從‘奔走的荷爾蒙’轉變成了一個好丈夫。”

“那傢伙!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你!”暗金色頭髮的男人惱火地道,深感到在兒子面前大大失了面子。

拜爾·卡蘭德,年輕時曾是名聲不下於迪迪·卡蘭德的花花公子,“奔走的荷爾蒙”名震克林星系……

“喂喂!”看到兒子已經甩開他向前走去,連忙快走幾步追上,“沒猜錯的話,那女孩跟你認識有兩年多了吧?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兒媳婦的面啊?”

卡蘭德的腳步驟停,壓了壓帽檐,“很抱歉,今天還有事,下次再去您那裡喝一杯吧。”

……

回到戰神星的時候,各個大廈上空的投影已經開始投射庭笙·溫·卡蘭德的遺言視頻。在蟲族的嘶吼聲中,砰的一聲槍響,畫面變成血紅色,然後漸變成肅穆的黑白色。畫面切換,有俊男美女的主持人開始回顧當年卡納耐爾星系是如何突遭蟲族侵襲,講到庭笙·溫·卡蘭德為掩護六十萬平民的撤離而壯烈犧牲的時候,男主持聲嘶力竭的煽情,女主持則開始抹眼淚。

卡蘭德漠然的將飛車的窗戶調成不透明模式。

回到大宅,他遣散了身邊的人,進入了空間,試著呼叫邵棠。

竟然接通了。

吃完早飯,邵棠帶著馮七繼續參觀昨晚沒參觀完的飛船各處。

融洽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他們參觀到了飛船上的游泳池——椞正在那裡游泳!

“不知廉恥!”馮七鐵青著臉,閃身擋住了身後的邵棠,含怒道:“還不趕緊穿上衣服!”

“你!別看!”把身後邵棠探出的腦袋撥了回去。

椞:“……”媽的!老子穿著很保守的四角泳褲呢,又沒有裸泳!

邵棠:“……”

阿璞:【……】

媽蛋!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啊!

……

“……所以,你說這樣赤身裸體是正常的?”在一場嚴肅的談話之後,馮七的緊繃的臉黑如鍋底。

剛才邵棠給他講解了“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穿衣的。不敢相信竟然會那麼的傷風敗俗!女人居然會赤裸手臂甚至後背、大腿!甚至還有更過分的會露出一半的胸部!

“你也會這樣穿嗎?”他面皮緊繃的問邵棠。

邵棠捏捏眉心:“我跟你說,在我家鄉的夏天,我喜歡穿吊帶背心和小熱褲,露的程度跟這裡的柯子和褻褲差不多。”

看著馮七愈來愈黑的面孔,她無奈的祭出殺手鐧:“阿七,你要是真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就必須適應和接受!否則……”

她攤攤手。

馮七嘴唇緊抿,終於點點頭:“我知道了。”

邵棠把馮七和椞送回了地面去收拾他那些花花草草。自己則在飛船各處佈置聚靈陣,正在觀景室冥想修煉的時候,卡蘭德發來了呼叫。

飛船上只有她一個人,就直接進入了空間。踟躕片刻,接通了通訊。

第一眼看見那純白制服就挪不開眼了啊!

腫麼可以那麼好看!

可是……邵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擺脫制服男色的誘惑。

卡蘭德問:“離那麼遠做什麼?”

那還不是因為你上次想霸王硬上弓麼!==

邵棠氣死了。

不理他這個話茬:“怎麼換制服了?”

“家族的軍服,今天去開了個會。”他沉默了一下,“他們把我母親的視頻拿去做政治宣傳了。”

邵棠張了張嘴。

卡蘭德沉默的看著她。看著她,看著她……看著……

終於看得她扛不住,只得走過去輕輕給了他一個擁抱。

卡蘭德反手就將她摟在懷裡。

“別生氣了,好嗎?”他埋在她的髮絲裡,輕輕的說。

“嗯。”邵棠悶悶的應了聲。

她其實沒生他的氣。她只是怕自己離他太近,會抵制不了誘惑,昏亂中真的進行了電話3p。那實在是超越了她的底線。

卡蘭德見她應聲,心底才真的松了一口氣。就這樣僅僅是抱著她,他的身體便叫囂著渴望她衣衫包裹下的滑膩肌膚,溫軟身體。但有了上次的教訓,他不敢造次。見她並沒有脫離他懷抱的意思,便順勢就抱著她坐下。

邵棠掙了一下沒掙脫,也就隨他了。又覺得,在自己頭腦還算清醒的情況下,也是可以享受點小福利的。於是靠在他胸口,在他的白衣上蹭了蹭。雪白制服什麼的,真是太好看了!

卡蘭德:“……”感覺自己是在引火焚身。

無奈的歎口氣,問:“粉晶呢?”

邵棠手掌一翻就取了出來。

卡蘭德看著那米分晶,眼神中帶著懷念和眷戀:“裡面應該有些資訊,我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你有空研究一下。”

“是什麼?”邵棠好奇的問。

“位元面交易器。”

邵棠驚訝的看他。

“母親剝離了交易器傳承給我後,便熱衷於去挖掘交易器的來歷。她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但是能找到的資訊極其有限。只知道,交易器的歷史非常古老,古老到無法追朔。母親之所以會去卡納耐爾,也是因為在那邊發現了相關的資訊。大概,就是發現了這個東西吧。”

卡蘭德看了眼那米分晶。“之前收集的東西,都和其他的遺物一起,存放在父親那裡。回頭我會整理出來,都集中到你這裡。”他其實對追朔交易器的歷史並無太大興趣,但……“你要衝級一百級的話,也許能找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那個……”邵棠猶豫的說,“關於交易器,其實我的交易器裡是有一些資訊的……”

她給他講了那個高貴強大的種族的那些事,以及,他們的離開。

卡蘭德聳然動容。想到這樣的種族,所有的資訊竟然全部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不免感歎良久。

最後,離開時,卡蘭德要求福利。

“你答應過,可以保持現狀!”男人的眼睛灼灼逼人,“我保證,決不過線。”

要信男人在這種事的保證就是傻子!邵棠腹誹著,輕輕的在卡蘭德的唇上啄了一下。

男人怎麼能滿意。果斷的把她推到牆上,低頭咬住那嬌豔唇瓣便不肯再放開……

椞和馮七帶著馮七那兩株寶貝夜曇回到飛船上的時候,邵棠已經沖過了一個冷水澡。

“回來了啊……”她打著招呼。

沒有注意那兩個人動作都是一滯。

椞是靠著生化人特有的嗅覺系統,聞到了還沒散盡的荷爾蒙的味道。

馮七則是因著在教坊司練出的過人的眼力,看到了邵棠眉間那還未消退的春意和晶瑩微腫的嬌豔米分唇。

兩人不由對視一眼,隨即各自扭頭。

心頭卻閃過同樣的疑惑:“原來……,不是他?”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4:55 PM

第60章

為著讓馮七佈置觀景室,邵棠又停留了兩天。

然而再磨嘰,也終於到了要出發的時候了。

這是個月華如水的晚上。送行的人只有紀南、司榕、胡亮和幾個心腹侍衛。馮七已提前和馮三馮六道過別。

當飛船解除隱形,土著們在震驚過後,都用詭異的眼光看著邵棠。

邵棠臉上發燒,恨不得立刻起飛。

“阿棠,一定要回來啊!”司榕依依不捨。

邵棠想笑著說“放心”,話還沒出口,卻覺得鼻子一酸。不知不覺,這裡的人們已在她心裡紮了根。於是那句“放心”就帶了濃濃的鼻音。

轉向紀南。“那麼,星稻就拜託了。”她說,“我預計會趕在明年收割前回來。”

紀南凝視著她。

想起當初那個小心翼翼,連真容都不敢暴露的小娘子。他親眼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現在,她即將飛離這凡間,去到他去不了到地方。

她會飛得多高?多遠?

他微微的笑了。

“你放心。若事有不遂,就回來。”他道,“吳冉,總有你容身之地。”

作什麼說這麼煽情的話,真的要哭出來了啊!

邵棠吸吸鼻子,重重地“嗯”了一聲。

馮七對著胡亮一揖到地。

胡亮歎息。曾經,他以馮七姐夫的身份,自覺跟邵棠也算是半個“自己人”。然而,到了今天,他再也不敢生出這般“不敬”的想法。提起邵棠,他腦中首先反應出來對是“仙師”這個稱呼。

他這小舅子,跟著邵仙師,也不知是福是禍。

“三姐和你六姐,有我在,你放心……”

馮七再一揖,跟著邵棠登了船。

眾人眼看著艙門合攏。依言退後。

飛船緩緩升起,而後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夜空。待塵土落下,眾人再抬頭望去,只能在夜空中看到一道淡淡的痕跡。

司榕怔怔的問:“她走了?”

紀南“嗯”了一聲。

眾人仰望星空。在星空之外,有著他們完全不知道也永遠去不了的世界。這樣想著,便不由得莫名悵然。

他們在露水深沉的夜晚就這樣靜靜的仰望,沒有人先開口說要回去。

飛船飛出大氣層,停留在軌道上。

邵棠看著墨綠色的巨大星球。“再看一眼吧,如果我們能回來,也是一年以後的事了。如果我們回不來……”

她轉頭,“你會後悔嗎?”

馮七袖著手,笑。“心之所往,何悔之有?”

那是頭一次,馮七再不是笑得那樣淡然,絢爛的美麗中隱藏著寂滅的意味。頭一次,邵棠在他的笑意中看到了一絲生氣。

那絲生氣像是給邵棠注入了無窮的勇氣。她突然覺得離開朋友,去未知的星際遠行,也不是那麼讓她惴惴不安了。

她霸氣地坐上艦長的位子,纖手一指:“走吧!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們的目的地是……呃,是哪?”

椞:“……”所以老闆你其實根本沒弄清我們要去哪?

邵棠訕訕地:“那不是有你和阿璞嗎?”

出於某種對未知前路的恐懼,她總是下意識的想要回避,不想面對。

可是,如果聯手無縛雞之力的馮七都不懼怕,她到底有什麼好怕的呢?

不,她不怕。

“阿璞!”

艦長座椅下方,茶几似的平臺上投影出了星圖。有一顆行星一閃一滅。

“這個,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一顆廢棄的資源星。根據資料顯示,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了無人星球。”

馮七微訝道:“無人?那我們去做甚?”

“呵呵……”

聽到這個“呵呵”,邵棠和椞同時頭皮一麻。

“去挖好東西。”

邵棠:“哦,好。那我先去睡了。”轉身就超臥室去了。

阿璞:“……”等、等一下!你都不問我是什麼好東西嗎?快來問啊!你問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啊!

於是高級kua基生命抑鬱的目送邵棠回屋睡覺了……

目標是星辰大海的征途就這樣開始了……

雖然答應過邵棠他會適應和接受,但……發現邵棠要和椞一起去游泳,馮七還是炸毛了!

在他黑如鍋底的臉色下,邵棠和椞不得不鬱悶的答應他倆一定會錯開時間游泳。即便這樣,馮七回房時臉色還是臭臭的。

邵棠決定再和他談一次話。這次她使用了激將法:“你也得鍛煉身體啊,有很多地方,身體素質達不到,是根本去不了的。你難道想就坐著飛船到各個星球附近瞧一眼就夠了嗎?”

這次談話非常成功。馮七覺得邵棠說的很有道理。在邵棠的建議下,他決定也去學習鳧水,反正只要和邵棠錯開時間就可以了。

“我?”椞擺出死魚眼,“所以,我為什麼要教你游泳?給我個理由。”

馮七沉默了一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荷包的理由。“二十顆,夠不夠?”

椞看著一荷包能量石,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一把抓起,“你哪來的?”

“找子喬要的。”雖然我不知道這種發光的寶石和不發光的寶石比起來到底有什麼不同,但聽說你很喜歡攢……

椞:“……”老闆不帶這麼偏心的……(π__π)

“夠嗎?”

“行!你先去游泳池等我,我待會就過去。”

椞把馮七打發走,轉頭就找邵棠彙報這件事去了。

他老闆表示,大家作為夥伴,就應該相互扶助。希望他能好好的教會馮七游泳。並誠摯的表達了願意以十顆能量石每次的價格,購買馮七的游泳視頻。

想到馬上要賺一大筆外快,生化人喜氣洋洋的直奔游泳池。????

“我說,你倒是脫呀!”

馮七看著椞找出來的泳褲,抿緊嘴唇:“非要穿成這樣嗎?”緊緊的貼在身上的短褲。

“必須的!穿你那衣服,遊兩下就能把褲子沖掉,分分鐘讓你變裸泳。”

馮七終於接過那泳褲進了更衣室,出來的時候身上罩著浴袍。

“你倒是脫呀。”椞不耐煩的催促,他還等著賺外快呢。

馮七的手放在衣帶上,感到手心有冷汗冒出。他閉上眼睛,將一些東西驅逐出腦海。深吸一口氣,拉開衣帶,脫下了浴袍。

身體僵硬的裸露在空氣中,濕潤的水汽仿佛能將皮膚刺痛。馮七忍著那疼痛,睜開眼,迎著椞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目光中,似有某種憤怒和不甘,糾結疼痛著,醞釀成某種即將噴發的力量。

椞微微一怔。

馮七僵硬的看著他。

“嘖,看你瘦的!老闆說的沒錯,你就是缺乏鍛煉。跟我來。”

馮七聞言,看著椞肌肉糾結的背脊,緩緩吐出一口氣。

然後對著空氣說:“有勞你。”

“客氣了。”阿璞說,“關閉影像設備。”

隨著阿璞的聲音落下,游泳池四周的影像設備應聲而滅。

等、等一下!神經璞你在幹什麼!!!Σ(っ°Д°;)っ斷人財路等於殺人親爹啊!!!

你個鄉下土包子小白臉,上船沒兩天你還知道影像設備了你!

前生化戰士朝著天花板伸出了爾康手……

馮七道:“開始吧。”

他倒不是防著誰偷拍他。他壓根還沒形成這種概念。只是想到那在飛船裡無處不在的“影像設備”不僅能看到還能記錄他的赤身裸體的樣子,他就感到渾身難受。所以一開始就拜託了阿璞關閉影響設備。

前生化戰士怨念的看了眼前站著的前·搖錢樹,只感到生無可戀。

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知道馮七的游泳課程順利的展開(大霧),邵棠由衷的感到高興。雖然(真心)遺憾不能收集到美男子的水中模樣,但還是拿出二十顆能量石,給了垮著臉來彙報的生化人,以安撫他那飽受摧殘的心靈。

又聽說阿璞在給馮七補習各方面的知識,她就沒再關注這件事。專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修煉中去了。

而關於穿衣的問題,邵棠想出了讓馮七逐漸適應的法子。趁著卡蘭德還在休假,拜託他弄些裙子給她。

卡蘭德聽說是要穿給那個馮七看,臉色黑如鍋底,卻一口答應了下來。轉頭就像得了老年健忘症一樣,拖了兩天,被邵棠三催四催的,才發過來一箱衣服。

邵棠也是許久沒有穿過洋裝了,興沖沖的拆了箱……然後……

“……”

捏捏眉心,給卡蘭德發了條短訊:“你是從修道院買的的衣服嗎”

卡蘭德正忙著收編第七艦隊的事情。家族的艦隊分派不是以任職的形式而是以類似分家產的形式分派的。第七艦隊從此就是他的私產。以此為平臺,結合已有的私兵,藉此打造自己的空中力量。而他積攢的那些家底,也可以不用再繼續掖著藏著,可以光明正大的拉出來亮相了。

穿著白衣的侍從們在辦公室裡穿梭忙碌,忙而不亂,繁而不雜。每個人都充滿幹勁,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辦公室外還有各艦船的指揮官排著隊等他接見。

少將大人百忙中面不改色的回復:“亞彌金的傳統服裝,喜歡嗎?”

你當我傻!邵棠簡直氣笑。這種黑灰褐從脖子包到腳踝的衣裙如果是亞彌金的傳統服裝,那麼上次的黑色蕾絲,一定是亞彌金的傳統眼罩咯?

眼看著這男人是指望不上了。蕾蕾是球型體型,且拉爾克爾根本沒有不穿衣服。最後,邵棠只能向貝爾求助了。

貝爾最愛漂亮了,聽了邵棠的要求,眼睛都亮了。拍著小胸脯表示,包在她身上了。

邵棠弱弱的請求:“不要粉紅色好麼……”

貝爾表示沒問題。

幾個小時,衣服就發過來了。

一水的粉藍、粉紫、粉白以及嫩綠、嫩黃、緋紅……還都是配有大蝴蝶結的小蓬蓬裙。滿眼的蘿莉風吹得邵棠風中淩亂,只能捏著鼻子將就了。

好在她膚白臉嫩,還真襯得起這些個嬌嫩的顏色。

先挑了件七分袖,長過膝蓋的,圓圓的復古領,除了筆直順溜的小腿,啥也沒露。

一亮相,就贏得了生化人的口哨聲。

馮七唰的就扭過頭去。

“阿七,”邵棠無奈道,“看我。”

馮七僵硬的轉回頭。目光只停在邵棠的肩膀。

邵棠轉了個圈,還故意抬了抬小腿:“漂亮嗎?”

馮七沉默良久,丟下一句“幼齒”,甩袖子走了。

邵棠:“……”所以沒人肯給我弄件正常成年女性的裙子怪我咯?

第二天邵棠就換了件五分袖,膝蓋以上的。

第三天是泡泡短袖,v領。

第四天……

第五天……

馮七被逼著看著邵棠每天越穿越少,越露越多,雖然臉色越來越臭,但終於也可以直視了。

第八天,花溪號終於與邵棠嚮往已久的星際文明迎頭相遇。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01 PM

第61章

靜謐的宇宙中,有個籃球大小的金屬球漂浮。忽然,金屬球探測到了什麼。倏地伸出幾根硬刺似的天線,朝著某個方向急速飛去。

奧利抬頭看了看螢幕,見到沒有異狀,把腳搭在桌子抖著腿上繼續低頭看他的小黃片兒。片中男女正在嗯嗯啊啊,看得奧利口舌發幹,從衣兜裡摸出酒壺,擰開剛灌了一口到嘴裡,就聽見探測器的警報響了起來。

奧利一抬頭,“噗”的就把一口酒噴在了螢幕上。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內部通訊器裡響起了奧利那魔性的笑聲。休息室裡的人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臥槽,奧利,你瘋了?”

“我沒瘋!傻逼們起來嗨!一起來迎接小公舉!”

“什麼小公舉?你腦子秀逗了?”

“你才秀逗。有不明飛船。起來!起來!迎接小公舉啦!”

休息室螢幕上的格鬥賽被切掉,換成了邊境探測器發來的畫面。

線條流暢的飛船在漆黑的宇宙中靜靜飛行。那外形,一看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休息室內靜了一瞬,然後爆發出哄堂大笑!

“臥槽!這誰家小公舉!哇哢哢哢哢!”

“笑死老子!你看那米分紅色!我擦,側舷還有小花兒圖案呢!”

“哈哈哈哈哈!不行,要尿了!”

眾人笑得東倒西歪。

“趕緊的!傻逼們!預計到達警戒線時間……臥槽,30分鐘?這船夠快的!像是高級貨!趕緊趕緊!說不定真是東奧那邊的哪家貴族的小公舉自己出門玩呢!好好撈一筆!別漏了老子的份啊!對了!”奧利最後捏著嗓子,嗲聲嗲氣的,“你們這群糙漢,要對我們小公舉溫柔一點啊~”

發完嗲,還能不忘本職工作的把資訊發回巡航艦。

眾人一邊哄笑著,一邊套上作戰服,別上搶,開始進入狀態。

正在稍遠地區巡視的巡航艦接到了其下屬第四巡邏隊十五小分隊發來的資訊。

“少校,座標x8859y2973a3852位置有疑似來自東奧的不明飛船。第四隊十五小分隊已前往接觸。”

通訊兵說著,把畫面切到艦橋。

當粉紅色的飛船出現,艦橋上靜了靜,然後四下裡響起噗嗤、噗嗤的憋笑聲。

被稱作少校的褐發男人沒有發笑。他盯著那粉紅色的小花圖案,眉頭擰成了疙瘩。

“去看看。”他說。

花溪號上的三人也接到了阿璞的通知。

“西奧聯邦邊境巡邏隊。”阿璞說,“預計三十分鐘後遭遇。”

“呃……需要戰鬥嗎?”邵棠有點緊張。

“不需要,接受檢查即可。這是給你們安排的身份……”

阿璞把他事先準備好的資料亮出來。

馮七:“……失去了身份的落難貴族公子?”還比較貼近事實。

邵棠:“……和與之私奔的貴族小姐?”什麼鬼?

椞:“……小姐早逝的母親留下的忠心護衛?”反正我身份永遠最低。

關鍵是……這什麼狗血情節?三個人看了劇情後,都覺得被閃瞎了狗眼!

大貴族因為得罪了皇帝而被剝奪了爵位成為罪民,流放到帝國狗不拉屎的邊緣地帶。在這裡,失去了貴族身份的世家公子邂逅了不入流的鄉下小土鼈貴族家的小姐(邵棠:喂!==)。土鼈小姐母親早逝,留給她豐厚的財產,和一名忠心的護衛(椞:哼哼~)。但因為和繼母及繼母所生的妹妹們不和,常年過得鬱鬱寡歡。直到遇到世家公子,被其容貌風度折服,驚為天人,一見鍾情。世家公子知道在東奧帝國已經沒有翻身的可能,於是暗暗謀劃偷渡去西奧聯邦。至少在那邊,沒有所謂“罪民”這種低賤的身份。於是世家公子施展渾身解數勾引土鼈小姐(馮七:……),終於如願帶著美人和美人的財產,開著美人的飛船,投奔西邊的自由之邦來了……

“呼……,覺得自己的文筆有了很大的進步呢,你們覺得呢?”阿璞自我陶醉。

三人:“……”不,並沒有……

“給你們安排的身份非常貼近現實,你們只要本色演出就可以了。”阿璞強調。

所以——

馮七:世家公子

邵棠:土鼈

椞:護衛

邵棠:“……”你才本色演出!(=_=)~┴┴三十分鐘後,花溪號停在了形狀像是橫倒的木桶一般的巡邏艇前。

“這裡是聯邦邊境巡邏隊,立即停船接受檢查!重複一遍,這裡是聯邦邊境巡邏隊,立即停船接受檢查!任何企圖逃跑和攻擊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對聯邦政府的挑釁。聯邦邊境巡邏隊有權予以回擊!重複一遍,任何企圖逃跑和攻擊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對聯邦政府的挑釁。聯邦邊境巡邏隊有權予以回擊!”

粉紅色的飛船乖乖的停下,乖乖的對接,乖乖的打開了艙門。像一隻乖順的粉紅色小綿羊。

雖然如此,巡邏隊員們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不是沒遇到過偽裝成乖順小綿羊的星盜,等巡邏隊員登船後,艙門一關,開始屠殺。

“安啦!全船掃描過了,只有三個生命體,看體征指標應該是人類。”耳麥裡響起奧利鴨子般難聽的聲音。

隊員們稍稍放鬆下來,四下打量起飛船內部來。

“擦,還真是高級貨啊。”

“這是家用飛船吧?真有錢啊。”

“隊長,待會……”隊員們給隊長擠眉弄眼。

“是頭肥羊!待會別手軟,狠狠宰一筆!”隊長貝克點頭。

隊員們發出會心的笑。

“……”邵棠幾人無語的看著監視屏中的這些糙漢子。

“把我們當肥羊呢。那倒沒什麼,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問題是,”邵棠此時發現了一個真正的問題,“這裡的貨幣是什麼?”

阿璞早就入侵了這邊的星際網路收集了大量的資訊。“是信用點。黃金和白銀在這裡沒任何價值。”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是真·窮光蛋!

“能量石!”還是見多識廣的生化人給支了招兒,“能量石在哪都是硬貨。”

“好吧……”邵棠懨懨的,遞給椞一荷包能量石,“待會你看著辦。”

馮七掃了邵棠一眼,不知她這情緒從何而來。明明剛聽說遇到巡邏隊的時候還挺緊張興奮。

邵棠心中說不出的失落。她在一個落後的冷兵器文明的帝制社會待了三年,內心一直渴望能離開那裡,重投民主、文明和法制的懷抱。她想像中星際文明各種先進各種高大上,結果來了這麼一群貨,跟192號星上吃拿卡要的城門守衛本質上完全沒有區別。讓她對星際文明的美好嚮往頓時幻滅。

巡邏小隊分出四個人搜索飛船各處,餘下六人在貝克的帶領下,跟著綠色指示光前往會客室。

軍靴踩踏地板的鏗鏘聲很快就在門外響起。

邵棠撫平衣袖,道:“來吧。”

阿璞不滿的道:“你那樣子太冷靜了。土鼈小姐沒見過世面又柔弱膽小,是個軟妹子。看你那一臉漢子樣。算了,待會你別說話,讓七公子出面吧。記得表現得柔弱點!”寫了那麼好的劇本演員不上路真是討厭!

邵棠臭著臉道:“知道啦!”別老土鼈、土鼈的!

艙門打開,兩個隊員沖進來,端著槍左右掃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威脅,才打了個手勢。後面的人端著槍魚貫而入。

眾人打量著房間裡的三人。看到邵棠的時候,都是眼睛一亮。

還真有個小公舉啊!瞧那皮膚水嫩的!瞧那眼睛烏黑烏黑的,真漂亮呀!

嘖、嘖!看那衣服,是純手工刺繡吧,老子三個月的薪水也買不起。

小公舉面露驚惶,怯怯的往旁邊的人身後躲去。

嘖!瞧那人長那樣兒!妥妥小白臉兒!

屋子裡也就那個黑色短衣的男人還能看入眼了!手看似自然下垂,實際上隨時可以拔出大腿皮帶上的槍。那警惕的眼神也還像個男人。

眾人打量了一圈,也就心中有數了。十有八九這是對私奔的野鴛鴦。東奧那邊門第嚴格,結婚特別講究門當戶對。要是私奔,被抓回去會受到嚴苛的懲罰。不少野鴛鴦私奔都是往西奧這邊來。

為首的貝克身強體壯,一臉橫肉,心中盤算完,惡聲惡氣的問:“會說通用語嗎?”

嗓門之大,把小公舉嚇得又是一縮。

邵棠確實被這人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更糟的是她突然想起來,她和椞都開掛,可以直接講那什麼通用語。可是馮七他不會說啊!

誰知馮·演技帝·七拍拍她的肩膀,淡然開口道:“閣下如何稱呼?”

雖然說的緩慢略有滯澀,但確實是標準的通用語。而這種滯澀,更顯得真實可信。

帝國語和聯邦語本是同源語種,在奧加帝國分裂成東奧帝國和西奧聯邦後,因為數百年的冷戰,才逐漸產生分化,發音和語法都有了較大的變化。後來才有了所謂“通用語”。

“表明身份和進入聯邦的目的。”

“在下馮筠。因聽說此地是自由之邦,特來投奔。”

“投奔?”貝克斜了他一眼,打量起邵棠和椞,“他們倆是誰?”

“在下的……表妹,和護衛。”

阿璞:“……”怎麼可以擅自改動劇本!

“嘖,表妹!”貝克身後的男人眼睛咕嚕嚕轉,嬉笑道,“我也想有這麼漂亮的表妹啊!”

馮七不動聲色側身擋住邵棠。

“初來此地,不知貴地是何章程?”

貝克翻個白眼:“說話別這麼文縐縐行不?你們從哪來的?”

“奧加帝國。”

“東奧啊……好好的你們跑聯邦來幹什麼?說,是不是來刺探情報的?我看你們就像是奸細!先跟我們回去!先好好審訊一下!”貝克厲聲說道。嘴上說著要回去審訊,腳底下卻像生了根一樣。

那演技低劣的……讓邵氏影業公司三位影帝同時產生了便秘般的感受。

“這一定是誤會。我們確實是心慕聯邦之政治,才不遠前來投奔的。初來乍到,還望多多關照。”說著,世家公子給了護衛一個眼神。

那黑衣的護衛上前兩步,伸手去腰間的袋子裡掏著什麼。

還算識相啊。貝克想著。雖然不知道對方手裡的是什麼,但既敢拿出來做賄賂的,肯定是好東西啊。他愉快的伸出熊掌去接。

椞摳門慣了,才捨不得把整袋能量石都送出去呢。心裡算著人數,從腰袋裡摸出相應數目的能量石,遞了過去。

就這麼一耽擱,眼看著兩隻手就要相觸,擴音器突然響起:“這裡是加爾貝納號巡航艦,呼叫十五小分隊隊長貝克,立刻帶領不明飛船入艦接受檢查。重複一遍……”

眾人一愣。

貝克反應極快,立刻向椞那只手抓去。然而生化人的反應更快!手腕一縮就讓他抓了個空!

貝克的熊掌像雞爪子似的空抓了兩下,肉痛的看著那黑衣男人把手裡的東西又放回了腰間的袋子裡。

至少讓他知道他錯過了什麼啊喂!

媽的!巡邏隊隊員齊齊在心裡罵了一聲!

巡邏艇和花溪號比起來,小了一大圈。而花溪號和巡航艦比起來,就像娃娃屋和大別墅。更別提那別墅的每個窗口都伸出黑洞洞的炮口。

花溪號乖乖的讓牽引光束牽引著,登錄了加爾貝納號巡洋艦。下了船,有人引著他們,走到一個方形的框框前,示意他們走過去。

馮七毫無知覺,邵棠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有椞瞳孔驟縮。

馮七抬腳便邁了過去。那門框“嘀”了一聲,旁邊的操作員看看螢幕:“人類,男,骨齡27。”

邵棠猛地反應過來,跟椞對視了一眼。椞的目光冰冷沉暗,就如同她當初初見他時的樣子。

【別擔心,】阿璞的聲音適時的在兩人腦中響起,【有我。】邵棠鬆口氣,沖椞微微點頭。

椞想起了當初他對邵棠有不敬的想法時,光腦被輪了上百遍。現在他已經有點醒悟當時真正做到這件事的是誰了。他的雙肩放鬆了下來。

【阿璞,我要20歲。20歲啊,別弄錯了。】邵棠走過去之前不忘囑咐阿璞。

【……有什麼意義嗎?】kua基生命表示不能理解。你明明已經二十七歲了啊。

【你懂什麼!從此以後我一輩子過20歲生日!】邵棠邁步走了過去。

高級kua基智慧生命雖然不能理解,但迫於淫威,只能按照地球雌性那不可理喻的腦回路,修改了終端資料。

“人類,女,骨齡20。”操作員念道。

椞停了一瞬,大步走了過去。

“人類,男,骨齡28。”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0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39 PM 編輯

第62章

過了檢測門,操作員拿出三張表格,“啪啪啪”戳了三個大紅章。

邵棠拿著那張表格有點淩亂,所以說,為什麼到了星際時代還依然會有大紅章這種鬼東西啊!

“你怎麼會說通用語的?”通道上邵棠悄悄問馮七。

馮七從耳朵裡摳出個東西,只有小指指甲那麼大,“上船第一天,阿璞就讓我一直戴著這個學習。就是同你們講話的時候,也會翻譯成通用語,很容易就學會了。”

很容易就學會了。

很容易就學會了……

很容易……

滿打滿算,也就是十三四天,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學到能簡單溝通的程度了。

邵棠默默的閉上嘴,老實的跟在領路人後面。

一道艙門打開,邵棠突然覺得身體有種異樣的感覺,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邵棠!】阿璞叫她。

【呃?】

【看路。】

【呃……噢!】這才發現自己快要撞上前面的領路人。

穿過那道門,前面的空間豁然開朗。

馮七和邵棠都停下腳步。

饒是馮七這樣的養氣功夫,都讚歎出聲:“壯哉!”

他們正處在大約是艦體中間的位置,向上向下都有十多層的挑空。遠遠的,能看到對面一層層,許許多多的士兵、軍官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挑空的中間,有許多橫橋連接。線條交錯,炫耀著幾何學特有的美感。

走廊上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們都腳步匆匆,帶著軍人才特有的強硬和速度。在看到邵棠的時候,都無一例外的忍不住多看兩眼!

真是漂亮的女孩子!烏髮雪膚,漆黑的眸子晶瑩閃亮,粉紅的嘴唇像花瓣一樣。

特別是那一汪清水似的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四處好奇的打量,別提多可愛了!

阿璞:【……所以說本色演出最合適啊。】

邵棠:【……】(╬▔皿▔)

“東奧的貴族嗎?”

“好像是。”

“這樣的偷渡者,哪怕天天有我也歡迎啊!”

“是啊是啊……”

“說起來這位是不是就是……那米分紅小船的船主啊?”

一下子戳到了笑點,響起好幾聲“噗嗤”的聲音。

邵棠臉上直發燒。加快了腳步。

很奇怪,有那樣吃拿卡要的巡邏隊,她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裡的軍隊已經十分糜爛。可是巡航艦裡眾人,雖然有些人略帶痞氣,但對邊境軍隊來說,實在屬於正常範疇之內。而且總體來說,這些大兵精神面貌並不頹靡,艦船內也讓人覺得井然有序。

“阿七,”邵棠扯扯馮七的袖角,低聲說了自己的疑惑。“不覺得奇怪嗎?”

馮七卻很淡然:“水至清則無魚。況且那巡邏隊說到底也沒有做什麼。既沒有大肆搜刮財物,也沒有覬覦你容貌,更沒有倚仗人多殺人越貨。不過是要些茶水錢辛苦費而已,若上面的人連這點油水都卡住,底下的人就沒法活了。”

更何況會偷摸非法穿越邊境的,一般也不會是什麼良民……

所以……其實是她道德要求太高嗎?歎口氣。到底這裡不是她的家鄉。

可家鄉……想一想其實也不比這裡強多少啊?吃拿卡要照樣很厲害啊。

腦袋兜了個圈,才算轉過筋來。終於釋然。

“借過!”一名士兵抱著不知什麼東西,跟邵棠打了個照面。俊俏強壯的年輕小夥看著漂亮的女孩子,有點手足無措。

邵棠側身。

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邵棠聞到了對方身上屬於男性特有的味道。

她突然醒悟到,剛才艙門打開時那撲面而來讓她忽然不舒服的感覺……是這軍艦裡不知道多少雄性一起散發出來的荷爾蒙!

難道她……她已經饑渴到這種程度了嗎?邵棠驚恐的想。

確實最近跟卡蘭德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熏熏然頭腦不清醒的感覺,幸而每次都有阿璞會叫醒她!

邵棠不敢深想……

忽然覺得有視線射在身上。抬頭,遠處高出數層的地方,有扇玻闊大的璃窗。那房間的位置十分居中,看著就給人一種地位與眾不同的感覺。

此時,有一位男性立在窗邊冷冷的看著他們。

離的太遠,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他有著一頭褐色的頭髮,身材高大。裹著黑色的軍服,讓她忽然就想起了卡蘭德。不由得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周圍經過的士兵都看呆了啊。部隊待三年,母豬都能賽貂蟬,何況這活生生、水靈靈的漂亮妹子!

那窗邊的男人卻轉身消失了。邵棠微怔。

引路人引著他們上了幾層,指著三扇門讓他們分別進去。那門牌上分別是問詢室1,、問詢室2和問詢室3。

椞和馮七都看了眼邵棠,見邵棠微微頷首,便進了各自的房間。

房間很小也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後面坐著個胖胖的中年人,看起來像是文職士官。見她進來,伸手示意她坐下。

接下來就是問詢時間。從哪裡來,姓甚名誰,為什麼來聯邦等等。邵棠都基本按照阿璞的劇本走了。

最後,胖子要求她簽一份聲明。

“《脫東宣言》?”什麼鬼?

仔細讀了一下,大致就是當事人宣佈不堪東奧帝國暴政,主動放棄帝國公民的身份,要求加入西奧聯邦,成為一名光榮的聯邦公民。

“簽了這個,然後呢?”邵棠問。

“你簽名之後,我們會將之發送到東奧的邊境管理處。”

“然後?”

胖子看著小姑娘懵懂的眼,有些不忍,“然後那邊就會把你的名字列入黑名單。你一旦再回東奧,就會自動成為通緝犯。”

他好心提醒:“簽了這個,意味著你再也不能回去。小姑娘,一定要好好想清楚。”以前也有這種私奔過來的傻姑娘,在聯邦過不下去,卻再也不能回家,最後流落到了一些不好的地方去。

“謝謝您的忠告。”漂亮的女孩子對好心的大叔回以甜美的笑容,然後“唰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東奧帝國什麼的,跟她有個毛線的關係!

胖子張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無奈的搖搖頭。這種以為“有情飲水飽”、為了所謂“真愛”拋棄家人的傻姑娘喲……

他掏出大紅章,“啪”的一聲給表格蓋了個戳,遞給邵棠:“好了,我這裡沒事了。”

三個人各拿了一張戳了兩個大紅章的表格出來。引路人正在通道裡無聊的等他們,見他們出來,帶著他們下了兩層,去了醫療室。在那裡三個人分別抽了血,有阿璞在,椞的化驗結果也顯示為正常。然後他們被打了一堆疫苗。

馮七問:“疫苗是什麼?”

邵棠簡單的解釋:“就是你如果打了某種病的疫苗,那麼以後,基本上,你就不會得這種病。”

馮七點頭道了句“神奇”,就沒再多說什麼。

表格上又戳了一個大紅章。

引路人依然是在醫療室外的走廊裡等他們。看來這裡還是一條龍式的服務呢。

下一關是“社會關係登記”,被要求告知在聯邦是否有親朋故友,是否有可投靠的人,是否有緊急連絡人。三個人統統填了“無”之後,表格上又戳了一個大紅章。

再下一關是來到一間放映室似的房間,然後開始看電影。電影裡煽情的描述了古奧加帝國是如何暴政橫行,百姓們如何艱苦度日,民不聊生。然後是起義、革命、戰爭等等,最後自由鬥士們終獲勝利,從古奧加帝國分裂出來。又經過了一段時間整合,終於將各個散落的政治勢力整合在一起,形成了現在的奧加星際聯邦,俗稱西奧聯邦。而現在的奧加帝國,俗稱東奧帝國。

邵棠若有所思:【這場戰爭,莫非……】

阿璞肯定道:【是的,時間上看,應該就是司經歷的那場戰爭。】這一關算是政治宣講吧。歷史電影放完了,來個文職軍官,站在上面面無表情背書一般的吧啦吧啦講了一堆聯邦的優越性,活脫脫像是大學的馬哲課。講得邵棠和椞昏昏欲睡。只有馮七,從電影到宣講,始終專注如一。

好容易那人終於背完書,給三個人扣上了紅章,夾著教案……不,夾著平板終端走了。

邵棠已經快崩潰,問那個引路人:“接下來還有什麼?”

引路人已經靠著椅子睡著了,被突然叫醒,下意識的抹抹嘴角的哈喇子,道:“到這就算完了。走,我帶你們領臨時身份卡去。表格拿好啊。”

三個人跟著引路人又下了好幾層,到了一間類似資料室一樣的房間裡,上交了戳滿紅章的表格,領回三個狗牌似的東西。還免費得到了一個資料盒。

“是難看了點,這個只是臨時的,”引路人打著哈欠,看在漂亮小姑娘的面子上,好心的解釋,“想換成正式的,要去行星或者太空城的移民處才行。我們艦上就只有這個。裡面有你們的基因資訊和身份資料,以後都用的到,收好啊。”

“資料盒裡有這邊的公眾版星圖航線和聯邦簡介,回去載入智腦。以後你們就是聯邦公民了。走吧走吧,我送你們回飛船。”

引路人沒走兩步,忽然扶住耳麥:“是,長官!……已經結束了,長官!……好的,長官!”轉頭跟三人說,“等下,我們長官要見你們!”

三人互看一眼。隨著那引路人一路上行,來到一扇門前。憑著方位感,邵棠判定這個房間便應該便是那個有闊大玻璃窗,一男子臨窗而立冷冷看著他們的那個房間。進門是間會客室,有個文職士官打發了引路人,引他們進入房間坐下。

“請稍候,少校有個電話會議。”

等了一小會兒,士官道:“好的,少校。”

對邵棠做了個“請”的手勢,“這位小姐,請隨我來。”

馮七勃然變色。生化人手疾眼快按住了他,他才反應過來邵棠看似軟嫩嬌怯如花實則暴力彪悍的本質,“哼”了一聲,坐回身去。

邵棠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平靜的走了進去。

辦公桌後褐發的男人正在看三個人的資料,愈看愈是怒火中燒。

小白臉、打手和……無知少女!

見邵棠走進來,他關滅光屏,強忍怒火道:“坐。”

呃……她欠這位先生錢嗎?這種氣場……

邵棠一頭霧水的坐下。

男人瞪著她,半晌才開口。似是為了不嚇到面前的嬌軟少女,他盡力的控制語氣語調,可即便這樣,依然稱得上是疾聲厲色。

“你有考慮過父母的感受嗎?”他厲聲道。

咩?

“父母生你養你,你就這樣報答他們?一旦我們把《脫東宣言》發送到那邊,你就再也不能回去!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在這邊如何淪落,都再也回不去家!就為了個男人,就拋棄生養自己的父母!你不覺得羞愧嗎!”

這暴風驟雨般的斥責一下子把邵棠砸懵了啊!

褐發男人看著少女那懵懂無辜又水汪汪濕漉漉的眼睛,怒氣簡直達到了峰頂。他忍著怒意,冷冷的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返航回東奧去,我就銷毀這份脫東宣言。”

邵棠簡直目瞪口呆!這、這是要把她遣返東奧帝國的節奏?可她這東奧貴族的身份,特麼根本是假的啊!

邵棠不由得額角冒汗,“等、等一下!我甚至連您的名字都不知道,您怎麼能無視我本人的意願,擅自替我做下決定呢?”

居然不領他的一片好意!這滿腦袋是水的叛逆中二少女!

男人的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我是雷諾·梵克亞貝少校,隸屬聯邦畢克松華星系東線邊防署,加爾貝納號巡航艦指揮官。”他沉聲道。“你如果不接受我的建議,根據聯邦《未成年人保護法》,我會將你的監護權移交給未成年人保護協會移民部,並特別申請移民部對你進行特別監護。”

邵棠頑強的抗議道:“我已經二十歲了,而且我是已婚女性。”

聽到她自稱已婚,雷諾·梵克雅貝微微眯眼,“我知道在東邊,女性二十歲就算成年,可以結婚。但是這裡是聯邦,女性年滿二十八歲才成年,才可以合法結婚。在這裡,你就是未成年人。”

晴天劈下一道雷!邵棠被活活劈裂!

她就想讓自己的年齡改得好聽點,居然就把自己搞成了未成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璞:【……】不改依然是未成年啊。果然智商是硬傷……

邵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感到腦子裡一團漿糊,已經無法正常的組織語言了!

她必須做點什麼!

她扭著身子左看右看,最後摸了摸椅子的金屬扶手,說:“很抱歉,為了說服您,我不得不損壞您一些財物,請您諒解。”

俗話說天雷滾滾,今天劈我,明天劈你。雷諾·梵克雅貝少校剛把邵棠雷到炸裂,邵棠就把這道雷接下,揉吧揉吧,又扔了回去。

原本怒氣衝天的聯邦少校眼睛發直的看著眼前柔若嬌花的腦子進水的又叛逆又中二的無知少女站起來擼起袖子,氣勢豪邁的一腳踩在椅子上,兩手抓住椅子扶手,“嘎嘣”一聲……就把金屬扶手給撅下來了。然後擰巴擰巴,擰成麻花。然後再卷吧卷吧,卷成了一坨粑粑的形狀,輕輕的放在了他面前。

房間裡陷入了詭異的,死一般的寂靜。

雷諾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邵棠長長吐出一口氣,感到胸間舒暢無比。

她又坐成一個安靜的美少女,柔聲細語的說:“少校先生,我想說明的是——首先,如您所見,我具有自保的能力,不會任人欺負。然後,我大約明白您誤會了些什麼……我既不是被拐帶,也不是被愛情沖昏頭與人私奔的……”

邵氏影業公司首席編劇開始即興發揮:“我在家鄉的家人已經全部去世。我的丈夫企圖謀奪我的財產,背叛算計了我。因為一些原因,我現在暫時不能復仇。和我同行的馮筠,是我遠親。他非常嚮往聯邦的政治,決定脫離帝國,到這邊來。我完全是自願跟他來的,既不是被誘惑,也不是被強迫。夏椞是我的護衛,追隨我而來。因此,您看……”邵大編劇攤攤手,“您所擔心的那種情況並不存在。”

同時,在意識裡對阿璞說:【告訴他們兩個,改劇情了,大家串好詞。】阿璞:【……】你們還能更不尊重原著麼!而且……首席應該是我!是我!

“原來如此。是我想多了。”澄清了誤會,雷諾的情緒也緩和下來。

話說到這裡,邵棠覺得憋在胸口的那個問題要是再不問出來,真會把她活活憋死的。

“咳,我能感受到您的善意,”雖然來得莫名其妙又詭異,但邵棠確實能感受到對方嚴苛責備下的濃濃的善意,這讓她對所謂聯邦,又多了幾分好感。“但……我十分好奇,您能否告知我,您究竟為何如此執著於幫助我這樣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這話說得婉轉曲折,遣詞用句的水準堪比外交辭令。簡單的講其實就是……

我認識你麼我?你特麼到底抽哪門子風一根筋的要管我的閒事啊?

“因為……”褐發的男人以死魚眼看著她,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我!高!興!”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13 PM

第63章

馮七面上冷靜,實則內心焦躁。

邵棠雖然強悍,不能改變她是個貌若嬌花的美麗少女這個事實。此地長官一不見他,二不見椞,上來便點名要見三人中看起來嬌弱美麗的少女,實在不能不讓人多想。

椞比馮七冷靜的多了。他老闆到底有多強他心裡有數,並不擔心。他就擔心小白臉會衝動亂來。

門忽然打開,他們的嬌花·偽·少女頂著一臉便秘的表情走出來。二人立刻起身相迎。

“我沒事,”邵棠說,“回去再說。”

外間的士官又叫了個人來給他們領路,三人回到花溪號,遵照導航員指示,離開了加爾貝納號。

“所以就是這樣,我們中只有椞算是成年人。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服雷什麼梵什麼不把我的監護權移交給未成年人保護協會。所以現在,椞是我們兩個人的監護人。”

“何為監護人?”

“就是在父母不在的情況下,擔起父母長輩職責的人。”

生化人簡直不能更舒暢!他“咳”了一聲,站起來。

“有我在,你們不要擔心,”前生化戰士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被監護人們。“無憂無慮的長大吧!”

邵棠:……我可以揍他嗎?

馮七:請便。

阿璞:不要大意的上吧!

加爾貝納號。

從邵棠離開辦公室,雷諾·梵克雅貝少校就一直盯著那把殘缺了一隻手臂的椅子。過了片刻,他忽然起身。摘下軍帽,脫下軍官制服,擼起襯衫袖子。繞開辦公桌走到椅子跟前。

他一腳踩在椅子上,兩手握住椅子另一邊完好的扶手。

發力!

隨著褐發男人手臂上青筋暴起,金屬扶手開始扭曲、變形,終於“嘎嘣”一聲,從椅子上斷裂下來。

然後他開始擰麻花。手臂上的肌肉在發力的過程中緊緊繃起,幾乎要將襯衣撐裂。

麻花擰好,雷諾稍喘了兩口氣,開始卷大便。這次花了更長時間和更多的力氣。

他把自己卷好的那一坨和邵棠卷的那一坨並排放在眼前,立刻就能看出那一坨的形狀要粗糙很多。
如果使用精神力的話,也可以做到像她那樣流暢……問題是,他非常確定那丫頭片子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完全沒有使用精神力!

真是個怪力姑娘!

好吧,至少不用擔心她會被人欺負了。

“少校,梵克雅貝小姐的通訊。”

“……告訴她我在忙。”

“梵克雅貝小姐堅持要和您通話。”

“……”雷諾·梵克雅貝捏捏眉頭,略有些暴躁的說,“接進來。另外……給我換把新椅子!”

他重新穿好制服,沉著臉坐下來,接通了通訊。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圓滾滾的包子臉。包子眨巴眨巴眼,好奇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柔和了一瞬,隨即又沉下臉:“躲在孩子身後,你就是這樣做母親的嗎?”

“你原諒我了嗎?”從孩子的身後發出一個聲音。“你不原諒我,我……我就一輩子不露臉。”

“……再見。”

“別!哥……!”年輕的媽媽蔫蔫的放下孩子,“我錯了還不行嗎?”

她面孔和雷諾有七八分相似,但五官纖細柔美。既有少婦的溫敦婉約,又還保留著少女的跳脫靚麗,二者糅雜而成的氣質,使她更加吸引旁人的目光。

“哥,我公公已經疏通好關係了。那邊已經把調令發過去了。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雷諾盯著她:“你婆婆沒有說什麼?”

“沒有,沒有!我婆婆當時是氣昏了頭,害你不能參加我和濯的的婚禮,婆婆也很後悔。哥,寶寶就快過兩歲生日了,他還沒有跟舅舅見過面呢。你早點回來參加寶寶的生日宴好不好?”

雷諾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一直盯到她垂下頭,怯生生的說:“哥,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菲比·梵克雅貝!你已經成年了,必須懂得這世上,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用一句‘我知道錯了’就可以抹消。”

看著妹妹發白的臉色,雷諾強壓下心中的不忍,“我希望以後,能真正看到你成熟起來。”

切斷通訊,他仰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氣。雖然對妹妹來說太過嚴苛了些,但……他終究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啊。

他拉開手邊的抽屜,從一本書裡抽出一張相片。相片裡三個姑娘笑靨如花。

他歎了口氣。

菲比、蕾絲和卡羅妮!

他人生的……三!大!魔!星!

通訊器又響起,這次勤務沒有攔截,直接接進來了。

“大哥!”出現在螢幕裡的黑髮小夥英俊帥氣,看起來和菲比般配極了。

“濯。”雷諾對妹夫的態度可比對妹妹好太多了。

“大哥,我爸把調令搞定了。你收到沒?收到就趕緊回來吧。寶寶快要過兩歲生日了。菲比特別希望你能參加寶寶的生日宴。”

“有勞伯父了。”

“一家人,不用說這個。那個……其實我媽這次跑動得也很積極。我媽吧,她其實,嗯,一直挺有點後悔的。但是她那個人就是好面子,所以,我想,我替她……”

“不必。”雷諾截住妹夫的話頭,“你不必如此。當時我下手太重,伯母的怒火實在理所當然。我未曾生過伯母的氣。請伯母不要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

濯下意識的手摸到了肋下。他舅兄那時候下手是真黑啊,肋骨都戳進肺裡了,他還以為他要死了!當然,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他舅兄把他拖到中心醫院門口去揍就是沒打算弄死他。但是他媽還是氣瘋了!都沒跟他爸和他打聲招呼,就自己動用關係把已經準備進入聯邦高衛的舅兄一紙調令給發配到了那種邊陲星系的邊防署去了!等誤會澄清的時候調令才下來,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他媽!
最後,大舅子連婚禮都沒參加成。這件事都成了菲比的心病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訂了下個月的船票,出發時會通知你們。”

“好,哥,早點回來。菲比現在也比以前懂事多了,你見到她一定會高興的。”

結束通訊,雷諾心累的歎了口氣。

都怪他,以前太慣著她們仨。他也是到了畢克松華星系,去過了那些貧瘠的星球,親眼看到那些十來歲的女孩子,每天起早貪黑的勞作,和父母兄弟一起掙錢養家。過著困苦的生活,卻樂觀、懂事,那麼的讓人心疼!他才明白,他對妹妹們的過度寵溺、無原則護短、和隨時隨地給她們收拾爛攤子,最後只會害了她們。為了她們好,他再也不能這樣,必須讓妹妹們成熟獨立起來才行。

一轉眼,三年了啊。

畢克松華星系。來之前,對首都星圈的人來說,是狗不拉屎的邊陲地帶。沒有一個奧加軍校的畢業生會願意被分配到這種地方來,大家的夢想都是聯邦高衛。

然而在這裡待了三年,他卻深深的感到,真正的男人就應該在這種地方成長!而不是待在繁華舒適黃金窩一般的首都圈裡浸泡!應該在血和火中打滾、搏命!而不是被那些……瑣事捆住手腳。

在這裡,遠離了他的魔星們,他才真正的展開翅膀翱翔。

加爾貝納號只耽誤了邵棠他們半天的時間,對行程沒有太大影響。花溪號繼續朝預定目的地飛行。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考慮到他們現在一窮二白的經濟狀況,邵棠每天瘋狂的壓縮能量,以製造硬通貨。或許是192號行星真的是因為處於星系荒僻之地的緣故,行星上的能量十分稀薄。隨著花溪號深入畢克松華星系,邵棠能感受到宇宙能量漸漸充沛起來。她壓縮到能量也越來越精純。她特地叫椞把他的私房拿出來比較,發現她早期壓制的能量石跟新壓制的根本沒法比。

生化人在她眼皮子地下明目張膽的偷樑換柱,以次沖好,把早期能量石收進公款的箱子裡,把新壓制的能量石收進自己的私囊中。

當她瞎麼?( ̄工 ̄lll)

當阿璞告訴她再有一天的行程就可以到達目的地時,邵棠才想起來關心馮七的學習進度。

【知識儲備量基本達到你的水準。】

哦……那很不錯呀。

邵棠跑去找馮七。馮七正抱著一個平板終端專注於在球面坐標系中計算三重積分。邵棠站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默默的走開了。

完全看不懂……_(:3」∠)_

從出發算起,航行了二十來天的時間,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真醜!“馮七皺眉。

確實是一顆很醜陋的行星。深褐色的大地上,有很多黑色的區域像燒傷的疤痕一般猙獰醜陋。

“但是有好東西。”阿璞說。

花溪號降落在行星上,大片的黑色地帶原來是礦區。岩石裸露在地表,許許多多的漆黑礦洞,像怪物張開的巨口。植被稀少,每當風起,沙塵便席捲而來。

“環境太差了!阿七你別下去了,椞你和阿七一起。“三個人裡唯一沒有自保能力的就是馮七了。邵棠擔心會有意外,把椞留下來看顧。找了一塊布巾裹住頭臉下船去了。

飛船就停在一個巨大的礦洞旁邊,邵棠站在洞邊探探頭,撅亮一根螢光棒扔了下去。綠瑩瑩的光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到。

【真的要下去麼?】邵棠有點發怵。

【你有兩個選擇。一,自己跳下去。二,我踢你下去。】邵棠認命的把頭巾裹緊,做了個深呼吸,眼睛一閉,縱身跳了下去。身體瞬間失重,陰冷的風從腳下呼呼的向上吹。光線消失,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邵棠一邊做著自由落體運動,一邊打量四周。岩壁上還有一些軌道,有些斷裂,脫離了岩壁,要掉不掉的懸掛在那裡,陰風吹動的時候,便發出驚悚的聲音。

【現在,減速!】

邵棠使用精神力緩衝減速,很快,腳踏到了實地。邵棠四下打量,洞底四周有幾個隧洞,看起來通向不同的方向。上面的軌道延伸下來,地面上有一堆幾乎米分碎的東西,仔細辨認,勉強看出此物生前應該是台貨梯。大概是零件腐蝕損壞後,從洞口掉落了下來。

【去哪裡?】

【隨意,概率是一樣的。】

說著,一團籃球大的白光在頭頂亮起。雖然邵棠夜能視物,但有光肯定比沒有光讓眼睛更舒服。起碼心理上是這樣。

邵棠隨意選擇了一個洞口,跟著白光走了進去。感受到那團光發出熟悉溫暖到波動,邵棠忽然反應過來:【阿璞?】

【這是你到本體嗎?阿璞?】

【不。頂多算是我拔了一根汗毛。】

邵棠:“……“你是孫猴子啊!

隧洞很長,冰冷陰寒。地面上鋪陳著軌道。以邵棠的腳速,都走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嗯?“邵棠忽然停下。她感受到了一點點能量。那能量來自於身側到岩壁。邵棠一拳轟進岩壁裡,整條胳膊進去了大半,向外抽到時候,碎石和泥土嘩啦啦到往外掉。邵棠岩壁裡掏出一塊饅頭大小的石頭,用手搓了搓,把外面的石皮搓掉,露出裡面泛著微光的能量石。

【好大呀!】邵棠感受了一下,【可是能量很駁雜,壓縮度也很低。雖然體積大,實際蘊含的能量並沒有多少。】

【這種純度的能量,連次生能源都算不上。】阿璞十分都看不上。但kua基智慧生命活了那麼久,深諳生活的智慧,【蚊子再小也是肉,收起來吧。】

【那麼這裡以前是能量礦咯?】

【是的,根據記錄,二百多年前這顆無人星球發現了能量礦。大批淘金的人類蜂擁而至。因為豐富的礦脈和這些淘礦人,這個星球很是繁華了一段時間。行星用幾百萬年的時間緩緩孕育出礦脈,人類用了四十年就開採一空。更因為採礦破壞了植被,使原本就不算好的地表環境變得更加惡劣。礦脈采空,星球所謂的繁榮便迅速衰敗下去。人類怎麼來,又怎麼去。留下一顆千瘡百孔的廢棄星球。】邵棠半晌無語,撫摸著冰涼的岩壁:【既然礦脈已經被開採殆盡,我們來又來找什麼呢?】

【那種能量駁雜的礦晶,也只有低級種族才會當成寶貝。我們是來取真正的好東西的。】

【哦,好。那走吧。】邵棠繼續前進。

阿璞:【……】你不問我是什麼好動西嗎?你倒是問一下啊。問一下啊……

前進的過程中邵棠又挖出好幾塊礦晶。兩個勤儉持家的過日子小能手一點好東西也不會放過。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一毛錢也沒有啊!又走了相當一段時間,人工挖掘出來的隧洞到了盡頭,前面是巨大的空洞。軌道四通八達,通往岩洞四壁上大大小小的隧洞。

【差不多就在這裡吧。】阿璞指點著邵棠取出預先買好的挖掘機。幾台人高的機器很快搭出一個架子,開始向下挖掘。

半個小時後,阿璞忽然道:【找到了。】

邵棠湊過去,【這……這不就是土嗎?】就是腳下的黑色泥土啊。

【仔細看。】

邵棠從地上摳了塊泥巴,一手一塊,對比著。這一比,就看出區別了。地上的泥土,看似黑色,其實是深褐色。因為太深,才讓人覺得是黑色的土。而挖掘機挖出來的泥土,那漆黑如墨的顏色如同黑夜,又如同深淵。邵棠甚至不能確認那泥土是否真的是黑色,那種黑,仿佛是光線被黑洞吸附無法逃逸才在視覺上形成了“黑”。

【這個,有什麼用處?】

【放一塊能量石進去。】

邵棠取出一小塊能量石塞進去,攥了攥,把泥巴攥成一個實心球。立刻便驚覺了特異之處。【感覺不到!完全感覺不到了!】深埋在岩壁裡的礦晶微弱的能量都能被邵棠感知到,能量充沛的能量石就在手心裡卻完全無法感知!這黑土……!

【它被命名為“黑”。隔絕一切光、波、信號和能量的超絕體。它的發現,迫使已經進了博物館的彈藥武器重新登上歷史舞臺,從而結束了純能武器稱霸戰場的格局。】

【我侵入了這裡的網路,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黑”的記錄。在這個宇宙,應該是還未被發現。那麼,你將是獨一家。】

【你怎麼知道這裡會有超絕體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來碰運氣。能量滲入土地,卻穿不透超絕體層,不斷積聚在超絕體層上層。幾百萬年的浸潤,逐漸改變岩石的粒子結構,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孕育出能量礦脈。】

既已確定此處有超絕體,邵棠便把之前就買好的挖掘機都取了出來,分置在幾個礦洞裡。有配套的全地形運輸車,將挖掘出來的黑土全部運送到邵棠降落的地點。邵棠將之前通過交易器定制的一台機器安置在那裡。運輸車將黑土傾倒到機器裡,機器發出微微的蜂鳴聲。不一會,就從一側“吐”出灰黑色的泥土,而另一側卻出來已經分裝好的一袋一袋的純黑色的物質。

邵棠捏了捏那些袋子:【感覺好像炭包哦。】又擔心的問:【真的不用管嗎?】

【都是我從交易器上精心挑選的高品質的智慧型機器。你是在質疑我的購物眼光嗎?】

【不、不是!】

【那麼,先回飛船上去吧。過幾天下來收貨。】然而此時,馮七和椞並不在飛船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16 PM

第64章

馮七站在舷窗邊,看著遠處的沙塵。

在地上仰望星辰的時候,每一顆看起來都那麼美麗。腳踏在上面才發現,遙看著美麗朦朧的星辰,其實也可能是這樣的醜陋。

旅程中,他學習了太多新的知識,徹底顛覆他以往對世界的認知。比如物質,是由各種粒子構成。比如人和各種動物,是經歷了百萬年的進化才有了現在的樣子。比如國家,也可以沒有皇帝……

甜香的氣息忽然充斥鼻腔,視界裡出現了一張慈愛的面孔。

“想什麼呢?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來,先吃點點心。”肌肉糾結,體型彪悍的生化人穿著白色的圍裙,生化人的便利之處就是,只要載入食譜,殺手一秒變大廚。

馮七:“……”

他捏捏眉心。希望子喬快點回來,把這貨的畫風揍回原來的樣子。

他取了一塊蛋糕,細嚼慢嚥。雖然畫風不對,但點心的味道真心值得稱讚。

忽然頓了一下,道:“那是什麼?”

“啥?”椞湊過來。

“那裡,”馮七修長的手指指著遠處,“剛才有些光閃了閃。”

太遠了。椞調出監控畫面,放大。畫面中是一片破敗的建築。在人類徹底從這顆星球上撤離之後,曾經繁華的小鎮便成了鬼城。

“什麼都沒……嗯?”椞忽然凝神。

從一間建築中出來幾個人,看身形應該男人。這些人走到某處,因為被遮擋,看不到那裡有什麼,但幾個男人再出現的時候,有人肩上扛著,有人胳膊下夾著,因此猜測,被遮擋處應當停有飛船一類的交通工具。

而,被他們扛著、夾著的,竟然是……人。看不清臉,但看那明顯纖細了許多的體型,九成的可能性是女性,還是年輕的昏迷不醒的女性。而那兩個被挾在臂下的,體型更小,竟像是兩個孩子!

廢棄的星球,無人的小鎮,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人們和昏迷中的女性、孩子。這些資訊聚在一起,代表了什麼,根本不需要用腦子想。

馮七和椞對視了一眼。

“小……小七,”差點就把“小白臉”叫出口的椞,上一秒還滿臉慈愛,下一秒扯下圍裙,瞬間轉換到了冷血殺手的畫風,“你好好在船上待著,待會叫智腦把飛船設成‘隱形’狀態,我下去溜達溜達。”

“去做甚?”

老子去賺外快!還有什麼比黑吃黑更爽的?

卻聽未成年的小白臉說:“你打算棄我安危於不顧,擅自離崗?”

椞頓時一僵:“你想怎樣?”

“帶我一起去。”

椞吃了屎般的感覺,“可……那裡是成年人的世界!”

馮七差點糊他一臉奶油蛋糕!

“擦,萬一你跟著去出了差錯!老子才真沒法活了!”一定會被老闆退貨,然後被銷毀啊!

“子喬有給我保命手段。”

椞恍然。也是啊,小白臉是老闆的媽寶,老闆當成心肝肺疼著。以他老闆的雞婆作風,怎麼可能不把家裡這朵真·嬌花保護好?

“好好好!去去去!先說好,你得聽我指揮,不能瞎跑。”

生化戰士全副武裝好自己,想了想,還是給了馮七一把槍。一邊走,一邊教他使用。

兩人坐到飛車上的時候,馮七已經學會了。

飛車悄無聲息的靠近小鎮,在陣子邊緣那處遮擋了視線的土坡後停下。兩人俯下身子爬到坡上。果然不出所料,土坡另一側的空地上泊著一艘小船,是比花溪號還要更小得多的短途飛船。

“你在這待著,千萬別亂跑。”椞壓低聲音諄諄叮囑。

“如果你死了,我跑不跑?”

擦,別說這麼喪氣的話!話說回來,老子要是死了還管你個鳥,你愛跑不跑……

生化戰士像貓一樣悄無聲息的潛到小飛船的後方,悄悄打開了艙門……

馮七伏在坡頂,手心微汗。

過了片刻,他看到椞從飛船裡鑽了出來,才松了口氣。又看著椞動作迅速無聲,敏捷的潛行到那棟有人出入的建築物處,雙腿一屈便跳到了二樓的窗戶上,鑽了進去。

等待總是漫長的。所以馮七不知道自己確切的到底等了多長時間。

突然有似是鞭炮般的聲音響起!馮七現在已經知道,那是槍的聲音!幾聲槍響之後,又恢復了寂靜。

這寂靜比剛才的等待更難熬,馮七甚至把手放到了腰間的槍柄上……

過了好一會兒,耳麥裡傳來了椞的聲音:“老馮,你過來一下,有點麻煩……”

馮七:“……”老馮是個什麼鬼?

長長吐出一口氣,把手從腰間的槍柄上放開。

椞一臉晦氣蹲在門口,見他過來,站起身來。“真倒楣。”他說,“油水沒多少,麻煩倒是一堆。”

他帶著馮七進去,才進屋,地上就橫著一具屍體。男人死不瞑目。

馮七頓了一下,跟著椞邁了過去。樓上樓下一共五具屍體,椞推開二樓一個房間,裡面一屋子人。
一多半是昏迷中的年輕女性,還有些看起來也就十歲上下的小女孩。無論大姑娘還是小姑娘,個個都容貌姣好。少數幾個已經清醒過來的,看到推門而入的兩人,嚇得直往牆角裡縮。

馮七掃了一眼,“人拐子?”

椞點頭,苦著臉:“這一群怎麼辦?”

馮七淡然道:“讓子喬決定。”

“所以,我才離開半天,你們就整了這麼一攤事給我?”花溪號的當家人,真·家長·邵·子喬·棠捏著眉心說。

她還奇怪怎麼回到飛船上不見這兩個人,就收到了椞的呼叫。她直接開著飛船挪到了這邊來。

椞訕訕的。當時一心想著黑吃黑,賺外快,完全沒想後面的麻煩。

“老闆,那怎麼辦?”照他的意思,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可他老闆十有八九不會這麼幹。

果然邵棠歎口氣,“能怎麼辦?涼拌!把那個活的弄過來。”

椞把唯一剩下的活口從小飛船裡扛出來扔在邵棠腳下。被綁成粽子的男人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眼角瞥到地板上同伴的屍體,目露恐懼。

椞扯斷勒住他嘴巴的繩子,他立刻殺豬似的叫喊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被強迫的!我只是個駕駛員!他們逼著我開船,要不然就會殺了我!求求你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說謊!”門口扒著往這邊看的姑娘中,有個鵝蛋臉的姑娘氣憤的說。“就是他把我打昏弄上飛船的!”

“不不不!說謊的是她!她求我救她,可是我不敢!我沒有勇氣!我怕被發現他們會殺掉我!我真的不是壞人!”

“你!你胡說!”姑娘被氣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看著邵棠,“他在飛船上想侮辱我,被……那個人,”她指著地板上的一具屍體,“給阻止了。他說我們這一批是上等貨,不許他碰。他脫褲子的時候,我看見他大腿上有個紋身,藍色的……好像是……一條魚!對,是魚!”

椞彎下腰,“刺啦”一聲撕開了那人的褲子。

毛茸茸的大腿上,藍色的鯊魚紋身。

那人面如死灰!突然一個打挺跳起,沖邵棠沖了過去。姑娘們都驚叫出聲。

邵棠一腳把他踹飛出去,撞到牆上,又彈到地板上。吐了幾口血,再說不出話來,嘴巴一張一合,死魚一樣的喘息。

“殺了他。”邵棠垂眸道。

椞抽出泛著幽藍光澤的藍鋼匕首,上前了兩步,又改變了主意。轉身倒提匕首,遞向馮七。“也該你了。”他說。

“椞!”邵棠厲聲喝道。

“老闆,”椞看著邵棠,平靜的說,“這裡並不比吳冉更安定,你也不能保護他一輩子。”

他的目光讓邵棠倍感壓力。她想反駁,卻知道椞說的才是正確的。可是逼迫馮七……光是想想就心中不忍……

兩人還在目光對峙,耳邊卻響起“砰”的一聲槍響。

邵棠震驚轉頭。

馮七把保險栓推回去,把槍從新插回腰間。瞥了椞一眼:“囉嗦!”轉身出去了。

椞“嘿嘿”笑了兩聲,收回匕首,領著姑娘們登陸花溪號。

有一大半的姑娘已經醒過來,還有少數幾個還在昏迷中。椞先將其中年紀小的幾個送到船上,讓年紀大的姑娘們照顧。然後把剩下的姑娘一個個抱到飛船上。

最後一個姑娘在椞的懷中醒來,驚恐掙扎。

椞低頭道:“別怕,已經沒事了,你安全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堅實的胸膛和公主抱的姿勢,安撫了恐懼的少女。她啜泣道:“我要回家。”

“嗯,這就送你回家。”男人將她抱得更緊,“我保證。”

少女們都離開之後,邵棠歎口氣,把幾具屍體都收進空間,讓阿璞分解處理。又去把生化人一再強調的“私人戰利品”——小飛船一併收進了空間。

阿璞搜索星圖,找到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太空站,一天半的時間就能飛到。

邵棠在觀景室望著星辰明滅,發呆。

“子喬……”馮七找到了她。

邵棠歎口氣。“你沒事吧?”

馮七卻道:“該我問你,你沒事吧?”

邵棠覺得心累。

馮七輕歎,在她身邊坐下,面對著漫天星辰。

“離人骨肉者,天下最該殺。我不覺得有什麼。你又何必在意?”

邵棠抬頭看他:“可是殺人……”畢竟不同於別的事。

“殺人又如何?我想殺的人又豈止一個。”他只是一直以來,不具有殺人的力量而已。

邵棠把頭靠在馮七肩膀上,“如果可以,不希望你去做這樣的事。”

“但你知道,椞說的是對的。”

“嗯,我知道……”

邵棠這一晚便有些失眠,淺睡了幾個小時,便起了。

出門就撞見有女孩一大早離開椞的房間。

邵棠傻子似的張著嘴。

女孩臉一紅,跑掉了。

老子還在吃素啊!你小子就先吃上肉了!!!邵棠眼角抽搐。

整天看生化人不順眼!

生化戰士眉梢眼角都是春情!非擠在馮七身邊說些“男人之間的悄悄話”。

“她說,願意把第一次給拯救了她的男人。所以就……嘿嘿……”

邵棠一點也不想聽啊!奈何聽力太好!

馮七按下額角的青筋。感覺他二十多年的養氣功夫隨時要被這個莽夫廢掉。

昨晚他還曾擔心這些姑娘有了這一遭遭遇,回家後是否會遭到錯待。邵棠給他普及了一下這裡的貞操觀。基本就是……在他看來基本就是不知貞潔為何物了……

要知道這種東西,甚至比“腳下的大地是個球”更難以讓人接受啊。結果一大早,就有個胡亂發情的傢伙逼著他聽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要同我說這些。”他鐵青著臉,“無恥!”

“唉唉,老馮你別走啊!”發情中的生化人追上去摟住他肩膀,親熱的說,“我不跟你說跟誰說啊,總不能跟老闆說吧……”

“哼!”

邵棠無力的捏捏眉心。嘴角卻微微翹起。

馮七……已經可以坦然的接受她之外的人的碰觸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2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41 PM 編輯

第65章

太空站很快就到了。說是“站”,其實就是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的金屬城市。提前已經跟空站警署取得了聯繫說明了情況,花溪號在港口泊好船的時候,自稱是警備隊長的人帶著幾個警員已經在那裡等候。

“聯邦就是需要多一些你們這樣的有熱心又有熱血的公民啊!”中年男人握著椞的手一陣猛搖。

尷尬的生化人沒來得及解釋清楚,警備隊長已經指揮警員們去安置姑娘們。大手一揮,把臉嫩的邵棠也劃拉進“被解救少女”的行列。

待誤會澄清,隊長還遺憾的咂咂嘴。

邵棠:“……”你在遺憾個什麼鬼?

他們在港口做了筆錄,跟姑娘們告別。

有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姑娘揪著邵棠的衣角,軟軟的說:“姐姐,我以後還能坐你的漂亮飛船嗎?”粉紅色的,好像公主屋哦~邵棠頂著一堆人詭異的視線,硬著頭皮的答道:“一定可以的!”

蘿莉年紀雖小,卻五官精緻,看起來像個瓷娃娃,天生的美人坯子。給邵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跟蘿莉們告別完,看著她們牽著員警叔叔的手離去。一轉身,看到椞和那個把初夜給了他的姑娘還在擁抱告別。

嘖,年輕真好呀!

“我會記住你的!”姑娘最後吻了吻男人的唇,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警員離去了。

椞戀戀不捨的目送姑娘離去。轉身看到他老闆似笑非笑的目光,饒是老臉有城牆那麼厚,也不由得微微泛紅。

警備隊長一臉和善的笑容,遞過來一張不記名現金卡,裡面有一萬塊錢的“見義勇為”獎金。

這正解了邵棠現金匱乏的燃眉之急。邵棠老實不客氣的簽字笑納了。

“哦哦,不知道這裡物價水準怎麼樣,一萬塊能用多久”邵棠舉著那張現金卡感歎。

離開太空站,飛行了半日,寧靜的時光被打破了。

“我們被包圍了。”阿璞平靜的說。

沙盤上投射出全息影像。三架飛船不知何時從三個不同方向悄悄包抄過來,保駕護航般的將他們裹挾在中間。

“怎麼回事”邵棠愕然。

“不知道。”阿璞道。

“老闆!”

邵棠沉吟一下,不欲多事。“能突圍嗎?”

“沒問題。”阿璞道。

“我來!我來!”椞興奮的搶到駕駛席上。在他低頭服軟之後,神經璞終於把那套牛逼的駕駛軟體裝載給他了。

那套軟體,要用到曲速引擎才夠勁。而無論曲速引擎還是亞空間引擎,都是吃能量的大戶。椞雖然經常幫他老闆敗家,也沒好意思這麼幹。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

三艘飛船不動聲色的包抄,對拿下這艘明顯外武器薄弱的高檔家用飛船,原本是信心十足的。

操作員突然道:“能量波動異常!他們要……”

一個“逃”字還沒出口,那艘可笑到極點的粉紅色飛船就化作一道虛影竄出了包圍圈!

“臥槽!”駕駛員被這牛逼的速度驚得目瞪口呆。反應敏捷的將引擎推進到最大動力,意圖追擊。

雷達裡那個紅點亮了一下,隨即便消失了。

“進入亞空間通道了!”

“計算路徑!給我追!”貌似頭目的男人陰沉的命令。

“計、計算不了!”

“什麼”

“太快了!探測器沒有捕捉到足夠的能量資料,通道就關閉了!這哪個牌子的亞空間引擎?頭兒,咱們也換一個吧!”

現在是說引擎的時候麼!!

空間一陣扭曲,打開了亞空間通道,粉紅色飛船破空而出。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邵棠問。

阿璞道:“離開太空樞紐站沒有多久,他們就尾隨上來。一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到注意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包抄。”

“會是什麼人呢?他們想幹什麼?”邵棠一頭霧水。

“有可能是星盜。那種交通樞紐,一向魚龍混雜。有可能……”椞的臉扭曲了一下,“是因為我們的船太扎眼了。”

邵棠的臉也開始扭曲。就連一向淡然的馮七,也有點維持不住了。

粉紅色……已經成了全家人的心病了!

阿璞:【……】只有我覺得很漂亮麼?

“不不,我指的是,”椞補充道,“咱的船,一看就是高檔貨。家用,又沒什麼武器,外觀又……顯眼,可能比較容易被盯上。”

猜測可能只是劫道的,大家也就不那麼在意了。不過……

“等咱們有錢了……去重新噴個漆吧……”邵棠扶額道。

全票通過!

逃跑的時候,為了不讓對方發現他們真正的目的地,特意轉換了方向。然而對方卻沒有追上來。足以證明冼冼族的引擎技術,比此地的技術還是更勝一籌的。當然,吃能量也是更勝了好幾籌的!

他們一路張著能量板充能,慢悠悠地飛了四天才飛回廢礦星。

阿璞在購物方面的眼光的確很好,智慧型機器這些天開足馬力運行,“炭包”壘成了山高。邵棠把機器和成品全部收回了空間。

接下來就是銷售的問題。考慮到現金匱乏,邵棠決定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暫時不放到位面交易器上去,而是在本位面發售。

關於接下來去哪裡以及如何銷售的問題,全家人一起開了會。

還是馮七提醒了大家,加爾貝納號的移民部給了他們一個免費的資訊盒。他曾粗粗看過,因為當時並不急需這些資訊,也沒太在意。

於是大家把聯邦政府免費提供的資訊調了出來仔細研究……

“哦哦……原來畢克松華星系只算是鄉下地方啊?”

研究過後,大家一致覺得,不論是為了銷售產品還是為了長見識,都應該去更繁華的地方。

“就這麼決定了!”邵棠以拳擊掌,“我們的目標是沒……是首都星圈!”

花溪號沒有能做遠途躍遷的引擎,只能再星系內航行。想去幾個星系之外的首都星圈,只能搭乘公共交通。能到首都星圈的星際飛船半個月才有一趟。資訊中附有船票的價格計算器,粗算了一下,名為“標準艙”的船票要一個人四萬多塊。“簡易倉”倒是很便宜,一個人才一萬塊。

邵棠很想知道“二等艙”、“一等艙”和“套房”的價格,但計算器只提示“請蒞臨飛船諮詢”。

椞出門的經驗比較豐富,三人中也只有他考慮到了花溪號的安置問題。檢索資訊之後發現,私人飛船托運,泊船費高達三十萬。

三個人仿佛聽見了空空的荷包發出的哀鳴聲……

立刻打消了從諸如太空站那樣的空中樞紐登陸星際飛船的想法。

綜合考慮包括時間在內的諸因素,排除了幾個登船點,最後選擇了一個不算太遠的星球。要趕下一班飛船的話,時間略有些緊迫,花溪號不得不再次啟動了曲速引擎,用它那牛逼的速度去節省時間。

生化人在動力室裡看著標注燃料能源的光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心疼得唉聲歎氣。這時他老闆抱著一筐能量石進來,拉開了能量槽的抽屜就要往裡倒。

第四代強化型生化戰士以他那超人的敏捷速度沖過去攔住他老闆的喪病行為!肝顫的問:“老闆!你、你要幹什麼?!”

“阿璞說我們的能量石能量更精純,可以飛得更快。”她其實也不懂,阿璞叫作什麼就作什麼唄。

神經璞不管到底是一個人工智慧還是一個什麼鬼,他自身都不需要花錢過日子,才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勤儉持家的生化·過日子小能手·椞豈能容他胡來!

“不不不!我們還不需要這麼做!能量板充能已經足夠了!路上要有合適的恒星我們可以去挖點燃料!正好試試船上那套超牛逼的恒星燃料採集系統!但是!千萬!不能!把能量石這麼胡用!”

能量石可是錢!是錢!!

椞覺得他簡直要操碎了心了。

他早就發現他老闆缺乏星際常識的嚴重程度跟老馮不相上下。他嚴重懷疑老闆也是來自什麼文明級別極其低下的星球。

他最近去看過老馮的學習進度,暗搓搓的猜測,老馮目前的知識儲備量可能甚至已經超過了老闆。當然他不會傻到去求證,萬一是真的,他老闆的臉往哪擱?惱羞成怒了又揍他怎麼辦。

而神經璞,他根本不是人!不不!我沒罵你!我擦,不是答應過我不隨便侵入我的光腦嗎!嗯嗯,真的不是罵你!是說你根本不是人類,所以不懂得怎麼過日子啊!出去出去出去!

全家過日子的壓力全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的男人,深深的感到心累。袖著手,佝僂著被生活的重擔壓彎的腰,慢慢的離開了……

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邵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順了一把能量石。( ̄工 ̄lll)

那顆星球四天就到了。花溪號開啟了牛逼的隱形功能,悄悄降落在一片空地上,邵棠把飛船收進了空間。三個人開著飛車到飛船登陸點,找個避開視線的地方停車,又把飛車也收進了空間。

馮七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邵棠收東西進空間,問道:“這是空間技術嗎?”

邵棠震驚了:“你還知道空間技術?”

“最近在補充物理方面的知識。”

這、這已經不能用“補充”這個詞了好麼!我都還不瞭解呢!

失去了身為高級文明來客的優越感的地球人,感到莫名的惆悵……

他們到達的時間幾乎壓著底線,售票員本來已經準備下班了,不得不又把屁股坐回來:“一個人五百,三個人一千五。”

邵棠訝然道:“這麼便宜?”資訊盒裡不是這樣說的啊。

售票員無語的看她:“我說的是駁船的價格。”

“駁船?”邵棠糊塗了。

馮七解釋道:“星際飛船體積太過巨大,對行星的大氣和地質都會造成破壞,因此不能在行星著陸。我們只能乘坐駁船登陸飛船。”

解釋得清楚明白,但邵棠……邵棠的惆悵簡直濃的化不開了啊……

邵棠刷了卡,任售票員在他們三人手背上蓋了看不見的戳。

“快點吧,”售票員雖然被耽誤了下班時間,但看在三個人顏值都那麼高的份上,還是好心的提醒:“只有不到十分鐘了。”

邵棠驚訝道:“不是還有兩個小時嗎?”資訊盒裡說飛船會在這裡停泊二十四個小時的。

“最後兩個小時,是從上面往下遣送付不起船票的人的。”這到底哪裡來的這麼漂亮的……土包子啊。

邵棠張張嘴,緊張的問:“那麼,拍賣處和寄售處?”

“都在上面呢。趕緊去吧。再不走真來不及了啊!”穿著手工刺繡的衣裙,不會是付不起船票吧?太違和了啊。

三個人腳步匆匆的趕到了駁船上。船務員一邊關閉艙門,一邊催促:“就等你們了,快坐到座位上去。”

本來已經準備閉艙了,售票處說又有人來買票了,不得不又等了一會兒。

一條駁船可以搭兩千人。但因為是最後一趟了,稀稀拉拉的沒有坐滿。他們一坐好,飛船就啟動了。

駁船的人工重力系統顯然品質不是太好,不能完全抵消重力超載。邵棠和椞完全沒感覺。其他的乘客也都還好,體質弱些的或許有些輕微的不適。

只有馮七承受不住。

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白如金紙。

邵棠立刻發現不對,用精神力護住了他。阿璞則立即分出一絲生命力出來滋養他的細胞。

雖然已經在學習資料裡瞭解到相關的概念,但是……親身體驗到體質和基因的等級差別……

馮七的眸子黯了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22 PM

第66章

艙門打開,乘客們都腳步匆匆。

寬闊的通道,地板刷著彩虹般的顏色,顏色與顏色之間,有金屬欄杆相隔。

有乘務人員在船外維持秩序,分流人流。擴音器裡不斷重複播放廣播:“持有船票的乘客請走綠色通道。現金購票的乘客請走藍色通道。需要抵押、質押、寄售和拍賣的乘客請走黃色通道。”

大部分人都是在網上預訂好的船票。少量人是要現場去買票。令人驚奇的是,和邵棠他們一樣走黃色通道的人竟比藍色通道的還更多一些。

而在黃色通道的另一側,還有廣播裡不曾提及的紅色通道,一些人在乘務員的指揮下逆著登船的人流向外走。大多衣著破蔽,面色鬱鬱,目光中透露出沮喪與失望。

邵棠不期然的想起售票員所說的“最後兩個小時用來從上面向下遣返付不起船票的人”……

一個跟隨著父親的半大少年,看著剛剛走過去的三人穿著的昂貴手工刺繡的衣衫,忽然失聲哭了出來。

“白白用掉了一千塊……”邵棠過人的聽力聽到了他的低聲啜泣。

他的父親眼圈一紅,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摟住男孩的肩膀。

邵棠的腳步便頓了頓。

“子喬”馮七被她擋住了路。

“嗯。”邵棠加快了腳步。

走了幾分鐘,綠、藍、黃三色便拐向了不同的方向。三人來到名為“交易部”的大廳,廳中三面都是敞開式的房間,當有人進去的時候,會有光幕從上方投下,再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邵棠三人隨意選了一間空的走進去。光幕落下,立刻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很好的保持了私密性。

“歡迎!三位客人!您是想寄售還是想抵押、質押?”桌後的男人眼睛掃過三人衣衫上的刺繡,客氣的招呼。

邵棠不加考慮道:“寄售。”

椞把手裡布袋子拉開,嘩啦一聲將邵棠在礦洞裡撿漏挖出來的幾顆能量礦石倒在桌子上。最大一顆,有邵棠的腦袋那麼大。

接待員眼睛一亮。就知道穿成這樣的人手裡肯定有好東西!

他按了個按鈕,桌面升起一個檢測儀。他手拿著掃描器挨個掃描,看了看檢測儀給出的資料,滿意的在智腦上敲了一通,一按回車,報出了個價格。邵棠的面前也有個螢幕,掃描的結果及報價都顯示出來。對方合計報價十二萬二。

“您可以選擇掛名寄售,我們將按成交價抽取一成的提成。或者您可以選擇以這個價格直接出售給我們公司,我們不抽取任何提成。您看呢?”

這個價格剛好勉強夠買三張“標準艙”的船票。

但聽到“標準”這兩個字就知道條件肯定不怎麼樣。

邵棠問:“我想瞭解一下標準艙以上的客房標準。”

接待員很樂意效勞,立刻調出了一份詳細說明。

最便宜的簡易倉其實又叫睡眠艙,只有棺材那麼大的空間,人躺進去注入睡眠氣體,進入昏睡狀態。睡眠氣體會使人體新陳代謝放緩,每三天自動注射一劑營養針,期間不需進食,不需排泄,就一覺睡到目的地。

標準艙開始,人可以正常清醒著完成行程。有單人間,雙人間和三人間,按人頭收費。雖然狹小,但也有獨立的衛生間,可以淋浴。基本上類似地球上酒店的標間了,只是面積上更狹小一些。

而二等艙、一等艙就要寬敞、舒適得多了。一等艙比二等艙更要豪華,體現在提供多種床型和室內娛樂及淋浴設備。

套房毫無疑問是最寬敞、最舒適的。

最重要的是,包括標準艙在內的所有船票都包含了餐費。但從飛船第四十五層開始,就不允許標準艙乘客進入了。標準艙乘客只能在四十四層以下的大食堂用餐。四十五層以上的空間只允許持有二等艙以上的船票的乘客使用。那裡有多種不同風格的餐廳,有健身房、影院、游泳館、各種球館、圖書館、咖啡館、酒吧等等等等。

邵棠覺得,聽起來就美好啊。當然,價格也很美好就是了。

邵棠看了看那價格,伸手入懷。

掏吧,掏吧!把你們的好東西都掏出來吧!接待員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他就知道,穿著手工刺繡的衣裙的人不可能只有那麼幾顆能量礦石。

邵棠摸到一顆能量石,感知了一下,又換了兩顆,才摸到一顆稍早時候合成的。兩根手指挾著,放到桌上。

“勞駕給看一下,這顆大概多少錢?”

看到是那麼小一顆能量石,接待員不禁大失所望。他一邊說著:“這麼小,可能值不了太多。”一邊拿掃描器隨意的掃了一下。

檢測儀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瘋狂的叫了起來。

接待員嚇得一哆嗦,差點把掃描器扔出去。趕緊放下,在鍵盤上敲了幾下,關閉了警報。瞟了眼螢幕上給出的數值,咕噥著“破機器怎麼回事”,又拿起掃描器重新掃了一下。

檢測儀像再次被踩了尾巴一樣瘋狂的叫了起來。依然報出了同樣的數值。

接待員趕緊關了警報,額頭微汗,轉頭道:“抱歉,機器壞掉了。要不小的這顆先不弄了?咱們先把這幾顆大的結了?”

邵棠三人當然也看到了那個數值。他們可不認為是機器壞了。

椞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含笑:“你再試試,如果不是機器的問題呢?”

什麼叫不是機器的問題?接待員微感煩躁,但職責所在,只能無奈的道:“您要是願意等的話,我換台機器。”撥通內線:“29號交易室檢測儀當掉了,麻煩換台新的來。請快一點,客人正在等。”
話音還落,身後的牆壁突然向兩側分開,一個身材圓潤,小腹微凸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怎麼回事?我收到了警報。”

“經理!”接待員起身,“檢測儀壞掉了。”

“壞掉了?”胖經理皺眉,“剛才在檢測什麼?”

“這個。”細白纖長的兩根手指挾著一顆發著幽幽光澤的能量石遞了過來。

經理跟邵棠道了聲謝,左手戴上白手套,接了過來。仔細看了兩眼,忽然目露驚色。“笨蛋!”他瞥了一眼接待員,心中暗罵。右手入懷,從上衣內兜裡掏出一根細細的手電筒似的東西。

“經理?”接待員訝然道。

“好好看著。”

胖經理說著,打開那“手電筒”,照向那顆頭顱大小的天然能量礦石。“手電筒”發出的汙黃色的光,在汙黃的光中,那顆天然礦石散發著微弱的幽幽光芒。隨後,胖經理將“手電筒”轉向手裡那顆指甲蓋大小的能量石。

在汙黃的光中,小小的能量石發出明亮耀眼的光芒!

“這是……”接待員驚呼,“高級能量石?”

只要是能量就會有輻射,那支“手電筒”發出的特殊的光能使能量輻射具象顯現。

“幾位,”胖經理客氣有禮的說,“請隨我來。”

眾人移步到貴賓接待室。臨走前生化人還不忘指著那幾顆天然礦石對接待員說:“就按剛才那個價走,待會一塊算進去。”

“哦?哦!好、好的!”接待員慌忙應道。

愁眉苦臉的坐下。真的不能怪他啊,那種高檔貨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到啊!他真的是一時腦子沒轉彎而已。唉唉,不會影響月底業績考評吧?

在vip接待室,眾人落座。胖經理生著一雙利眼,短短時間內就已經看出這裡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是中間那個漂亮女孩。

“小姐,請問這樣的貨您有多少?”

無限多。邵棠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說:“您是不是應該先給我個報價,然後我們再來談數量?”

胖經理笑眯眯的道:“您說的對。但高級能量石的價格波動比較大。如果您願意直接出售給我們,我給您這個價格。不抽成。”他在螢幕上報出了個價格。“如果您選擇拍賣,起拍價是這個價格,我們抽成交價的百分之五。並且可以按照起拍價預支一部分資金給您。”他又報了個略低些的價格。

邵棠想了想,道:“拍賣吧。”不能聽一面之詞,還是應該用拍賣來試試水,瞭解一下市場。畢竟她以後要靠這個吃飯呢。

“那麼,現在您可以告訴我您手裡有多少這樣的貨了嗎?”

邵棠微笑,伸手入懷……

桌上的通訊器響了。接待員按下接通:“29號交易室。”

“到我這裡來。”裡面響起胖經理的聲音。

接待員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經理!”

胖經理遞給他三個帶著鮮明的邊防署土鼈氣息的狗牌:“給三位元客人換成最新型的晶片,再配上最新型的智腦,開三個帳戶。把五百萬預付金打入邵小姐的帳戶裡。”胖短的手指在平板終端上向接待員一撥拉,有著雙方簽字的委託拍賣協議就發送到了接待員的智腦上。“開一間三人套房。”

五、五百萬!接待員倒吸口氣。拎著三個狗牌跑掉了。

“這裡能更換晶片嗎?”邵棠問。記得說是要到行星或者太空站找移民部才可以的。

“是的。因為飛船上就有移民部的常駐支部。”胖經理泡了一壺好茶招待來自東奧的土鼈……啊不,貴客們。

接待員效率挺高,喝杯茶的功夫就跑回來了。

“這是您的智腦,身份晶片已經安裝進去了,銀行帳戶也已經綁定。”

智腦是手環式的。接待員挑了三個不同顏色的。邵棠是乳白色,馮七是寶藍色,椞是純黑色。居然很合各人的心意。

接待員在弄這些的時候已經瞄過了他們的資料,知道這是三個來自東奧的新移民,便好心的教會他們使用智腦。

“……加入通訊錄,嗯對。然後……對的,就是這樣,這樣就可以轉帳了……啊?”

“一點小意思,你辛苦了。”

“您真客氣,謝謝!哦,對了,這是您的船票。”

叫著船“票”,卻是跟智腦差不多的手環。細細的金色手環,上面有小小的顯示幕。

重新做回了有錢人,三個人就各戴著兩個手環,帳戶裡揣著五百萬,神清氣爽的按照金色手環上顯示的箭頭方向找他們的高級套房去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25 PM

第67章

五百萬聽著挺多,那是對工薪階層而言。對中產階級,也只能說是“還不錯的積蓄”。但對更上層的階級來說,就算不得什麼了。

就譬如在邵棠的家鄉,曾有一位文豪獲得了國際上的大獎,獎金就有五百萬。當記者問及打算怎麼使用獎金的時候,文豪稱想在首都買套房。這個回答竟然把記者逗笑了。因為五百萬確實不夠在首都買房的。

就譬如現在邵棠拿到了五百萬,立刻豪氣沖天的開了間有三個臥室的套房,立刻就用去了四十五萬。

但也算物有所值,三室一廳的套房,每個房間都寬敞舒適。特別是最大的那間主臥,配有豪華浴室,理所當然的歸了邵棠。其實其他兩間也不差,浴室沒有那麼奢華,但也有舒適的衝浪蒸汽浴缸。

按照三人的生理鐘來說,現在已經算是晚上了。特別是馮七在駁船上遭了一回罪,精神更有點不濟。三人找了間餐廳用了頓不錯的晚餐,便各自回房間洗洗睡了。

雷諾·梵克雅貝用晚餐走出餐廳,眼角瞥過走廊拐角處剛剛轉過去的人,那裙子上的繡花一閃而過。那風格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嗯,看來給妹妹們帶從東邊走私過來的繡花布料還是很不錯的選擇啊。

雷諾覺得自己變化真不小。擱在三年前,和同僚們談起邊境走私,只會有氣憤與鄙視的感覺。剛到畢克松華的時候,也不是不想約束手下的。

但是當他親眼看到了邊陲地帶的貧瘠星球的居民是如何生活之後,慢慢的,他開始學會接受。他開始懂得何謂“存在即合理”。只要不是太過分的大規模走私,邊境居民和手下官兵夾帶點私貨,換點生活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而掩於其下的軍費克扣、苛捐雜稅、困頓生活,如果他不曾離開首都圈,或者進入裝備精良、待遇超高的聯邦高衛,恐怕是永遠都不會瞭解的。

他坐電梯上到七十層。電梯門開,外面是綠色的草地,一叢叢灌木盛開著大朵大朵的花,高大的喬木筆直挺立。如果沒有頭頂的巨大穹頂和漫天星辰,真讓人有種身在行星表面的錯覺。

他信步在鵝卵石小道上,溜達到一棵喬木下,背靠著樹幹,摘下軍帽。仰頭望著星空。

他看到了馬卡爾星雲。他曾帶領加爾貝納號追著一窩星盜追到了星雲深處,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與邊防署失去聯繫。等加爾貝納號浴血歸來,再次與邊防署取得聯繫的時候,他才知道菲比的公公為了讓兒子的舅兄參加婚禮,疏通關係為了他請了長假。遺憾的是,婚禮的日期……是三天后。他就是插上翅膀也來不及從畢克松華趕回首都星圈。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他會錯過自己最寶貝的親妹妹的婚禮,他一定會痛不欲生。可是奇怪的是,當他真的錯過了的時候,雖然深深的遺憾,但卻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強烈。大概是因為,當時的他,滿心滿眼,都被另一種更熱血也更冰冷的情緒充斥著。那些搏命的時刻,與星盜的激戰,數次險些被能量亂流永遠留在那裡的驚險。拋開了那些撒嬌、小心眼、小脾氣,各種沒有緣由卻沒完沒了的瑣碎,在這個貧瘠的邊陲,他體會到了男人真正該有的鐵與血。

因這一戰,他這個被巡航艦官兵稱呼為“首都圈來的富二代公子哥”,終於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成為了被全艦官兵認可的指揮官。

想起了手下那群糙漢子們,他嘴角忍不住帶出了笑意。壓了壓帽檐。

再見了,馬卡爾星雲。再見了,加爾貝納號。再見了……畢克松華!

“您也喜歡馬卡爾星雲嗎?”有漂亮的姑娘不知何時含笑靠近,搭訕的意思很明顯。不遠處還有幾個像是同伴的姑娘,嬉笑著走開,給二人留出空間。

英俊健壯又年輕的少校壓著帽檐的手一緊。

對了!他得抓緊時間!

英氣逼人的少校兩手插兜,側身斜著肩膀靠著樹身,含笑道:“很喜歡,有我很多回憶。我曾在那裡幹掉過一窩星盜。”

姑娘驚訝的掩住嘴,又靠近了一步,眼含春水:“真的嗎?可以講給我聽嗎?”

年輕的校官目光灼灼:“當然。說來話長……不如我們去喝一杯?”

他必須抓緊時間!抓緊時間享受……沒有魔星們搞破壞,能跟女人正常約會的美好時光!

男人火辣的目光讓姑娘微感羞澀又心生愉悅,愉快的點頭應允了。

兩個小時後,英俊強壯的少校在別的男人的嫉妒的目光中攬著美人的纖腰離開酒吧,順利將她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雷諾是被通訊器的蜂鳴震醒的。房間裡光線調得幽暗,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做這種長途星際旅行就是容易造成時間上的各種混亂。

他看了眼通訊器上的來電顯示,坐起身來,甩甩頭。把耳麥塞進耳朵,接通:“姑媽。”一邊說著,一邊從淩亂的地板上扒拉出自己的褲子套在身上。

“雷諾,回來了嗎?”

“還在畢克松華,上船了。”

隨著他起身,床上熟睡的姑娘露出了光滑的脊背,肩背上全是他留下的啃噬的痕跡。他有些留戀的捏了捏那纖細的肩膀,大手劃過脊背,隨著腰線陡然轉折,在挺翹的圓臀上揉了兩把,引起了姑娘睡夢中不滿的嘟囔,不知說些什麼。他拉起毯子蓋住那曼妙的軀體,細心的掖好——兩個人運動的時候為了舒服,房間的溫度是調得有點微涼的。看著清秀斯文,卻是個熱情如火的姑娘呢。可不能著涼了啊。

替姑娘掖好毯子,才閃進洗手間,專心的打電話。

“唉,你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真是心疼死姑姑了!說起來,都怪菲比那個婆婆……”

雷諾眼神微冷。“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也是我和菲比有錯在先。”

“那她也不該隨便把你調到那種地方去!本來好好的就要進聯邦高衛了!”雷諾的親姑姑,伊瑞·梵克雅貝抱怨道。

馮夫人再不對,也是他親妹妹菲比的婆婆,菲比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要和這個婆婆相處。過去的事最好就是大家都輕輕放下,何況馮家一直在極力彌補和挽回。更何況這件事對他來說,不僅讓他經受了歷練,在畢克松華實打實的戰功,更是讓他的履歷格外漂亮。即便他進入聯邦高衛比同期的同學們晚了三年,他也有信心迎頭追上。是的,連父親、母親都是這麼認為的,結果放不下,反復念叨的卻是姑姑和小姨。

“耽誤了你的前程可怎麼辦?你可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孩子!蕾絲就你這麼一個哥哥!以後都要靠你……”

又來了……

耳邊響著姑姑略顯尖銳的聲音,條件反射般的有了一種胃痛之感……

你可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孩子!

蕾絲卡羅妮就你這麼一個哥哥!

以後都要靠你!

你要好好照顧妹妹!

你要保護好妹妹!

你要……

從小就聽姑姑和小姨反復的對他這麼說,他一直以為理應如此,他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啊,就是應該照顧、保護妹妹們!

父親和母親也從來沒有表示過這有什麼不對。他們一個是帶著妹妹的長兄,一個是帶著妹妹的長姐。兩個人都是在父母早逝的情況下將妹妹帶大。也是因為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歷,彼此理解,才最終走到了一起。他們也都覺得,身為長子,照顧好親妹、堂妹和表妹,沒有什麼不對的。

一直到他來到畢克松華,遠離那些人和事,回首細思,慢慢的才覺出了違和感。

那次酒後同謝爾德機輪長深談,年長他五十多歲的老機輪長說了一句話,讓他突然有了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可那……”不吐不快……

那句話憋在喉嚨裡,不吐不快。

“難道不該是您和姑丈,為人父母的責任嗎?”

電話裡靜了一瞬,隨即響起伊瑞·梵克雅貝尖利的聲音:“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怎麼能這麼說!誰教你這麼說的!是不是你媽媽?”

雷諾捏捏眉心,“姑姑,我是成年人。我說的一切都代表我自己的意思。您別動不動往我媽身上扯。”

顯然他親姑姑並沒有聽進去,最後他迫不得已,匆匆掛斷了電話。

坐在馬桶上點了支煙,感覺心累。

記憶中,隨著家裡越過越好,姑姑就很少跟媽媽當面鑼對鑼鼓對鼓的嗆聲了。姑姑是這樣強勢霸道,小姨又完全是另一種畫風,動不動就“嚶嚶嚶嚶”的哭鼻子抹眼淚,仿佛誰欺負了她。

還是謝爾德機輪長說的對。

老機輪長是畢克松華本地人,從大頭兵熬到機輪長,花掉了半輩子的時間。加爾貝納追擊星盜追到了馬卡爾星雲深處,那裡到處都是能量亂流。沒有老機輪長不眠不休的頂在崗位上,他能不能帶加爾貝納號回家都未可知。

回來後,第一次,奧加軍校畢業的精英,來自首都的富家子,脫下軍帽,誠摯的向這位他從來未曾看得起過的老機輪長表示了感謝和尊敬。

老機輪長卻道,“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賞臉來我家吃頓便飯?”

老機輪長的家在黑牛星——光是聽名字就那麼的土氣,的確也是一顆非常貧困的星球。在那裡,富家子見識到了聯邦底層的生活,那些與首都圈的繁榮截然不同的生活……

也是在老機輪長的幫助下,他終於放下一直以來高高端起的架子,真正融入加爾貝納號的官兵中……

老機輪長成為了他在加爾貝納號上最信任的人。在一次酒後,他微醺之下談及了自己的家庭,那些瑣碎煩人,讓他想遠遠避開的一切。

老機輪長抽著煙斗,慢悠悠的問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你姑姑和姨母家,是不是過得比你家差很多?”

像是撥開了迷霧,撕開了以親情為掩飾的虛偽外衣,赤裸裸的將醜陋的內在暴露在眼前,刺得富家子渾身疼痛,悚然驚惶。

“阿七……今天吃得很多啊?”邵棠有點驚異的說。

馮七一貫秉持“朝食精,午食飽,晚食少”的養生之道,早上吃得精而少。今天的第一頓飯卻吃得意外的多,而且主食和副食、葷的和素的搭配得特別好。他甚至還喝了一杯牛奶!邵棠在吳冉的宅子裡就特意養了乳牛,可馮七一直喝不慣那個味。

“昨晚查了一下如何增強體質。一是補充營養,二是體育鍛煉。”馮七擦擦嘴,“我的體質比之你們差太多了,需要想辦法提高。這裡貌似也有游泳池,一起去看看?”後面卻是和椞在說了。

“好啊!”椞還在狼吞虎嚥,這傢伙飯量大得嚇人。

吃完飯反正無事,三人就溜達著一邊參觀飛船一邊朝泳池去。飛船上其實不分晝夜,比如餐廳,是二十四小時都有飯。各處娛樂設施,也一樣二十四小時營業。而且航線過長,各個星系,各個星球上船的乘客各自的時間也全不相同。但飛船首發站是首都星,飛船上的時間也是跟著首都星走,有些特別的安排,比如五天一次的燒烤會,三天一次的雞尾酒晚宴等等,依然會有特定的時間安排。所以乘務人員建議乘客上船後儘量調整生物鐘和飛船同步,這樣到達首都星,也可以不用調時差了。

在駁船上的時候,因為忙著照顧馮七,所以沒有看到飛船的外觀和體積。這一路溜達過去,才覺得這飛船真是大啊!

“到底有多大啊?”邵棠感歎。

馮七立刻就回答:“全船滿員的話,核載五十五萬人。”將近三分之一個雲中城的人口。

被低級文明星球居民反科普了的大地球居民邵棠,頓時又感受到了那股蛋蛋的惆悵……

想了想,抽了口氣。“五十五萬人啊,這吃喝拉撒的,得多少補給?”

“不然。”馮七接著科普,他昨晚睡前仔細讀過了飛船的簡介。“五十五萬名額裡,有四十四萬是簡易倉,他們會一路睡到終點。真正需要吃喝拉撒的,只有十一萬人。這一班船,在畢克松華星系有四個停泊點,會做四次補給。”

邵棠轉過頭去惆悵的歎了口氣。

她這情緒來得……馮七縱然有151的高智商也莫名其妙,不知其所起。

椞倒是有點明白。但他憑啥告訴小白臉,暗搓搓的看笑話。

一路參觀閒聊著,就走到了游泳池門口。邵棠看到有商店,就跟兩人說:“你們先進去,我先逛一下。”

逛了一會,挑了幾套漂亮的比基尼,正準備進去找那兩人。就看見馮七鐵青著臉大步走了出來,後
面跟著的椞,嘴巴都快笑歪了。

“怎麼了?”誰又惹著你了啊?

馮七臉色鐵青,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知廉恥!”

邵棠只好去看椞。

椞揉著臉笑道:“老馮顏好,姑娘都湊過來想跟他搭訕。”

那又怎麼了?

生化人笑得那個猥瑣:“裡面是人造沙灘,大家都穿比基尼,還有t-back的……”

邵棠:“……!”秒懂!

馮七盯著她:“你不會穿成那樣吧?”雖然他答應了她會去努力適應和接受,但……那也是有限度的!裡面那些女人!前面看就是三小塊布頭!後面看……有的甚至連塊布頭都沒有!一根細繩消失在臀縫裡,兩個光溜溜的屁股蛋子還故意在他面前扭來扭去!簡直!簡直……讓他都不知道罵什麼好了……

“不、不會啊……怎麼可能呢……哈哈……”心虛的把手上的購物袋往身後藏。真的,她沒說謊,她才沒有買……t-back呢……

馮七懷疑的盯了她一會兒,“哼”了一聲,甩袖子走人了。

邵棠趕緊跟上,走了幾步,看看手裡的袋子,遺憾的回頭望望了游泳池。

正好看到有個穿黑色聯邦軍官制服的男人從裡面出來走向相反的方向。

那高大的身材,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背影……好像卡蘭德呢……

她不由得微微笑了。

就這樣,邵棠和雷諾·梵克雅貝少校,再一次錯過。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28 PM

第68章

最後椞陪著馮七去了健身房。邵棠給兩人的帳戶上各轉了一百萬,就不管他們了。在飛船的高級區,戴著表示最高級套房的金色手環,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乘務員解決。即便沒有椞,馮七也不會有什麼事。邵棠還是比較放心的。

她回房間去看拍賣會去了。昨晚胖經理就告訴她,今天上午會有一場拍賣會。並不需要親臨現場,在房間裡通過終端就可以參加。

能量石果然走到哪裡都是好東西,幾乎一上架就被瓜分了。最後兩顆的時候,競價得特別厲害。邵棠在房間裡樂呵呵的看著兩個卡通小人你閃一下我閃一下的加價搶她的能量石,覺得分外有喜感。
拍賣會結束後不到一刻鐘,手環智腦就收到了轉帳提示,扣除了飛船的抽成和預付的五百萬,又轉了五百八十萬過來過來,加上她賬上原有的二百五十五萬,現在她手裡有八百三十五萬的現金。果然還是拍賣比直接出售給飛船更划算。

手裡有錢,心中不慌。既然不缺錢了,她就把取名為“黑”的黑土都在交易器上上架了,至於價格……在黑心商人阿璞的建議下,比著能量石的價格翻了好幾倍。想了想,發了一些給卡蘭德,覺得這種東西對他或許會有用處。

她在房間裡布下了小型聚靈陣,冥想修煉。愈往星系深處走,能量愈是充沛。邵棠的精神力每天都在增長。看來192號墾殖星確實是處在星系的邊荒地帶。

她喜歡這種沉浸在修煉中的感覺,感覺內心能尋到一種寧靜。她確實感覺到近期不知為何,特別容易心浮氣躁,只有在潛心修煉的時候,才能凝神靜氣。

慢慢的,她沉浸在了無人打擾的能量的世界中……

交易器的資料空間中,幽藍的資料流程靜靜流過。

光點構成的人形,盤腿坐在地上,苦惱的耙耙頭。可是煩心的事情不會因為唉聲歎氣就自己解決啊……

所以……不要去煩了!再看一遍《蕭十一公子》吧!文筆真是太好了啊!百讀不厭!

出身世家的蕭十一公子,少年時遭遇滅門,獨自流浪。在深山中偶然撿到一件仙器,從此踏入修真的世界。那仙器中有一個凝聚了神智的器靈。器靈與蕭十一公子日夜相伴,陪伴他在修真的道路上不斷成長。最後,在一次大劫中,為了救出蕭十一公子,器靈魂飛魄散。一縷殘念投入凡間。歷劫歸來的蕭十一公子在凡間守候了十生十世,終於守到器靈的轉生之人找回當年的記憶。兩人攜手相伴,徜徉于修仙大道上……

落魄的世家公子和他的……器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不能更戳萌點!代入感真的太強了!

特別是,他的身邊就有一個真正的落魄的世家公子啊!七公子啊!

哦哦哦,好苦惱,要不要把聲音調成女性的聲音呢?因為蕭十一公子的器靈設定性別為女啊!可是邵棠她喜歡男聲……

椞陪著馮七去了體育用品商店。

馮七總不能穿著深衣廣袖就去健身啊,總得先添置些運動裝。進了商店,馮七首先就跳過了所有緊身型的運動衣,選擇了寬鬆舒適型的。椞正好相反,他就喜歡那些能展現他肌肉的緊身衣。

兩個人顏值都超高,氣質風格又截然相反,站在一起吸睛力成倍的加成。

馮七一片淡然,他早就習慣了走到哪裡都有女人含羞偷窺。只是他卻忘了,這裡的社會可不是192號墾殖星上那種保守的風氣,女人偷看一眼,自己就先滿面暈紅了。於是,便有這種不怎麼美妙的對話傳入了耳朵裡……

“啊啊啊啊!快看那個人是明星嗎?好帥!”

“真的!太帥了!我們去跟他要個電話號碼吧!”

“可是人家有男朋友啊!”

“他的男朋友也好酷哦!”

“真的耶!好般配!”

“高貴冷漠貴公子受和霸道帥氣強大攻!哦哦哦!這反差太萌了!”

他的……男朋友?他知道男朋友是什麼意思!這些女人……

馮七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的!

“嘎嘣”一聲,椞手裡的金屬衣架就給撅折了。

“啊啊啊!攻生氣了!”

“一定以為我們覬覦他的受了!”

“吃醋發怒的樣子其實也好萌哦!”

生化人簡直不能忍!

你才是攻!你全家都是攻!老子是受!不、不!老子是直男!你哪只眼睛看出來老子對後庭有興趣了!

“啊啊啊,真的生氣了!”

“好可怕!快走快走!”

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走了……

“算了……”馮七捏捏眉心,“還是去別處轉轉吧。”

去健身房的話,可想而知也是這種被圍觀的待遇。還是等下了船再說吧。花溪號上也有健身房,只是他以前沒在意而已。這種事情反正不急在一時。

馮七想到的椞也能想到。他打開智腦,連上飛船上的網路查了一下,忽然道:“這裡有競技場?”

“走走走!”過去攬住馮七的肩膀,“別跟小姑娘們瞎逗了,咱們去純爺們的地方補充下陽氣。我跟你說,你就是陰氣太重,才會被別人當成受……”

馮七默默的撥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熊掌。“勾肩搭背的,還想讓別人誤會更多嗎?”

“擦!”椞向旁邊跳開。

競技場在十九層。一出電梯,便感受到了與高級客房區截然不同的氣氛。

高級客房區,即便是走廊的天花板,都投影著藍天白雲,力圖讓乘客們忘記自己身在鋼鐵巨船中。到處都整潔乾淨,精緻高雅。乘務員彬彬有禮,隨時可以為乘客們提供周到的服務。

而到了十九層,電梯門一開,混合著汗臭的異味便和著熱氣撲面而來。

馮七頗有些不適。但好奇之心壓下了不適之感,驅使著他跟在椞的身後。

他們的金色手環在船上所有的客用區都可通行,不需要另購門票入場。門童看見兩人的金色手環,格外的客氣,殷勤的問是否需要為他們開個包廂。

椞擺擺手:“那有什麼意思,就是要看現場。”

進了門,裡面的空間高大開闊,比足球場還大,有二十座高高的四方形圍繩擂臺。每座擂臺下都圍著狂熱的人群。

“打死他!打死他!”人們瘋狂的吼著。

臺上,鐵缽似的拳頭擊在腮上。和血一起噴出來的還有碎裂的牙齒。被重擊的一方身體擰著飛了出去,撞進彈性的圍繩裡彈回了地板上,抽搐了幾下,再動不了,不知是死是活。有穿著工作服的人把他拖了下去,架出了場地。沒有人多看一眼,大家的眼睛只盯著擂臺。

勝利者高舉肌肉誇張隆起的手臂,表情猙獰的吼叫。像狂暴的野獸,眼中全是嗜血的光。雙臂垂下時因為隆起的肌肉,甚至碰不到身側。呼吸間,比女人乳房還高的胸肌一起一伏。不僅有汗和油混合在上面,還沾著點點血跡。

很快又有人爬上擂臺挑戰擂主,氣氛又熱騰起來。

“下注了!下注了!”

“這個擂主已經連續打了八場,也許下一場就會輸了啊!現在賠率1:4!”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每個擂臺下的一角,都會有個工作人員操縱著下注機。人們擁擠著,爭著伸出左手,把手上的智腦和下注機對接,下注自己看好的拳手。

馮七已經看明白了,這所謂的“競技場”其實就類似於街頭打擂臺的。只不過更狂熱,更血腥。仿佛打開了名為“文明”的牢籠,將關在裡面的人性中嗜血和殘忍的野獸放了出來。

他目光掃過場地四壁。牆壁高處有一扇扇落地窗,玻璃後的房間舒適豪華,大約就是門童所說的包廂。有衣衫精緻的人們坐在房間裡,對身前全息影像投射的擂臺實況指指點點,間或激動的揮動手臂,亦有忍不住從沙發上跳起大吼的,只是被玻璃隔絕了聲音。

“真沒用。”椞說。

剛上去那人已經倒下了,被工作人員拖了下去。擂主像野獸一樣沖著天花板狂吼。胸脯起伏得更加厲害了。

“比你如何?”馮七不免有點好奇。

椞一臉受了侮辱的模樣:“你拿我和他比?我可是……”tr5193型戰士!第四代!增強型!

我很貴的!

椞吧嗒吧嗒嘴,把不該說的話都咽回肚子裡:“空口無憑,我證明給你看。”正好看得他手癢癢呢。
拖著馮七就朝擂臺底下擠。擋在前面的人全被他大手撥到兩邊。

眾人惱火的回頭罵娘,看到椞彪悍的體格、兩人精美的衣飾還有手腕上扎眼的金色手環。罵娘的聲音無比自然的弱了下去,像糖塊一樣融化在嘴巴裡。

馮七便聽到身後有人惱火的壓低聲音抱怨:“金手環不去包廂跑來和我們擠什麼!”

“嗐,大少爺來體驗生活唄!”

有椞充當開路機,他們幾下子就擠到了擂臺下的管理員那兒。

椞蒲扇般的打手“啪”的拍在桌子上,“怎麼參戰?”大拇指朝臺上指了指。

管理員看見兩個金色手環,眼皮子跳了跳。臉上帶著笑,試圖說服兩個來體驗生活的大少爺去舒適的包間安靜的坐下看比賽。

“媽噠!你看不起老子?”椞開始瞪眼睛。

管理員無奈,把平板終端推過去:“請先閱讀責任書。”

馮七掃了一遍就明白了,生死狀。

前邊先是說獎金,然後後邊開始說責任。無論生死,都由選手自負,組織者不但任何責任。如發生意外不幸死亡,請預先指定收屍的人。如果沒人給收屍,或者收屍人付不起屍體冷藏保存的費用,組織方就直接拋屍太空了。

管理員最後一次試圖說服這金色手環的少爺放棄親自上臺的念頭。

馮七皺眉道:“你行不行?”不行別胡來。

男人被問“行不行”,一百個男人裡一百個都絕不會回答“不行”。

並不是馮七看不起椞,而是椞雖然體格彪悍,但臺上的擂主,肌肉已經誇張到畸形的程度,看著就讓人生懼。

椞一而再的被侮辱,生化戰士的自尊被踩到了泥裡啊!

他在終端上按下了電子手印,脫了外衫,把手腕掰得哢哢作響,猙獰的笑道:“那樣的貨色,我一拳就撂倒。但那樣太扎眼,也不足以顯示我的水準。老馮你數學不是挺好的嘛,你好好數著,我讓他打我十拳,再還他十拳。結束!”

管理員無奈的看著那少爺簽下了責任書。雖然有責任書在,他們在法律上不但干係。但不意味著就沒有麻煩,誰知這位少爺身後是什麼背景啊。他給旁邊的工作人員使個眼色。那人會意,爬上臺去,在正在休息喘氣的擂主耳邊說了什麼。擂主臉上露出不滿,但還是點了點頭。

椞翻身上了擂臺。臺上有大探照燈照著,他一上來就覺得自己穿的還是多了,看對方只穿條短褲,乾脆把中衣也脫了。

和擂主那肌肉膨大到畸形的體型不同,椞的身體充滿了美感,每一塊肌肉的線條都如同雕刻,仿佛是藝術家耗盡心血而成的古代戰神。

再搭上那線條硬朗的面孔,陽剛之氣噴薄而出。

台下也並不全是男客,少量的女客混跡其中。頓時便是一片尖叫聲。

鐘聲一響,擂主就獰笑著站起。他答應了組辦方不取對方性命,但是打個半死沒問題吧。反正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用得起昂貴的醫療艙,骨折之類的,幾天就修復好了。

一開始還能控制著力道,然而幾拳之後,就意識到不對了!

這是個硬茬子!

擂主大吼一聲,撲了上去!

台下管理員額頭微汗,臉色發青。不是說了不能下狠手嗎混蛋!

馮七默默的數著。椞挨了對方十拳,還擊了九拳。

第十拳,誰也沒看清是怎麼出拳的,等大家反映過來的時候,擂主,不,前擂主小山似的身軀已經轟然倒地。

台下靜了一瞬後,爆發出一片喝彩之聲!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5: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43 PM 編輯

第69章

……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馮七無語的看著第四個挑戰者在椞的第十四拳下倒地。

挑戰擂主勝利之後有兩個選擇。一是可是拿走擂主本場次的獎金直接走人。二是拿了獎金後可以選擇成為新擂主守擂。

獎金是根據擂主堅守的場次數目遞增的。而如果選擇成為擂主,則必須至少守滿十場才可以主動離場,否則就只能躺著離開。

椞選擇守擂後,馮七的就無語的發現,第一個挑戰者是在第十一拳時倒下的,第二個挑戰者是第十二拳……現在第四個已經是第十四拳了。這種赤裸裸的炫耀……

莽夫還在臺上向他飛了個得意的眼神兒。

馮七:“……”還能更幼稚麼?

無語間,臺上又打趴下兩個挑戰者。當然分別用了十五拳和十六拳。

第七個挑戰者是個衣衫破舊的男人,沉默著翻上來。

馮七忽然蹙了蹙眉。

手腕上的智腦震動了一下,椞瞥了一眼,有些意外。掃了眼台下,馮七正袖著手看他。

他想了想,回復了一條。很快收到馮七的回復。他隱蔽的給馮七使了個“放心”的眼神兒。

這個人氣頗高的擂主守了六場,到第七場的時候開始顯出頹勢。一個失誤,被對方一腳踹到了肋下,在地上打個滾再起來時,就時不時的會捂住傷處,顯然受了內傷。然後一拳不如一拳,面色漸漸蒼白。

倒地認輸時,那不甘又氣憤的眼神……

馮七捏捏眉心……要不是他數出來椞打了對方十七拳,並精准的在對方的第十七拳時倒下認輸……他還真以為椞受了重傷呢!這莽夫!

邵氏影業公司演技擔當!

沒有之一!

管理員爽快的給椞轉帳了他該得的獎金,殷勤的建議他儘快到高級客房區的醫療室接受治療,愉快的歡送了兩位金手環的少爺。

離開了那座擂臺,不再有人關注他們。椞也不裝了,一把摟住馮七的肩膀。

“幹嘛讓我故意輸給那人。”

“你反正不缺那點錢。”

“差點忘了!說好的補償呢?”

馮七給他帳戶裡打了筆錢。被椞瞥到他的帳戶餘額,眼珠子差點驚出來:“你怎麼多了這麼多錢?”

“你守擂的時候,我去下了注。”

“擦擦擦!你用老子賺快錢,才給老子這麼點補償!”

正喋喋不休,有人從後面追了上來。

“先生!先生!請等一下!”

衣衫破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的第七個挑戰者。看來他沒有選擇守擂。

“先生!”他感激地朝椞深深鞠個躬,“太感謝您了!”

別人看不出來,他這個當事人怎麼會不知道對方故意放水。

“別謝我,謝這位吧,是他叫我放水的!”椞呲牙。

男人慌忙又給馮七鞠躬:“這位先生,真是太感謝了!”

馮七看著他。

“你不該出現在船上,”他說,“我記得你,上船時,你和你的兒子在紅色通道上……”

馮七,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他記得那個在邵棠走過去之後低聲啜泣的男孩和他的父親。

而那男人的手腕上,確實什麼手環也沒有。

“喂!你怎麼還沒走!”有乘務員過來,試圖阻止男人繼續和金色手環的客人交談。

馮七和椞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邵棠被開門聲從冥想中驚醒,溜達到客廳,只看到馮七關門的一個背影。

“他怎麼了?”

“傷春悲秋了。”

“咩?”

……

“哦……原來是這樣。這算什麼?偷渡嗎?也不是,只能算是……打了個站票吧。讓乘務員賺點外快嘛。可以理解。”

邵棠又問:“貨倉……你們去看了?”

“看了,豬窩一樣。幾百人打地鋪,臭烘烘的。那兒通風設備也不行,本來就也不是生活區。他兒子病得起不來,乘務員也怕傳染,給他挪到了雜物間去。他餘下那點錢,全拿去換了藥,也不見好。上面的高級客房區的醫療艙不讓用,下面的普通區的醫療艙要收費。他就跑去打擂臺。要不然要是死了,付不起屍體冷藏的費用,連遺體都不能留,直接拋到太空了。”

邵棠歎一口氣:“那孩子呢?現在怎麼樣?”

“帶他到上面給治過了。不是大病,就是拖延了有點嚴重,再加上自身體質不是太好。現在吃了藥,沒什麼大事了。”

“那就好。”

“老闆,我跟你說……”椞手攏在嘴邊上,鬼鬼祟祟的貼近。

“老馮啊……看著臉硬,其實這裡啊……”他手指戳戳自己心臟的位置,“軟得很哪……”

“你又知道!”邵棠笑駡。過去拍馮七的門,“阿七,阿七,吃飯去了!”

生化人伸個懶腰,懶洋洋的把自己攤在沙發上,倒垂著頭看著舷窗外的星辰。

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誰又能改變什麼?

譬如他從前,在遇到老闆之前,過得又是什麼生活?嘴裡吃的嚼的,是同類的血和肉。他那時就常常會想,今天的蛋白質罐頭裡,會不會有小阿蒂妮的某一塊肉?

那個小小的阿蒂妮,生為下賤的性愛玩具,被造型師賦予了學生妹般純情的外表,又被性格構造師塑造出柔弱的靈魂。然後倒楣的落到了他那個有淩虐癖的主人手裡。主人最愛她渾身是血在地板上爬行,哭泣求饒的樣子。

在許多漆黑的夜裡,在花園的灌木叢裡,在地下室的雜物間裡,嬌小的女孩用她佈滿傷痕的身體撫慰過他。

纏在他身上,高潮過後的啜泣中,曾隱隱聽到她呢喃“好想像你一樣……”

到底想像他什麼呢?

他一直沒有機會問清楚。

他出任務回來的時候,因為被發現與生化人們有染,阿蒂妮已經被主人活剮了。

他在一個夜晚悄悄潛入了主人的房間……

主人死後,他們這批生化人成為新主人的奴僕。從新格式化後安裝了新的軟體和資訊。他的同伴們,和他一樣曾被阿蒂妮全是傷痕的嬌小身體撫慰過的男人們,都不再知道阿蒂妮是誰。

只有他始終記得那個名字。

飯點領到蛋白質罐頭,掀開蓋子,他都會默默的打招呼。

日安,阿蒂妮。

“椞!吃飯去啦!”

“……,來嘞!”生化人很有精神的一個倒空翻就翻了過來。

未來尚不可知,且,珍惜眼前吧……

馮七的養生之道講究飯後要慢走。邵棠和他一起去了七十層的綠植園。

現在飛船上的時間是下午,綠植園中燈光明亮,草地上甚至有幾隻毛茸茸的可愛小動物在跑來跑去。只是一抬頭,穹頂之外都是星辰,才讓人想起這是在太空船中。

“後來我們又去簡易倉那裡看了看。”

“哦?怎麼樣?”

兩人漫步在林間小路上。

“很震撼。”馮七道,“看文字的介紹和親眼看到是完全不一樣的。整面牆,如懸崖一般陡立。睡眠倉置於其中,密密麻麻,如蜂巢蟻穴。巨大的機械手臂,將睡眠倉抽出或插入。那時候我想,若機械手一個抓不牢,人掉下去,豈不是就要粉身碎骨?”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覺得人,是如此渺小。四十四萬人,就躺在棺材一般的盒子裡,沉睡如屍。”

“一點也不好。”他道,“子喬,一點也不好。”

邵棠微微茫然。她道:“我也不覺得好。其實……沒有人覺得好,不是嗎?因為付不起更好的船票,才會選擇簡易倉。睡眠氣體和營養針,都對身體有副作用。而且他們中很多人,一生中能做跨星系旅行的機會其實也寥寥無幾吧。可能……也就是這一次。可是,中間我們會穿過星門,他們卻連星門都看不到……”

馮七仰望星辰。“我以為,國家沒有皇帝,會很不同。但其實……並沒有不同……”

“也不能這樣說啊,至少,結束了帝制國家治亂迴圈的怪圈。”

“那麼,你的國家,結束治亂迴圈,有多久了?”

邵棠頓時噎住。

她的故鄉,建國也不過才六十多年,她怎麼就覺得,那治亂迴圈的怪圈,就已經結束了呢?她怎麼有立場這樣說呢?

不過是從小被教育成這樣的認知罷了。到底真的結束了嗎?誰也不能預知未來……

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比馮七先進或高級多少。甚至以她的智商,思考的深度尚不及馮七。

兩人默默無言的在林間漫步,待覺得差不多了,才回到客房。

推開門,就踩到了椞的衣服。

房間裡光線調得很暗。地板上,外衫、裡衫、高跟鞋、連衣裙……一路從門口延伸至椞的房門處……

兩個人臉都綠了。

還好房間隔音性好,沒傳出來什麼奇怪的聲音。

邵棠扶額。推著馮七回去他自己的房間,哄道:“歇個午覺吧,晚上有個酒宴,養養精神……”

“那個姑娘怎麼辦?”他站在房門口問,“我們送到太空站的那個……他可是要了人家的清白之身……”

邵棠有點抓狂,為什麼她必須給一個二十七歲的大男人做這種科普啊!

她兩手抓了抓頭,無奈的道:“阿七,成年男女,看對了眼,相約來一發……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我們無權干涉,而且這個事它也與婚姻基本無關。它甚至與戀愛也沒太大關係……它就是……就是這樣咯……”她攤開手,無辜的看著他。

馮七盯了她一會,“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邵棠:“……”擦!

算了,不跟世界觀受到衝擊的孩子計較。等那匹種馬發完情,看我怎麼抽他!當他老闆我是吃素的啊!

雖然……她確實一直在素著……

回到自己房間,略收拾一番,閃進空間裡,看了看位元面時鐘,蕾蕾那邊現在是夜晚了,卡蘭德那裡卻介於傍晚和夜晚之間,不知道睡了沒?

試著撥打一下,立刻就接通了。只是……

卡蘭德身下裹著浴巾,還在用另一塊浴巾擦著濃密的黑髮。水珠順著肩胛骨滑到後背,沿著隆起的肌肉滑到勁瘦的腰間,順著人魚線滑落進浴巾裡……

為什麼畫風這麼的……詭異呢?

邵棠扶額。虧得她今天冥想了整整一個上午啊,現在才能凝神靜氣,不為所動,只是……小小的吞了口口水而已……

那是因為,卡蘭德的身材……實在……太好的緣故啊……

“想我了?”卡蘭德直接把邵棠抱起來,地面升起了半人高的平臺,讓邵棠坐在上面,恰好能和他平視。

赤裸的身體貼得這麼近……一上午冥想換來的凝神靜氣……便這麼煙消雲散了……

邵棠一個恍惚。

回過神來的時候,嘴唇已經被親腫了……還是,這麼的……霸道啊……

邵棠虛偽的不想承認,她愛極了卡蘭德的霸道!

只是,當那霸道男人的手又伸進她的裙子胡來的時候,她不得不深吸口氣,按住那放肆的大手。今天這樣子,可真不能任他胡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擦槍走火。

男人的唇又貼上來。一陣啃咬之後,邵棠一邊留戀的回味著剛才的感覺,一邊手指在他的腹肌上劃過:“問你個問題……”

她的手指尖帶給他戰慄的快感,讓他的身體叫囂蠢動,他腦中只有把她壓在身下這一個念頭。這時候,她卻要問什麼問題……

卡蘭德胡亂的“嗯”了一聲。

邵棠歎口氣,道:“是誰,教你用男色誘惑我的?”

阿瑞斯·溫·卡蘭德少將突然僵住。

企圖垂死掙扎:“並沒……”

“阿瑞斯!”

“……”少將大人扶額,毫不猶豫的將那人出賣了,“迪迪·卡蘭德。”

“他是誰?”

“我堂弟。我們家有名的……花花公子……”

“很好,我記住他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卡蘭德是善於總結失敗,吸取教訓的人。雖然他很少失敗。

邵棠歎口氣,“你有多久沒穿制服給我看了?”久到她都想念他穿制服的樣子了。怎麼可能不發現他畫風的詭異轉變。

卡蘭德含笑:“你喜歡我穿制服?”迪迪果然說的沒錯。

邵棠耳根都紅了。

何止是喜歡。她做過好幾次春夢,夢見自己親手解開了他那顆總是系得嚴嚴密密的領扣……

卡蘭德含住那變得粉紅的耳垂,“要不要現在穿給你看?”

邵棠頭暈沉沉的……誰、誰能把她高冷制服禁欲系的男神還給她啊!這個時時刻刻在挑逗她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覺得漸漸無法呼吸,身體深處變得滾燙,躁動不安。

想要他!想要他進入她的身體!想要他充滿她!

摟住他背脊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指甲掐入了他的肉裡。

卡蘭德卻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臉,抽身站起:“好了,不逗你了。我先穿衣服。”

他其實也就失控過那麼一次,還惹得她生氣。事後也不是沒有後悔過。特別是回憶起她當時說出的那句“請你尊重我”……他從未想過不尊重她……他當時只是……太想要她。

但,他也只允許自己失控那麼一次。

她想要的尊重,他一定給會給她。

逗弄她,只是吃點福利而已。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他絕不會誘惑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形下做有違她本心的事。

阿瑞斯·溫·卡蘭德從不食言。

如同他說過,他不會再碰別的女人。

即便是,她從未給予他同樣的承諾。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6 08:08 PM

第70章

邵棠望著眼前拉起的那面遮擋視線的牆壁。簡直不知道“如釋重負”和“悵然若失”哪個詞更適合描繪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或者,悲喜交加?

唉……

牆壁縮回到地板中,卡蘭德穿上了白襯衫和黑色長褲。終究是沒有喪病的在洗澡之後、睡覺之前還穿上全套的制服。因為長期以來刻意要求自己不要過度依賴交易器空間,他並未在交易器裡存放太多的東西,連衣服也只有幾件常用的制服而已。

“來,讓我看看這幾天退步了沒有。”一邊說著一邊卷起袖子。

最近一段時間,第七艦隊的收編,私軍的整合,九個侍從部所有人都連軸轉起來,依然忙得他喘氣的功夫都沒有。卡蘭德家嫡支的阿瑞斯·溫·卡蘭德進身成為家族話事人,真正開始獨立的支應門庭。家族第七艦隊整編後更名為“晬天”獨立艦隊,規模了比之前擴充了一倍。最新型的護衛艦、巡航艦、殲擊艦、驅逐艦、突擊艦、戰列艦……年輕的新話事人開始向世人展示他豐厚身家的一角。

阿瑞斯·溫·卡蘭德的晬天艦隊和陸地私軍及侍從部三處同時募新。一個新話事人的崛起,意味著大量的空缺職位和難以預料的機會!領地內無數的優秀青年男女紛紛奔赴戰神星、月神星和愛神星,懷揣著白衣之夢,踴躍報名。幾十家世代效忠於卡蘭德家族的大小貴族們,也紛紛送出自家優秀的子弟,投入新話事人的麾下。

在這種堪稱日理萬機的忙碌中,卡蘭德硬擠出一點點時間來跟邵棠見了幾面,也只夠親熱那麼一小會兒,以至於於有相當一段日子沒有檢校邵棠的訓練了。

邵棠:“==”差點忘記了這個男人還有著鬼畜的那一面……

所謂鬼畜就是,不會因為跟你談戀愛就放水。甚至可能恰恰相反。

“啊啊啊啊啊!輕一點!”

邵棠趴在卡蘭德腿上,齜牙咧嘴的由他給揉著淤青的後腰。

“雖然沒有退步,但是也沒有什麼進步。這段日子都在幹什麼?”卡蘭德很不滿。

忙著合成能量石製造現金流哪。邵棠垂頭喪氣。“知道了,以後會讓椞陪我練習,還有蕾蕾,保證在你忙的時候不會偷懶。”

卡蘭德這才算滿意。“這是為你好。”

把她抱在懷裡,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些身邊的瑣事。

“晚上有個酒宴,哦哦,沒有侍女,梳頭還是個麻煩事呢。唉,我真是腐朽墮落了呢。”

“酒宴?”少將大人身體一僵。所謂酒宴,不就是那種給男男女女以結識的機會,從而借著酒精的掩護進行啪啪啪運動的社交活動嗎?(並不是!==|||)

“那種活動多沒有意思,還是不要去了。”少將大人輕描淡寫的說,“不如好好冥想,修煉精神力吧。你的精神力好像退步了。”

睜著眼說瞎話!因為瘋狂的合成能量石,連阿璞都稱讚她最近精神力增長快呢!“卡蘭德!”邵棠捏捏眉心。

卡蘭德歎口氣。“還是不肯答應我嗎?”

“不。”邵棠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處。“這是我的問題,阿瑞斯。別因為我,影響你原本的生活方式。”

這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無法逾越的一道深溝,一談起便冷場。卡蘭德深感無力。

他知道邵棠說的才是對的。他和她能真正見面的機會極小。但,哪怕只要還有那麼一絲可能性,他也不想放棄。

“對了,”他發過來一個交易申請,“我母親的那些東西送過來了。你有時間到時候,好好研究一下。”

“我今天給你的東西收到了嗎?”

“你說‘黑’?”

“嗯。”

“已經送到實驗室去了,具體的報告明早才會出來。”

“還沒正式上架,只放了些樣品。你先看看,要是你用得上,就先都給你。”

“好。”卡蘭德親了親她的額頭。

有用沒用都不重要,重要都是,她有了好東西會先想著他。心情便又愉悅了起來。

邵棠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椞已經識趣的把外面的激情戰場打掃乾淨了。但是邵棠一看到生化人那神清氣爽的樣子就覺得好心塞……

倒是馮七似乎是緩了過來。

邵棠悄悄問他,他只吐出四個字:“入鄉隨俗。”

邵棠如遭雷擊。

所以繼生化人之後,你也要帶妹子回家過夜了麼?話說你那張臉,鉤鉤手指,妹子們能把咱家門檻都踏破吧?

“你在胡想什麼?”馮七橫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莽夫本就是這裡人吧?我原就不該以家鄉習俗苛責他。”

頓了頓,才補充道:“還有你。”

邵棠簡直有苦說不出。所有人都以為她有肉吃,其實她才是最素的那一個啊喂!

不能更心塞啊! ̄? ̄

因為晚上還有酒宴,晚餐便都用得適量。回房間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光是挑衣服就花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剛上船的時候還曾擔心他們的衣服會不會讓人覺得很奇怪,上船後仔細觀察發現,雖然西裝襯衫連衣裙是主流服裝,但是帶有各個星球傳統特色的服裝也不少,並且大家的接受度都很高。沒有誰會覺得某某服裝好奇怪。且,像他們一樣寬袍廣袖的衣服,也有好幾種呢。

那就放心的穿吧。

相對而言,她後期在吳冉添置的衣服更多,但卻都是俐落的家常衣服。既然是參加這種酒宴嘛……她把在懷安府時好好指點下裁的那些大衣服都折騰了出來……

好容易衣裳選定。又煩惱頭髮。沒有了吳冉的侍女,她自己梳不了複雜的上綰的髮髻,最後松松的挽了個下垂式的髮髻,插了支步搖在上面。

照照鏡子。鏡子裡的女孩,穿著牙白的卷草紋的小衫,棲霞色的裙子,外面罩著緋紅色的水波綾的對襟大袖,轉過身,那大袖衫的下擺繡著大朵大朵的不知是什麼花。從裡到外的衣料都柔軟輕薄,走起路來像是煙霞籠在身上。

瓷白細膩的臉頰,桃花般的淡淡米分紅,唇色嬌嫩,烏眉黛目。

看起來如同十八歲的少女,誰會相信她已經是二十七歲的老女人了!

邵棠對自己現在逆生長的狀態不能更滿意。終於美美的出門了。

馮七和椞在客廳已經快要發芽了。好不容易邵棠終於出來,二人立刻站起。生化人自跟了邵棠,還沒見她這般盛裝裝扮過。眼前一亮,慷慨的送出口哨聲。

馮七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其實我一直好奇……你究竟年齡幾何?”

邵棠不要臉的說:“我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酒宴每三天一次,設在六十二層,有一個主廳和四個附廳。風格氛圍都各不相同。

邵棠三人先去了主廳。整個樓層連走廊的燈光都調得幽暗,刻意在時間混亂的旅程中營造出一種“晚”宴的氛圍。大廳內衣光鬢影,穿著各種禮服,衣衫妝容都精緻無比的男男女女談笑生風,時不時有女人被男人逗得開心,矜持又優雅的掩口嬌笑。穿著白色襯衫系著領結的侍者托著盤子穿梭其中,隨時提供禮貌周到的服務。

三人一進入大廳就吸引了別人的注意。

且不說中間的女孩嬌美如花,單只她身側兩個風格迥然不同的男人,就倍加引人注意。一個容貌如同明星一般出色,舉手投足間氣度從容行止優雅,全然一派世家公子的風華。另一個高大英俊,目光銳利,縱然刻意收斂,也無法完全掩去一身凜冽彪悍之氣,黑色的箭袖勁裝外穿了件繡了銀線的大袖衫,看起來既英氣又倜儻。

三個人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一簇發光體。

邵棠從侍者那裡端起一杯五彩繽紛的酒,愜意的泯了一口。感覺無比的懷念。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種生活了。

馮七嘗了一口,蹙眉道:“不及家裡的好。”

生化人立刻立刻贊同。

邵棠:“……”這兩個嘴刁的貨!家裡的酒她往裡兌了修真位面的靈酒啊!

然而邵棠才是三人中最愛講究吃喝穿戴的那一個,她亦覺得這酒不夠解饞。眼睛掃了一下周圍,借著大袖子的遮掩,取出了一小壺靈酒,兌了些到三人的酒杯中,立刻便有香氣溢出。

立刻便有漂亮的女人拖著曳地的禮服嫋嫋的走過來,舉著酒杯含笑道:“這是什麼酒,真是香得誘人呢。”

前生化戰士嘴角含笑的回答:“再香的酒又怎比得上美麗的女士更加誘人呢?”無比自然的從邵棠手裡接過酒壺,給衣著華麗的美麗女人兌了些靈酒。

女人對英俊又強壯的男人的讚美顯然十分受用,矜持的笑著。

生化人的甜言蜜語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倒。很快,在酒宴還沒正式開始的時候就得到了美女的電話號碼。

邵棠:“……”怪不得今天穿得這麼風騷!好歹把那壺靈酒還給我,別順勢就往自己懷裡塞啊!

廳中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樂隊拉起了一段應景的樂曲。大家紛紛向前方聚集。

有穿著船長制服的男人登臺走到麥克風前,脫帽向眾人致意。

“女士們先生們,尊貴的客人們,請允許我帶給大家一個驚喜!著名音樂家馬克菲·賽納先生,剛剛結束了他的采風之旅,於兩天前登船。在鄙人的盛情邀請下,塞納先生願意在今晚為我們演奏一曲他的新作。女士們先生們,為我們的好運鼓掌吧!有請——著名音樂家、鋼琴大師、茱莉安音樂學院副院長、終身教授馬克菲·塞納先生!”

掌聲如雷般響起,樂隊配上應景的登場音樂,射燈的光打向某處。有頭髮和鬍鬚都花白,穿著黑色禮服的男人萬眾矚目中矜持的登場。

他走到臺上,什麼也不說,只是揚起雙臂。

台下的賓客們頓了頓,隨即又爆發出更加響亮的掌聲。

“真幸運!能聽到塞納先生的演奏!”邵棠聽到身邊人驚喜的說道。看來真是非常有名的名人啊。

那位馬克菲·塞納先生聽了會掌聲,才算滿意,轉過身。

有射燈的光自頭頂射下。在黑暗的背景中原來隱藏著一架鋼琴。琴身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藍色材料製成,通體透明。能看到裡面複雜的琴槌、琴弦。

偌大的宴會廳中寂靜無聲。

須臾,琴聲響起。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1:50 AM

第71章

說是鋼琴,看起來……拋開那極具未來感和科幻感的流線型藍色透明外殼,看其內部構造,也確實像是鋼琴。

但那種聲音卻是從未曾聽過的,遠遠不是邵棠所知道的“鋼琴”能比得了的……

讓心靈震顫的聲音。

樂曲演奏完畢,並沒有掌聲。

馬克菲·賽納卻感到很滿意。他優雅的鞠個躬,施施然退場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人們才像突然反應了過來似的,掌聲如潮般響起,經久不絕。

邵棠輕輕吐出一口氣。

【阿璞,】她問,【那是……精神力吧?】

【是的。精神力引發琴弦共振,從而發出這樣的音色。】原來精神力,還可以這樣使用。確實,記得在司的筆記中,隱隱透露出的資訊便是,精神力的使用相當普及,在各方各面都有應用。就如墾殖基地中,從智腦到清潔機器人,就是全部都需要以精神力啟動的。

船長再次登臺:“太精彩了!真是精彩的演奏!謝謝!非常感謝!塞納大師!”

台下又是一片掌聲。

“好了,不再多說了,我這老頭子還是趕緊退場吧。把接下來的時間讓給年輕人們。小夥子們,祝你們好運哦!”鬍子都花白了的船長還俏皮的眨了下眼。

台下響起了一片會心的笑聲。

船長退場後,燈光不再聚焦舞臺。大廳的光線被調得非常柔和,人們三三兩兩的舉著酒杯交談,或者到自助區用些精美的小點心。

邵棠這才發現馮七不見了。再一看,那穿著青色衣衫的人,就站在舞臺前。

邵棠走過去。輕輕叫了聲“阿七”。

馮七“嗯”了一聲,眼睛卻一直盯著那架鋼琴。

抬腳就走上了舞臺。

說是舞臺,其實只有十公分高。

馮七徑直走到鋼琴前,盯著那黑白的琴鍵。開始進入一種玄妙的境界,那是屬於大音樂家的奇妙境界。

他看到那雙手,那些手指在琴鍵上敲擊。每一次敲擊,都有音符飛出來。那些飛出來的音符穿透他的身體,不停盤旋。許許多多的音符不停的飛啊飛,繞啊繞,最後按照樂曲排成長長的佇列。每一個音符,對應一次手指的敲擊。

而後,所有的音符被打亂。他們爭先恐後的,像親吻愛人那樣去親吻琴鍵。手消失了,只剩下琴鍵和音符。有些音符找不到自己的琴鍵,急的要哭。但最終,所有的音符都找到了自己的琴鍵。它們在琴鍵上重新排隊。

待音符和琴鍵緊緊相擁,再不能分離的時候。它們帶著自己的琴鍵飛離了琴體。它們飛啊飛,穿過了馮七的身體,在空中飛舞盤旋。最終,又按照樂曲重新排隊。

每一個音符和它們的琴鍵。每一個琴鍵和與它們相親相愛的音符。

排列,組合。

轟然消散。

眼前,又是一架完整的鋼琴。

邵棠深知馮七是怎樣優秀的音樂家。她跟著馮七走上舞臺,注意到馮七抱著雙臂的手指在無意識的敲動——仿佛在彈奏樂器一般,立刻意識到馮七進入了某種不尋常的狀態。她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再出聲打擾。

“咦,那個帥哥站在鋼琴旁邊幹什麼?”

邵棠瞥了眼台下說話的人,以精神力立起了看不見的屏障,替馮七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馮七忽然動了。

他在琴凳上坐下,將兩隻手放在了琴鍵上……

邵棠收回精神力屏障,靜靜的陪在他身後。

馬克菲·塞納和船長,還有其他一些有身份,年紀相當的男人,進入了vip室。

“把外面讓給年輕人,我們這些老頭子好好說說話。”

“正好,我這裡有瓶珍藏了十年的好酒。”

“唉,想當年,我們也曾年輕過啊。”

男人們說笑著,點起雪茄,打開陳年的好酒,開始了屬於他們的社交。

沒一會兒,便聽到了鋼琴的聲音。

馬克菲·塞納側耳聽了一會,失笑:“誰家把孩子也帶來了?”然而他只笑了一會就笑不出來了。

他放下酒杯,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阻止了旁人說話,認真凝神去聽。確實沒錯!雖然斷斷續續,非常滯澀,像稚子初學。但,確實是他剛剛演奏的那首新曲。那是他這趟采風之旅,才將將新作出來的琴曲。

一開始非常滯澀,緩慢。漸漸的,似乎熟悉了每個琴鍵,慢慢的開始流暢。

技巧上來講,很生疏,不,是非常生疏。有非常多的錯處,但……

馬克菲·塞納閉上眼,仿佛看見了馬卡爾星雲,看見了荒蕪的邊陲,看見星系的邊緣,生命跡象的絕跡……

這個人!這個人分明是個初學者,卻把握住了這首曲子的精髓!

待整首曲子奏完,琴音消失,馬克菲·塞納霍然起身,道了句“失陪一下”,便匆匆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馮七收回手,看著那些琴鍵。

“不對,”他說,“聲音不對。為什麼我彈不出那樣的聲音?”

“因為精神力。”

邵棠隨便按下一個琴鍵,用上了精神力。琴弦與精神力產生了共振,發出的聲音與馮七彈奏時,完全不同。

“精神力?那是什麼?”

“那個……就說來話長了……”

“老馮!老馮!”椞走過來打斷了談話。“別玩了!咱們換個地方。這邊全是老頭子!”

確實飛船給出的介紹也說過,主廳適合商務型社交,副廳才更適合年輕人。所以在船長致辭後,年輕的客人們便分流去了四個副廳。

副廳與主廳有通道相同,像一串穿起來的糖葫蘆。

三個人便起身朝副廳去。走到通道裡,便聽見身後有人喊:“前面的先生,那位先生,請等一等!”
回頭一看,剛才的那位大音樂家馬克菲·塞納拽著一個侍者的胳膊,追了過來。

“就是這位先生。”侍者擦擦頭上的汗。

馬克菲·塞納放開了侍者,大步走到馮七面前:“年輕人,剛才是你在彈琴嗎?”

馮七躬身道:“正是。”

“你學鋼琴多久了?”

“今日是生平首見。”

馬克菲·塞納張張嘴,想說“不信”,可是想起最開始那些滯澀的音符,卻不由得就信了。問道,“你以前彈奏什麼樂器?”

“七弦琴。”

“七弦琴?”塞納想了想,搖頭,“沒聽說過。”

他打量馮七,“看你年紀不大,今年多大了?”

馮七恭敬的回答:“二十有七。”

“不算大,”塞納望著他,“你有沒有精神力?”

馮七頓了頓,答道:“沒有。”

塞納似乎微微有些失望:“沒有啊……”轉頭卻安慰起馮七,“沒有也沒關係,一樣能成為一流的音樂家!”只是成為不了最頂級的。

“你叫什麼?馮筠?”塞納望著馮七,眼中飽含熱切,“馮筠,你願不願意來茱莉安音樂學院跟我學習?”

周圍停步圍觀的人都發出輕輕的驚呼。這是……要收親傳弟子的節奏嗎?天!竟然讓他們碰上了!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要好好打聽一下,回去也是一份好談資!

邵棠清楚的看到有一點湛然如星的光芒在馮七漆黑如淵的眸中亮起。就如他們一起看到的日出,剎那照亮了大地。

然而馮七卻沒有直接回答塞納。他看了邵棠一眼。

邵棠心中一暖,沖他點了點頭。

馮七雙手交攏齊眉,朝塞納深深一揖:“老師。”

這種禮節沒有見過,但有一種特別的凝重之感,連旁觀的人都能感受得到施禮之人的鄭重。特別是那人眉目俊美如畫,舉止風儀讓人看了就挪不開眼。

讓“馬克菲·塞納旅途中發現了難得的年輕天才,收之為徒”的傳奇故事的神秘度和美感都爆增了好幾分!

塞納簡直不能更滿意了!

他留了名片給馮七,交換了智腦的通訊號碼,千叮嚀萬囑咐的叫馮七到了首都星就去找他。

這才美美的回了vip房間,正好用那瓶好酒來慶祝!

“不會影響你的安排嗎?”馮七問。

“不會。我的安排好說,隨時調整。倒是你,恭喜了啊!”

馮七輕輕的道:“他是了不起的大音樂家。我尊敬他。”

才說完就叫椞樓了脖子拖著走:“有這樣的好事!走走走!咱喝酒去!”

這莽夫!遲早會毀了他二十多年的養氣功夫!(╬ ̄皿 ̄)

邵棠哈哈笑著跟著兩人去了一間副廳。

果然這裡年輕人多一些。他們不過才喝了半杯酒,便接二連三的有女孩子過來搭訕了。

椞立刻就把馮七拋到腦後,跟三個姑娘聊得火熱。

馮七這麼一個大發光體戳在這裡,吸引的雌蜂雌蝶只比椞更多。

馮七已經瞭解了本地風俗便是如此,對前來搭訕的女孩子倒不會再有鄙夷,冷淡婉轉的拒絕了她們。女孩們都失望而去。

然而也有那聽不懂拒絕的!

邵棠一邊一口一口的泯著酒,一邊樂呵的看這位身材火爆,衣著性感的熟女大姐糾纏馮七。

“你看起來好年輕呢,今年多大了?”性感大姐抱著雙臂,努力把那半露的雙峰擠得更渾圓。

不鄙夷不代表就喜歡。況且之前的女孩子雖然也有露出肩膀手臂或者小腿,但看起來只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並不會讓人覺得……作嘔。

馮七掃了那露出大半的胸脯一眼,仿佛看兩坨快要腐爛的肥膩的豬肉:“我明年才成年,阿!姨!”
“噗!”邵棠一口酒就噴了出來。

等性感大姐鐵青著臉狠狠的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走開之後,才揉著笑得發疼的肚子過來:“你還知道‘阿姨’了?”

“有看到小孩子這麼稱呼成年女子的。”

性感大姐被打發走了,緊跟著就有小白花貼了上來。

馮七婉拒了幾次,小白花仿佛聽不懂似的,依然緊緊糾纏。

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穿一件緋紅色的長袖露肩小禮服。若是單看的話,勉強還能過眼。遺憾的是,馮七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邵棠。

邵棠今天也穿緋紅色。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怕對比。

不管是臉,氣質,還是衣服,小白花瞬間就被秒成了渣。那件單看還可以的緋紅小禮服,在邵棠身上那件四個繡娘合力繡出來的緋紅大袖衫面前,瞬間被襯得廉價了起來。

偏那女孩似乎毫無察覺。

“你也是學音樂的嗎?我有看到你彈琴哦。”

“我也是學音樂的呢。我今年剛考上茱莉安音樂學院,現在就是去報導呢。”

“以後就是同學呢,不如交換個通訊號碼吧。”

馮七的耐性終於耗盡。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光冷然。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他說。

小白花瞬間臉漲得通紅。轉眼間就泫然欲滴:“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舉手抹淚,雖然特意穿了長袖,仍然時而會露出手腕上的綠色手環。手環即是船票,由特殊的機器給戴上,也只有在下船時才能由專門的機器摘下。

酒宴設在高級客房區,只允許套房、一等艙和二等艙的金手環、銀手環和白手環參加。標準艙的綠手環,沒有資格登上四十五層以上的樓層,更沒資格參加這酒宴。

小白花泫然欲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馮七做了多麼可惡的事。

馮七看著她,淡然道:“你受到羞辱,是因為你首先僭越,妄求不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事物,而不是因為我揭穿你。即便你擺出這副姿態,也不能將自己的過錯,推到我身上來。”

小白花要哭不哭的神情頓時僵在那裡。

“有什麼了不起!”她悻悻然轉身,踩著高跟鞋離去,“還不是一樣戴廉價的首飾!”

廉價的首飾?

邵棠愕然。

女人哪能不在意這個。連忙四下看了看。這才發現,女士們佩戴的首飾,那上面鑲嵌的寶石,雖然能量波動很微弱,但……確實都是能量石!

原來如此!

邵棠不動聲色的攏攏頭髮,衣袖遮住了頭上的步搖。片刻後再放下,步搖上的寶石已經注入了能量,熠熠生輝。

“你也夠狠的。”她說。

馮七不以為然。“我拒絕她多次,她若識趣,我也不會揭穿她。”頓了頓,“她的目標是老師。”

“不不,你錯了。她的目標是一箭雙雕。想把你和你老師都拿下來呢。”邵棠打趣他。“不過,她以後和你真算是同學呢。這樣不留情,不太好吧。”

“她不會有成就。”馮七袖起手,“樂乃心之聲。她心思駁雜,手段卑劣,在樂之道上走不了多遠。我不屑與之同窗。”

雖然一再的拒絕,並不能擋住姑娘們的熱情。一直還有對自己有自信的漂亮姑娘,絡繹不絕的前來搭訕。

邵棠一直在旁邊看笑話,然而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的臉色開始發綠。

那些被馮七拒絕了的姑娘,也都有了別搭訕者,三三兩兩的開始出雙入對了。

然而,自認是青春無敵美(偽)少女的邵大小姐,在這裡站了半天,竟然一個搭訕的男人都沒有。
身為女人的自尊和驕傲,都被踩到了泥裡啊!

“老闆怎麼了?”過來幫姑娘們拿酒的生化人奇怪的問道。剛才不是一直很開心的樣子嗎?

“貌似……”馮七泯了口酒,淡淡的道,“根據本地的風俗,必得有些輕浮的男人到她面前來說些輕薄之語,行些勾引之事,她才算是……有了面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39 AM

第72章

“趕緊的!”邵棠指著馮七,“你離我遠點!”

她覺得她找到問題的關鍵了。一定是因為馮七這麼一個大發光體站在她身邊,才會導致她無人搭訕。

絕對不是因為她沒有魅力!

馮七:“……”怪我咯?

袖著手走開,遠觀。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依然沒有男人來找邵棠搭訕。而且隨著時間流逝,邵棠隱約開始有了不適的感覺。不是心理上的不適,是生理上的。說不出來是什麼地方不舒服,但是整個人都覺得不舒服。有些躁動煩亂。

“沒用的,老闆。”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溜達回來,笑得臉有點扭曲。

“你知道她們跟我說什麼?”拇指朝姑娘們那邊一指,“她們說……”

椞捏著喉嚨學姑娘們的樣子:“你妹妹幾歲了,能不能喝酒啊?這麼小,不要讓她到這裡來玩啊!”

“這裡女性二十八歲成年,可以結婚。然後……”生化人一臉同情的看著邵棠,“與不滿二十二歲的女性發生關係,無論對方自願與否,都按‘強暴少女’罪論處……所以……”

身兼監護人之責的生化人一臉慈愛的摸摸他老闆的狗頭:“老闆,別鬧了,回去洗洗睡吧……”

我勒了個大去!

邵棠臉青一陣白一陣。

【阿璞!怎麼不告訴我!】

【呃……】阿璞艱難的從閱讀狀態中掙脫出來,【我最近沒關注……】拉爾克爾的文庫每天更新,kua基熊孩子隨時去盜文。最近有點太沉迷……

還有馮七!你別以為你轉過身我就看不到你在笑。你的衣角一直在抖你造嗎!

“噗……”馮七手在唇邊握拳,遮住笑意,“這裡沒什麼意思,我要去資訊室。你……”

“我才不要回去睡覺。”成年女性就要有豐富的夜生活!夜生活!

正說話間,有個領班帶著兩名侍者走過來。語氣生硬的對邵棠說:“這位客人,很抱歉打擾。有人舉報的您的手環可能造假,麻煩您和我來一下。”

氣氛突然變冷。三人的臉都沉了下來。

“我拒絕。”邵棠冷笑,“我花大錢買的金手環,不是為了受這種羞辱。”眼睛掃到遠處的綠植後隱約露出的緋紅色小禮服。

馮七和椞往邵棠身後一左一右那麼一站。這三人,要顏值有顏值,要氣質有氣質,要氣勢有氣勢。三位一體的往那裡一戳,領班頓時感到了壓力。

“客人,”他臉色難看了起來,“這樣大家都不好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說。”

已經開始有人關注這邊的動靜了。

“怎麼了?”附近的人竊竊私語。

“我的手環是真是假,我自己知道。無需證明。”邵棠舉起左手,緋紅衣袖滑落,露出白如初雪的一截小臂。纖細手腕上戴著最新款的智腦,和一支細細的金色手環。手環做工精緻,戴在那纖巧的手腕上,襯得柔荑蔥嫩。

真是漂亮的女孩子啊……

就是年紀太小了!-_-

這是男士們遺憾的心聲……

“一定搞錯了。”有個姑娘越眾而出,蹙眉道,“我下午去過他們的套房,他們的手環肯定是真的。”

喲~這位元就是下午椞的激情物件!邵棠暗搓搓的打量人家,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不僅氣質好,還肯站出來幫他們說話!

暗暗的給自家長臉的生化人點個贊,邵老闆已經開始認真考慮在員工福利中增加“開房補助”這一項了。

“倒是你,”邵棠冷笑,“綠手環舉報金手環,你不去追查綠手環怎麼上了六十二層。卻要金手環自證清白?程式沒有搞顛倒吧?”

綠手環……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按規定綠手環不能上四十五層以上的高級客房區。但……就像泰坦尼克裡的傑克能上高級甲板,總有些自恃相貌出色的男男女女用些手段混到上面來掘金。

領班的臉色開始發綠。那顏色倒有點接近綠手環了。他開始有點後悔聽了那女孩的攛掇。昨天那個女孩跟他睡了,他今天才悄悄放她上來。像這樣的掘金女孩不止她一個。只要不鬧事,上面的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況且有些高級客房區的客人也喜歡……

“出了什麼事?”終於有部長模樣的人出面了。

領班已經開始後悔。他沒想到這幾個人的態度會這麼的強硬。照那女孩的說法,這幾個人分明是金手環,卻讓女人戴著廉價的首飾,十有八九是假冒的。那樣的話,只要他一出聲,對方心虛肯定會不聲張的跟他走。他還可以趁機訛一筆。

可為什麼不照著劇情走呢?明明是戴著廉價首飾的……他目光掃過那女孩的髮髻,突然僵住!他在高級客房區混到了領班的職位,也算是有點眼力了。且不說那頭飾做工精緻大氣,就上面鑲的那幾顆寶石,那幽幽的光澤,在這大廳裡不說數一數二,也肯定是能排得進前十的!

他怎麼就豬油蒙了心!

“怎麼回事?”部長冷肅的問。

邵棠冷冷開口道:“有戴綠色手環的年輕漂亮的姑娘向您的下屬舉報我的金手環造假。您的下屬不去追究綠手環怎麼進入了高級客房區,反而要把我帶走。請問,這符合處事的程式嗎?”

部長的眉頭擰成了疙瘩:“綠手環?”

一直跟椞聊得火熱的三個姑娘也挺身而出。

“就是那個嘛,我看到了,穿紅色裙子的那一個,長袖的。戴的是綠手環。”

“一直在這邊糾纏來著。就是這位先生。”

“後來好像被拒絕了,很生氣的走了。”

姑娘們簡直不能更給力。簡單幾句,就把事情的輪廓勾描了出來。

戴綠手環,年輕漂亮的掘金女,通常沒什麼錢,所以要賄賂侍者的話,十有八九是要用身體了。眾人看著領班的目光都玩味了起來。

很好,“開房補助”金額翻倍!邵老闆默默的做了決定。

在生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姑娘們就為他爭取到了更好的福利待遇……

部長眼睛在幾個人身上一掃,心中已經有數。

“很抱歉給您帶來困擾。待我弄清狀況,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部長躬身對三位金手環的客人說道。隨即轉身對那個領班冷冷道:“你,跟我走。”

領班頭冒冷汗,悔恨交加。心裡不由得怨恨,都怪那個騷貨!要不是她說的信誓旦旦的,他也不會犯這種錯誤。

面色難看的跟著部長離開了。

熱鬧看完了,人們散開。生化人一拖四,美美的帶著姑娘們去泡酒吧。周圍的男士們只能以羨恨交加的目光跪舔恭送。

馮七搖搖頭,“此等人品……”吾不屑之。

他去了信息室。

邵棠不死心啊。她把自己像花瓶一樣戳在那裡。

可是,雖然男士們也會用欣賞的目光觀賞美麗的花瓶,但是……就是沒有人來搭訕啊!

邵棠氣死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生氣,感覺頭都有點暈暈的,呼吸有點不暢。總覺得……好像大廳裡的空氣越來越差,溫度越來越高。

她有點燥熱的拉拉衣領。

旁邊一個因為漂亮而關注了她一會的男子,看到這個動作,莫名就覺得喉嚨有點發幹。

可是……年紀太小了啊……男人強迫自己轉過了頭去……再轉回來,那漂亮的小姑娘就不見了……

邵棠胸口憋悶,身體燥熱。她離開這個廳想透透氣。卻走了通往另一個廳的通道。

每個廳的風格和氛圍都不一樣,這個廳光線幽暗,相較而言,如果剛才那個廳裡都是青春靚麗的年輕男女,那麼這裡“成人”的氛圍更濃厚一些。

空氣中彌漫的那種讓人渾身不舒服的感覺也更濃厚一些。

邵棠不由有點恍惚。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好像,曾經有過……

那是在……加爾貝納號巡航艦……幾千雄性動物的荷爾蒙撲面而來的時候……

飛船高等客房區滿員情況下是三萬乘客。實際現在有兩萬多。今天晚上感興趣真正來參加酒宴的只有七八千人,分散在五個廳中,主廳的人更多一些,副廳的話大約也就是每間一千人上下。但這裡卻是刻意營造的氛圍,一千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展露自己或優秀或美麗或性感誘人的一面,任荷爾蒙自由的發揮,努力去吸引更優秀的異性。

這樣才更可怕。

邵棠倒退兩步,有點踉蹌的轉身。她跌跌撞撞走到一條通道裡,兩邊都是小間的休息室。她摸進間空的休息室,撲在梳粧檯的鏡子前,叫亮了燈。

鏡子中的女孩,眼中像是含著一汪春水,情欲翻滾。眉間眼角,全是媚意。

她閉上眼不想去看。“關燈!”,她叫道。

聲控燈應聲而滅。

屋角有小飄窗,鋪著軟墊。她撲過去,撥開擋住了窗戶綠植,爬到窗臺的軟墊上,想打開窗戶透氣。然而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摸到能打開的地方。這才暈沉沉的想起身在太空船中,窗戶不可能打得開。

她縮在窗臺上,努力想平息身體裡那些躁動和潮熱。

虛掩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這裡沒人。”有男人壓低的聲音。

門“砰”的一聲關上,落鎖。卻沒有開燈。

有女人低笑。

笑聲消失,換成了親吻。女人低低的呻吟,男人開始呼吸急促。

有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音。

女人忽然悶哼了一聲,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愜意的呻吟。

有肉體與肉體撞擊的聲音,後背與牆壁撞擊的聲音。

一開始尚有韻律,很快便失了理智。

女人嗯嗯啊啊的呻吟,偶爾伴隨著大力的撞擊聲也會有壓抑的尖叫。

邵棠把頭埋在膝蓋,埋在層層的衣服裡。她捂住耳朵。她不想看也不想聽!

可小小斗室中那些淫靡的聲音無法阻擋的鑽進耳朵。

女人的呻吟如泣如訴,男人呼吸急促,開始低沉的喘息。

撞擊的聲音忽然變得劇烈、快速,一下一下的都撞在邵棠的心口!

男人忽然悶哼出聲。

撞擊的聲音消失,呻吟變成了無力的喘息。

有苦杏仁般的氣味彌漫充塞著斗室。

邵棠腦中“轟”的一聲。

最後一層理智的堤壩也被欲念衝垮……

待那對野鴛鴦離去,邵棠撥開綠植走下來。

“開燈。”她命令。

燈光亮起。

她看著鏡中女孩美麗卻過於年輕的面孔,手掌一翻,出現了一個妝匣……

邵棠回到了那間副廳,信步向裡走去。

荷爾蒙……

費洛蒙……

雄二烯酮……

雌四烯醇……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視野很不清晰。本能的便調動了感知的能力。

男人們很快就注意到新進來的女孩。他們開始蠢蠢欲動。有人舉著酒杯過去搭訕。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在邵棠的視野裡,男人們的身形面孔都模糊不清,還沒有他們的能量波動更好辨識。

這個,一團黯淡的光。好弱。

這個……好弱。

這個……依然太弱。

邵棠有些煩躁,她繞開這些黯淡的光團,向大廳深處走去。她忽然停住腳步。她看到了一團明亮的光。

在看到那團亮光的時候,她就被吸引了。她的雌四烯醇立刻開始劇烈的分泌……

沉迷在閱讀中的阿璞陡然被警報驚醒!

邵棠的荷爾蒙指數已經超過了他預設的警戒線!糟糕!

【邵……】

邵棠右手一張一握,倏地便切斷了精神連結。

阿璞:【……】糟、糟糕了!他一個不留神,最壞的情況就發生了!

她、她清醒過來一定會氣瘋的呀!

啊啊啊啊!怎麼辦?

安家的槐忽然感受到視線。

他抬眼,視線穿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了那個女人,或女孩?

第一眼很難判斷她的年齡。

她應該是很年輕的,五官透出青春少女才有的美麗。只是眼睫烏黑,唇色卻紅如烈焰。

這妝容本該是冷豔成熟,卻奇異的和她的青春美麗完美的糅雜在一起。既有少女般的清純,又有熟女般的性感,產生奇異的魅惑。

而那魅惑的女子,微微的歪著頭,迷離又專注的看著他。

是的,就是他。槐非常的確信。

拿酒杯的手便頓了頓。

起身,“失陪一下。”

他向她走去。半路,從侍者那裡拿了兩杯酒。

遞向她:“能否有幸與您喝一杯?”他低頭看著嬌小的女子。

緋紅如火的衣裙,精緻的手工刺繡。髮髻間的首飾精緻華貴。並不是低等艙的掘金女。

邵棠沒有接那杯酒。在她的視野裡,連男人的身形相貌都是模糊的,更何況一杯酒。她只看到他是明亮的光團。非常的吸引她。

強壯的雄性。

她想要。

她仰著頭,貝齒輕叩:“這裡好熱,我想離開。”

烈焰般的紅唇,小巧的下巴,線條優美的雪白脖頸,精緻的鎖骨向下延伸……豐盈的胸脯被重重衣衫包裹得那麼嚴密……卻比那些袒胸露背的性感衣裙更能激發男人的欲念。

槐的喉頭上下滾動一下,不知為何就感到身體深處像是燃起了旺盛的火焰。

他放下酒杯。

“我帶你離開。”,他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42 AM

第73章

雷諾·梵克雅貝又一次看到那種大朵的手工刺繡。似乎……和他帶的那些東邊走私過來的風格並不相同……但,為什麼會覺得有種熟悉之感?

“這裡太吵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天吧。”女孩已經在暗示他。

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又飄向那邊。

男人放下酒杯,摟著穿著緋紅如火的衣裙的女孩離去。那側臉……雷諾反應了一下,在記憶中找到了對應的人!

只見過一面,但印象深刻。那不是……怪力姑娘嘛!

“你說呢?”女孩含情脈脈的看著年輕英俊的軍官。

雷諾看看眼前已經明確表示願意跟他去房間的女孩,再看看出口出已經消失了的人影。

嗯,她很強,應該不會被欺負……

但是……

“抱歉,我突然有點急事!”

褐發的少校咬咬牙,撇下愕然的女孩,向通道方將疾步趕去。

槐摟著邵棠,感覺手中的纖腰不盈一握,心頭愈發的火熱。電梯門開,他在邵棠腰間輕輕一推。邵棠微微踉蹌。

這女孩情況不對。

槐見多識廣,心中有數。但……那又怎樣?他不想放手。

和安家的槐睡了,總不吃虧。

邵棠撲倒牆角,靠著牆壁轉過身。目光迷離。

槐撐著牆角兩壁,將她鎖在狹小的角落裡。就著電梯裡的明亮燈光,看得清楚。不曾施過脂粉的肌膚,是青春少女才有的吹彈可破。冷豔的妝容是為了刻意遮掩年輕的面孔。漆黑瞳眸像是蒙了一層水霧,迷迷濛濛,像懵懂無辜的小獸。不知道清醒的時候會是怎樣漂亮的一雙眼睛!

槐忍不住親了親那眼睛。看著那殷紅的小嘴微張,喉嚨發幹,解開襯衫的領扣,俯身向那紅唇吻去。

電梯門緩緩關閉……

忽然,突兀的出現一隻手攔住了電梯門。

緊跟著,在槐就要碰到那嬌豔紅唇的時候,領口突然一緊!被人拽住了後脖領,強硬的向後拖了出去!

槐後背著地,摔在了走廊裡。一個後翻,單手撐地,站了起來。怒視著壞他好事的男人!

一個穿著邊防軍軍官制服的……少校。

他還不至於把一個少校放在眼裡。敢壞他的好事,搶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價!

然而那軍官接下來說的話,讓他的怒氣迅速消散。

雷諾手臂撐著電梯門,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她今年二十歲。”

二……十歲?我擦!

槐的頭腦倏地清醒了。難怪剛才燈光下就覺得這女孩非常的年輕!

“你認識她?”

“我表妹。”少校大言不慚。

槐吐出口氣:“她情況不對,應該是中招了。嘿!嘿!”看著褐發的軍官眼神凜冽起來,忙舉起雙手,“不是我!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

“你小心,”他說,“那藥厲害,對靠近的人也有作用。”

冷靜下來之後,就確定他剛才的狀態是受了藥物影響。否則安家的槐,不至於這麼沒定力!

“不勞你費心,”雷諾目光往槐下盤掃去,微微一哂,“你先照顧好自己吧。”鬆開手臂。

槐一低頭,就看見自己褲襠還高高撐起。抬頭,張了張嘴,電梯門已經關閉。

槐深吸一口氣,原地轉了兩圈,“砰”的一聲將走廊裡的一盆綠植踢倒在地!

媽的!二十歲的丫頭片子!

滿腦子甩不出去都是那嬌豔的紅唇……

邵棠很煩躁。

明明那團光已經離她那麼近了,不知為何又突然遠離。

但她很快又高興起來。

來了一團更明亮的光!比剛才那一團要亮很多!這是……更加強壯的雄性!

迷蒙的白光中,隱約看到了黑色的制服……他怎麼還不過來呢?邵棠不高興的喚著:“卡蘭德……”,撲了過去……

電梯門關閉。

雷諾“哼”一聲。才轉過身,嬌豔的紅唇便貼了上來。腦中“嗡”的一聲,身體就開始莫名發熱。

唇齒間全是少女的芬芳。對方又啃又咬,還不甘心的企圖撬開他的牙齒。

這丫頭片子!

雷諾咬緊牙關,右拳閃電般擊中邵棠小腹。邵棠悶哼一聲,軟軟的倒在了他懷裡。

媽蛋!還說什麼不用擔心她會受欺負!今天如果不是碰上他,明天她就要在陌生男人的床上醒過來!這種丫頭片子,總是這麼的自以為是,以為全世界都該讓著她們順著她們!不知道這社會上到處都是披著狼皮的壞人!讓當哥哥的操碎了心!

而且,他的身體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蠢蠢欲動?這特麼什麼新型春藥這麼厲害?該死!

這麼說,也不能全怪剛才那傢伙……不!

雷諾擺出死魚眼。

明知道姑娘中了招,還趁機下嘴的貨,絕逼不是什麼好餅!

都應該被抽打至死!

電梯門開了。

雷諾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把邵棠扛在肩上,不顧走廊裡人們異樣的目光,大踏步的朝醫療室走去。
說是醫療室,要擱地球上,已經有社區醫院的規模了。

二十分鐘後,化驗結果出來。隨船醫生仔細看了一遍,很確定的說:“沒有被下藥的跡象,雖然荷爾蒙高得嚇人,但……應該是身體自發的變化。”

雷諾眉頭擰緊:“你確定”

“嘿!請尊重別人的職業水準好嗎?”

“我靠近她的時候,明顯受到了影響,是怎麼回事”

“雌四烯醇。”

“說人話。”

“……”,你妹!醫生往椅背上一靠,“俗稱資訊素。資訊素是什麼知道嗎?雌蛾想要交尾,就大量分泌性資訊素。雄蛾在幾公里之外就能聞到,玩了命的趕過來跟雌蛾交配。雌四烯醇就是女人的性資訊素,雄二烯酮則是男人的性信息素。她身上殘留的雌四烯醇的值高得能嚇死人。我百分百確定她沒有被下春藥,她自己就是會行走的人形春藥!你會受影響是必然的,雄蛾先生。別說你,剛才我給她檢查,都感覺……咳咳……”

看對方眼神不善起來,機智的轉移了話題:“確定她是純血的人類嗎?有可能是跟什麼種族的混血。你知道,像畢根族、厄沙華族都是有發情期,倒跟她的情況類似。不過這麼漂亮……倒真不像是那兩族的種……話說,也沒有人類女性願意跟他們生孩子吧……那也太重口了……”

雷諾打斷醫生的絮絮叨叨,有點煩躁:“那現在怎麼辦”

醫生聳聳肩:“不怎麼辦。先回去休息吧。或許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呢?話說……您兩位是什麼關係呢?”

“……妹妹的同學。”面不改色。

然後,在醫生一臉“你覺得我會信?”的表情中,又扛著邵棠離開了。

看了看她的手環,一路按箭頭指示找到了她的套房。開門進去掃了一眼,一個人也沒有。那小白臉和打手呢?十有八九都忙著自己泡妞去了!

看吧!不是手足至親就是不靠譜!

把邵棠扔在最大的那個房間的大床上。這一路,邵棠身上還沒散盡的雌四烯醇不斷的刺激著他,讓他的身體一直在蠢蠢欲動。

看了眼昏睡中仍然媚態橫生的女孩,感覺身上燥熱,喉嚨發幹。

他盯了她一會,伸手扯開了她的衣帶……

邵棠正在做一場春夢。

她夢見了卡蘭德。她抱著卡蘭德又親又咬。可是卡蘭德不回應她。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於是推倒了卡蘭德,把他那些系得嚴嚴密密的扣子一顆顆解開。(╭ ̄3 ̄)╭?

然後,霸王硬上弓!(^?^)

正顛鸞倒鳳的開心著,突然,冰涼的雨水瓢潑似的從天而降!==

邵棠“嗷~”的一聲就醒過來了!

我擦!什麼情況?她怎麼在浴缸裡?

“醒了?”浴缸旁邊一個白衣黑褲,挽著襯衫袖子的男人關掉花灑。

“你!你是……”邵棠抹了把臉,頭還有點暈,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

啊……想起來了!那個超級雞婆、多管閒事的……

“雷梵少校!”

“……”,死魚眼,“雷諾·梵克雅貝!”雷梵少校是什麼鬼!(=_=)~┴┴“醒了就收拾收拾自己,別一副鬼樣子。”雷諾看了邵棠一眼,離開了浴室。

等等!那嫌棄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邵棠從浴缸裡爬出來,發現自己只穿著中衣。濕淋淋的扒到鏡子前面一看……我了個去!

螺子黛它不防水啊!黑黢黢的從眼睛順著臉往下流黑湯兒!看起來真像鬼啊!

邵棠簡直崩潰。鎖上浴室門,打開花灑開始洗澡。

熱水噴灑而下,頭重腳輕,手腳發虛無力,身體還有酸軟的感覺。到底怎麼回事……

邵棠閉上眼。水汽蒸騰中,宴會廳的男男女女,飄散在空氣中的費洛蒙,斗室中的野鴛鴦,那些淫靡的聲音,模糊視野中的光團……一幕幕在眼前翻過……

邵棠……邵棠全想起來了!

她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阿璞?】

沒有回應……才想起來,在她做私密的事情的時候,阿璞都會回避。

胡亂擦了擦頭髮,罩上浴袍,趿著拖鞋走到客廳。

雷什麼梵什麼像尊瘟神一樣坐在沙發裡。那重新穿好了的眼熟的黑色制服,讓邵棠想起了混亂記憶中的那團最明亮的白光。

畫面串起來,大致能推出事情的過程是怎樣的……

邵棠覺得自己像脫了水的蘑菇,每走一步就萎縮一分。等她坐到雷諾對面,已經萎得抬不起頭來了。怯怯的開口……

“雷……”想不起來……

“梵……”還是想不起來……好想給自己一拳……_(:3」∠)_

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對方,希冀對方能給予提示。

雷諾捏捏眉心。“雷諾·梵克雅貝。你可以稱呼我梵克雅貝少校。”

邵棠:“……”她真傻!她為什麼不直接就叫對方“少校”呢!

尷尬的“咳”了一聲,“梵克雅貝少校……”

雷諾冷冷的道:“我記得,有人在我面前賣弄了一把力氣,然後告訴我她有自保能力,不會被人欺負?或者,你覺得這不算是被‘欺負’?那樣的話,應該把你扔回學校,把你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都重新回爐一遍。”

出、出現了!少校的死魚眼!

邵棠萎得不行,縮著脖子說:“這、這只是個意外……”

雷諾挑挑眉毛,“哦?那麼請跟我說說這件意外是怎麼回事?”

邵棠也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只能先硬著頭皮胡編:“是我……練的那個功夫,出了岔子。”看著黑衣少校一雙死魚眼瞪著她,連忙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真的!”

雷諾盯了她一會兒:“再有第二次,我就向未成年人保護協會遞交申請書,申請協會移民部對你進行特別監護!”

他一字一頓的道:“聽明白了嗎?”

邵棠:“聽、聽明白了!”

雷諾站起身。邵棠立刻跟著起身,恭送瘟神。“今天,真是謝謝您了。”

只得到了對方“哼”的一聲答覆,然後在門口被強制交換了通訊號碼。

終於送走了迷之好管閒事·雷什麼·非親非故·陌生人·梵克雅貝少校!

心好累!

趿拉趿拉的走回臥室,“砰”的關上房門。

【阿璞!你給我出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4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45 PM 編輯

第74章

死一般的寂靜……

身上的虛脫感還沒退去,邵棠往後一躺,直接躺進了空間裡。地面浮起柔軟的床,托住了她。

“別給我裝死,出來!”邵棠躺成個“大”字型。

空間四壁、地板和天花板浮出無數光點,不情不願的飛往邵棠的身邊,彙聚成一個人形,耷拉著腦袋,盤膝坐在她身旁。像做錯事的孩子。

“說吧,怎麼回事?”

阿璞的頭快耷拉到胸口了。“是,我的生命能量……”

“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基因等級……比追隨種族們差了那麼多……我的生命能量對你來說,太……高級了……”

“所以?”邵棠問。

“所以造成你的細胞極度活躍。好的方面表現在速度力量等方面都遠超同等級。但副作用是,其他方面也一樣……過度活躍……”

“之前你一直潛心修煉,可以說是清心寡欲。實際上是表意識層的主觀意志克制了生理層。我本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結果……”

結果邵棠和卡蘭德情不自禁,像打開了堤壩的閘門,一直被主觀意志壓制的欲念像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卡蘭德成了催化劑一般的存在。邵棠每和他接觸一次,就像又嗑了一次藥,不知不覺中,藥癮愈深愈重。今天終於突破了闕值。純生理層次的本能,暴起壓制了表意識層的理智。

邵棠扶額。怪不得,她那次會失心瘋了似的去親阿七!坐起,跟阿璞兩個臉對臉的盤膝對坐。

“那怎麼辦?”她問。

“解決方法有幾個,一是順其自然。”阿璞語重心長的說,“邵棠,聽我的勸,廣開後宮吧……”

邵棠二話不說,照他後腦勺摟了一拳。沒好氣的說:“所以你一直以來都在勸我找男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阿璞揉著飛散了一片光點的腦袋,支吾了兩聲。以前的宿主都會大開後宮,他已經習以為常,所以才不覺得這個事有什麼難解決的。誰知道邵棠就一直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這才導致長期被壓制的生理需求會突然發生反彈暴動。

“別的方法!”

“第二就是,基因強化。但這個不推薦。你的基因等級太低,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現在就使用基因強化類藥物,等於平白浪費了基因潛力。”

“還有呢?”

“最後的方法就是,巨量消耗。體能、精神力,都是身體能量。巨量消耗,讓第一本能也就是生存本能壓制性本能。”

“看來能用的就只有最後一種方法了。”邵棠歎氣。

“就這樣了嗎?”她隨意問道,“沒有什麼其他的再瞞著我了吧?”

換來的卻是光點構成的人形僵硬的沉默。

邵棠微怔。“阿璞?”

阿璞卻以沉默回應。

時間每多過去一秒,邵棠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阿璞,不管是什麼,”她收起腿,跪坐在阿璞面前,“我想聽實話。”

阿璞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於艱難的開口:“就是……關於一百級……”

邵棠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她深深的吸口氣,緩緩的道:“所以,一百級,其實根本不可能是嗎?”

雖然一直不肯吐口答應卡蘭德。但,她內心深處,不是沒有奢望過,奮鬥至一百級,去到他的世界。以及,回家和復仇。

阿璞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歉意,有些澀然:“不,有我在,你……遲早能達到一百級……但……”

他沒有說下去。

邵棠全明白了。

“遲早啊……遲早……”她輕輕的自言自語,閉上了眼睛。

阿璞的壽命近乎無限。時間……從來不是他考量的因素……當他向邵棠承諾會幫助她達到一百級的時候,完全不曾考慮過時間的因素……

這小小的紕漏,帶給邵棠的只有絕望。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向邵棠開口。他不斷的慫恿邵棠廣開後宮,固然是為了消化生命能量過盛的副作用,更是希望邵棠能在這個位面紮根,放棄回家的念頭。

而,卡蘭德和邵棠之間的意外發展,更是完全在預料之外。

讓整個事情變得不能更糟糕。

隨著邵棠不斷升級,與交易器進一步融合,她的基因等級不斷提高,壽命也跟著同步提高。她有足夠的時間升級至滿級。然而到那時,她在地球的朋友和仇人……大概都已經化作一抔黃土了……或者即便是壽命長如亞彌金族,等到邵棠能夠穿越位面壁壘,對方也可能已至耋耄之年……

“還有一個……不可控的變數……”阿璞補充道,“時間的相對流速。”

他說:“這裡和51368845278745號位面之間,互有交易器定位時間點,可以實現時間的平行流動。但地球所在的位元面,現在沒有交易器定位。與這裡的時間流速差是不可控的。比如,你用了一百年的時間達到滿級,穿過位面壁壘回到地球,那邊有可能比你離開時只過去了一天,也有可能已經過去了十萬年……”

“別說了。”邵棠睜開眼,平靜的道。

“邵棠……”阿璞憂懼交加。

她若崩潰,他尚覺得可以撫慰。這種平靜,才讓他深深的擔憂。

邵棠向他伸出手,仿佛要撫摸他的臉頰一般。

“我想靜靜,”她平靜的說著冷得凍人的笑話,“也別問我靜靜是誰。”

手腕一擰,做了個“收”之勢。切斷了連結。光點構成的人形灰飛煙滅般的飄散……

空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走到漆黑如鏡的晶屏前,看著自己的影子。過了一會,輕輕的把臉貼了上去。

我以為我能過去。

我奢望我能過去。

現實卻是,你我,終究無緣。

……

天才濛濛亮,卡蘭德就醒了。

他的體質經過與交易器的融合強化,遠遠超出旁人。亞彌金族本就很強的恢復能力和修復能力更是得以數十倍的強化。他只需比別人短的多的時間稍稍休息,就足以恢復精力和體力。

醒過來第一件事,先打開智腦查看郵件。專攻技術的侍從六部的侍從官連著發了好幾封郵件。詳細的列舉了“黑”測試出來的資料,打了雞血似的一再強調這種從未見過的新材料的作用和可應用產品前景展望。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少將大人盡可能多的搞來這種材料。

真的是好東西。她有了,就先想著他。卡蘭德的唇邊不禁有了笑意。

他沖了個澡,擦乾身體。打開衣櫃,滿滿一櫃的白色制服。他忽然頓了頓。

她雖然也喜歡白色制服,卻也說過“太白了啊,都不敢碰,怕弄髒”的話。

那可不行!

卡蘭德果斷關上衣櫃,拉開另一個衣櫃的門,滿滿一櫃的黑色制服。

時間就掐得那麼好,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他才把制服套上身,邵棠就發來了通訊請求。她那邊的世界該是深夜,又想他了嗎?

他進入空間接通通訊。邵棠出現在他面前。

她穿著一件紅色深衣,含笑望著他。黑色腰帶將纖腰勒得細如楊柳,鴉青的長髮柔順的散落在胸前。

“已經起床了?”她上前抱住他,貼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卡蘭德嗅到了資訊素的味道。

雖然看起來與人類外形無異,但畢竟是不一樣的種族。亞彌金人對資訊素要敏感得多。

他微微一僵,低頭狠狠吻回去。大手掐住那不盈一握的細腰,順著曲線滑到挺翹的臀上。直到呼吸的空檔,才說:“‘黑’的報告出來了,很棒的東西!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她輕輕咬他的唇:“好。”將庫存的所有的“黑”直接都發了過去。

“去找能量礦,在能量礦的下面,”她舔舐著、吸吮著他的唇,斷斷續續道,“可能會有黑色的泥土,從中提取,就是‘黑’……”

卡蘭德微愕。他並沒有想去探問她的商業秘密。

想說什麼,卻被她的唇堵住。好一陣,她才放開他。

手摸上了他喉間領扣,用力,紐扣便被扯下。但另一個位面的東西不會直接到她的手裡。

“給我。”她攤開手。

他笑,拾起那顆扣子交易給她。

將官制服做工精緻。黑色的扣子既不是塑膠也不是金屬,是某種有光澤的石頭,打磨出棱面,在蔥白的手心裡熠熠生輝。

她笑得像吃到了糖的孩子。手一握,將扣子收到了空間裡。

“還記得你送我的禮物嗎?”她含笑問他。

“哪一個?”他送過很多東西給她。

“這個。”她退後兩步,解開黑色的腰帶。

紅色的深衣順著潔白如初雪的肩頭滑落。薄薄的肩,纖細的手臂,起承轉折的腰線,筆直修長的腿。穿著他送給她的黑色蕾絲。

那是……他夢到過很多次的美景。那些夢讓他的身體備受折磨,卻讓他的靈魂快樂到顫抖。

卡蘭德感到無法呼吸。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眼前的美景。

邵棠含笑看他:“好看嗎?”

卡蘭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美。”他說,“你真美。”

邵棠雙眸流光瑩動。她將手反伸到背後,解開背後的掛鉤,輕輕的將文胸褪下。

卡蘭德腦中“轟”的一聲!

邵棠彎腰,將底褲也褪下。

將她的身體完全的、不加遮掩的呈現在他面前。

卡蘭德盯著她。他的臉色漸漸變了。“出了什麼事?邵棠?”

邵棠深吸一口氣,上前抱住他。

漆黑的制服,雪白的嬌軀。

高大與纖細。

剛硬與溫軟。

“邵棠!出了什麼事?”卡蘭德厲聲問道。

邵棠抬起臉,說:“你不要,忘了我。”踮起腳,最後吻了吻他的唇:“阿瑞斯,不許,忘了我啊……”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

卡蘭德伸出手,卻沒碰到那嬌嫩的臉頰。一切都消失了,如夢境一般。

卡蘭德臉色大變,立刻回撥過去。系統卻響起嘀嘀嘀的告警聲:“對方交易器已切斷所有連結。無法實現通訊。”資訊欄中卻有一條未讀的文字資訊,不知她何時悄悄發過來的。

卡蘭德做了個深呼吸,點開那條訊息。

“想請你忘了我……

可是好不甘心。

這麼想又這麼做的我,太卑劣了啊……

總之,已經證實,我和你,終究無法真正相見。

既然這樣,不如大家各尋歡路,兩不耽誤。

不相見,才能不想念。

然而遇到你,認識你,愛上你……

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就到這裡吧。

還是,忘記吧。

對不起。”

卡蘭德站在那裡,胸口劇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氣,又用力吐出。猛地一拳揮向晶屏!蛛網碎紋龜裂。很快,又自我修復。不留一絲痕跡。

卡蘭德從未感到像現在這樣無力。他將額頭抵住晶屏。

“邵棠……”

邵棠抱著膝蓋蹲下。烏黑的長髮覆著身體。地板的粒子浮起,形成了兩隻手,拾起地上的紅衣,輕輕的披在她赤裸的身上。阿璞不知何時悄悄恢復了連結。

“邵棠……”他輕輕的道,“別哭……”

邵棠肩頭抖動。“我不哭!我才沒哭!是我甩人,又不是我被甩!我才不哭!”她把臉埋在膝蓋裡,嚎啕大哭。

哭得再哭不出來,裹著衣服,背靠著晶屏,蜷縮在地板上抽噎。

在阿璞的視界裡,兩個人之間,像是只隔了一層易碎的玻璃。

然而,卻是連他都無力打破的法則。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48 AM

第75章

何謂位面

位面即是獨立的完整宇宙。

在位面與位面之間,有壁壘相隔。壁壘乃是法則之力的集合。

在阿璞的認知中,宇宙中唯一能無視位面壁壘的存在,就是他的父族----普瓦林族。

父親們深入研究,將法則鑽研透徹,從而製造出了位元面交易器。使位元面之間的資訊聯繫和物質流通成為可能。甚至,可使其他種族的生命藉以穿越位面。

他和他的兄弟姐妹們,高級kua基智慧生命,借助位元面交易器可以自由穿梭於位面間,勝於別的種族的地方在於他們強悍的生命不會被法則之力傷害。

他見過力量不夠而妄圖穿過位面壁壘,在法則之力下灰飛煙滅的人。

所謂位元面交易器的一百級,其實不過是父親們定下的衡量標準。就像兒童遊樂園裡的身高線,一米二以下,會被拒之場外。

和交易器實現完全融合,身體所達到的強度,才有資格去嘗試穿越位面壁壘,挑戰法則之力。而在那之下,卻不自量力妄圖嘗試的人,都回歸成了宇宙間的基本粒子。

他不會讓邵棠落到那種地步。他一定會讓邵棠達到一百級。他所苦惱的,只是如何縮短所需要花費的時間。

藍色的資料空間裡,阿璞看著外面投射出來的邵棠睡夢中猶在哭泣的睡臉,苦惱的直耙頭。

除了一級一級的升級之外,想來想去,能取巧的方法只有一個,然而那種小概率事件,發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啊!

啊啊啊啊啊,好苦惱!

馮七早上起來,見邵棠尚未起身,他去拍了拍門,聽見邵棠含糊嘟囔說不想吃,就獨自出門去用早餐了。才出門,就見走廊那邊,夜不歸宿的椞精神抖擻的正朝這邊走過來。

“正想叫你們吃早飯呢。老闆呢?”上來就摟住馮七。

“她不想吃。昨晚怎麼沒回來?”

椞羞澀的說:“三個人有點太吵了,怕吵著你們睡覺,我就去了她們的房間。”

這不要臉的東西!

馮七立刻轉身就走。

“哎,老馮,你別走啊。一起吃飯啊……”

生化人追著馮七去了……

待到了午飯時間,邵棠依然不出來時,馮七才覺出不對。

他敲了敲邵棠的房門,無人應聲。

馮七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依照他所受的教育,邵棠的臥室,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該進去的。但這裡,不是高陳,也不是吳冉,甚至……不再是192號星……

他推門進去。

把燈光調得微亮,便看邵棠面色通紅,雙目緊閉。他試試她的額頭,燙手。他頓時緊張起來。

正打算去叫椞,阿璞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急,她沒事。”

阿璞可是花溪號的智腦……馮七的手一頓。“她怎麼了?”

“練功的後遺症。”實際上是荷爾蒙爆發的後遺症。“藥石是無用的,她的身體需要自己調節,找到平衡。”

馮七收回手:“我能做什麼?”

“暫時沒有。”

雖然阿璞這樣說,馮七還是去洗手間用涼水投濕了毛巾,給邵棠敷在額頭上。

額上傳來清涼的感覺,邵棠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馮七,心裡一酸,就覺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看上渣男,怨她嗎?她也不是單蠢無知,但是別人處心積慮的來算計她,她怎麼防?

一個人掉到了那麼個冷兵器文明的世界,她要拿刀子殺人才能自保,她容易麼她?

好不容易遇到卡蘭德那樣的男人,她知道他們倆根本不在一個世界,可是感情這種事事,是她想不動心就可以不動心的嗎?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哽咽了起來:“阿七……你別走……”

馮七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我在這陪你。”後遺症會讓眼睛腫成那樣嗎?

本想進來看看的椞,把腳收了回去。很自覺的去餐廳給他老闆打包了點兒清粥小菜。

馮七喂邵棠喝了點溫水。等椞拿了粥回來,按下床頭的按鈕,床體一側伸出一塊金屬板,翻轉,展開成小床桌。邵棠更多是精神萎靡,身體倒沒虛弱到要讓人喂的程度。自己吃了點粥,漱了口,又倒頭睡了。

馮七到她睡著,才悄悄掩上門出去。

“她沒事吧?”椞乖乖的在客廳等著,沒有出去找姑娘。只是有些詫異于以他老闆的體質,會出現這種狀況。“知道怎麼回事嗎?”

“阿璞說,”馮七坐下,“是練功的後遺症,讓她的身體自我恢復就可以。”

阿璞……

馮七天天泡在資訊室裡學習閱讀,也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了。兩個人誰也沒多嘴去質疑,為什麼花溪號的智腦會出現在這裡。有些事,大家心裡明白就可以了。

不過既然阿璞說沒事,那也可以放心了。

邵棠睡了一整天,第二天依然懨懨的想賴床。然而馮七摸著她額頭已經無事,又得到阿璞的保證,硬是將邵棠從床上拖起來。

邵棠抱著被子不肯起,抓緊自己的領口仿佛即將遭到強暴一般地尖叫:“我只穿了中衣中褲!”

馮七淡定的道:“不是長袖長褲嗎?比我在外面見到的女子們,布料多得多了。你應該看看椞一早在餐廳勾搭的女人穿成什麼樣子。”真不想回憶那匹種馬一大早就發情的樣子。

邵棠:“……”擦!

兩個人去了七十層的綠植園。這裡無疑是飛船裡最受歡迎的地方,不僅有植物通過光合作用製造出來的自然氧氣,還有綠草與花朵的天然清香,和一些人工飼養的小型動物,讓人能夠忘記身在飛船裡的憋屈之感。

明亮的燈光營造出了“白天”的感覺。

兩個在草地上漫步一陣,在一棵樹冠很大的樹下席地而坐。

“你很久沒聽我的琴了,給你彈一曲吧。”馮七說。

他們是抱著琴來的。

邵棠原想將琴裝在空間裡。馮七淡淡的跟她說:“我查閱科技新聞,十四年前,空間技術才得到實質性突破,開始進入應用階段。現在市面上存在最大的空間鈕,空間容積是六十立方米,且只供軍方,還未向民用領域公開出售。”

邵棠就乖乖的把琴在房間裡就取出來給他了。

在馮七這裡再也找不到文明碾壓的優越感,令她分外惆悵。

馮七把琴橫在膝上,瞥了她一眼。

講究!

不是你不讓在外面使用空間的嘛。

邵棠把手伸進“袖子裡”,掏出個小香爐。

“用我合的裴陵夫人清神香。”

邵棠在“袖子裡”掏半天才找出來,在上風處(飛船環境系統的出風口)點燃。細細的白煙嫋嫋飄來,沁入心脾的香氣,確實令她萎靡的精神有所好轉。

“你是怎麼回事?”馮七調著琴,開口問道。

“唔……”邵棠望著頭頂綠蔭如蓋,歎一口氣,“我回不去家了。”

馮七的手頓了頓,“那就留在這裡,不行嗎?”

“行不行,也只能留下了。”邵棠閉上眼睛,靠著樹身。“其實……”

她輕輕的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的想回家……我沒有親人了,阿七,沒有。家鄉只有一個仇人。三兩好友,久不聯繫,也就淡了……一開始,滿心想著報仇,所以很想回去。但是後來,在懷安,在雲中……漸漸的習慣了……我抱著吳冉最粗的粗大腿,什麼也不操心。我就開始覺得,其實這樣過日子也挺好的啊……”

“人的惰性真是可怕啊……慢慢的,我就覺得歲月靜好,也不是非報仇不可。後來有了飛船,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上來’,安靜的生活和未知的旅程,總覺得……還是前者更讓人安心啊……”

“可是心底也知道這種惰性是不行的。所以還是離開了。”

“你說要跟我一起來。其實……其實我很高興。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人了。阿七……”她輕輕靠在馮七的肩側,“我很怕一個人……”

“我沒有親人了。一想到在這個宇宙裡,自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覺得很害怕。”

“那時候,很想帶好好一起走……可是好好有了自己的人生……我其實是有點傷心的……”

“幸好,幸好這次……你肯跟我一起走……”

馮七伸出左手,摸了摸右肩那個因為沒有認真的梳頭,所以有點毛茸茸的腦袋。“還有呢?”

“嗯?”

“你這麼傷心,不止是不能回家吧?”

邵棠歎口氣:“不要這麼犀利呀。”

“他是誰?”他之前曾經一直以為那個男的是椞。

“一個男人。”

“……”

“一個好男人。可是……我如果回不去家,就一樣也見不到他。所以……我跟他分手了。”

“開飛船去不可以嗎?”

“你不懂……”邵棠哽咽起來,埋在他肩上,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你不明白……我的家好遠,他也好遠!是太空船也去不了的地方!我其實一直也知道,可能去不了……可是,真的證實……好像突然宣判了死刑一樣……”

“阿七,我喜歡他……我真的……好喜歡他……”她咬牙,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馮七撥動琴弦,發出一聲悠遠深沉的琴音。那聲音能讓人內心漸漸寧靜。

邵棠靜靜的聽著。

幸好,有你在……

回家的時候,知道家裡有那麼一個人,在弄香,調琴,點茶,蒔花,或者哪怕是在莫名其妙的鬧著脾氣,也會讓我覺得心安。因為你一直在,所以回家看到你,才會覺得自己在這個宇宙裡並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家的定義,也不僅僅是一間宅子。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在那裡,在我能回去的地方,就讓我能……心安……

“其實我會擔心,”她說,“把你帶出來,你改變了太多,我不知道……對你,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琴音滯了滯,隨即恢復。

馮七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可是我讓你殺了人。”邵棠一直介懷。如果可以,她希望馮七永遠不要碰觸任何不好的事情,她希望他就像在吳冉時,做些他喜歡的事情,買些他喜歡的東西,每天平平淡淡的就好。

就像做父母的,無不希望孩子能一生平安。

“我一直都想殺人。”馮七平靜的道,“我想殺蕭炯,我想殺蕭老匹夫。我想殺那些曾和我稱兄道友,卻在我們姐弟淪落後蜂擁來點姐姐的傢伙。但是,我沒有殺人的力量……”

“……”

“初識你之時,我很羨慕你。雖然是女子,卻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我沒有。我很弱小。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苟活。我活著,姐姐們便活著。”

“然而這樣活著,只如行屍走肉。我雖活,猶不如死。直到你來了,你將我從那裡帶出。我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在你身邊,過得很好,但也只是消磨餘下的生命。直到……”

“直到跟你飛上天穹,才知道世界原來是這樣子。再回首,那些過往,竟似不值一哂。”

“子喬,現在我覺得,除了苟活,我還能做很多事情。”

“我,想做很多事情。”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51 AM

第76章

沉靜悠遠的琴聲漸漸低去。周圍響起了稀疏的掌聲。不知不覺,三三兩兩在間漫步的人們都被琴音吸引至此。

從未見過的樂器,清雅的白煙帶著沁人心脾的香氣。撫琴的男子夏花般絢爛,秋葉般靜美,依偎在他肩頭的少女,柔弱(?)嬌美。

“馮筠!”馬克菲·塞納有些激動的越過眾人,“這就是你說的七弦琴?”

馮七起身,抱琴行禮:“老師。”

剛才恰巧路過,被這從未聽過的琴聲吸引而來,才發現撫琴的人,就是他前個晚上新收的那個學生!這一曲再一次證實,他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而學生演奏的這個“七弦琴”,從未見過,完全把他的注意吸引了過去。

“走!到我房間去!我要好好研究研究這樂器!”藝術家的范兒,不管不顧,拉著馮七就要走。

馮七看了眼邵棠。邵棠道:“去吧,我沒事。”

馬克菲·塞納這才注意到邵棠。“這是……”

“舍妹。”

“老師好。”邵棠乖巧的問候。

普通人都還會顏控,藝術家顏控傾向只會更嚴重。新收的學生有天賦,長得美,連學生的妹妹,都這麼漂亮。真是讓人心情好啊!

樂呵呵的摸摸那漂亮小姑娘毛茸茸的頭:“乖,真是個好姑娘!”

邵棠馮七:“……”不是貓好麼。

馮七跟馬克菲·塞納走了。邵棠坐回樹下,拆了已經毛了的辮子重新梳。

槐站在不遠處盯著她。

他觀察她有一陣子了。一開始只是被琴聲吸引而來,然後發現靠在那個男人身上的小姑娘莫名眼熟……直到她解開頭髮,取出一柄小小的木梳一點點梳通……

他終於確認,她就是前天晚上勾得他欲火焚身的那個小妖精!

簡直不敢相信!

至今他腦中留下的印象,還是那妖媚如火的紅唇!

他盯著她。

乾淨的小姑娘。白皙無暇的肌膚,眉目如畫。鴉青的長髮,垂在一側肩頭,慢慢的梳理。眼睫低垂,眼圈還有些微紅,唇色粉淡。看起來微微有些沒精神,或許是前晚的藥物導致的……一副柔弱無依、任君採擷(大霧!)的樣子……

格外的惹人憐愛。

槐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其實二十歲,也不算小了,該懂的都懂了……

他吸了兩口煙,把煙頭扔在草地上,用腳尖碾滅。草皮翻開,小巧的清潔機器人升上來,收走了煙頭,又縮回了自己的位置。草皮翻下來覆上,完全看不出下面隱藏的玄機。

槐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打開手腕智腦,將剛才拍下的邵棠的照片發送出去。

“我要她的全部資料。”他下達命令。嚴格來講,飛船方面不能隨意透露乘客的資料。但這些所謂的規矩、原則,在安家的槐少面前,只當是個屁。

頓了頓,又補充道:“查查前天晚上誰在酒宴上給她喂的藥。”他要弄(neng四聲)死這個蠢貨。

邵棠梳好了頭髮,在這裡休息了一會。差不多到了午飯的時間,估計著馮七肯定是跟他老師一起用餐了,椞那貨看她身體恢復了就又不知道跑到哪裡發情去了,便自己溜溜達達的去用餐。

按照平時的習慣,吃晚飯無事,她會回房間冥想。

可是今天她並不想。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意義呢?她又何必拼死拼活的修煉?

【邵棠,】阿璞歎息,【如果你自己都放棄了,就的確沒有意義了。】類似的話,似乎訓練時,卡蘭德也曾說過。

起來!他說。你還有體力!自己起來!

如果你自己都放棄了,誰也幫不了你!

那一上訓練場,就化身鬼畜的男人啊……

邵棠沉默許久,終是歎氣,【知道了,我只休息這兩天。好嗎?】自暴自棄,終究不是她的風格啊。且,如果真的頹廢下去,讓那從來一絲不苟,連領扣都系得嚴密的要求苛刻的男人知道了,一定會看不起她吧?

算了,還是……打起精神來吧!

阿璞悄悄的鬆了口氣。【現在去哪?】

【信息室。】

飛船在高速飛行中,乘客的個人智腦只能連接飛船上的局域網。只有資訊室的終端,才能連接星網。

星網,邵棠嚮往已經的東西啊。

然而邵棠卻失望了。

“就這樣?”

資訊室是由許多小隔間組成的,跟交易部的交易室相差無幾。走進去,便有光幕封住門。小房間裡空空的只有一張椅子,椅子上擺著付像是滑雪鏡一樣的眼鏡。戴上眼鏡,可以語音操作。你想查詢的內容便會投射到眼鏡上。而在戴眼鏡的人的視角看來,則仿佛是眼前出現了許多的光屏。

【你在期待什麼?】阿璞有點奇怪,想查什麼資訊問他就可以了。他分分鐘都可以入侵星網,資訊分析和採集的速度比終端快得多了。

邵棠吞吐道:【我以為……會有那種……】

阿璞畢竟在地球收集了極其豐富的資訊,突然悟了:【你不會是指的那個吧?】

【難道沒有嗎?感覺這裡的科技水準應該已經很高了呀。】邵棠期待的,是我大地球各種科幻小說、特別是網遊科幻小說裡的那種全息擬真網路。戴個頭盔呀,躺個營養艙登錄艙終端艙什麼的,唰的一下人的精神就跟擬真網路連接上了,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似的。而且有些比較誇大的小說裡,那些網路各種逼真啊,什麼擬真度高大95%啊,可以在裡面吃東西來品嘗美食又不會胖啊,可以在裡面ooxx啊什麼什麼的……

【不是技術的原因。】說話的瞬間阿璞就已經侵入星網掃了一圈相關資料了。他可比資訊室的終端高級多了,根本不需要那副眼鏡,直接把相關資訊投射到邵棠腦中。

邵棠期待的那種擬真技術,七百多年前就已經實現了。一經商業化,立刻取代了傳統的螢幕式的上網方式。在經過了二十年的技術改進後,擬真技術日趨完美。真的可以實現小說中那種在擬真世界裡去看從來沒看過的風景,去品嘗現實中吃不起的美味。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深深的沉迷在了這樣的擬真世界裡。

本來繁華的商業街門可羅雀,街道上少見行人。人們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其他的時間幾乎都躺在登錄倉裡泡著營養液,沉迷在擬真的世界裡。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近五十年,引發了嚴重的社會問題。

最早出現的,是網路暴食和線下厭食綜合症。牛排好貴,吃不起。沒關係,上網去吃,只要現實中真實牛排五分之一的價格,就可以品嘗到美味的牛排。在網上吃了那樣多的美味,雖然身體其實什麼都沒吃,但是大腦卻難以控制的製造出“飽”的意識。下了線,再看到家裡的青菜豆腐,怎麼可能再有食欲。慢慢的,上了網就想大吃特吃,下了線就毫無食欲。反正泡在登錄艙裡,營養液也可以給身體提供養分,不一定非要吃飯不可。

暴食厭食綜合症,線上虛擬餐飲業的繁榮,引發的連鎖社會效應是線下餐飲業大規模倒閉,波及到了整個食品產業鏈。營養液、營養針和營養劑,成了食物的替代品。

類似情形的還有服裝業和一系列的生活用品行業。因為人們在現實中生活的時間太少了,用到這些日用品的機會太少。反正再網上也有虛擬的家,那裡有豪華的裝修,美麗的虛擬僕人,幹嘛要回到現實中的蝸居去呢。

現實中凡是在擬真網路中可以體驗的,都被虛擬的資料替代了。商業經濟因此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許多多的商家因此破產。而新生的富豪階層,一百個富翁裡,有九十九個是搞互聯網的。

隨著競爭的白熱化,網路內容服務商們為了爭搶利益,底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拉低。於是,網路性愛也終於堂而皇之的登場。

長得矮胖醜沒人愛?沒關係,雖然說要求實名制,但是嘛,多付些錢,總有服務商願意幫你修改外形。矮胖醜在虛擬世界裡成了大美女或大帥哥,追求者如雲。而網路擬真性愛,最開始也只是跟真實性愛的體驗差不多。但隨著第一個無節操的服務商開始使用腦域刺激技術,刺激大腦皮層中接受性快感的腦域,使虛擬性愛的快感成倍於真實性愛以後,虛擬網路的節操便徹底碎裂了。

然而卻引發了比虛擬美食、虛擬生活更可怕的後果。

結婚率和新生兒出生率的銳減!

以自己的樣貌,現實中只能找一個差不多平庸的妻子或丈夫,而在虛擬網路中,卻可以找到外貌如明星般的伴侶。虛擬婚姻開始替代現實婚姻。甚至,有些現實夫妻想要行房的時候,因為嫌棄彼此因為長期上網缺乏鍛煉的走形了的身體,就會躺進各自的登錄倉,在虛擬網路上以虛擬出來的完美身體,在虛擬出來的“家”裡,行夫妻之事。

虛擬網路普及的第三十一年,新生兒出生率終於降到了零。

有識之士一再呼籲應當關閉虛擬網路,然而收效甚微。

虛擬網路普及的第三十三年,有一位很有地位的社會學學者,發現他在網路上的“妻子”已經三天沒出現。雖然是虛擬婚姻,但這位學者深愛他美麗的“妻子”。意識到對方可能出事,他心急如焚,終於離開了登錄艙,親身前往“妻子”的地址。在網路中,“妻子”曾連門禁密碼都告訴過他。當然,當時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會真有用到的一天。

他很容易就進了“妻子”的家,斗室蝸居,狹小又骯髒。他很意外在網上特別喜歡裝扮自的“家”的“妻子”,竟然會這麼邋遢。他找到了登錄艙,在打開之後,他看了一眼,就華麗麗的吐了。

那個女人瘦得如同骷髏一般,任何人看到她,都忍不住會嘔吐。

員警鑒定出的死因,是因為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泡在營養艙中,又使用了劣質的營養液,養分吸收不夠,身體變得極端虛弱。一次意外斷電,登錄艙停止了自動添加營養液。女人想爬出登錄艙,卻發現連掀開蓋子的力氣也沒有了。就這樣餓死在裡面。

學者看著那個骷髏一樣醜陋噁心的女人,想到自己每天摟在懷裡輕憐愛撫耳鬢廝磨的美麗妻子,真實的模樣竟然是這樣,產生了強烈的心理不適。

他因此掙脫出了沉迷了許多年的虛擬網路。

一年以後,他的新書《走向死亡——虛擬的一代》開始走紅網路。他列舉了虛擬網路盛行三十年後引發的種種可怕變化,及岌岌可危的社會前景。

這本書如一記警鐘重重敲響,驚醒了許多在虛擬中沉迷的人。人們開始反思。

然而可悲是,縱然理智意識到了網癮的嚴重性,心理和生理卻難以脫離。

於是,學者發起了一場名為“見光”的運動。

“有一個古老的詞彙叫作‘見光死’,意指古代通過原始網路聯絡的情侶在真實的陽光下見面,無法接受真實對方與自己幻想中的期待的落差而分手,結束戀情。現在,我們正做著比古人更可怕的事。戒網,是一件無比痛苦,卻必須去做的事。給自己一點動力!讓戒網,從‘見光’開始!”

越來越多有志於戒網的虛擬情侶、虛擬夫妻決定勇敢的以真實形象展示給對方。

當彼此醜陋的模樣暴露于對方眼前的時候,虛擬出來的美麗世界,轟然幻滅。

資本逐利且血腥。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互聯網資本家們使出各種卑劣手段。他們收買議員、操縱民意,線上下恐嚇、傷害甚至暗殺戒網者組織的領導者。

為了與其對抗,著名的反抗組織“斷網”由此成立。轟轟烈烈的斷網運動如火如荼。

最終,“斷網”取得了政府的支持。政府全面立法收縮虛擬網路。考慮到其龐大的用戶群及使用者的深度網癮,政府不得不用了十年的時間,逐步收縮虛擬網路。第一步,首先便是全面取締虛擬性愛。第二步,逐步抽離虛擬美食……

十年後,高擬真的虛擬網路全面關閉。

高擬真虛擬技術被嚴格限制,只允許在政府的監管下應用於特殊行業。

比如駕駛員訓練,戰機操作等等。

從虛擬網路的第一張經營許可證頒發,到網路全面回歸螢幕式,歷時四十九年零五個月。

邵棠從頭讀到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瞠目結舌的吐出兩個字——我擦!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54 AM

第77章

眼鏡上的投影技術雖然遠比地球先進,然而卻早已成為我大地球諸多科幻電影裡的常見事物,更何況邵棠還有位元面交易器,因此一點也不感到新奇。

她只隨意的瞭解了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奧加聯邦首都星圈的大致資訊。

首都星圈由七顆行星組成。其中三顆主星是自然的宜居星球,四顆副星是人工改造為可居住星球的。因此自然條件上來講,三顆主星要遠遠優於四顆副星。這一點從主星與副星之間的房價差距就可以看出來。茱莉安音樂學院在三顆主星之一的雲澤星。

決定放棄自暴自棄,重新面對現實,邵棠做為大家長,立刻開始考慮將來的生活。

雲澤星的房價在八萬一平米,要買個一百平的房子,就得八百萬。不說邵棠在地球本就是土豪,單就說她無論是在高陳還是在吳冉,住的都是幾進的大宅子,怎麼可能滿足於住個一百平的蝸居。隨便看了看三百平的獨棟,單價大約在十一萬左右,整套房就得三千多萬。

邵棠:“……”真的沒時間頹廢啊,還是多合成點能量石吧。

阿璞:【……】這種給點小目標就立刻振作的性格,還真是讓人……慶倖啊。

雖然沒有時間頹廢,但是喝杯茶的時間還是有的。邵棠覺得這樣一趟旅程,她也不該天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該享受一下跨星際的旅行。

找了間頗精緻的咖啡館,在靠舷窗的桌邊坐下。看起來就很美味的慕斯蛋糕才上桌,還沒開動,對面的椅子就被拉開,身高腿長的男人旁若無人的坐了進來。

邵棠愣了一下,道:“先生,我先來的。”

槐打量她。貼近看更能看出來,青春亮澤的皮膚羊脂玉一般,幾乎沒有瑕疵,邵棠皺眉。這目光讓她覺得不舒服。

“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啊,丫頭……”槐似笑非笑的說。

提、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說的難道是她嗎?

邵棠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立刻進入感知狀態……果然!他是那團很明亮的光!

邵棠很有鑽到慕斯蛋糕裡去的衝動,她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槐饒有興味的看著她的表情,“想起來了?”

邵棠隱約想起一些,多是些模模糊糊的感覺,只記得自己當時對那團亮光的渴望。這真是……恥感爆棚。

她深吸一口氣,強撐著說:“我之前狀態有點異常,可能帶給您一些困擾。如果可以,希望您能紳士的走開,當從來沒有見到過我,好嗎?”

槐點了支煙,“整得老子一晚沒睡好覺,可不是一句‘狀態異常’就可以帶過的,小丫頭。”他後來跟兩個女人折騰了一夜,確實是“一晚沒睡好覺”沒錯。

“你叫邵棠,東邊過來的,”他審視著邵棠,“你結過婚?”怪不得小小年紀能那般魅惑,原來已經開過葷了。

邵棠的臉沉了下來。“我以為,飛船上的規定是不能隨便透露乘客的客人資訊。”提及她結過婚,對方口吻中流露出的微妙的不滿,讓她分外反感。

何止是她在飛船上登記的資訊。三個小時不到,包括她在卡納貝爾號上正式或非正式透露的各種資訊,都已經到了槐的手裡。東奧來的新移民,管你以前是什麼貴族,到了西邊,都成了沒身份沒背景的孤家寡人。完全沒有任何值得顧忌的地方。

“有趣的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槐彈彈煙灰,睥睨著,無比高冷地說道:“我是安家的槐,你跟著我吧,不會虧待你的。”

有趣的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趣的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趣的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棠的臉都裂了!

媽蛋為什麼在這麼高大上的星際旅行中會聽到這麼耳熟能詳的標準總裁臺詞啊?先生你真的沒有走錯片場嗎?這裡星際科幻片,霸道總裁言情片在隔壁!#星際總裁看上我#

阿璞:【……】默默的翻開四百萬字的《位面的相似性——論位面壁壘和因數的相互滲透》。

邵棠的表情別提多扭曲了。好不容易按下想糊對方一臉慕斯蛋糕的衝動,冷冷的說:“首先,我未成年。然後,您哪只眼睛看出我缺錢缺到要賣身的地步了?”

槐吐出一口白煙,嗤笑一聲。小丫頭片子,還挺牙尖嘴利。

“不是錢的問題,”住著頭等艙,自然不會缺錢。至少暫時不會。槐悠然道,“你想去首都圈?去幹嗎?求學?定居?做生意?你也是貴族出身,應該知道權利的美妙之處。首都圈的水有多深,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分分鐘讓你無法立足。”

已經不要臉到赤裸裸的威脅未成年少女的地步了嗎?

邵棠冷笑:“我去做什麼,不勞您操心。我花自己的錢,過自己的日子。安居樂業,文明守法,我不去招惹別人,何來得罪一說?”

一邊說著,蔥嫩的手指卷著不銹鋼的餐叉,仿佛美麗的貴族少女卷著細軟的繡線一般,將之在手指上一圈圈纏繞。

隨著那餐叉一圈一圈繞在纖細的手指上,槐本來成竹在胸悠然自得的表情漸漸僵硬……連香煙即將燒到手指也沒有察覺。

特麼報告中怎麼沒有提及這丫頭原來這麼強!

槐自問可以輕易掰斷一根不銹鋼餐叉,然而像邵棠這樣把它柔軟的捲動……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前天晚上他差點吃下肚的,其實是這樣一個迷之怪力少女嗎?

“所以,”邵棠把纖細手指上那粗粗的“戒指”擼下來,輕輕放到一口未動的慕斯蛋糕旁邊,“我還是那句話,希望您能紳士的走開,只當從來沒有見過我。”

做人留一線,這是從前父親常常教導她的。更何況對方看起來顯然像是有權有勢的人,她也不想還沒到首都星圈,就先得罪什麼人。

然而,她自覺得是留了一線,對於從來花叢中無往不利的槐大少來說,簡直是打臉啪啪啪啊!槐的臉青一陣紅一陣,表情別提多精彩了!

紳士的走開?特麼你給老子示範一下,現在老子以什麼姿勢走開能挽回點臉面?

【氣氛詭異而尷尬的僵持著,邪魅狷狂的花心大少和嬌花般美貌卻擁有驚人怪力的少女隔桌對峙……等下,邪魅狷狂這個詞好像現在已經被用爛了……有沒有更好更貼切的形容詞呢?嗯……嗯……嗯嗯嗯……】阿璞便秘一般的開始摳字眼。

身邊的椅子忽然被拉開,黑色制服的少校在邵棠旁邊坐下。

雷諾·梵克雅貝少校簡直煩死了!

媽噠!跟姑娘聊得正開心呢,遠遠看著好像是怪力姑娘走過去了。那也沒什麼,他雖是好心,也沒想時時刻刻去干涉人家自己的生活啊。可沒一會兒,又有一張眼熟的臉朝同一個方向去了。好像是……我擦!不是前天晚上差點把怪力姑娘拐回房間的臭小子嗎!老子都說了老子表妹二十歲!你特麼尾隨我表妹想幹嘛!!!

雷諾十分惱火的坐下:“我已經告訴過你,我表妹才二十歲!我已經不計較你前天晚上明知我妹妹情況不對還想下嘴,但是現在,你最好離我表妹遠一……噗!咳咳咳咳咳咳咳!”突然瞥見了那個被卷成一卷的餐叉!

你又來這一套!==

要是擱在平時,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哪怕對方是妹子的哥哥,槐少怕也已經拍桌子翻臉了。然而今天,他如聞綸音,立刻就坡下驢。立刻順著對方的話音表示他不該來糾纏未成年少女,並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褐發的少校先生的表妹,但這並不妨礙邵棠抓住少校先生話裡透露的資訊。

“等一下,梵克表哥。”邵棠叫道。

雷諾:“……”梵克雅貝!

“您是說,這位先生,前天晚上明知我狀態有異,依然毫無顧忌的準備對我下嘴,”嬌花少女開始哢吧哢吧的掰手腕,“是嗎?”

雷諾槐:“……”

“是。”不知為何,說完感覺很爽。

“好吧。”怪力少女點頭。對這種沒有的道德底線的渣男,容忍度只能是零。

代表月亮消滅你!

槐最後的記憶,是一隻細白秀氣的拳頭在眼前無限放大。

安家的槐少怎麼也不會想到,從來暢遊花叢的他,有一天會被一個未成年少女揍成豬頭!

……

“我一時氣憤,沒有控制好脾氣。嗯嗯……考慮到您之前企圖對我做出的事情,我們也基本算是扯平。想必紳士的您,一定大人有大量的不會再計較這件事了吧……”

槐鼻青臉腫的坐在醫療室的床上,無比心塞的看著眼前看似靦腆羞澀的,實則說出的道歉之語會讓人產生微妙的不快的丫頭片子。你裝什麼溫柔少女!

總有一天老子上哭你!

還有你!更加心塞的看著一臉忠厚的邊防軍少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表哥是冒牌的!要不是你,老子前天晚上就把丫頭片子吃下肚了!也就不會挨這頓揍……等、等等,也有可能第二天直接被丫頭片子揍死……

於是惡狠狠的眼神莫名的柔和了下來。安家的槐少雖心塞但也很大度的展示了不與未成年少女計較的胸襟。

於是少女和表哥很識趣的退場了。

在走廊裡,邵棠誠懇的跟少校先生道謝:“梵克少校,又給您添麻煩了。”

雷諾:“……梵克雅貝。”扶額。

在邵棠把那輕浮小子揍成豬頭後,是雷諾把那傢伙送到了醫務室。在醫生掃描了那貨的智腦讀取身份資訊的時候,他瞄了一眼,終於想起來為什麼他一直覺得這人隱約面熟!

原來是他是安家的槐!

“還是去道歉吧,他是安家的槐,得罪他,對你沒有好處。”他這樣勸告邵棠。安家的勢力,甚至是馮家都不能比的。邵棠畢竟只是一個外來戶,舉目無親的小姑娘。

邵棠問道:“安家?”

雷諾點頭,“安達公司。”

邵棠頓了頓,有點驚奇:“安達農業公司?”

雷諾想了想:“農業公司?可能吧。安達集團覆蓋的範圍太大,我也不清楚。總之,你不要和他搞得太僵。”

他很擔心邵棠會如他單蠢又中二的妹妹們那般不肯低頭。然則邵棠畢竟不是真的小姑娘,又非常的識時務,剛才不過是對渣男的一時之氣,這氣出過了,理智也就回歸了。乖乖的點了點頭。

雷諾很是有點意外。是因為東奧那邊早婚的緣故嗎?所以女孩子會比較早熟。眉目間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沉靜和成熟,和她比起來,妹妹們……唉……

一想就心塞。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57 AM

第78章

馮七陪他老師馬克菲·塞納共進了午餐,送老師回了房間午休,自己便去了資訊室。打了個時間差,倒沒跟邵棠碰到。

他坐到椅子上,戴上眼鏡。智腦的電子音便響了起來:“您好,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馮七道:“搜索關鍵字‘遙遠’、‘飛船到不了的地方’。”

眼前開始投射出一屏一屏的搜索結果。

馮七看了將近兩個小時。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閉目靜靜思考了一會兒。

又戴上眼鏡,“搜索關鍵字‘飛船到不了的地方’、‘不同的世界’。”

一屏一屏的資訊,無數的字元,像溢出杯子的水一樣,閃動跳躍,倒映在他漆黑如淵的瞳孔中……

“清心符?”面容清矍的道長笑得前仰後俯,“我說你,找幾個人雙修又如何!何必這樣苦著自己!”

邵棠捏捏眉心:“別廢話!有沒有?多少錢?”

道長法號棲雲,邵棠的聚靈陣全是從他那進的貨。也算是邵棠在交易器裡比較熟的位面商人之一。

棲雲還算厚道:“那種符不值錢,給你算添頭兒吧。你啊你,你說你是何苦來呢?你我受上天眷戀,才有這等機緣……”

“打住。”邵棠沒好氣的說。

棲雲得到交易器也就比邵棠早了一年。他頗愛炫耀,話又多。因此邵棠算是親眼見證這廝是如何一路從單純好青年進化成“一統天下的種馬”的。

這貨曾經向邵棠炫耀他和另一位女性位元面商人在交易器裡“做”過了,還向邵棠發出過“何妨共赴雲雨”的邀請。

邵棠二話不說,把他揍成了豬頭。

其實道長的法術還是蠻厲害的,邵棠精通的是物理格鬥技,在法術面前吃虧不小。然而有阿璞幫她作弊。法術雖然厲害,在阿璞那牛逼到了極點的精神力面前也不算得什麼。有阿璞做盾,邵棠直接欺身上前,對風流倜儻、瀟灑出塵、恍若仙人的道長直接進行了肉體上的物理性打擊。

那之後棲雲道長就不敢再有事沒事的挑逗邵棠了。

棲雲雖然帶著濃濃的“我要稱霸天下”的中二氣息,但他的符還是相當不錯的。邵棠把清心符貼在身上,確實感到體內那股躁動的氣息減輕了許多。

而後,她讓椞陪著她去了競技場。

她很快就成了競技場裡最紅的擂主。她每天打三十場,她的賠率節節升高,三天后就升到了一比二十,押的不是輸贏,是她打倒對手需要的時間!

椞連姑娘都不泡了,巴巴的蹲在競技場兩眼放光的下注。每當有新人上臺挑戰,阿璞用兩秒的時間就能預測出邵棠打到對方需要的時間。椞就守在下注機旁邊,三個人的帳號都給他開了許可權,他一次替三人一起下注。

馮七來看過一次,難得的失了淡定。縱然知道邵棠很強,但看到那些精悍強壯的男人銅缽一樣的拳頭向邵棠白嫩的臉蛋招呼過去……馮七的臉都白了……然後便再也不肯來看。

雷諾看到飛船內部新聞“號外!號外!金手環美麗少女意外竟成競技場最強擂主!”的時候,心裡就有了詭異的猜測。特地下到十九層證實了一下。

臺上那姑娘雖然在臉上塗了油彩,但是毫無疑問就是邵棠無疑!

少校在台下看了幾場,然後開始默默的思考,對這姑娘,他是不是根本就是多管閒事?

就算她在陌生男人的床上醒來又怎樣?她一定會將對方活活打死,自己就能給自己報了仇、雪了恨!

安達集團的太子爺,槐大少在包間裡看著眼前的全息投影,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深深的感到,那個晚上,穿黑衣的邊防軍少校是救了他一命!

而那個丫頭片子……

槐咬牙切齒的看著全息投影的擂臺上,又一個壯漢被邵棠打倒,那骨頭斷裂的聲音也經由擴聲器清楚的放了出來。

他曾在心裡對邵棠撂下一句狠話“遲早上哭你”。然而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打不過邵棠。他可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他可是精神力三級,格鬥七級,體能九級!就那樣還被丫頭片子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直接揍成豬頭!現在,內行的他看著她一路打擂、守擂,心裡非常明白這死丫頭到底有多強!

所以,到底怎麼才能上了她?

或者,怎麼才能在上了她之後保住狗命?

還真特麼是個難解的命題啊……#總裁的煩惱#

登船之後的第十二天,飛船終於到達了星門。

七十層的綠植園提前清場,只對金手環或受到金手環邀請的客人開放。因為這裡頭頂是透明的穹頂,是欣賞星門景觀的最佳地點。

一個金手環最多可攜帶三名客人,椞不得不向馮七和邵棠求援。馮七沒有客人,然而邵棠邀請了雷諾,只能勻給他兩個名額。於是生化人一拖八,在八個銀手環或白手環姑娘的圍繞中觀賞了星門奇景。

邵棠馮七:“……”問題是為什麼那些姑娘能這樣和睦的相處!

雷諾是白手環,受到邵棠的邀請,他心情很好。

“不管看過幾次,還是依然覺得震撼。”他說。

邵棠沒有回答,她呆呆的望著星門。

隔著幾百公里,就能看到星門。

仿佛用麻將牌擺成的一個環。然而,隨著飛船高速的飛近,邵棠漸漸看得明白,那“麻將牌”的體積,恐怕比地球上幾百層的摩天大樓還巨大。

那種數量級的巨大,是無比震撼的。

邵棠已經失去了語言。

飛船在星門之前減速,定位。

有雷電一般的光芒閃爍纏繞,聯接一塊又一塊“麻將牌”。當電光纏繞聯接上所有的麻將牌之後,開始向圓環的中心彙聚,形成紫白色的電光球體。突然,那球體大放光明,白光瞬間充滿整個星門!
仿佛是巨大的拳頭擊出,又仿佛擊破了平靜的海面噴薄出的巨浪!

飛船的外殼隔絕了一切的外界聲音,然而所有人都在那一瞬感到了心臟的收縮,即使……飛船實際上離星門超過五十公里遠!

待拳頭收回,巨浪回歸,星門巨大的圓環中,是仿佛液體般的介面。

如同巨大的、圓形的湖。

而他們,將進入那“湖”中。

眼看著那“湖面”越來越近,終於與飛船接觸!隨著飛船緩緩進入,“湖面”甚至蕩起了波紋。

邵棠眼睜睜的看著那巨大的“湖面”越來越近,前方的穹頂、地板、樹木、花草已經被“吞噬”,甚至,站得比她靠前的人,也進入了那“湖”裡。

邵棠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身體緊張得微微發抖。

雷諾看她一眼,輕輕說了聲“別怕”,伸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馮七握住了她的右手。

椞摟著他的八個姑娘。

巨大的水面似的液態介面撲面而來!

邵棠閉上了眼睛。

其實只有幾秒的短暫。頭有些微暈,仿佛看到光怪陸離的色彩。異樣的感覺褪去,邵棠睜開眼,依然是在綠植園,依然是站在草地之上,依然是左手牽著雷諾,右手拉著馮七。

而那撲面而來的水面已經不見。

“後面。”雷諾說。

邵棠和馮七倏地轉身。

巨大的“湖面”仿佛就是薄薄的一層,在穿過他們之後向前繼續前進。實際上,他們進入一個星系的星門,已經從另一個遙遠星系的另一個星門出來。

眼看著那巨大“湖面”越來越遠,直到整艘飛船都通過了介面。星門巨環裡的液態介面波動了一陣,倏地消散了。空間中,仍然是一個仿佛麻將牌擺出來的巨型圓環。

馮七看著星門漸漸遠去,良久,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就是蟲洞?”

雷諾問:“在東邊的時候,沒做過跨星系旅行嗎?”

邵棠還在思考怎麼回答,馮七已經面不改色的答道:“亞空間引擎用得更多。”

“但亞空間到底花費時間太長,沒有星門便利。”

“但是這種超級星門畢竟數量有限,位置固定。論起機動性,還是亞空間引擎更勝一籌。”

邵棠只好本色演出,扮演不怎麼出門,也不懂這些技術的鄉下貴族小姐,傻呆呆的聽著兩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馮七對雷諾·梵克雅貝的態度相當好。這個“相當好”是和他平時對別人的冷淡比較而言的。

以邵棠對馮七的瞭解,這份“相當好”的態度,對馮七來說已經算得上是熱情了。邵棠簡直好奇得要死。

後來還是椞告訴她,那是因為梵克雅貝少校私底下找馮七談過一次話。

雖然法律上來講,椞是唯一的成年人,並且是另外兩人的監護人。然而雷諾仍然選擇了和馮七談話。那場談話之後,馮七對雷諾的態度就非常好了。

邵棠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出,雞婆少校跟馮七說了什麼。

肯定就是她那天晚上的糗事嘛!

邵棠羞惱交加,然而又不能拿馮七怎樣。於是把椞拖到競技場的擂臺上暴揍了一頓。

生化人:“……”我為什麼要多嘴?#炮灰命#

穿過了星門,整個行程算是過去了一大半。

在行程的最後一天,邵棠和馮七臉色發青的看著姑娘們絡繹不絕的來跟椞道別。

從巨乳蘿莉,到高挑禦姐,從青春少女,到成熟少婦。她們擁抱他,親吻他,還送他禮物!

簡直是人財兩得!==

還說什麼……

“一輩子不會忘了你!”

“給了我最美的回憶!”

“你是最棒的!”

邵棠覺得自己再次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生化人靦腆羞澀的解釋:“我技術好……”

誰問你了啊魂淡!

邵棠和馮七臉都綠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有三個姑娘一起。道別是居然說:“下次還要四個人一起喲!”

邵棠覺得自己三觀都碎了。

椞解釋道:“她們是土倫星的,土倫星本土文化比較特別,接近母系社會。男女都不婚,有了孩子歸女方所有。比較……豪放一點……”

母系社會的話……邵棠已經木掉的腦子又開始緩慢轉動……

母系社會的話……需要男女換位元思考,那不等於是……

邵棠眼神詭異的看著她家的生化人……

你被人家輪了啊!傻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00 AM

第79章

長達近一個月的跨星系旅行終於結束了。

飛船停在自由星系首都星圈外的交通樞紐終點站。在這裡,把私家飛船泊在了飛船裡的土豪們紛紛開著自己的船離開了。

槐跑來問邵棠要不要搭便船,雖然他是要去修斯瓦星,但繞一下把邵棠送去雲澤星也就是一腳油的事。邵棠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那樣禮貌客氣又委婉的拒絕了。槐一看到她裝成安靜的美少女,再想想她在擂臺上的兇悍,就莫名牙疼。而且,那小白臉和保鏢看他那是什麼眼神?防賊一樣。

嘖,算了。

三人和雷諾一起換乘了去往雲澤星的駁船。這裡的駁船更大,保養得也更好,沒有畢克松華那邊那種破舊感。邵棠還擔心馮七,結果這船的人工重力系統高級的多了,馮七一點事都沒有。所以這其實就是,高大豪華的首都機場和鄉下小火車站之間的差距。畢克松華,確實是鄉下地方。

駁船飛到雲澤星要三個多小時。四人一路聊天。雷諾把四人智腦連線,教會他們玩一種類似撲克牌的卡牌遊戲。馮七一路都在贏。駁船到站的時候,嬌花美少女氣哼哼的把滿臉的紙條全都扯下來表示這遊戲一點意思都沒有,她以後再也不想玩了。惹得臉上同樣貼了兩張紙條的少校哈哈大笑。

雷諾關心他們的落腳之地。三人在飛船上時就通過網上預訂了酒店。考慮到以後馮七要去茱莉安音樂學院求學,邵棠表示出想在雲澤星置產的意思。邵棠光是打擂臺,連獎金帶賭金就賺了兩千多萬。馮七和椞本錢雖沒她多,也賺得缽滿盆圓。後來跟雷諾關係好了,還帶著雷諾一起下注,讓雷諾也小賺了一筆。

雷諾知道她有錢,也並不擔心。只告訴她到時候有事可以找他。

面對面的時候,感覺超級雞婆、好管閒事的少校先生,和你並肩或擋在你身前把後背給你的時候,意外的給人以特別可靠的感覺呢。

他們在空港分手。三個人搭計程車入住了酒店。

稍微調了下時差,休整了一下。外地人到了新城市必幹的一件事就是先看地圖和城市簡介。三個人頭碰頭開始研究雲澤星。

“跟老師約好四日之後去報導。”馮七道。

離學校正式開學還有些日子。邵棠理了理思路:“那我們先看房子,一直住酒店不是事兒。”

她給雷諾打了個電話,雷諾問了問她對房子的要求和預算,說稍後給她回復。

不到一個小時雷諾發過來一張地圖,上面打了好幾個紅圈。

雷諾電話打過來:“家母說,這幾個地區的房子品質比較好,保值性和升值潛力也都不錯。”又給了她介紹了幾個比較靠譜的房產經紀。

雷諾的媽媽聽說是個成功的女商人,想必眼光不錯。邵棠就聯繫了房產經紀,約定了第二天看房。
房產經紀第二天就開著飛車來酒店接他們。

然而看房子和買車這兩件事,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最容易一路走高直到失控。

邵棠本想買個三百平米左右的獨棟。然而在吳冉住慣了四五進還帶跨院還帶園林的大宅,看著三百平的獨棟也覺得憋屈。

連馮七都這麼感覺。

於是一路走高。

經紀人當然開心,這客戶是梵克雅貝夫人介紹來的,想必不會不靠譜。

連著看了兩天,最後看中兩套五百平的房子。兩處都是高檔社區,居住條件、社區環境都是一流。這種事最好不要當場決定,容易事後後悔。

三人回去後仔細研究對比了一下,其中一套離市中心的距離更近一些。但是另一套卻靠近大學區,離茱莉安音樂學院更近,不僅價格略便宜一些,還有更大的庭院和特別大的地下室,還有室內游泳池。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套。

翌日,邵棠帶著“我家孩子進了好牛逼的學校”的驕傲的家長心態,陪著馮七去了茱莉安音樂學院。

馬克菲·塞納看見她就喜歡,樂呵呵的摸摸小姑娘的狗頭:“還帶了妹妹來啊。”

邵棠:“……”不,我其實是家長……

手續什麼的很簡單,塞納院長的秘書就全搞定了。叫馮七來,主要是叫他來認人的。

一堆很有藝術家范兒的老頭子、老太太跑來圍觀馬克菲在路上收的新學生。這一群顏控,對新學生及學生妹妹的顏值表示了高度滿意。挨個摸了妹妹的狗頭,把本來梳的好好的髮型摸成了毛茸茸。
邵棠:“……”你們這樣對待孩子家長合適麼……

看到馮七抱著琴來,塞納很高興。之前馮七就送給過他一張琴,結果還沒下飛船,就因為他想嘗試一下用精神力彈奏,琴身整個震碎了。

好在馮七光是琴就攢了七八張,立刻給他老師又抱來了一張。

演奏過一曲之後,這群音樂家就把妹妹給徹底遺忘了,只顧圍著新學生和新樂器討論不休。

邵棠被一位鬍鬚皆白,還留著雪白長髮的胖胖的老爺爺的胖屁股給擠到了週邊,瞧著這架勢,估計一時半會完不了,就默默的出來了。

椞在外面跟漂亮的秘書小姐正聊得火熱。

邵棠:“……”揪著耳朵給這種馬拎了出去,陪她在校園裡參觀。

學院非常漂亮。建築物都很有歷史,特別厚重。樹木都高聳粗大,一看就是在這裡長了好多年。然而在學院裡走動的學生卻都青春靚麗,年輕的氣息和歷史的厚重融合在一起,使整個學院充滿了生命力。

邵棠漫步在林蔭道上,有些茫然。

馮七馬上就要上學去了。然則她要去幹什麼?

“黑”的樣品上架之後,也開始有了回饋。她手上攢了幾十張預訂單。她的“黑”當時全給了卡蘭德,手上已經無貨。但並沒有關係,阿璞已經在自由星系內圈了幾顆廢棄的能源礦星,回頭再去挖就行。

但這,並不能成為她的日常。

過去,她以“回家”和“去找卡蘭德”為目標,全身心的投入在修煉中。修煉佔據了她大部分的日常時間。

然而現在,這目標……基本算是沒有了……如果需要用一百年那麼久才能回到地球,那一百年或者二百年,對她其實並無差別。修煉當然是要修煉,卻無需像過去那樣成為生活的全部了。

椞把她的茫然都看在了眼裡。生化人心裡自有計較。

馮七果然脫不了身,他電話給邵棠叫他們不要等他了。因為下午還約了經紀人,邵棠就和椞先走了。

合同很快就搞定,因為離市區稍遠,單價只要五萬一平,合計兩千七百多萬。

邵棠作為東奧來的新移民,每月政府會往她帳號裡打入500塊生活費,為期一年。除此之外,她在聯邦沒有任何信用記錄,不能選擇分期付款或向銀行貸款。只能一次性付全款。

經紀人直接連裝修的活也一併攬了。邵棠反正也不認識其他的裝修公司,就都包給他了。在電腦上選定了裝修風格,又另給了經紀人一份地下室改造的方案。方案是阿璞做的,要把地下室改造成健身房和訓練室。

“您還要搞重力訓練啊?”經紀人看了看椞彪悍的體格,點了點頭,“沒問題,就是價格肯定會貴一些。”

邵棠付了裝修的預付金之後,帳戶裡沒剩幾個錢。回到酒店就抱著一匣子能量石去了酒店的拍賣處。

星際文明下,疆域覆蓋的範圍太廣。許多星系甚至星球都有自己的文化或貨幣。幾種主流貨幣可以通兌,但是一些小地方的就不行。因此,拍賣處寄售處在酒店、空港和大型跨星系飛船上處處可見。邵棠還注意到,酒店這家拍賣行和飛船上的logo一樣,可能根本是同一家。

在治安和秩序據說是全聯邦最好的首都星圈,再加上急需現金回籠,邵棠就沒有刻意去挑那些早期合成的能量石。

結果沖壞了拍賣處兩台能量儀。

接待員滿頭是汗的去請來經理,經理畢恭畢敬的把邵棠和椞請進vip室,用一台特別的能量儀測試了邵棠的能量石。

邵棠就回血了。

回到套房,馮七已經回來了,正用房間的終端在網上搜索資訊。

“找什麼?”邵棠看滿屏都是各種大樹和木頭還有一堆看不懂的技術指標。

“木頭,”馮七無奈道,“那張琴也碎了。”

這個愛摸人腦袋的塞納老爺爺!

“目前看,很難。”馮七皺眉道,“所有能使用精神力的樂器,還沒有用木頭製造的。”

邵棠摸摸下巴:“我去想想辦法。”

邵棠找了棲雲道長,花了不少交易點,弄了張琴。據說是法寶。

法你妹,我們反正只能當琴使。邵棠腹誹著,把那琴給了馮七:“讓老爺爺試試這張。”

馮七:“……”老爺爺是什麼鬼。

不愧是修真位面的法寶,那張琴果然能經受的住馬克菲·塞納的精神力。這位音樂家已經跟馮七學會了基本的指法和幾首簡單的曲子。他用了精神力彈奏了一曲。

“呼……”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馬克菲·塞納欣喜轉頭,“馮筠!”本想說些什麼,卻忽地一怔。

馮筠一雙漆黑眸子死死盯著那琴。

同為音樂家,塞納瞬間就讀懂了那目光的含義。

精神力,把多少音樂天才擋在了頂級音樂家的門檻之外!

他安慰的拍了拍馮七的肩膀,忽然想起,問:“你有沒有做過精神力激發?”

馮七眸光一亮:“沒有。”

塞納按下桌面的通話器,交代秘書幫馮七在精神力管理局做了個預約。

“回頭我陪你去!”邵棠在吃飯的時候說。

馮七“嗯”了一聲,低頭用飯。

回到房間,關上門,他輕輕喚了一聲:“阿璞。”

阿璞的聲音立刻回應:“七公子。”

“我有可能啟動精神力嗎?”

阿璞實話實說:“以你現在的基因水準來講,概率很低。”

馮七沉默了很久,自言自語般道:“即便如此,我也要試一試。”

他也,想彈出那樣的琴音。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43 PM

第80章

五百平的房子,上面三層的裝修,也只花了三天的時間。無毒害無污染的裝修,完全不需要晾房曬房,裝完即可入住。倒是地下室,其他部分已經全部弄好,只有重力裝置,因為沒有提前預定,一周後才能到貨。

三個人一起開心的逛街。先去添置傢俱,傢俱買齊了,又一起去買衣服。邵棠自己去逛女裝,那兩個自去逛男裝。

邵棠一路買買買,買買買,不能更開心。三個小時後,通了個電話,三個人在商場大堂碰頭。

邵棠大包小包的等在那。忽然聽見椞的聲音:“老闆!”

一轉身,就看直了眼!

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鋥亮的皮鞋。原本綰在頭頂的長發散下來,隨意紮成一束。雙手隨意的插在兜裡。

“看那個人,是明星嗎?”有路過的女孩竊竊私語,頻頻回頭。

“怎麼樣?老闆。我的眼光。”椞把胳膊支在馮七肩膀上,得意的邀功。

那是必須點贊啊!馮七以前總是長衫曳地,好看的大長腿全給遮住了啊!經典的白襯衫黑褲子,把衣服架子的身材全顯了出來。

路過的女人,哪怕有男伴的,也忍不住回頭瞧兩眼。

這種目光馮七早就習慣了。實際上,來到這裡後,情況好多了。

星際人類的基因經過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優選和優化,基本上大多數人的相貌,如果以192號星的眼光來看,都在“中上”水準以上。到了首都星,俊男美女更是比比皆是。馮七的相貌在這裡依然是出類拔萃,但其稀有程度比起在192號星來就低了很多。而這裡的大多數人,多看他幾眼,甚至女孩子們過來搭訕,目光中也是欣賞更多於佔有,讚美遠多於獸欲。

這讓他感到心境平和了許多,不知不覺,對人的態度也溫和了許多。

“哼”了一聲,嫌棄的將壓在自己肩膀的大肘子撥下去,馮七習慣性的想袖手。

沒袖進去……

邵棠椞:“……”求穿襯衫表做那動作!( ̄▽ ̄”)

這真是收穫頗豐的一天。

第二天,三個人都換下了吳冉的衣服,穿上了新衣。

馮七白衣黑褲的經典搭配。椞一貫的從頭黑到腳的酷。

吱呀一聲門打開,邵棠走了出來。

白色無領的泡泡袖襯衫,天藍色的a字短裙,同色的坡跟皮鞋,手裡拎著米色的小皮包。額上碎碎的劉海向一側梳去,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紮成馬尾。

小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

“好看咩?”邵棠美美的轉個圈。她已經好久沒穿這種(正常的)衣服了,不能更開心呀。一張臉完全素顏,烏眉黒目,清純乾淨。連嘴唇都是淡淡的粉紅色,嬌如花瓣。青春的氣息擋都擋不住。

兩個男人都同時頓了頓。

“太漂亮了!”生化人吹聲口哨。

“不錯。”馮七也點頭。他的底線也一再被拉低,現在只要不袒胸露背,他就都能接受。反正在他看來,無非都是紅顏白骨。

習慣性的又想袖手。

又沒袖進去……

馮七:“……”

邵棠椞:……求穿襯衫表做那動作啊!( ̄▽ ̄”)

三個人走過酒店大堂的時候,又是一簇發光體。回頭率高達百分百。

精神力管理局在另外一座城市。計程車離開了市區後,就飆起了速度。司機轉過頭來跟他們閒聊:“是哪位要去做精神力啟動啊?”

邵棠驚恐的問:“先、先生,不、不管方向盤真的可以嗎?”

“可以啊,自動駕駛了。”司機先生莫名其妙。

車裡詭異的安靜了一瞬。

“是我。”馮七開口,結束了尷尬。

哪怕到了星際時代,計程車司機仍然是最愛嘮嗑聊天的人啊。於是三個人就聽司機先生講了一路他兒子三次激發精神力都失敗的事情。

“我就說啊,我把他從達達裡利星帶到首都星,也算是對得起他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了。精神力什麼的,就別想了。也沒什麼好失望的,畢竟有精神力的只是少數人啊。踏踏實實的好好讀書就行……”

邵棠微愣。

雖然是不同城市,但以飛車的速度,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進入市區,司機先生也不再閒聊,切回了手動駕駛模式。

“我就在停車場等你們。結束了呼叫我就行啊。祝你好運啊先生!”司機揮著手泊車去了。

精神力管理局,看起來不像政府機構,倒更接近醫院或者什麼科研中心的感覺。

進入大廳,到前臺的排隊機刷了身份資訊,就被電腦自動分配到十一號激發室。門上方的紅燈顯示裡面有人,邵棠他們等了一會兒,有個年輕男孩沮喪的從裡面出來。門旁的螢幕上出現了馮七的名字。

“加油,阿七!”邵棠給馮七打氣。

椞拍了拍馮七的肩膀。

馮七看著那扇門,覺得手心微汗……

一個完整啟動過程需要四十分鐘的時間。邵棠和椞百無聊賴的坐在大廳裡等。邵棠四處打量,四周大約一共有二十間激發室。坐在長椅上的人們……看得出來,來做激發的基本都是年輕人。邵棠還和隔壁一個大媽聊了會兒天。

“已經是第二次來了。我都說算了。他非不幹。他呀,做夢都想當星門導航員。導航員?呃……你有沒有做過跨星系旅行,就是負責開啟星門的人啊。我們前年去北海星系旅行,他第一次看見星門,一下子就著迷了……導航員哪是那麼好當的,至少要精神力六級啊……有幾個人精神力能過六級啊……啊,他出來了,我先走了,白白!”

馮七的隔壁房間出來個男孩子,看神情就知道第二次激發肯定又失敗了。大媽迎過去,挽著他的胳膊,問了兩句,那孩子沮喪搖頭。大媽拍拍兒子肩膀,拉著他一路絮絮叨叨的走了。

邵棠若有所思。

她是看見了星門開啟的宏大壯闊,但沒見著所謂的領航員。精神力六級是怎麼個級別?聽起來,並不算高啊。司當年,就是精神力五級,兩次基因治療成功後才升到了七級。然而字裡行間可以看出,七級也只是讓他“錄取的可能性”比較高而已。而且在司的筆記中不難看出,司生活的那個年代,精神力非常普遍。甚至生活中方方面面都有應用。就如192號星上安達農業公司墾殖基地裡,連掃地的清潔機器人都要靠精神力啟動。同時,從司的話裡話外也能看出有精神力的人在工作中的競爭也依然很大。

然而從畢克松華到自由星系,這一路,其實她見過的有精神力的人一隻手就能數過來:雷諾,那個槐,塞納先生,競技場裡遇到過一個,再加上沒瞧見的那個領航員……

【不對啊,阿璞。】她問,【為什麼感覺跟司描述的差好多呢?】在這裡,精神力是“一小部分人”才擁有的東西,稀缺性明顯升高。

【你發現了?】阿璞回答。【是低谷。】

【低谷?】

【就像波浪有波峰也有波谷,宇宙的能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司那時代未必是波峰,但現在這個宇宙肯定是到了波谷。】

【可是我來到這裡,感覺能量特別充沛啊。】

【那只是跟192號星和畢克松華星系比較而言的。畢克松華星系的整體環境受到過大規模的人為破壞,能量平衡度更低。這裡相對好一些,也僅僅是相對。如果縱向和時間軸上的自己比較,已經相當稀薄。一個能量富盛的宇宙,生存於其間的生物必然受其影響會更加強大。同樣,當宇宙能量稀薄時,生物也會變得弱小。看這個……】阿璞將一個圖表投射到邵棠腦海中。

【我剛才在精神力管理局的智腦裡找到的統計圖。x軸是時間,從聯邦成立到現在的一千三百多年。y軸紅線是每年新增的精神力者,綠線是當年的精神力者和總人口的比例。】兩條跨越了一千三百年的時間,緩慢向下延伸的線條。

邵棠仿佛看到了這個宇宙能量漸漸消散的樣子……

【根據這個資料,我計算,大約還需要四百年的時間,才能完全度過波谷,開始逐步回升,直到升至峰頂。這個過程是往復迴圈的,以千年甚至萬年為計量單位。】邵棠輕輕呼出一口氣:【簡直就像是……宇宙在呼吸一樣……】阿璞靜了一瞬。

【怎麼了?】

半晌,阿璞輕輕的歎息:【父親們……也曾說過這句話……】邵棠沒說話,她精神力緩緩浮動,輕輕的給了阿璞一個“擁抱”。

門上的燈變成了綠色。邵棠和椞連忙站起。

馮七推門出來,神色淡淡。

邵棠心裡一沉。

馮七看到她,微微搖了搖頭。

椞拍了拍他的背。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沉默的多。司機大叔感受到氣氛,猜到激發的結果不盡人意,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到三位客人下車時,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先生,別灰心,下次再試試,說不定就可以了。”

馮七頷首:“承您吉言。”

回到酒店先給老師打了個電話。邵棠趴在門口聽壁角,過人的耳力隔著門聽見“是的……沒有……無事……不用擔心……”云云。覺得馮七情緒還算平靜,才放下心來。

馮七掛了電話,眸子晦暗不明。

做激發前,操作員先要讀取他的基因圖譜。

“我擦!”操作員驚訝的問,“哥們兒,你從哪來的啊?”這哪個犄角旮旯的鄉下星球來的人,這基因……真夠原始的!

他到現在都記得操作員眼神中那種驚訝和憐憫。

用過晚餐,他正式的跟邵棠談起了關於基因治療的話題。

“你想接受基因治療?”邵棠並不意外。她沉默了一會,叫道:“阿璞。”

三個人從吳冉到這裡,作為一家人,邵棠也不想再隱瞞阿璞的存在,將他偽裝成飛船智腦了。

阿璞大方的應聲:“我在這裡。”

“給點專業意見。”

“可以,但最好做好準備工作,效果會更好。”

阿璞一直壓著邵棠不讓她做基因治療,就是因為以邵棠現在的基因水準,潛力還很大,直接接受基因治療,等於浪費了自身的基因潛力。

于馮七,他個人的體質在192號星也都只能算是一般般,自身潛力也仍然未耗盡。當一個人自身體質達到極限,遭遇基因瓶頸的時候,接受基因治療,取得的效果才是最好的。且基因治療的過程風險較大,體質越好才越安全。

他可以給馮七制定一份鍛煉計畫,堅持一兩年,提升體質再接受基因治療,肯定效果比現在就做要更好,也更安全。

拿到那份鍛煉計畫,椞看了一遍,蒲扇般的大手往馮七後背一拍:“交給我吧,保證把你練得棒棒噠!”

差點把馮七拍到地上去。

這莽夫!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46 PM

第81章

傢俱都到齊了,終於搬家了!

退了酒店的房間,三個人空著手就入住了新宅。到了新家,邵棠就開始嘩嘩嘩從空間裡往外搬東西。

馮七的衣服,馮七的被褥,馮七的琴,馮七的書,馮七的屏風,馮七的香爐,馮七的……馮七的……全是馮七的……

邵棠椞:“……”同時有了深深的無力感。

馮七看著自己的諸多愛物,因精神力啟動失敗的心情也得到了撫慰。愉悅的佈置起自己的房間來。
三樓有兩間大臥室,邵棠占了一間。另一間空著。馮七和椞在二樓毗鄰而居。

搬家這種事,永遠是累人的。椞還好,拾掇拾掇就能住了。邵棠和馮七整整忙碌的了一天。在192號星上已經習慣了有侍女小廝的生活,乍然回到自己動手的情況,真有點不適應。#論人類貪圖安逸的本性#

一直忙到了傍晚,午飯都是叫的外賣。

椞沒什麼事倒是有時間打開電腦終端,在附近的超市上訂購了一些食材、飲料和柴米油鹽什麼的。不到一個小時就全送上門。

晚上生化人繫上了圍裙,新房子開了第一次夥。

飯桌上,倒是馮七提出來:“該請人來暖暖房子。”

說來也怪,喬遷後親朋來慶賀暖房這種習俗,從大地球到192號星到星際文明,竟然也是通用的!#《位面的相似性——論位面壁壘和位面因數的相互滲透》#

三個人在這裡唯一認識且稱得上是朋友的,就只有雷諾·梵克雅貝少校了。至於那個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槐,被三人有志一同的無視了。

自由星系奧加聯邦首都修斯瓦星。

“嗯嗯……恭喜啊!……我現在在修斯瓦,明天就回……好,那明天見!”

雷諾掛斷電話,回到餐桌上,“抱歉,幾個從畢克松華一起過來的朋友。”他接上剛才的話題,“這次真是多謝您了,伯父。”

長方形的餐桌,男主人位上的中年人相貌端正,眉目間有久居人上的氣度。他慈藹的笑道:“一家人別這麼見外。”

他滿意的看著兒子年輕有為的舅兄:“也是你交了份漂亮的成績。三年,殲滅了三窩盜匪,生擒了藍鯊的一個主事。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拍著桌子感歎。

坐在對面的女主人美麗高貴,面露矜持卻不失親和的微笑,望著桌上的三個年輕人。

兒子湛在聯邦高衛機甲部隊。兒媳菲比是聯邦科學院的二級研究員。兒子的舅兄——梵克雅貝家的小子,年紀輕輕,也是這樣的出類拔萃。

三年前,這三個年輕人鬧了一起烏龍事件,她一時惱怒把梵克雅貝家的小子發配到了畢克松華那種邊陲地帶去了。這件事及之後的後續都讓她非常懊惱。幸而,這個叫雷諾的年輕人非常會做人,不僅把過往輕輕放下,更是在畢克松華立下了實實在在、無可指摘的戰功。這次回檔,丈夫走動了一番,幫他在聯邦高衛第三艦隊嚴克裡少將的旗艦伊謝倫號上謀得了高等參謀的職位。

這樣算來,這年輕人雖比同期們晚了三年進入高衛,前進的腳步卻還快了半步!

恰此時,雷諾舉杯,恭謹的向女主人祝酒。馮夫人面帶微笑的輕輕啜了口酒,聽著小夥子禮貌又親近的恭維,心下極是熨帖。

真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兒子有這樣的舅兄,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但天長日久,等他們都在軍部成長起來,就能互相扶持,互為奧援了。

看著兒媳婦的目光就更加慈愛了。

菲比接收到婆婆的暗示,有條不紊又優雅的指揮著女傭撤下餐碟,端上餐後甜點。

一般的家庭會使用食物料理機、家務機器人等來做這些事。而在馮家這個階層,卻絕對是使用廚師、女傭和男僕來做這些事的。

雷諾一邊逗弄著身邊吃的一臉糊糊的小外甥,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

可以看得出來,菲比不僅過得幸福,而且脫胎換骨般成熟了起來。再看看旁邊的湛,看著妹妹的眼神也是溫柔又期許。

雷諾看著這對璧人,心底一片柔和。

餐桌上,其樂融融……

晚上,宿在客房。菲比敲門進來:“哥。”

兄妹倆三年不見,自有一番契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談起公婆,菲比十分尊敬。她結婚之後,跟著婆婆學會了很多。過去媽媽一直忙生意的事情,她又忙於學習研究,哥哥又寵著她,直到嫁做人婦,才知道自己其實在人情世故上欠缺太多。幸虧婆婆真心教導她,手把手教她如何為人處世。嫁作馮家婦,意味著她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只要沉浸在研究工作中就可以了。她必須走出家門,去和上層社會的人們交際來往。這是她身為小馮夫人的必須擔起的責任。

三年過去,她回首過往,才覺出太多不足。再看如今的自己,說一聲脫胎換骨,也不為過。然而……

雷諾注意到了菲比的欲言又止:“怎麼了?”

“是爸爸,”菲比有些為難的說,“爸爸打電話給我,希望我能帶蕾絲去安家的宴會。”

“很為難嗎?”剛才馮父也邀請了他同去。他知道安家的層次,縱然他們家,也很難高攀,更何況姑姑家。

“並不是不可以。”菲比有些吞吐,“只是之前帶蕾絲也去過類似的場合……安家的菩你知道吧,湛跟他自小玩到大。他跑來跟湛說,看好自己的小姨子……蕾絲她……”

雷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知道了,我會跟爸爸說的。”

“可是姑姑……”

“姑姑那邊我和爸爸來處理!這個事你不要管了。”

雖然都是妹妹,也有遠近親疏。這世上對他最重要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菲比了。嫁入馮家,在外人眼中本就是高攀了,作為娘家人的蕾絲做出那樣的行徑,讓馮家人怎麼看菲比?

年輕的少校面沉如水。

雲澤星。

“什麼?為什麼不行?……可是上次……槐少?他是誰?很重要的人嗎?……可是……怎麼可以這樣!!”

伊瑞·梵克雅貝憤憤的掛斷電話!

“怎麼了?”男人關上新聞,回過頭問妻子。

伊瑞·梵克雅貝氣憤憤的說:“說什麼這次的宴會是歡迎什麼槐少,去的人都很重要,不能讓菲比帶蕾絲去玩!”

“不去就不去唄。本來也就不是咱們這種層次的人該去的地方。”男人皺眉道。上次為了參加那個什麼宴會,吵著鬧著非要買件新禮服,最後累的大嫂破費,送了那麼貴的禮服給她。讓他十分的過意不去。

“什麼叫不去就不去!你知道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嗎!哥哥也真是的!對自己的親外甥女也太不上心了!他要是肯用用心,多給蕾絲創造機會,說不定蕾絲也能嫁到像馮家那樣的人家裡去呢!”

“你在想什麼呢?”男人駭笑,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菲比不一樣靠著肚子嫁入豪門嗎!”

“你在胡說什麼!”男人終於感覺到妻子仿佛並不是隨口說笑,“那不過是個意外。年輕人一時衝動沒做好防護罷了!菲比能嫁到馮家,是因為菲比優秀!”

“蕾絲就不優秀?蕾絲讀的可是聖妮坦學院!怎麼就不優秀了?”

男人覺得跟妻子簡直不可理喻!

聖妮坦學院確實是一所還算不錯的二流大學,女孩子能拿到聖妮坦的文憑,將來無論找工作還是找配偶也都算夠看了。可那也是舅兄和大嫂多方疏通關係又出了錢,才把一貫成績平平的蕾絲給弄進去的。就在上學期,還因為蕾絲學分沒修夠,他被老師請去辦公室喝了茶。

讓蕾絲跟菲比比優秀?怎麼比?

菲比遺傳了舅兄那會讀書的頭腦,從小就是學霸。跳了兩個年級,被聯邦中央大學和奧加理工學院搶著特招。她按自己的興趣進了奧加理工,用四年修完七年的課程。畢業就直接進入了聯邦科學院擔任初級研究員,主攻機甲科研方向。現在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二級研究員了。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閨女,但是和菲比比優秀,那不是瞬間就被秒成了渣嗎?

就是因為優秀又漂亮,才會在科學院結識了去參加新型機甲測試的馮家少爺。一個是研究機甲的,一個是使用機甲的。兩個人堪稱是一見鍾情。

何況還有舅兄家的豐厚家底,雖然在馮家面前不算什麼,但也不是他們這種普通家庭能比得了的!他的家境也只是普通,當年和伊瑞結婚,家裡也不過是在副星勉強買了套七十平的兩居。後來還是舅兄家裡生意日漸做大,把他們都接到了雲澤星,又追贈了現在這套一百六十平的公寓給伊瑞,算是補贈的嫁妝。

菲比能嫁入馮家,自身的優秀和家庭條件二者缺一不可!未婚先孕只是個意外而已。

如果是蕾絲,哪怕把孩子生下來,估計也只能是做個情婦的份!

他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

“你在打什麼主意?”他難得厲聲的對妻子道,“我告訴你,菲比能嫁入馮家,是因為菲比足夠優秀!因為大哥家裡資產豐厚!這是蕾絲根本不能比的。你不要把蕾絲帶歪,那種有錢人家的少爺,對平民姑娘始亂終棄的還少麼!!””

面對丈夫直白的責問,伊瑞·梵克雅貝氣勢弱了下來,強辯道:“我又沒做什麼,我就是想給蕾絲多創造些機會,說不定……”

“閉嘴!”男人大怒。“你自己的女兒什麼德行你不知道!我告訴你,你別打歪主意!你以為單靠著肚子能嫁入豪門?你去看看社會花邊新聞!每年那些公子少爺製造出多少緋聞,多少私生子!”

伊瑞·梵克雅貝少見丈夫這樣發怒,也自知理虧,不敢再強辯。憤憤的踢踏著鞋子,去料理機裡端菜。因為太用力,瓷盤摔到餐桌上,裂成兩半,菜湯流了滿桌。

一如很多人的生活,一片狼藉。

書房裡,伊旺·梵克雅貝掛斷了通訊,頭疼的捏捏眉心。

從修斯瓦到雲澤星,要五個小時。雷諾一回到自己家,就將父親請到書房長談了一下午。他平靜的將自己這三年來想通了的那些想法,慢慢道來。將菲比的為難和蕾絲的不當都擺在父親的面前。

“你說的對。或許……”伊旺·梵克雅貝揉著太陽穴,“或許我和你媽媽很多事都做錯了……”

這位學者型的男人感到有些疲憊。

有些東西,戳穿了會很疼痛。

他能理解父親的疼痛。

歎口氣,勸慰道:“您也別想太多。只是,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只能把菲比排在別人前面……”

男人苦笑。人就是這樣,在少年時代相依為命的那個時候,妹妹是他最重要的親人。然而當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毫無疑問,他孩子的重要性要排在任何人的前面……

“那就這樣……我晚上不在家吃飯了。”雷諾戴上軍帽。

“還要出去啊?”

“朋友喬遷了新居,過去慶祝一下。對了,十年份的波瓦卡放在哪了?”

“酒窖右邊第一排。是那幾個東奧來的流亡貴族嗎?人怎麼樣?靠譜嗎?”

“還不錯的人,相當厲害的小姑娘,精神力和格鬥都相當厲害!”

少校那學者型的爹根本沒在意什麼精神力什麼格鬥,他全部的注意都被“小姑娘”三個字給吸引住了,精神一振。“喔,是女孩子嗎?終於要交女朋友了嗎?你媽媽很擔心你呀,菲比都當媽媽了,你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不過沒關係,我們是開明的父母,你要是喜歡男的,我們也會支持你的……”

這是當父母的說的話嘛!再說,他才不是沒交過女朋友!從小到大,來找他表白的女孩還少了?
還不都是被魔星們折騰跑了!

少校的死魚眼再度出現。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2:5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47 PM 編輯

第82章

雷諾踩著點來,時間卡得剛剛好,椞剛把最後一道菜的食材下鍋,劈裡啪啦的炒得正開心。

看著負責做飯是三個人裡最爺們的椞,雷諾的眼角很是抽了抽。

果然是貴族啊!這麼一想,覺得邵棠他們不吃食物料理機做的食物十分合情合理。其實真相不過是邵棠他們在商場電器部那裡試吃了料理機做出的菜品,然後感覺……怎麼說呢,也並不是難吃,就是好像缺少了點什麼。還是生化人一語道破天機:“太標準了,完全按照食譜來的。”邵棠和馮七頓時醒悟,原來如此!

即便是椞,雖然也是通過載入食譜的方式學會了燒菜。但在燒制的過程中,卻會根據自己的偏好做出調整。比如,這道菜多放點鹽,而那道菜多放點糖等等。就是這一點點微小的變動,讓做出來的菜品不像料理機那樣充滿了“批量製造”的工業感,而是有了濃濃的“家常”的味道。

雷諾把伴手禮拿出來:“十年份的波瓦卡,家父的收藏。”

邵棠笑吟吟的接過去:“人來就好,還這麼客氣。”

整個首都星圈都沒有種植業,因此氣候由人工控制為常年四季如春。邵棠穿著做工精緻的緋紅無袖連衣裙,鴉青髮絲在腦後蓬鬆的綰了一個髮髻。

燈光下,雷諾忽然就想起了電梯中貼上來,緋紅如火的衣裙,唇齒間少女芬芳的氣息。他眨眨眼睛,看著眼前少女。沒有烈焰紅唇,沒有烏黑眼睫,只塗了唇脂的嘴唇瑩潤有澤,兩頰不施脂粉便泛著淡淡的桃花般的顏色。這個丫頭其實……雷諾·梵克雅貝少校似乎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其實……還真是個漂亮的丫頭!

邵棠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到廚房去給椞打下手去了。

“哦?失敗了?”雷諾跟馮七在客廳聊天,“很常見。畢竟大多數人都是沒有精神力的。”

“最少需要間隔十個月,才可以做第二次激發嘗試。否則對大腦會有害處。”他提醒道。

邵棠端著兩盤菜從廚房出來,“對了,雷,你精神力幾級啊?”

在屢次被叫錯名字後,雷諾·梵克雅貝少校無奈的允許邵棠叫他“雷”,這個通常只有家人和特別親密的朋友才會這樣親昵的叫。不管怎樣,單音節的發音,好歹邵棠不會再叫錯了。

“五級,你呢?”

“不知道呢,我沒有測過。”

“是先天精神力者還是後天激發的?”

“後來激發的。你呢?”

“我出生就有。”

說話間,菜就上齊了。

當然沒有在馮家用的那一餐那麼豪奢。餐廳擺的是圓桌,餐具也是黃裔文化的筷子而不是刀叉。幾個人圍著圓桌,氣氛輕鬆,完全是朋友間聚餐的氛圍。不需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得體,談吐是否適宜,對雷諾來說,這一頓毫無疑問吃得更開心。且,椞的手藝真心值得稱讚。

這家養的護衛,可真划算,連廚師的活計都能包攬啊。梵克雅貝少校感歎。

幾個人開始推杯換盞,十年份的波瓦卡很快幹掉一半。椞開始往裡灌靈酒。

“是什麼?”

“我老闆的家藏秘制,來來來,嘗嘗!”

雷諾只一口下肚就驚訝了,“能量食品嗎?”還真奢侈。看了眼邵棠,一定是在東邊過慣了貴族奢侈腐糜的生活,一般人養不起的姑娘啊……

幾個人轉戰客廳。一瓶波瓦卡哪夠造的,椞去地下室取了幾壇銀光酒來。拍開泥封,兌上靈酒,開喝。

男人就沒有不愛酒的。雷諾也跟著他們從高腳玻璃杯換成了黑陶酒盞,一口悶下,感歎:“東邊還保留著這麼有古風的東西啊。要說起來,確實聯邦有些傳統文化的傳承不如東邊。”

問邵棠:“你們那裡精神力者的情況怎麼樣?”

邵棠有板有眼的瞎編道:“跟這邊差不多罷,反正據說比幾十年前有所減少。”

雷諾點頭說:“都一樣。精神力者的待遇一再的上升,就是因為先天精神力者的數量逐年下降。像歷史書上說的那種,走在街上,十個人裡八個都是精神力者,簡直不可想像。東邊精神力者的待遇怎麼樣?”

邵棠想了想,決定還是本色演出,誠懇的道:“我不知道。”

“子喬一直生活在小地方,沒怎麼出過門。帝國……”馮七垂下眼睫,淡淡的道,“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

那聽起來風輕雲淡卻暗藏隱痛的語氣!那眼眸低垂淡淡抑鬱的神情!把一個曾靠近權力中心卻失去了一切的落魄世家公子的形象勾畫得栩栩如生!

什麼叫演技!

阿璞簡直拍案叫絕!

雷諾立刻道歉:“對不起。”轉移話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聽說馮七已經是馬克菲·塞納大師的嫡傳弟子,還要在茱莉安音樂學院開一門七弦琴的課程,兼任講師,雷諾意外之餘忙表示了祝賀。

“那你呢,丫頭?”

“唔?”他們聊天時邵棠一直在喝酒,已經有點微醺。臉頰如桃花盛開一般。

以至於褐發的少校盯著她看的時間有點久。愛美之心人皆有嘛!雷諾只是感歎,這樣看著,誰會相信這麼漂亮精緻的小丫頭是能把體積是她三倍的壯漢一拳就揍趴下的暴力姑娘啊!

“我……我也有我的事做……”邵棠蹙眉,喃喃道。

“哦,是什麼?”少校先生並不打算輕輕放過。

好討厭!

“就是……嗯……嗯……”

邵棠嗯嗯了半天,也沒嗯出什麼來。

椞大長腿邁過沙發,坐到邵棠這邊來,開口道:“去上學吧。”

“咩?”

這傢伙,又把原子爐的酒精析出功能關掉了吧!

椞雖然有點微醺,但為了避免挨揍,還是用剩餘不多的理智斟酌用詞:“畢竟,不同地方,知識體系不同。這邊應該有很多東西是你沒學到過的,回學校補充一下,也是不壞的。”

邵棠把生化人的話咀嚼了一遍,才品出味來。

她這是……被嫌棄了啊!

不就是在商場裡看見小孩子玩反重力飛船模型她脫口來了句“磁懸浮”麼……不就是……在飛船上露過那麼幾回怯麼……

邵棠其實知道椞說的有道理。她腦袋不比馮七,飛船上,馮七日日泡在資訊室自學。她知道現在她的知識儲備量早已經被馮七超越了。有好幾次,馮七、椞和雷諾這三個人在一起說話,講的內容她都聽不懂。

然而對於重回學校,作為一個離開學校多年的人,本能的就抗拒。

“聽說你在那邊只上過家塾?”雷諾也有點微醉的樣子了,眸光不似平時那樣清醒。他解開領口的扣子,說話的神態也更放鬆隨意。“我知道你嫁過人。那又怎麼樣?你大老遠跑到聯邦來,就得放棄過去的生活,從新開始。在這邊,你這個年紀,不過才上十四年級而已。你不必靠學歷吃飯,考不考大學無所謂,但至少把中學全部的十六年級讀完吧。去上學吧,好好上學,好好生活,畢竟……從前生活過的地方,你再也回不去了……”

啊啊,好討厭聽這些!

邵棠煩惱的幹掉盞中酒。抱起酒罈晃晃,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我去拿酒。”她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地下室去。

她走後,馮七放下酒盞,輕聲道:“多謝。”起身,追著邵棠去了。

雷諾舉盞:“客氣。”又在他身後喊道:“多拿點酒來!”跟椞兩個勾肩搭背的拼起酒來。

邵棠抱著酒罈坐在樓梯上發怔。她二十郎當快三十歲的人了,難道真要回學校去?

然而否則又要做什麼?去挖“黑”?那些事椞一個人就能做了。

她突然想起從前,有一次父親帶她去參加一個正式的聚會,她看到一個叔叔帶了個年輕漂亮女人。

那種場合不會帶那些上不了檯面的女人出場的,她脫口問道:“阿姨呢?”那個阿姨在她很小時候就認識了,一直對她很好。叔叔打著哈哈應付道:“這是你新阿姨……”

事後她跟父親憤憤的說:“他怎麼能這樣,阿姨和他這麼多年……”父親卻說:“那能怪誰?”父親和叔叔、阿姨三個人都是同學。“當年她是系花,他費了多大勁追求她。可是後來呢,她變成什麼樣子?男人一直在進步,在往上走。女人跟不上腳步,把自己變得瑣碎、平淡、庸俗。走到這一步,又怪誰?”

“所以,你要記住,日子過得再好,也不要就此滿足,止步不前。”

邵棠歎口氣。她覺得現在她簡直就是那守在家裡不知上進的黃臉婆一樣。

馮七在她身邊坐下。

“阿七,你現在是不是也特別看不上我?”邵棠無精打采的道。

在吳冉,她風光無限。她出入宮廷,她頭上頂著新學大家的名號,她用先進的技術碾壓落後文明的土著,像神棍一樣收穫別人的敬畏。

她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然而現在,在馮七的眼裡,那些東西就如同戳穿了真相的魔術一般吧?說破了,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有的光環就都褪去了。

最後剩下的,就只有她這個人而已。

“說的什麼話。”馮七淡淡瞥她。“以前你一直在尋回家的路,所以高陳也好,吳冉也好,你始終只是過客,站在路邊看看風景,足矣。然……現在既已知回家無望,要留下來,就不該再像從前樣了。該融入此地的生活,該有三五朋友,一二知交。”

他想起了學院裡那些三五成群的女孩子。她們都在如花的年齡,無憂無慮。不像她……始終背負著什麼,又像是被什麼追趕著。除了修煉還是修煉,細思起來,竟還不及他有自己的生活。

那真不是年輕女孩該過的日子。

“就這麼定了……”他揉揉她的頭,接過酒罈,“請我老師幫你找個學校。”

上樓去了。

這還是第一次,不是邵棠作了馮七的主,而是馮七作了邵棠的主。

就這麼定了嗎?

邵棠覺得……嗯……那就這麼著吧……

有人替她做決定的感覺,其實……不壞。不是嗎?

於是這天晚上,最後還保持清醒的,就只有奉行喝酒要“輕飲淺酌,微醺不醉”的馮七。

他捏捏眉心,看著雷諾、邵棠都橫在沙發上。而椞,已經滾到了地上。

那兩隻龐然大物,他肯定是抱不動的,只能調好房間溫度,讓他們別著涼。

邵棠身材嬌小,抱起來倒是不費力。

進電梯的時候,這傢伙還睜開迷迷濛濛的眼睛,“耶”了一聲:“公主抱耶~”

傻傻的。

不過,什麼叫“公主抱”?這種橫抱嗎?

是指……宛如抱著公主一般,小心翼翼嗎?

有點意思。

他把邵棠輕輕放到床上,幫她脫下鞋子,拉過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

看了她一會。

眸光柔暖。

睡吧,我的公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04 PM

第83章

這是聯邦曆1315年的二月,在192號星則是六月下旬。

雖然氣候被控制為四季如春,但學校一、二月份的假期,依然延續古老的傳統被稱作“寒假”,七八月份的假期則被稱作“暑假”。氣候管理局也會相應的把十一月到來年二月的溫度調節得微涼,而六七八九四個月則調節得略熱一些。如果非常想體會四季的變化,則可以去三顆主星之一的隆頓星。二百年前,隆頓星居民投票表決,恢復了該星球的四季變化。因此那裡是個四季分明的星球,既能體會到夏日的炙熱,也能在冬季看到皚皚白雪。吸引了相當多的人移居,房價曾一度居於三星之首。

三月,開學季。

著名經濟學大家·邵·神棍·棠換上白色短袖襯衫、格子短裙,套上黑色及膝襪,踩上鋥亮的黑皮鞋,紮著馬尾辮,拎著書包,由家養護衛·椞開車,馮·表兄·筠陪伴。三個人面色嚴肅的來到南川高等中學。

“今天起,開始你自己的生活。”馮七強忍著想袖手的衝動,雙手插在褲兜裡,對邵棠說。

生化人仗著他老闆不會自毀青春美少女的形象在校門口揍人,狗膽包天的摸摸他老闆的狗頭:“好好學習。”想了想,加了一句:“不許早戀啊。”在他老闆發飆之前,扯著馮七開著飛車遁了。

邵棠看著飛車的影子,捏捏眉心。真的……就來上學了啊……

南川高等中學是很有名氣的私立高中,學費很貴的貴族學校。這樣的學校很難搞到插班名額。但有馮七的老師,茱莉安音樂學院副院長馬克菲·塞納先生的面子,又說明了是東奧移民來的貴族女性借讀旁聽而已,並不參加高考,不會影響學校的升學率。於是很順利的被安排到了十四年級。

在這裡,人均壽命在一百歲二十歲上下。壽命的延長,知識體系的豐富,使得受教育的時間也要比地球長很多。孩子六歲開始上學。小學六年,初級中學三年,中級中學三年,高級中學四年,一共十六年級。而後通過高考考入大學。大學視專業不同,多為七年制或十年制。

邵棠打開智腦看了看,十四年三班。這裡數理化的主課依然是班級制,繪畫、音樂等副課則是走班制。除此之外,還有些特別選修課程,比如機甲基礎等等,則是為了將來大學在打基礎,並不計入學分之內。

機甲……聽起來有點意思,回頭去看看。

邵棠照著資料裡說的去找二號教學樓,很快就……迷路了。媽蛋一個中學建這麼大作什麼!

不得不向前邊聊天的幾個男女學生靠近,打算問路。

“聽說了沒,這學期有插班生呢。據說還是東奧來的流亡貴族哦!”

聽到這一句,邵棠的腳步就慢了下來,不遠不近的輟在幾人後面。反正她聽力好。

幾個年輕人頓時嘰喳了起來。

“什麼?貴族?男的女的?”

“聽說是女生。流亡的貴族小姐,好浪漫啊!”

“可是我聽說,那邊過來的女孩都是私奔來的。”

“不會吧?這麼誇張?”

“那邊結婚據說限制很多,起碼女性的婚姻沒什麼自主權。而且聽說那邊很多地方的女孩只能上家塾的,也就是認識幾個字的程度而已。”

“唉,聽你這麼說,那種地方來的人,真不想搭理啊……”有女生說。

立刻又男生誇張附和:“我去!不會碰一下手就必須娶回家的那種吧?我可得小心點。”

眾人哄笑起哄。

邵棠:“……”熊孩子們腦洞好大。

淡定的一路尾隨到教室。

有個男生胳膊肘拐拐同伴,小聲道:“看後面的女生。”

另個男生回頭,頓時驚豔:“好漂亮!怎麼好像沒見過?幾年級哪個班的?”

幾個男生都不跟女生聊天了,頻頻回頭偷看後面那個面生的漂亮女孩。

女生們自然就不高興了。走了一段,看邵棠還跟在後面。最漂亮也是氣焰最高的那個女生停下腳步,轉向邵棠,皺眉道:“同學,你幹嘛一直跟著我們?”

這狗血青春劇般的場景……邵棠險些笑出聲,嘴角微扯:“這路是你家修的?我不能走?”

女生臉沉了下來:“這是通往二號樓的,都是我們十四年級的學生。我沒見過你,你應該不是十四年級的吧?”說不定就是為了吸引浯的注意才一路跟著。

男生中一個黑髮黑眸的男孩子微微皺眉,但終不好為了個不認識的女生去責備相熟的同學,何況女生也並沒有太過分。

“不是十四年級就不可去二號樓了嗎?如果學校有這樣的規定,請拿出來給我看。”邵棠一哂道,“如果沒有,對不起,你擋著我的路了。”徑直繞過女生走了過去,反正二號樓就在眼前了,也不需要再跟著他們了。

“你!”女生還想說什麼,卻被黑髮的男生打斷:“萊普莉,快上課了。”

邵棠無視了身後的一點不協調,直接到教研室找到了班主任老師。上課鈴響,老師帶著邵棠進了教室,介紹了這是新來的借讀生。幾個剛剛見過邵棠的學生面色微有些尷尬,互相使者眼色,在桌面螢幕上傳遞消息,猜測漂亮的借讀生有沒有聽到他們之前的調侃。看到黑髮的黃裔男生露出微微訝異的神情,叫萊普莉的漂亮女生眼中露著不喜。

“大家好,我叫邵棠,自東邊來。”邵棠掃視一圈。

其實到校門口時,邵棠對學校生活還有些微微的緊張。然而在偷聽了幾個同班同學的調侃之後,卻好笑的意識到,這些人雖然已經二十歲,卻等同于地球的高中生而已,切切實實的就是一群熊孩子。邵·阿姨·棠立刻就淡定了。

邵棠本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又進入社會數年。在192號星上呼奴使婢,出入宮廷,往來都是司榕、紀南這般人物。便是身邊的馮氏姐弟,也都是世家出身,氣度不凡。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邵棠長久跟著這些人一起混,自身氣質比起在地球時也有了很大變化。更何況,她手上沾過血。

淡淡目光帶著說不清的威壓掃過來,一群少年男女不由自主的就都避開了她的目光。萊普莉也氣勢一窒。

不愧是貴族呵!大家不約而同的想。

“因為文化習俗有差異,所以……可能我有些習慣與大家不太相同,希望大家能儘量包容,或者提醒我。”邵棠落落大方的道,“不過,不用擔心,即使碰了我的手,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的,嗯,除非你英俊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下面哄一聲笑開了。剛才因邵棠的氣勢而產生的微微的壓抑氣氛便消失了,大家開始覺得這個東奧來的貴族女孩也不是那麼拒人千里之外。

又聽她說:“因為制度不同,我唯讀過家塾,知識方面大概會差不少。不過希望大家不要追問我關於東邊的事。家族傾覆,活不下去,才會到這邊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關鍵是,你們問老子也回答不出來。

她態度磊落,不避諱自己是流亡貴族的事,既不因身為貴族而態度高傲,也不因流亡異邦自怨自艾,頓時贏得了很多人,特別是男生的普遍好感。

老師也鬆了一口氣。這樣的私立貴族學校,學生們大多非富即貴。突然來了個東邊的貴族,真擔心會起什麼衝突。雖然一個流亡貴族本身沒什麼,但聽說是動用了馬克菲·塞納大師的關係進的學校,那就要小心對待了。幸好,這女孩看起來不是那麼難相處的人。“謝謝邵棠同學。你的座位在那裡。你可以坐下了。”

邵棠走過去坐下,連露了幾次怯被自家的生化人嫌棄了之後,也特別知道掩(裝)飾(bility)了,不動聲色的打量。

然而阿璞太明白她了。【別擔心,有我呢。】說著,桌面亮了起來,微微傾起。整個桌面就是個大觸屏。學生們也不需要記筆記,老師會發到桌面智腦上。智腦也聯接著中央圖書館的資料庫,可以隨時查閱資料。只是不能上星網而已。

邵棠正在阿璞的指引下熟悉桌屏的操作,螢幕上忽然亮起一個對話泡泡:“你好,我是馮家的浯,在你右前方。”

邵棠抬頭望去,右前方隔兩個位子,黑髮黑眸的男生沖她悄悄擺了擺手。

邵棠:“……”總覺得介紹自己是“xx家的xx”特別的有中二氣息呢。不過這樣介紹的,一般那個家族姓氏是比較有來頭的吧。記得雷諾提起那個槐的時候就說是“安家的槐”。那個安達集團據說很牛叉,在聯邦、帝國各有分支,傳承很久的家族。雷諾還問她帝國那邊的安家如何,她本色演出土鼈小姐的樣子糊弄過去了。

因為是這男孩是黃裔,不由得生出天然的親近感。見他低頭打字,邵棠也低頭,又有一個泡泡:“原來你就是邵棠,湛堂兄交代我要關照你一下。有什麼不明白的事儘管找我。”

邵棠回復:“湛?”

“我湛堂嫂姓梵克雅貝,她兄長是雷諾·梵克雅貝少校。”

這麼一說,這拐著彎的關係就連上了。看來是雷諾交代了人關照她呀,有了這層關係,邵棠便抬頭對浯微笑點頭。

便有刺目的目光從旁邊的漂亮女生那裡刀一樣剜過來。

邵棠:“……”啊……這種誤入了青春狗血校園劇的即視感……

阿璞:【……】莫名興奮……

下課後,果然便有人圍過來問這問那,虧得邵棠提前把話堵死,大家縱然好奇,也不好意思再去追問她身世來歷。

浯倒是沒有湊過來,只偶爾回頭望兩眼。就這樣已經讓那個叫萊普莉的女生狠狠的盯著邵棠了。

邵棠:“……”這群屁孩子。

沒辦法,邵棠雖然外表是少女身,卻已是大媽心了。看著這些少年男女,確實如同看孩子。就說那個浯,邵棠的想法就是:哎呀雷親戚家這孩子……長得真不賴呀……

好想過去揉揉頭的說。

第一節課是語文。這還好說,到了十四年級,也不可能再去學什麼生字語法了,完全就是文學品鑒。聽了聽,還是挺有意思的。畢竟光是聯邦都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更不要提歷史更加悠遠的帝國。積累下來的文學作品浩瀚如海。邵棠聽得倒是津津有味。

第二節數學,邵棠就痛苦了。特麼聽天書一樣!

看到那個東奧過來的聽說只上過家塾的貴族少女眼睛已經成了蚊香圈,數學老師嘴角抽了抽。幸虧主任交代過,這女孩不參加高考,讓她旁聽一下就行了,不必多管。

邵棠發現數學老師目光飄忽的略過了她,頓時便心領神會了老師的意思。趴在桌屏上就開始玩起了遊戲。

正玩得不亦樂乎,阿璞把遊戲切掉,換上幾張截屏圖。於是邵棠就看到這麼一段對話——

惠蒂:什麼貴族,簡直狐狸精嗎?一直在勾引浯啊,萊普莉你看到沒?

康芒斯:就是!看著就不正經!

萊普莉:看到了,說什麼家族傾覆啊,我看那個樣子十有八九是跟人私奔來的吧!

惠蒂:我看得給她點教訓才行。

康芒斯:就是!必須教訓!

萊普莉:去做吧。

惠蒂:交給我!

康芒斯:就是!交給惠蒂!

邵棠:“……”仿佛看見了校園劇中的霸道女王和她的狗腿甲和狗腿乙……

【才來到陌生環境的孤身少女,面對即將到來的欺淩,該如何面對?是奮起反抗?還是忍氣吞聲?少女在糾結中陷入沉思……】阿璞靈感噴發,奮筆疾書。

【沉思你妹!快把遊戲給我切回來,這課好無聊的!】邵棠一邊玩著遊戲,一邊在手心裡合成能量石,又度過了一節課。

抱著解決生理排泄需求及親身體驗校園欺淩的心思,邵棠慢吞吞的站起,朝門口走去。

女王和她的狗腿們一直在觀察邵棠,見她起身,互相使起了眼色。

邵棠走到那個叫惠什麼的狗腿甲的身旁時,狗腿甲忽然就伸出了一條形狀還算漂亮的狗腿!

其實她伸腿的速度,以一個女生而言,不可謂不敏捷,拿捏得也不可謂不恰到好處。如果是普通的女生,必然要被這條漂亮的狗腿絆倒,摔個狗啃泥,雖說不上受傷,但女孩子當眾丟這麼大的人肯定不會開心。

問題是,邵棠不是普通女孩子。

狗腿甲假作在桌屏上查閱資料的樣子,其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在邵棠恰好路過的時候伸出了腿,然後下一秒……教室裡就想起了她尖利的慘叫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你你你你踩到我了!!!!踩到我了!!!”

所有人都驚愕的望去。

邵棠一隻腳不偏不倚的踩在她的腳踝上。而狗腿甲因為之前擺出在桌屏上查看資料的姿勢,所以現在整個人姿勢扭曲的趴在桌屏上,就快要滑到地上去了。

“快放開!快放開!好痛!!!”狗腿甲尖聲叫著。真的很痛!她想把腳抽回來,可是那賤人的腳下似有千鈞重,她抽腳她就加力!

“我邁腿的時候,明明過道上空無一物。”邵棠淡淡道,“這位同學,你用這個姿勢,在我正要走過去的時候伸出腿來,是想做什麼呢?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會以為你會想玩那種幼稚小女生才玩的,諸如把別人絆倒,或者在座位上放圖釘或者在櫃子裡塞垃圾的那種幼稚的遊戲呢。”

有幾個女生沒憋住,“噗嗤”就笑了出來,眼中帶著些許快意。男生彼此交換眼神,對女生這種無聊的小把戲心照不宣。

大家只是一致覺得……這個邵棠,真有點意思。

“我我我,我就是想伸一下腿而已!啊!痛!”狗腿甲已經哭出眼淚來了。

狗腿乙縮著沒敢出聲兒。眼神一直瞟女王。

萊普莉臉都黑了,霍然站起來道:“邵棠同學,惠蒂都說了她不是故意的,你還不趕緊放開她!”

邵棠嗤笑:“她說我就信啊?我說我腳下踩的是條狗腿,你信嗎?”

噗嗤、噗嗤響起好幾聲笑聲。

萊普莉臉都氣白了,聲音開始尖利:“你……”

“萊普莉!”浯冷冷喊了一聲。萊普莉驟然止聲。

“夠了。”浯懶得去看她,直接站起問邵棠,“你要去做什麼?需要我陪嗎?”

“唔……”邵棠放開了腳,淡定的說,“那就麻煩,請帶我去下洗手間。”

“……”教室裡沉默了一瞬,“噗嗤”的噴笑聲四下響起。

浯:“……”扶額……

這個……奇怪的妹子……

“在這邊……”黑髮的男孩無奈的轉身帶著邵棠朝洗手間方向去。

叫康什麼的狗腿乙趕緊過去扶起已經要趴到地上,涕淚橫流的叫惠什麼的狗腿甲:“沒事吧?”氣憤的罵道:“真不害臊!居然叫浯帶她去洗手間!她不知道什麼叫羞恥嗎?”

萊普莉氣得渾身發抖!

邵·大媽·棠可沒覺得叫朋友的親戚家的小孩領她去趟廁所有什麼好害臊的。人嘛,越上年紀,臉皮也就越厚了。也就這些小姑娘家家的,上廁所碰到男孩子還會不好意思。

阿璞:【……】碰到你這樣的大媽,我突然就沒了寫青春校園文的激情了。

浯可沒傻到在廁所門口等著邵棠,看邵棠進了洗手間,他有些好笑的溜達回教室了。看也沒看萊普莉一眼。

不過是個克拉彭家族的旁支而已。不過是最近十幾年,她父親押的幾顆礦產星都狗屎運一樣的押對了寶,掘出了能源礦而已。就真把自己當成克拉彭家的大小姐了?以前克拉彭家的正牌大小姐露西婭學姐還在的時候,這個萊普莉還不敢這麼囂張。這是看著學姐去年畢業了,就自己把自己當成克拉彭家大小姐了。

浯嘴角微扯。

暴發戶!也就是這種德性了。

說起來,倒是東奧的貴族更有些底蘊。想起邵棠,嘴角不由就微微翹起。

真是個奇怪……又有趣的妹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08 PM

第84章

一早就跟教導主任說好了,副課邵棠是不上的。

最後一堂課結束,邵棠只跟浯點點頭,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在校門口看見開著飛車來接她的椞,有種“臥槽,青春校園劇終於結束了!”的趕腳。

雖然明白馮七希望她能交到朋友並開始新生活的好意,但就這一上午,邵棠就深深的明白,不論自己的生理年齡還是心理年齡,都肯定無法跟這群孩子交什麼朋友了。

中午回家吃了午飯,下午在家裡和椞開練。地下室的重力訓練室已經啟用。邵棠和椞在兩倍重力的條件下進行了一下午的格鬥訓練和體能訓練。即便是各方面生理係數都遠勝於人類的生化人,也一樣是需要進行鍛煉,以防力量和體能退化。

“老闆最近進步很快啊。”椞道。

邵棠的進步當然快。她除了和椞一起進行訓練,還會在空間裡和蕾蕾一起訓練。幾乎每天她都是在身體徹底達到筋疲力盡的狀態後,才會休息。這樣巨大的訓練量,消耗掉對她的身體來說過多的kua基生命能量,使她免於能量累積導致細胞過度活躍造成的荷爾蒙暴動。同時,讓她的身體素質也一天天的增強。

不僅椞,蕾蕾也能察覺到。

“進步好快呢。”蕾蕾說,“有什麼秘訣嗎?”

“這世上的成功,都是靠百分之一的天賦和百分之九九的汗水啊!”邵棠得瑟。

其實是,巨量的消耗後,她的身體細胞進入了一種“饑餓”的狀態,當阿璞再用自己的能量生命為她滋養細胞,細胞對kua基生命能量的吸收就會變得更強。如此往復,形成良性迴圈。

傍晚,馮七才回來。在192號星上,天天過得優哉遊哉的大閒人馮七,到了這裡反倒成了最忙的一個人。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同樣也是馮七任教的第一天。

邵棠才洗完澡換了舒服的家居服,下樓就看見她家身高腿長的衣服架子回來了:“回來啦?今天怎麼樣?學生們怎麼樣?”

“還好。你怎樣?……那種更衣更不出來的表情是何意?”

“……那叫便秘。”

馮七白了她一眼。上樓沖個澡,也換了家居服下樓。繫著白圍裙的真·實用·生化人·椞已經把飯擺到桌上。跟這兩個傢伙一起吃飯,馮七也早就被迫放棄了“食不言”的規矩。

“還算好,能進學院的學生天賦都是相當不錯的。就是不太矜持。”

知道馮七進入教室介紹自己是老師的時候,女學生們集體發出尖叫,邵棠笑噴。椞則表示了強烈的羨慕和嫉妒。

談起邵棠的學校生活,邵棠聳肩:“都是小孩兒,我跟他們真混不到一塊去。這沒辦法,我畢竟年紀擺在這兒……你們那是什麼眼神兒!死心吧!別想知道我的真實年齡!”

這真是家裡最大的謎團!——兩個男人一邊扒著飯,一邊不約而同的想著。

吃晚飯,邵棠拒絕了馮七一起看電視的邀請,打算回房間去。

“真的不一起看嗎?”馮七難得表露出這樣強烈的期待。

邵棠盯著螢幕。

“九百九十九隻!只有九百九十九隻!!我告訴大家呵,我全星系接單接到手軟!但是我多愛雲澤星你們知道!我告訴你們!這一小批在雲澤賣完了,我才會全星系接單!破盤價九百九十八,一共只有九百九十九隻!別家的新型智腦賣五千八,我家的只賣九百九十八有木有!九百九十八!我知道很多客人買不到,一直罵一直罵!我告訴你們今天!應為慶祝星際巨星xxx代言,所以今天,我提供,我告訴你……只剩七百隻不到啦!……仔細看啦!整只奢華到不行!所以你想像,今天你戴上這款智腦在你手上,真的別人不注意到你的目光都很困難!戴上這款智腦,讓你一天二十個小時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九百九十八,只售九百九十八!我告訴你,只有七百隻不到啦!我告訴你,你今天不買你就買不到了!”

“不……我還是回去休息了……”邵棠臉色發青的說。

“好吧……”馮七有點遺憾。他前兩天才發現這個雲澤電視臺的電視購物頻道,真想不到竟然還有這麼好的頻道,專門介紹你買東西。特別具有感染力,總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掏荷包!遺憾的是不論是子喬還是莽夫都不願意同他一起分享這種感受,讓他有種曲高和寡的孤獨感……

邵棠回到房間,半躺在床上。從床頭摳出臺終端,打開通訊錄,發現有個加好友的申請。

【浯。】

哦,雷親戚家那小孩。邵棠同意了申請。對方沒有立即發資訊,可能此時並不線上。邵棠點了下“雷諾·梵克雅貝”,打開對話方塊。

邵棠:【在?】

褐發的少校剛洗完澡,聽到電腦提示音,看了一眼。

雷諾:【在。】

邵棠:【我今天上學去啦。】很乖覺的就跟雞婆少校彙報了……

雷諾嘴角微翹。

雷諾:【怎麼樣?】

邵棠:【不怎麼樣。全是小孩兒。】

你自己還是小孩呢!丫頭片子!

邵棠:【認識了馮家的浯,打過招呼了。你妹夫家的小孩長得蠻帥啊!】雷諾:【……】死魚眼再度出現。

邵棠:【噗!你現在肯定在擺死魚眼!】

雷諾:“……”敲著鍵盤。

雷諾:【好好學習,別早戀。】

還早戀呢,邵棠咕噥。

邵棠:【我記得我說過不止一次,我結過婚的。】

雷諾:【你在東邊遭受的,在聯邦不會再重來一次。過你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吧。】邵棠心道,問題是我不僅這個東奧貴族的身份是假的,我的年齡也是假的啊。現在被逼著去上學,總覺得有種自己挖坑給自己埋了的感覺……

邵棠:【對了,那個槐,給我發了個請帖,說他家有個宴會什麼的。我拒絕了。】

雷諾:【拒絕就拒絕吧。少跟他來往,不是什麼好餅。】

邵棠:【噗!】

雷諾:【但是也別得罪他。沒必要。】

邵棠:【當我傻?】

雷諾:【是誰把安達集團的太子爺揍成豬頭的?】

邵棠:【揍成豬頭他還老往我跟前湊,你說他是不是抖m?】

雷諾:【噗!有可能!】少校先生有時候也挺不正經啊。兩人又閒聊了幾句,邵棠關閉了對話方塊。

雷諾自從在邵棠這裡喝過一回酒之後,就上了癮,時不時的過來蹭酒喝。一直到他的假期終於用完,不得不回部隊報導。新的工作崗位倒是很便利,因為是駐守首都星圈周邊的艦隊,所以雖然兩個月才輪休一周,但是回家倒是很方便。

邵棠掃一眼,浯發了訊息過來。

浯:【休息了嗎?】

邵棠:【還沒。】

浯:【今天還習慣嗎?】

邵棠:【可以,就是有些東西聽不懂。】

浯:【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邵棠:【好的,謝謝。】

浯:【不用客氣。晚安。】

邵棠:【晚安。】

樓下的椞發來訊息。

椞:【老闆,剛我看見老馮下單了。就那個破智腦。】

邵棠:【……別幸災樂禍。】

椞:【我是那種人麼!老闆你不阻止他嗎?】

邵棠:【那種事情,自己不撞回南牆,是不會覺悟的。】

椞:【……所以到底是誰在幸災樂禍?】

邵棠:【我這叫“體驗式教育!】

椞:【你狠!我什麼時候出發?】

邵棠:【你等等,我給你訂的裝備還沒到貨呢。】

椞:【啥好東西?】

邵棠:【空間裝備。】

椞:【!!!】

椞:【老闆!老闆!我愛你!】

邵棠:【嘖!典型有奶就是娘啊!】

椞:【識時務者為俊傑!】

椞:【老闆,老馮回房睡覺了,心情很好的樣子。】

邵棠:【……】

邵棠:【唔……我們好像有些殘忍啊……】

椞:【不是“體驗式教育”麼……】

邵棠:【說的對!為了阿七好,還是讓他親身體驗一把電視購物的奸詐和卑劣吧!】

椞:【……到底誰在幸災樂禍?】關閉了對話方塊,把終端塞回床頭。邵棠盤膝坐在床上,開始冥想。

在這片高檔住宅區的上空,肉眼看不見的能量粒子在空中盤旋,慢慢形成巨大的漩渦……

直到淩晨時分,邵棠才脫出冥想,睜開眼睛。

她伸出手,盯著手心看了一會兒。

【阿璞……我覺得好像……】

【嗯,剛剛突破了一個闕值。還不錯。到底這裡的能量比畢克松華那邊好多了。你覺得如何?】

【感覺很好。我覺得差不多可以應付一次升級了。】

【很好,儘快讓傻椞去挖“黑”吧。把手頭這些訂單完成了,可以升一級了。】

第二天早上,馮七心情愉快的拜託椞:“記得幫我收下快遞。”

邵棠椞:“……”

馮七二月份已經考下了駕照,現在是每天自己開車來往於學院和家之間。

邵棠……很不巧,駕照卡的年齡也是二十二歲,邵棠想考駕照只能等兩年後。邵棠恨得想以頭撞牆。

挖坑埋自己的小能手……

椞送邵棠去了學校。

邵棠來開儲物櫃,啪嗒掉出個東西。是封信,寫著她的名字。

邵棠打開讀了一遍。

不淡定的又讀了一遍……

在數次讀到“一見傾心”、“無法自拔”等字眼之後,邵·大媽·棠終於確認,這是一封男生寫給她的情書!

特麼才是她上學的第二天!

一大早又拉開了狗血青春校園劇的大幕!

邵大媽表示,不能更堵心。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1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48 PM 編輯

第85章

邵棠給椞訂購的空間裝備到貨了。

邵棠比較過好幾家,發現科技位面的空間裝備大多需要精神力操控,且貯藏空間並不比修真位面的儲物法寶更多,性價比並不太好。椞是生化人,並沒有精神力。所以邵棠還是在棲雲那訂了個儲物戒指。

“來來來,手伸出來!”邵老闆牛氣轟轟的準備向手下小弟顯擺她給他新添置的裝備,手一晃,藍鋼匕首就在生化人指尖劃了一道口子,擠出兩滴血在戒指上,“這樣這個儲物戒指就歸你一個人使了。”

見多識廣的生化人一臉狐疑。從沒聽說過哪裡的空間裝備需要滴血?dna綁定嗎?

等了一分鐘,邵棠問:“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她曾給馮七弄過兩個護身的法寶,但她自己倒是沒有弄過。還真有點好奇。

然而生化人並沒有任何不同的感覺。

“咩?怎會?你再試試!”邵棠驚奇道。

然而椞是真的感覺不到任何變化。

“糟了……”阿璞道,“忘記傻椞是生化人了。他的血和普通人類不同,更接近於人造血。”

椞:“……”傻椞?

邵棠傻眼:“那怎麼辦?”

“回爐重造唄。我出個改造方案給棲雲,你叫他按照我的方案回爐修改一下。”阿璞說。

最後邵棠不得不把儲物戒指和椞的一管血液一起給了棲雲。棲雲聞了聞:“這什麼東西血?這麼怪異。怪道不能認主呢。我跟你說,這不是賣家的責任啊,我要重新回一爐,你得再付我一次交易點。”

椞出發的時間因此又不得不延後了。

邵棠對校園生活適應的還挺快的。反正她每天就上午半天課,放學就走人,也並不怎麼跟同學打交道。要說起來,這些二十歲的孩子還遠不及不滿十六歲的司榕成熟。仿佛壽命延長,童年期和少年期以及……中二期,都延長了似的。

因為浯對她的不同於別人的關注,萊普莉三番四次的找邵棠的麻煩。終於把邵棠惹煩了。

那天邵棠終於感覺忍耐已經到極限,提腿一膝蓋閃電般擊在牆上,“轟”的一聲,牆上便多了一個大洞。牆裡牆外的人都懵了,萊普莉嚇傻了簡直,從此見到邵棠都繞著走。

椞作為監護人,被教導主任請到了辦公室喝茶。誠懇的再三道歉並賠償了修繕費用後才把這事抹平。

不管怎樣,邵棠終於終結了那狗血校園青春劇,過上她認知中正常的學校生活。

然而,“那個東奧來的貴族女孩”卻以高顏值、高武力值和低得令人髮指的周測分數聞名于南川中學,意外的擁有了大批擁躉。邵棠每天早上拉開櫃門,情書劈裡啪啦的往外掉。拿回家去,椞每天看得開心死了,一會兒笑掉大牙,一會酸掉腮幫子。

馮七偶爾也看一兩封,或者嗤之以鼻:“毫無文采。”或者臉色黑如鍋底:“邀請你去他家的私人海灘?他打什麼主意?登徒子!”他至今沒忘記在飛船上的人造海灘上那些穿比基尼的女人們。

其實馮七比以前也開明得多了。他每天要遊一個小時的泳,現在如果邵棠突然突然出現在泳池邊,他也能淡定以對了。不像從前那樣把自己整個藏在水裡,鐵青著臉喝斥邵棠快走。

只是仍然不肯跟邵棠一起游泳罷了。

椞的儲物戒指回爐重造後終於又發貨來了。棲雲按照阿璞給的方案修改,在熔煉過程中就用椞的血液將戒指綁定。這次椞一拿到戒指立刻就驚奇了:“好像光腦能接受到一種無線波,使我和這東西之間產生了奇妙的聯繫。”作為人生閱歷豐富,見多識廣的生化人,椞心知這所謂的“空間裝備”跟他所聽說過的那些完全不是一回事。然而他識趣的閉上嘴巴沒有多問。

阿璞在自由星系的星圖裡圈出了幾顆已經廢棄了曾出產過能源礦的星球。椞開著隱形了的花溪號離開了雲澤星。

“回頭還是給花溪號註冊一下吧,就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了。”邵棠看著消失在夜空中的花溪號道。

飛船就跟汽車一樣是需要上牌照的。花溪號還沒上牌照,完全是無牌上路,因此只能半夜偷偷摸摸的隱形著飛出去。邵棠決定等椞回來就給花溪號註冊一下,這樣也可以租個船位,光明正大的將花溪號泊在空港了。

椞不在,邵棠試著下廚做了兩次飯,馮七吃過兩次之後表示再也不想吃第三次了。在這裡,世界觀和人生觀都有了很大改變的世家公子也決定摒棄“君子遠庖廚”的思想,試著下了一次廚。邵棠吃過一次後跟雷諾說:【連第二次都不想吃!】

雷諾:【那現在怎麼辦?】

邵棠:【吃了幾天外賣,後來還是買了個料理機。突然好想念椞,他做的飯好好吃!原諒我在擁有的時候未曾珍惜!tt】

雷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雷諾:【其實也沒那麼難吃。我小時候一直都是吃料理機做的飯菜的。】

邵棠:【你家不是有廚師嗎?】

雷諾:【小時候條件沒現在這麼好,爸爸忙著搞研究,媽媽忙著做生意。每天放學我就用料理機做飯給自己和妹妹吃。】

邵棠:【好暖!好羨慕……】

雷諾:【沒有兄弟姐妹嗎?】

邵棠:【沒,獨生女。】

雷諾:【其他的家人呢?】

邵棠:【都去世了。我孤家寡人一個。】

雷諾:【對不起。】

邵棠:【不用。】

邵棠:【對了……浯那孩子,好像對我有意思……】終端前,雷諾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頓。

雷諾:【給你造成困擾了嗎?需要我和湛說一下嗎?】

邵棠:【不用。我就是隨口說說,我自己能處理。】

雷諾:【他的家世和你的來歷,最多只能是一場少年時期的青澀戀愛,不會有什麼結果。】

邵棠:【你總是忘記我是已婚女性啊。】

雷諾:【很好,你可以直接告訴他這個。】

邵棠:【噗!壞人!這麼欺負親戚家的弟弟真的合適嗎?】

雷諾:【叫他照顧你,沒叫他打你主意。】

邵棠:【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棠:【其實這種青澀少年,真的挺可愛的呢!就是我心態太老了,下不去口。】

年輕的少校險些一口咖啡噴在螢幕上,嗆得直咳嗽。恨得牙癢癢。

雷諾:【你在東邊的婚姻,怎麼回事?】在卡納貝爾號上時只聽了一耳朵。

邵棠:【狗血唄。】

雷諾:【?】

邵棠:【就是我瞎了眼,看上個人渣,被謀奪了身家財產。】

雷諾:【對方還活著嗎?】

邵棠:【住我的房,花我的錢。估計活得不能更開心了。】

雷諾:【以你的暴力程度,無法想像。】

邵棠:【一言難盡。那時候我無力報仇,現在我有了報仇的能力,卻沒法再回去了。這仇估計也報不了了。】

雷諾:【……】

雷諾:【可以回去。】

邵棠:【?】

雷諾:【你們三個的脫東宣言,我扣下了,沒發到東邊去。】邵棠愣了半天。

作為根本是杜撰出來的假貴族,《脫東宣言》對他們三個人根本毫無影響。但,作為根本不知情的雷諾……

邵棠突然意識到,她欠了雷諾·梵克雅貝好大一份人情!

邵棠心情複雜。

邵棠:【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雷諾:【不會。不用擔心。小事而已。】

邵棠:【謝謝。】

雷諾:【不用。】

邵棠歎口氣,關閉了對話視窗。趿著鞋子下樓,看馮七不在客廳,徑直去地下室的游泳池找他。

“阿七。”果然馮七正在游泳。

馮七遊過來,摘掉泳鏡,抹了把臉,趴在池邊:“何事?”並沒有起身。

邵棠在他游泳的時候出現,他雖然已經不會再反應過度,但也絕不會讓邵棠看見自己只穿緊身泳褲的樣子。

這男人出水芙蓉的樣子能迷死一群女人,但邵棠看得多了早就免疫了。她將雷諾扣下他們的《脫東宣言》的事告訴了馮七。

“此人可交。”馮七叫邵棠轉過身去,裹上了浴袍,兩人坐在泳池邊喝果汁。

“是啊,欠好大一份人情呢,雖然我們根本不需要。”邵棠無奈道。

“若看作是朋友,欠了人情又何妨。總有機會還上。”

“……”

“怎了?”

“阿七你……真的變了好多啊……”邵棠感慨。

馮七笑笑,道:“若求不變,我待在吳冉,守著你給我資財過日子即可。又何必跟你來到這裡?”

又道:“你的周測怎樣?要不要我幫你複習?”

“咩?”邵棠瞪圓眼睛。

“十四年級的課程我已自修完了。”

“……你走!不想看見你!”

馮七哈哈笑著揉了揉邵棠的頭。

理科課程真是上得邵棠欲死欲仙。好在她上學的目的只是為了不成為星際文盲。無論物理、化學還是生物或別的什麼,她只要瞭解原理和理論就可以了,不必窮究具體的計算和演算。然而周測還是讓她痛恨無比,畢竟誰也不想慘澹成那樣的成績被別人知道啊。

“對了,你明天下午是不是沒課?”邵棠問。

“是。”

“那你明天來接我,”邵棠說,又補充道:“穿得帥一點。”

想了想:“不,隨便吧,反正你穿什麼都帥。”

馮七挑挑眉。

“學校有個孩子,就是雷親戚家那小孩,對我有點意思。有雷那層關係,我不想直接開口拒絕。最好讓他知難而退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14 PM

第86章

雖然理科課程把邵棠上得欲死欲仙,但文科課程邵棠還是很喜歡的。特別是語文和歷史兩科。

南川中學的名氣並不是白得的,它並不是一味的追求升學率的那種刻板的學校。它的師資力量和教學品質是有口皆碑的。

“……所以這種混戰時期,就會出現各種悲劇、喜劇甚至荒誕劇。一方的英雄對另一方來說就是屠夫。在這個階段,已經喪失了最初反抗帝制、為自由而戰的初衷,掌握了力量的軍閥們……”

“……攫取資源、消滅敵人成為第一要務。在瘋狂的爭奪中甚至不惜使用超新星炸彈。當時作為主戰場的畢克松華星系在這瘋狂的混戰中遭受重創,整個星系的磁場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許多宜居星球被嚴重污染,在那之後的幾百年裡都是不毛之地,直到最近的兩三百年,才開始恢復可居住條件。但在一千年前作為帝國繁華腹地畢克松華……嗯,有沒有去過畢克松華的?……對的,就如這位同學所言,現在的畢克松華是聯邦重點扶貧區……”

老師在上面講得慷慨激昂,邵棠在下面托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當然,在這樣的混戰時期,也會出現許多無名英雄和可歌可泣的故事。”

“比如馬可賽因少校,他因為拒絕執行屠殺平民的任務而被軍法槍決。在那時……”

桌屏上同步顯示出當時的歷史背景,邵棠低頭看得投入。

“再如這位……”

在提到三位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之後,老師切到下一屏資料。

阿璞的精神力忽然波動起來,【邵棠。】

邵棠抬頭,便看到大螢幕上照片裡的男人。

入伍時的證件照,看起來略有些緊張,不自然的表情使他本就平庸的相貌顯得更加尋常。是那種脫去軍服,沒入人群,瞬間便再找不出來的普通。

然而邵棠認識這個人!

“司成上尉,又是一個迷一般的英雄。能找到關於他的資料少之又少。因《戰時緊急兵役法》,未完成學業便應徵入伍,加入反政府武裝。關於他的資料,能找到的就只有學校裡一紙並不出色的成績單。不難斷言,這樣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趕上這一場戰爭,大概一輩子就只能平庸的度過。一生最高的成就大概就是成為一名星艦駕駛員,拿一份還算不錯的薪水,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完這一輩子。然而……別笑!是的,你們知道,我又要用世事難料這個詞了!然而,世事難料啊!在暮雲星會戰中,反政府武裝支撐到最後,直至彈盡糧絕。貴族軍隊情況也並不比我們好多少。然而不幸的是,瘋狂的貴族軍彈藥庫裡還有最後一顆超新星炸彈!喪心病狂的貴族朝暮雲星的太陽發射了超新星炸彈……”

“聯邦軍的前身,也就是當時的反政府軍,彈藥庫已空,已無力攔截。甚至剩下的能源,也只夠勉強脫離戰場。指揮官只能放棄暮雲星,下達了加速脫離爆炸區域的命令。”

“根據司成上尉的同僚回憶,大約是在指揮官下達命令五分鐘後,當時作為第三副駕駛的司成上尉聲稱要去洗手間而離開了艦橋。再也……沒有回來……”

“是的,當時的技術就是這樣。進入亞空間之前引擎需要長達二十分鐘的時間蓄能,有些更落後的引擎蓄能時間長達半個小時也是常見的。總之,當時,司成上尉僅有十五分鐘的時間。雖然緊迫,但卻足夠他駕駛著一架彈藥已空,燃料也只剩下半箱的戰機,脫離了戰艦。”

“在當時,士兵們已經疲敝不堪,又籠罩在可能被超新星炸彈波及的恐懼陰影中,竟沒有人發現司成上尉的行動。戰艦在即將進入亞空間的時候才收到甲板彙報,然而已來不及追查上尉的動機及目的。”

“所有人都以為暮雲星已毀,然而事後派去的無人探測器傳來的資料卻顯示暮雲星安然無恙。反政府軍首腦感到震驚不解,派去調查小隊,沿著超新星炸彈發射的軌跡追查。找到了未曾爆炸的超新星炸彈,戰機的殘骸,甚至……並未找到司成上尉的任何遺體殘肢。”

“所幸,戰機的黑匣子被找到了。黑匣子記錄的資料勾勒出一位元英雄的無畏的身影。”

“司成,軍銜上尉,時任大利號驅逐艦第三副駕駛。平凡無奇的履歷,平凡無奇的容貌,甚至在他的工作崗位上的表現都平平無奇。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到底是什麼力量驅使他,獨自駕駛著戰機,義無反顧的沖向那顆超新星炸彈?”

老師沉浸在歷史的長河中,聲音喑啞富有感染力。學生們也聽得專注。

只有邵棠,盯著桌屏上背景資料介紹。超新星炸彈,恒星級武器。可使恒星爆發成為超新星,其威力足以摧毀該恒星的恒星系。譬如,朝地球的太陽投一顆這樣的炸彈,則太陽系的九大行星全部不可倖免。

邵棠點擊了幾下,展開了當時畢克松華星系暮雲星所在的恒星系的星圖。白色光點以恒星為起點,向四周擴散成成白色光圈,以示超新星爆炸會波及的範圍。

【阿璞……】,邵棠輕輕地道,【192號行星……在哪裡?】阿璞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這裡。】一個小小光點閃爍,在當時,那只是一顆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農業墾殖星。

但恰好就在光圈內的邊緣處。

雲澤星終年明媚燦爛的陽光穿過大大的玻璃窗散落進教室。

邵棠忽然,淚流滿面。

因為司成……就是司……

“同學,同學!邵棠同學……你沒事吧?呃,老師說奧加貴族,並不是影射你……同學你不要多心……”老師手足無措。

十四級三班的學生們愕然回頭。

陽光中,自東邊的奧加帝國流亡而來的貴族少女,鴉青長髮披在肩頭,烏黑的眸子中有著仿佛成年人才有的深邃,閃動著他們尚不能解讀的意味。

淚水劃過臉頰仿若透明的白皙肌膚,在陽光中閃爍出晶瑩的亮光。

許多男孩怦然心動。

很多年後,當他們偶然小聚,笑談當年的時候,也曾喟歎。雖然短暫,但是他們竟然真的曾和那個女孩做過同窗。

“邵棠!邵棠等一下……”

浯追上正往校門口走的邵棠,與她並肩。“現在就回去嗎?”

“嗯,下午的副課我是不上的。你也不上?”

“我今天下午也沒課。我送你回去?”

“不用,今天有人接我。”邵棠露出甜美的笑容,晃得少年有些失神。

浯定定神,“嗯……想問問這個週六晚上有時間嗎?

“有事?”邵棠問。

“安家在修斯瓦星有個宴會,你能不能做我的女伴?週六下午過去,周日上午回來。不耽誤週一的課。”

邵棠想了想,問:“槐的那個接風宴?”

浯很意外:“你知道?”莫非有誰搶先邀請了她?

邵棠點頭:“槐給我發請柬了。”又搖頭,擺出死魚眼:“不過我不打算去。”

漂亮的女孩就是擺出死魚眼也是辣麼的可愛啊!

但是……槐?

浯有點不淡定。即便在馮家,也只有湛堂兄提起安家的槐可以直呼一聲“槐”而已。即便是他,見到安家的槐也得問候一聲“槐少”。

“你怎麼會認識安家的槐?”

“從畢克松華過來搭的同一條船。”

浯的腳步便略踟躕。

他媽媽那邊的幾個表妹因為拿不到請柬,還都打電話給他希望能以他女伴的身份入場呢……不過是搭同一條船而認識,便能得到槐少的請柬……

浯看了眼邵棠精緻的眉目,不由皺起了眉頭。

安氏是富可敵國的大財閥。許多國會議員都不過是安家的傳聲筒而已。作為安氏繼承人的槐,毫無疑問是首都星圈少爺圈中的太子爺!

然而,與他富可敵國的身家齊名的,是他的好色之名。

浯用腳丫子想都猜得出他為什麼給邵棠這麼個萍水相逢的女孩下請柬。但是邵棠才二十歲啊!

他眉頭擰成疙瘩。試探的說:“如果不熟,還是不要來往的比較好。槐少那個人……”

“我知道。”邵棠點頭,“我就沒打算理他。他超煩人的。”

浯鬆口氣。但也沒有繼續邀請邵棠的打算了。帶著槐少看中的女人去參加槐少的宴會……特麼是打算千里送逼,給自己頭上刷點綠漆嗎?

想想都堵心!

“來接我了!先走了啊,浯。白白!”

剛剛因想像而產生的堵心還沒散去,浯就更加堵心的看著心儀的女孩乳燕投林般的投入到別的男人的懷裡去了!

雖然一貫表現得和藹謙遜,但浯的心裡,未必不以自己身世相貌皆屬一流而隱隱自傲。

但……那個男人……

浯盯著那邊親密抱在一起的兩人,首先就放棄了跟那人比容貌的想法……

然而家世……看是看不出家世的……但,那種舉止氣度,非大世家幾十年的浸潤是養不出來的。浯自問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然而最讓他感到沮喪的是,那兩人看起來……竟是如此的般配……

邵棠:……並沒有。

阿璞:瞎了眼了,我家七公子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配得上的嗎?

邵棠:……隨便什麼人?喂!==

馮七:還不能放開嗎?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1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50 PM 編輯

第87章

邵棠的小算盤打得很好。叫馮七來扮她男朋友,將浯的那點小念頭掐滅於無形。

而且還可以傳出她有一個帥翻天的男盆友的傳言,結束那天天一堆情書的騷擾。

然而,世事難料。(歷史老師:……)

邵棠是怎麼也想不到馮七頭天才露過臉,第二天那個槐就緊跟著出現了!

南川中學的學生們,就社交層次來講,並不算是最頂層的。然而,卻幾乎太半都認得出槐!

當教室裡發生輕微的騷動,學生們都擠到窗邊的時候。正在收拾書包準備走人的邵棠自然而然的跟著大家的指指點點向樓下瞥了一眼。

喲,這不是那個槐嘛?他來著幹嘛?昨天還提起了他呢,這人可真不禁念叨。

邵棠聽見趴在窗戶邊的幾個男生興奮談論著槐的飛車。還把車都開到教學樓來了!邵棠還不是很瞭解這裡飛車的品牌分類。但從男生們的興奮議論不難猜出,槐大少那輛外形顏色看起來就很科幻很拉風的飛車,其等級相當於地球的瑪莎拉蒂、蘭博基尼那一類。還不是限量版,是私人訂制!

已經有人開始靠近去打招呼了。槐靠著飛車,抽著煙,三言兩語把那些人都打發了。就這樣,那些人還畢恭畢敬的。

邵棠神經很大條的走出二號樓,目不斜視的打算溜著路邊走過去。

拉風的堵在路中間的槐:“……”眼神不好嗎?

於是很開心的揮手叫道:“嗨,丫頭!”

邵棠繼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圍觀眾人:“……”忽然好冷……

槐揮起的手還木有放下:“……”我擦!

再一看,邵棠的腳程好快,已經走出去一大截了。

安家的槐少,首都星圈的頂級太子爺,只能羞惱交加的跳上飛車,開車追過去了。

“喂喂!邵棠!”

邵棠終於停下腳步:“安先生。”

“……別叫得這麼生分。叫我槐就行了。你剛才沒看見我嗎?”

“看見了。”邵棠老實回答。

槐:“……”好心塞。

“不說這個……週末的晚宴,我給你發了請柬,你怎麼說不去?”

“是的,不打算去。”

這麼直白的拒絕讓槐一噎。還沒說什麼就聽邵棠道:“我先走了,再見。”

槐翻翻白眼兒,對邵棠的背影喊:“我今天要去‘生殺’,你有沒有興趣。”

邵棠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就知道丫頭的萌點在這兒!

邵棠聽雷諾說起過“生殺”,有名的私人格鬥場。那裡的水準可不是飛船上的那些雜牌軍能比得了的。邵棠一直想去看看,但她在網上查詢過,那地方是高端會員制,沒人介紹領路根本進不去。

她於是轉身,上了槐的車。

根本沒想到,這一幕落在了許多人的眼裡。她計畫中想要在學校傳開的“東奧的貴族女孩有個帥翻天的男盆友”的傳言,就這麼變成了“東奧的貴族女孩一腳踏著帥翻天的男盆友,一腳踏著安家的槐”。雖然非常有效的使她從此再也看不到情書,也使浯對她的態度變得微妙的疏離,確實達到了她最初想要的效果。但……就是莫名的心塞啊……

明明是大白天,槐刷了卡帶她進入了這座會所式的建築後,卻仿佛進入了昏暗的夜晚。和外面的文明與秩序比起來,這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走過長長的走廊,穿過一道隔音門,撲面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叫喊聲。

這是仿遠古鬥獸場式的建築。中間最低處是圓形的格鬥場,四周觀眾席階梯狀次第升高。兩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在場間廝殺。他們並非赤手空拳,一個手持鋼刀,一個則拿著三角錐似的手臂長、三面開刃的武器,有些類似於地球的三棱刺。

邵棠微微蹙眉。

在飛船上的競技場,雖然也要簽生死責任書。但那更主要是為了防備發生意外致死的情況。並且,在擂臺上也並不允許使用武器。

槐邊帶著她朝自己的專屬包廂走去,邊解釋:“這裡可不是飛船上那種鬧著玩的競技場可以比的。這可是真正的生死相搏。”

邵棠跟著他走進包房:“法律允許嗎?”

“法律?”槐笑得酷帥狂霸拽,“法律不是為我們這些人制定的。”

邵棠:“……”媽蛋,這種臺詞聽著就想揍人啊。

她站到落地窗前看著下麵的格鬥場。

兩個男人真的是生死相搏,慘烈的程度早就超過了“格鬥”的範疇。兩個人在一次險而又險的的交手之後,大叫一聲,各自向後退開,喘息休憩。同時不約而同的瞟了一眼大螢幕。

大螢幕上兩個人名字下面有個光柱,旁邊還標有數字。剛才那一下精彩的交手之後,兩人的光柱都升高了。

“那是什麼?”邵棠奇怪的問。

“打賞。”槐開了瓶酒,“拳手的收入,一方面是獎金,一方面是打賞。像剛才那樣,觀眾覺得精彩了,是不吝於打賞的。”畢竟連普通觀眾席上坐的,也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

槐把酒杯遞向邵棠。

邵棠眨巴眨巴眼:“有果汁嗎?我還沒成年,安叔。”開什麼玩笑,跟你這種傢伙在一起還喝酒,被某個死魚眼的少校知道了一定會被罵成豬頭。

槐大少看著裝得仿佛乖寶寶一樣的暴力少女,心塞道:“……叫哥哥就行。”給她換了果汁。

使短刀的人最終不敵用三棱刺的人,肚子被捅了個對穿。那人忍著劇痛,反手一刀抹在三棱刺的大腿上,急速後退。三棱刺身體歪了一下,大吼一聲追了過去,終究是晚了一步。短刀已經退到了一條白線後面,倒在地上捂著小腹的血洞喘息。三棱刺追過去,撞在了藍色的力場上被彈得蹬蹬蹬蹬後退幾步才站穩。隔著藍色光幕對短刀不甘的大吼了幾聲。

觀眾席上一片噓聲。

但三棱刺名下的光柱還是唰唰的升高了不少。只是三棱刺依然不滿,暴躁的隔著力場瞪著短刀,走來走去。

“安全區。”槐道,“退到安全區等同認輸。”

邵棠沉默了一會兒,道:“他想殺了他。”

她看得很清楚,三棱刺殺氣四溢,絲毫沒有留手。剛才如果不是短刀反應快,在他腿上抹了一刀拖延了時間,想必退不到安全區就死了。

“當然了,”槐翹起二郎腿,“那樣能得的打賞可就不止這一點了。”

有工作人員出現把短刀抬了下去。三棱刺也從另一邊的入口離場了。

“會死嗎?”

“沒有當場死掉,就不會了。後面有治療艙。”

“生殺”的檔次可比飛船上的競技場高得多了。不僅拳手的收入是飛船上競技場的幾十倍,會所還為拳手提供治療和營養劑。

邵棠又看了兩場,終於跟槐說:“我想試試。”

槐看了她一會,沒說什麼,按下呼叫按鈕。很快就有侍應生進來。

“我的朋友想下場活動下筋骨,你帶她去。”

侍應生訓練有素,連眉毛都不動一下,躬身道:“好的,槐少。”一伸手,對邵棠說:“這邊請。”

“丫頭!”槐翹著二郎腿,吐出口煙,“別死了啊。”

邵棠回頭挑挑眉,跟著侍應生出去了。

“死丫頭,要死了可真成死丫頭了啊。”槐自己在包房裡咕噥。

邵棠跟著侍應生下樓,穿過隔音門,不再能聽到格鬥場裡喧嘩。

侍應生帶著邵棠穿過訓練場。這裡有數個擂臺和許多訓練設置。雄壯的男人們或在鍛煉,或在休息,或在準備上場。也有少數幾個女人,也都是肌肉結實,神情狠戾。

就見侍應生領了個小姑娘進來,長髮披肩,眉目精緻。穿著白色短袖襯衫,格子短裙,黑色及膝襪,脖子上還打著格紋的蝴蝶結。

說是準備下場的拳手,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她。

分明你們才像怪物好吧!邵棠腹誹著。

有些人用了肌肉膨大劑,肩背手臂的肌肉像吹了氣似的鼓起來。有些人則有部分肢體機械化。

邵棠眼睛一瞥,看見了那個使三棱刺的男人。那人之前的幾處傷口已經癒合,只留有淺淺的痕跡,看來已經接受過治療。大約是服用了營養劑,看起來也已經恢復了精力。男人狠戾的眼睛正盯著她,那種淫褻的目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厭憎惡心。

邵棠冷冷移開目光,跟著侍應生去一間辦公室跟個經理樣的人簽了生死責任書。經理叫了個圓臉的姑娘來,指給了邵棠。

“邵小姐你好,我是米妮。今天由我來跟您的場。請先換下衣服吧。”米妮帶著邵棠去了更衣室。

不說男款的格鬥服,光是女款的都有好多種。只是……比基尼是什麼鬼!

邵棠看著米妮手裡的三小塊布頭,整個人都不好了。

“穿這身吧。我們有統計資料的,女拳手穿這身獲得打賞的概率是最高的。”米妮不遺餘力的企圖安利她。

邵棠堅決的拒絕了米妮力推那一身及其他幾身非常暴露的服裝,自己到衣架上去挑。手指劃過幾身格鬥服,在一身純白色的衣服上停頓了一下。

唯白衣,可使敵人血色更美。

怔忡了一瞬,邵棠拿著那套衣服進了更衣室。

看到邵棠選了那麼保守的格鬥服,米妮稍稍有些失望。他們這種跟場,可以從拳手的打賞裡提成。拳手得到的打賞越多,他們的收入也就越高。這就是為什麼她剛才極力向邵棠推薦比基尼式的格鬥服。

女要俏,一身孝。

邵棠還真沒穿過從頭到腳的一身白衣。照照鏡子,鏡中女孩白衣勝雪,雙頰米分嫩如桃花。她垂下眼眸,走出更衣室。

“真漂亮。”米妮眼前一亮,又高興起來。她幫著邵棠把長髮編成髮辮,帶她去了準備室。“您想用什麼名字登場?”

拳手們並不會用真名。像之前的短刀和三棱刺,就分別叫追牙和惡狼。

邵棠思索片刻,道:“白衣。”

“好有詩意呢。”米妮笑道,一邊在終端上輸入了白衣的名字。

準備室的門是玻璃的,可以看到場上情形。一方已呈頹勢,勝敗已非常明顯。

“糟了!”米妮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邵棠小姐!這場還是棄權吧!”

邵棠走過來:“怎麼了?”

米妮臉色發青:“是惡狼!剛才明明說下一場是瘋子的!怎麼會是惡狼?”

惡狼?那個使三棱刺的嗎?

“有什麼問題嗎?”

“不……你不明白……”米妮快哭了,她剛才一不小心按了確認,白衣的名字已經被確認,觀眾們都看到了,不能再改了。

“他曾經……把女拳手的衣服全扯爛,四肢打斷,當場……強暴……”米妮嘴唇發抖,她那天正好當班,親眼看到了當時的情形,留下了深深的心裡陰影。

邵棠震驚道:“沒人阻止嗎?”

“沒。因為並沒有違反場上的規則,管理員是不會干涉的。而且,責任書上也寫明瞭,場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由拳手自己承擔責任……觀眾們……也很喜歡,打賞了他好多錢,破了今年的打賞記錄……”

法律不是為我們這些人制定的。

邵棠抿緊嘴唇,想起了槐說的話。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2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53 PM 編輯

第88章

惡狼一上場,觀眾便一片騷動。惡狼高舉雙臂,得意的振臂大吼,觀眾席上因歇場而冷下來的氣氛頓時就熱烈了起來。格鬥還沒開始,大螢幕上惡狼的名字下面就已經開始有了光柱,上升了小小一截。看得出來惡狼的人氣有多高。

“您、您要選擇什麼武器嗎?”米妮惶急的問。

“不用。”邵棠道,“我自己有。”伸手摸了摸別在腰間的金屬短棒。

惡狼炒熱了氣氛,挑釁的沖對面的入口處豎起大拇指,然後翻手向下。觀眾席又是一陣騷動。

在大家的期盼中,另一側入口的門分開,讓惡狼這樣高調挑釁的對手走了出來。

場中忽然靜了一瞬。很多人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那分明是個還沒成年的少女呢!

對上惡狼……觀眾席突然爆發出巨大的騷動!口哨聲、吼叫聲四起!

“惡狼!上上上!幹死她!”類似這樣的尖叫聲邵棠靈敏的耳朵聽到了很多。她冷冷掃視一圈,這些人……穿著昂貴的高定成衣,個個西裝革履,卻釋放出惡魔一般的原始欲望。

惡狼舔了舔嘴唇。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學過幾天功夫就想來玩玩?很好,他會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的!他在訓練室看到這女孩子就想幹她了,為此還特意和瘋子調換了上場順序。大家都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並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麼。倒是有人說“打賞會不會破了上次的記錄?”。畢竟和上次那個一看就是出來混江湖的女人不一樣,這個女孩看起來簡直像個大家閨秀,這樣怕是反而更刺激那些觀眾的神經吧。可以想像如果惡狼當場幹了這女孩,觀眾一定會嗨翻天的!

白衣的女孩走到場中,觀眾席安靜了下來,看著那女孩自腰間抽出一根短短的金屬棒,不知在哪裡一按,短棒倏地伸長,變成一根銀白色長槍!

白衣女孩手腕一翻,長槍頓時銀光一片,舞若梨花。槍尖點地,擺出一個起勢!

觀眾席靜了一瞬。而後喝彩聲四起!“白衣”名下迅速拉起了光柱,以瘋狂的速度增長,轉瞬便超過了惡狼的光柱高高的一截。

不過就是擺個好看的樣子,收到的打賞就快趕上他上一場的四分之一了!媽的!這看臉的世界!

惡狼惡狠狠的瞪著邵棠,滿滿的惡意幾乎快凝成實體。

邵棠微微側頭,伸出左手,朝他勾了勾。

惡狼面露狠戾之色,抽出了他的三棱刺,斜指向地。臉上肌肉抽動幾下,如果他有狼那樣的獠牙,估計此時就是在向邵棠展露他的獠牙了。

他一動不動,盯著邵棠。

場中安靜無聲。

惡狼陡然暴喝一聲,腳下發力一蹬,朝邵棠疾沖而去,身形快如閃電。耳畔有風聲劃過,餘光中觀眾席飛速倒退。他視野中只看見少女的臉龐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忽然清楚的看到少女的冷笑。

一片銀光在眼前暴起,仿佛點點銀色梅花,而真正的槍頭指向哪裡?惡狼突然一懍,側肩後撤。

冰涼的槍頭動如靈蛇,紮破衣服,貼著胸口的皮膚一路劃過,痛感晚了半秒才傳達到大腦。

惡狼大吼一聲,三棱刺反手刺向邵棠肩膀。而邵棠在他吼出聲時就已撒開長槍,騰空跳起。三棱刺還未曾近身,便重重一腿將惡狼掃飛出去!一個翻身抓住槍尾,將飛出去的長槍生生拉回。擴音器裡幾乎同時清楚的傳來惡狼重重落地的聲音。

場中靜了一瞬,瞬間沸騰了起來!喝彩聲、尖叫聲響徹全場,同時“白衣”名下的光柱唰唰的往上升!

惡狼翻身躍起,吐出一口帶血的痰,咬牙切齒的盯著邵棠。

死丫頭,真有兩下子!剛才他太輕敵了,看來得盡全力才行!

邵棠長槍點地,冷冷的看著他。

腦海中卻想起了卡蘭德。

“你沒有殺意。”他說,“這種對練練不出殺意。想辦法去嘗試實戰。”

然而那時她在吳冉京都雲中城,周邊治安好得連強盜都沒得半個,上哪去實戰?又怎麼能練出殺意?

“殺意到底是什麼啊?”她很苦惱的問。

“很簡單,就是外放出來的,強烈的想要殺死對方的意志。”卡蘭德說。

強烈的想要殺死對方的意志……就如,此時嗎?

邵棠真切的感到身體深處那種戰慄的渴望。與上次荷爾蒙暴動時不同,並不是對男人、對性的渴望。完完全全是另一種不同的欲望。

【殺戮與嗜血,】阿璞悠然道,【人類天生便擁有的,不輸于於性欲的欲望。】

【邵棠,如果不想腎上腺激素也暴動,就控制住自己……】阿璞道。

邵棠深深的吸口氣。

這裡不是卡蘭德的世界,不是充滿殺戮,非生即死。即便是在這充滿了權貴們噁心醜陋的面孔和變態扭曲欲望的格鬥場,她也並不是必須殺人不可。

惡狼有那麼一瞬,察覺到了邵棠的殺意。他激靈靈的打個寒顫,隨即兇狠的盯著邵棠。

這丫頭想殺他!

這念頭才閃過,眼前銀光晃動,槍頭轉瞬便在眼前……

“好丫頭!”槐在包廂裡晃動著水晶杯,看著場中兩人兔起鸛落的幾次交手,舔舔嘴唇,“真帶勁!”

一口飲下杯中的酒。

格鬥場不許使用熱武器,但允許使用冷兵器。邵棠有不少冷兵器,她選擇使用長槍,是因為覺得這男人太噁心,不想貼身近戰。

過去她和卡蘭德對練,現在則是和蕾蕾及椞。三人都很強,邵棠也不弱。但就如卡蘭德所說,對練與實戰畢竟不一樣。

她不想近身戰,卻阻止不了使用短兵器的惡狼一心想貼近她。

惡狼實戰經驗遠超邵棠,身速又極快,邵棠一個疏忽,便叫他欺身近前。長槍一轉,擋住了三棱刺的突刺。

惡狼眼中寒光一閃,手中三棱刺猛然一擰一挑。

槍身忽然傳來巨力。邵棠一個沒防備,銀白長槍便脫手而出,被挑飛到空中。

“老子來自高重力行星!”男人獰笑著,缽大的拳頭朝著少女粉嫩的面孔轟去!

他幾次遇險,已經被激怒。他要把這丫頭漂亮的臉蛋打得稀巴爛!打得她眼珠迸出,牙齒粉碎!然後再狠狠的操她!

他知道觀眾們最喜歡看這種場景!摧毀美麗,褻瀆純潔,總是讓人特別的有快感!他早就摸清了那些衣冠楚楚的所謂上等人內心深處的骯髒和黑暗,否則為什麼他的打賞總是高舉榜首呢!

紀南和卡蘭德都跟她說過什麼來著?

邵棠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不及細想,只回了一句:“老子來自藍星!”

細白嬌嫩的拳頭迎了上去!

兩隻拳頭在空中相遇,撞擊!

對了!他們說的是……

一力降十會!

格鬥場中隱藏著許多微型麥克風,觀眾們清楚的聽見了擴音器裡骨頭寸寸碎裂的聲音!

那女孩完了!——這是很多人的第一反應。

眾所周知,惡狼來自高重力行星。雖然都是人類,但居住的行星往往條件迥異。許多代的繁衍生存,使得分散在不同星球的人類的身體為了適應各自的生存條件都產生了一定程度變異。

比如高重力行星的人,來到標準重力的行星,和本地人比較起來,那就是力大無窮。

所以為什麼來自氪星的超人到了地球,輕輕一跳就能飛好遠呢!

那女孩會怎樣?腦袋會爆掉嗎?許多人都興奮得戰慄。

而惡狼……惡狼在飛出去的時候還在想,藍星是哪個星系的,怎麼從沒聽說過?

而後才是自拳頭,經手腕,蔓延手臂,直至肩膀的劇痛感襲來!

摔落在地上的時候他險些痛暈過去!但是他突然睜大雙眼,瞳孔猛縮。

數層高的天花板,巨大的射燈明亮且刺目。炫目的白光中,有個嬌小的身影,手持一杆銀槍,嬌喝一聲,自高空向他高速墜射。

根本來不及閃躲,另一側完好的肩膀便劇烈疼痛!銀白長槍挾帶墜空之勢,紮透他的肩膀,將他狠狠的釘在地上!

惡狼的慘呼生響徹全場!

這大逆轉令場中寂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沸騰般的嘈雜聲!觀眾們像瘋了似的叫喊著“白衣!白衣!白衣!”

“白衣”名下的光柱也瘋了似的上升。

唯白衣,可使敵人血色更美。

邵棠白色的衣褲上濺滿了點點血跡,仿佛在皚皚白雪中有紅梅盛放。

她站在那裡,睥睨全場,傲雪淩霜!

槐倒吸口氣,哢嚓一聲捏碎了手裡的水晶杯,渾身的血液都朝身下湧!

他低頭看了眼高高撐起的褲襠。素來知道自己淫蕩,這還是頭次發現,自己除了淫蕩,原來還特麼變態!

槐大少當然不會委屈自己,他按下了包房的呼叫按鈕……

惡狼連噴了幾口血,劇痛使得他的身體微微抽搐。他看著邵棠的目光不復兇狠淫褻,而是充滿了恐懼。

他曾經將人的頭顱一拳打爆!

所以剛才那一拳遇到了怎樣的力量?她怎麼能有那樣的力量?

“聽說你……喜歡殺人?”邵棠低頭看著已經失去了戰意的男人,“不僅喜歡殺人,還喜歡虐殺。特別是女拳手。”

她眉間漸冷,“你喜歡將她們的四肢都折斷,像這樣是嗎?”

她猛的跪身,一膝蓋將惡狼的一條腿跪斷,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觀眾們打了興奮劑一般瘋狂尖叫,“白衣”名下的光柱,代表金額的單位已經進了一位元數,仍然以瘋狂的速度升高!

“男人,你會淩虐,然後殺死。女人,你會在淩虐強暴之後卻讓她們活著。是因為看她們帶著這種回憶活著會讓你更開心是嗎?說真的……我見過買不起船票也沒錢給兒子治病不得不去衝擊擂臺的父親。但是你……你這種人,我真的不能理解。我的家鄉,有本啟蒙讀物裡說‘人之初,性本善’,但也一直有人認為“人之初,性本惡”。或者,兩種說法都是對的吧……”

邵棠踹斷了惡狼另一條腿。

惡狼噴出幾口血,喘息著驚恐的喊:“咳!別殺我!別、別殺我!咳咳!我給你錢,我全都給你!”

“我不缺錢。”白衣的少女說出令他絕望的話,但隨即又令他重燃希望,因為她說:“但我也不打算殺你。”

只要不殺他就行!她想怎麼虐他,他咬牙挺著,只要不死就行!

“我來自很鄉下、很落後的星球,好多事情不懂。聽說這裡的醫療技術,斷肢可以再生,骨折根本不算什麼事。我就是有點好奇,這個地方,醫治起來也很容易麼?”

惡狼產生了強烈的不妙的感覺!他掙扎抬起脖子。

全場觀眾眼睜睜的看到,美麗的白衣少女高高的抬起腳,狠狠的朝男人兩腿間踩下!

一直瘋了似的上升的光柱驟然剎住!

整個場中大約只有兩成的女性觀眾,其他的八成全部是男性觀眾。此時此刻,這八成的男觀眾,都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

“臥槽!”槐大叫一聲。

埋首在他兩腿間的女人嚇得一哆嗦,本正在舔弄的她直接上牙齒咬了一口。

“臥槽!”剛才那句是感慨,這句就是真的罵娘了!

場中,白衣的少女冷冷環視四周。被她目光掃射的區域,男人們都本能的夾緊雙腿,菊花緊縮。

少女再沒看一眼地上已經昏迷的惡狼,拔出自己的長槍,退了場。

場中寂靜了片刻。

俄頃,“白衣!白衣!白衣!白衣!”的喊聲響徹全場!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25 PM

第89章

米妮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不只是因為她這一場的收入異常豐厚,更因為惡狼在邵棠腳下的慘狀,治癒了她的心理陰影。

邵棠換回青春洋溢的校服,踩著鋥亮的皮鞋再次穿過訓練場的時候,眾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上了樓,遠遠就看見有豔麗的女人自槐的包廂走出,用紙巾擦著嘴角走遠。

邵棠狐疑的推開包廂的門,滿屋子的苦杏仁味撲面而來。

邵棠扭頭就走!

開玩笑,雖然最近她荷爾蒙控制得比較好,也經不得這種強烈的刺激!

“丫頭!丫頭!丫頭!”槐提好褲子追出來。

邵棠臉色黑如鍋底。

“成年人嘛……”槐臭不要臉。當然不會告訴邵棠那時候他腦子裡想像的都是她。

算了,她跟個人渣計較什麼呢。這貨上次趁她神志不清還差點把她吃了呢。一想到她差點跟這麼個貨上床,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邵棠此時此刻由衷的感謝雞婆少校。

“喏,這個,”槐上了飛車立刻討好的掏出一張卡給邵棠,“給你辦了會員卡,不管你是想看拳還是想打拳,有這張卡就行了。我的包廂你隨便用。”

“生殺”是個好地方。跟惡狼一場廝殺不到半個小時,卻比和椞對練兩個小時的消耗還大。獲得的臨戰經驗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會所的管理也很不錯,她才換完衣服,扣除了抽成的獎金和打賞就已經打到了她的帳戶上。而良好及時的醫療設備則可以保證她不會輕易弄出人命,戰鬥時便可以不用保留。

邵棠頓了一下,便接過那張卡:“謝了。”

然而總疑心槐手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在他襯衫袖子上蹭了又蹭才收進書包裡。

槐:“……”整個首都星圈敢嫌棄本少爺的,也就這暴力丫頭了。

車子飛出車庫,外面才剛近黃昏。天上雲霞翻滾,色彩斑斕,是雲澤星獨有的大氣層奇景,也是雲澤星之所以名為“雲澤”的原因。大約是近了下班時間,天空上飛車往來頻繁,時常有空中大巴呼嘯而過。

這個星球,這個城市此時看起來整潔又美麗,嘈雜又寧靜,繁忙卻又充滿了秩序。和“生殺”裡的世界完全不同。

交通如此繁忙,槐大少的車子再牛逼也飛不出速度來。

“一起吃晚飯?”槐發出邀請。

“不了,家裡有人等……”話音還沒落,就接到馮七的電話。

“我晚上有聚餐,不回去吃了。”電話裡還有人在喊“馮筠”的名字,馮·拆臺小能手·七有點匆忙的掛了電話。

邵棠:“……”

槐嘴都笑歪了。一拉方向盤,飛車突然直線上升,直接飛到雲層上方。普通飛車能達到的最高高度不過二三百米而已,飛到這裡,不僅完美的避開了繁忙的交通,還能欣賞到雲蒸霞蔚的景象。

也只有這種等級的牛逼飛車能做到了。

“能飛出大氣層嗎?”邵棠有點好奇的問。

“能,生存系統可以維持兩個人三十個小時的氧氣量。我直接從修斯瓦開過來的。”槐少炫耀得雲淡風輕。

邵棠點點頭:“不錯。”

“你要喜歡,我送你一輛。”展開金錢攻勢。

“我未滿二十二。”邵棠才用不著他送,打算等拿了駕照自己買一輛。

拒絕得好乾脆啊,槐並不感到意外。他切成自動駕駛,問邵棠:“你怎麼跑去上學了?”

“我年紀小啊。”邵棠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乖寶寶似的學生妹。

槐有過切身之痛,怎麼可能被她無害的外表欺騙。“不是在東邊都結過婚了?”

“但是唯讀過家塾,知識系統不完善。”

“那又怎麼了,你又不靠這個吃飯。”槐貼近邵棠,笑得風流倜儻,還順手就多解開了一顆襯衫扣子,露出一片精壯結實的胸膛。“上學多沒意思,不如搬來修斯瓦吧,我天天帶你去玩。”

邵棠伸出一隻手,張開,握拳,張開,握拳。指節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

槐臉色都變了。繫好所有的扣子,也不往邵棠那邊貼了,規規矩矩的開起車來。

所以人啊,就是怕比較。

同樣是關於她,雞婆的少校先生苦心勸誡,希望她能至少完成高中學業,融入此地的生活。這貨就一心把她拐到歪路上去。

真是人品高低立現。

吃完晚飯甩掉那貨回到家,馮七還沒回來。房子突然就顯得空曠起來。

馮七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了,邵棠心知自己該為他高興,卻忍不住還是莫名失落。

躺床上抽出終端。

邵棠:【在?】

雷諾:【在。】

邵棠:【你每天都線上啊。】

雷諾:【……不然在戰艦上我還能出去玩耍?】

邵棠:【……倒也是。】

雷諾:【現在沒任務,有任務的時候,會斷網。要是幾天聯繫不上我,別著急。】她為什麼要著急?邵棠想。

然而她思考了一下,卻發現,要是幾天聯繫不上雷諾·梵克雅貝,她還真的會著急。

真是奇怪。

或許是因為……雷諾是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嗎?說起來,現在阿七的社交圈都比她更大些。時不時會接到一些電話,偶來也會不回來吃晚飯。而她……她幾乎沒什麼電話。她的通訊錄裡只有阿七、椞、雷諾、浯、班主任老師和教導主任。她連槐的號碼都沒存。只是槐打得多了,她瞟一眼號碼就知道是他了。

心底突然一片惻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好可憐!

然而嘴上是絕不會認輸的。

邵棠:【我著什麼急。】

雷諾看著螢幕,笑了。

雷諾:【你通訊錄裡不是只有我一個朋友嗎?】

邵棠:【……】

邵棠:【死阿七!】

雷諾:【他擔心你。】

雷諾:【他說原本以為自己會是最融入不了的那個,結果發現不是。】

邵棠繼續嘴硬。

邵棠:【他就瞎操心,我挺好的。每天一開櫃子,情書劈裡啪啦往外掉,他沒跟你說嘛?】

雷諾:【說了。】

邵棠:【那不就得了?】

雷諾:【你有跟別的女生一起吃過午餐嗎?】

邵棠:“……”

雷諾:【你跟女生們一起逛過街、購過物嗎?一起看過電影,泡過咖啡店嗎?一起交流過穿衣、化妝的心得嗎?有哪個女生願意跟你談起她的男朋友嗎?】少校先生捅刀是一把好手,兩句話戳得邵棠渾身是血。

邵棠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不免老羞成怒。

邵棠:【讓我和一群小孩怎麼做朋友?】

雷諾:【你心態不對。】

雷諾:【年紀不大,心態卻老。】

邵棠:【我不覺得自己年紀小。】

想了想,補充道:【別忘了,在東邊,我的年齡已經可以結婚生孩子了。】

雷諾:【這其實無關年齡,完全是心態的問題。】

雷諾:【你知道我妹妹菲比?】

邵棠:【浯的堂嫂?】

雷諾:【對,就是她。她一直到二十八歲,都還像個孩子。實際上,她比同齡人還早進入社會五年。】

雷諾:【都怪我太寵她,她又長期泡在實驗室。】

邵棠:【她幹了什麼?】

雷諾:【她和湛,結婚前就先有了孩子。】

邵棠:【哦。】

雷諾:【這其實沒什麼,但問題是,她告訴我她是被強迫的。】

邵棠:【……】

邵棠:【然後?】

雷諾:【我把我未來妹夫拖到中心醫院門口揍到瀕死。】

邵棠:【……==】

雷諾:【結果只是,小情侶為了婚禮的事情拌嘴。湛想趕緊辦婚禮,菲比覺得到時候肚子大了穿婚紗不好看。吵嘴後情緒波動,想讓我幫她出氣。】

邵棠:【同情你!】

邵棠:【你妹妹也太……】

雷諾:【現在好多了。】

雷諾:【馮夫人比我媽媽更會教人。我媽媽一直工作都很忙,管我們的時間比較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導妹妹。】

雷諾:【我也有好好反省過。】

邵棠:【……所以當初看到我,好像看到了自己任性的妹妹是嗎?】

雷諾:【差不多吧。】當時真是挺生氣的。
邵棠:【好吧,一個困擾我很久的謎團解開了。感覺人生圓滿了。】

雷諾:【……】

邵棠:【對了,浯的事解決了。】

雷諾:【哦?】

邵棠:【我叫阿七扮成男盆友去接我,還在校門口親密擁抱。】

雷諾:【……好蠢。】

邵棠:【喂!】

雷諾:【好像狗血肥皂劇,我姨媽特別愛看的那種。】

邵棠:【哼!】

邵棠:【然後今天那個槐來找我了。】

雷諾:【哦?沒事吧?】

邵棠:【沒事,我忍住了沒揍他。】

雷諾:……其實是問你沒事吧。算了……

邵棠:【他帶我去了“生殺”。】

雷諾:【別告訴我你下場了。】

邵棠:【下了,小賺一筆呢。】

邵棠:【忘記給自己下注了,要不然賺更多。】

雷諾:【那地方太暗黑了。等我休假,帶你去我的朋友們常去的拳館吧。比較乾淨。】經歷過生殺,邵棠明白他說的“乾淨”是什麼意思。

邵棠:【不用。】

邵棠:【跟你的朋友打,我得小心留手,免得不小心把別人玩壞了。在生殺,我不用留手。今天就是對上了一個叫惡狼的渣滓。】

雷諾:【!!】

邵棠:【你知道他?】

雷諾:【怎麼可能不知道!】

邵棠:【我把他四肢打斷,踩爛了他的蛋蛋。】雷諾一口咖啡噴在了螢幕上!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回復。

雷諾:【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暴力姑娘。其實我錯了。】

邵棠:【咩?】

雷諾:【你其實是個黃暴姑娘。】

椞在離開兩個月後回來了。

邵棠已經在外空管理局的網站上給花溪號註冊過了,又在空港租了泊位。椞回來正大光明把花溪號泊在了空港,然後……強撐著頂著別的飛船乘客的詭異的目光,開著飛車離開了……粉紅色的花溪號。

空港遠看就仿佛是一根根的“旗杆”立在地上,高聳入雲。飛船就是掛在這旗杆上的一顆顆“果實”。花溪號掛在“旗杆”上,仿佛一朵粉紅小花迎風盛開,來往飛船看到,莫不笑得打跌。

椞回家看見邵棠第一句就問啥時候給花溪號重新噴漆。

邵棠卻一臉便秘表情。

椞頓感不妙。

“噴不了。”邵棠無比心塞,“外面的塗層是隱形塗層,這裡根本就沒有這個技術。”

“那……送返原廠?”

“不行。”邵棠更心塞了。

“為什麼?太遠嗎?”沒關係,他有時間,他開著去。

“不是,因為……”邵棠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她會哭……”

“咩?”

邵棠只是試探性的跟貝爾提起花溪號的顏色問題,貝爾那大大的大大的有三分之一張臉那麼大的翠玉色的眼睛裡就瞬間蓄滿了淚水:“不、不喜歡嗎?人家……挑了好久的顏色……”

“不不不!我是說,那粉色好漂亮呢,是想跟貝爾再說聲謝謝呢!”

可愛蘿莉這才破涕為笑。

“老闆你知道有多少姑娘,看到咱們的飛船,懷疑我是變態,而不肯跟我上船的嗎?”

“你其實想說的是上床吧。”

“上船上床一個意思。總而言之,這嚴重的影響了我的私人生活!”

“即便如此,你的通訊錄仍然從三十九個人暴增到一百一十二人。且從名字上分析,全部都是女性。”阿璞冷冷的道。

邵棠椞:“……”

一百一十二個人。

全部都是女性。

邵棠覺得她仿佛看到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著從她家的客廳奔騰穿過。

而領頭的,是一匹她花高價從別的位面買來的大種馬!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35 PM

第90章

椞跑了三顆星球,但只有其中一顆採掘到了“黑”。即便這樣,也足夠邵棠升級了。

升級的時候,邵棠並未進入完全的昏迷狀態,比起以往,竟還保留了一絲清醒。

簡直生不如死!

邵棠真恨不得昏死過去!

等升級完成,整個人像泡在水裡一樣。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把馮七嚇了一跳。以前也見過邵棠閉關,卻頭一次見她這樣子。

椞趕緊把預先準備好的飯菜從保溫箱裡端出來。兩人看著邵棠狼吞虎嚥。

“怎麼回事?”馮七問。

“別提了!”邵棠吃個半飽,才有力氣回答。“糟心!”

“練功出岔子了嗎?”他以前不懂也不曾擔心過這方面的事,然而三個月前,在從畢克松華開往自由星系的飛船上,邵棠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出了一次岔子。雷諾·梵克雅貝少校曾跟他深談過一次,那之後,他便開始關注起這些以前不曾操心過的事。

“阿璞,你跟他說……”邵棠忙著吃。

阿璞道:“邵棠的功法,練到一定程度會進階。以前她體質不好,每次進階都是在昏迷過程中完成的。而現在她體質進步了很多,所以在進階過程中可以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馮七奇道:“那難道不是好事嗎?”

邵棠噎了一下,筷子戳戳點點的指著馮七道:“我問你,假如現在你要生孩子,你是願意睡一覺醒過孩子就已經生完了呢?還是願意清醒的生一整夜,疼得吱哇亂叫?”

馮七於是明白了,撥拉開邵棠的油乎乎的筷子,“沒有別的辦法嗎?”

“沒。”一想到以後回回升級都要疼成那樣,邵棠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阿璞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加修煉的強度,讓你的身體變得更強。當你足夠強,那種程度的疼痛也就不算什麼了。實際上,現在的情況是,你的身體跑在了升……進階的前面,總而言之,這不是壞事。”

邵棠無奈道:“也只有這樣了。”

椞收拾碗碟,問道:“老馮,我不在家,你鍛煉得怎麼樣了?”

馮七頓了一下,卷起袖子,屈起手臂繃緊了肱二頭肌。

邵棠笑噴。要知道在192號星的時候,馮七是絕無可能做這種動作的。

他真的變了很多。

“行啊!老馮。再接再厲啊!”椞一手端著盤子,另一隻手蒲扇一般拍過去。

差點給馮七拍桌子上去。

這莽夫!

椞本想盤桓幾天就再出發的。但雷諾打電話來說他再過一周就輪休了,椞就推遲了行程。

雷諾作為軍人,工作性質比較特殊,兩個月輪休一周。他從“上面”下來,恰逢週末,作為地主,約好了帶幾個外來戶出去逛逛。

兩個多月沒見,再見到邵棠,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怎麼了?”邵棠問。

“姆……更漂亮了啊!”少校並不吝于稱讚。

“那是!”邵棠得意的不行。

說帶外來戶們出去逛。其實……只是兩個外來戶。

他們居然不帶她玩兒!邵棠很心塞。

“都說了今天是男人的活動。”雷諾扯扯嘴角。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壞!

生化人仗著有客人在,膽兒肥的摸摸老闆的狗頭:“乖,好好待在家裡啊。”

連馮七都說:“我們會早點回來。”

然後就丟下她走了。

邵棠心塞的看著這些無情無義的傢伙離開,哼了幾聲,自己叫個計程車去了“生殺”。

生殺週一週二歇業,週三至周日二十四小時營業。邵棠每天上午上課,下午基本就都去泡生殺了。

實戰確實令人進步快得多,特別是遇到那種帶有強烈殺意的對手。邵棠漸漸覺得自己也摸到了“殺意”的邊了。恰恰是那些對別人有殺意的人,也同樣對別人的殺意特別敏感。每當遇到令她會產生“啊,好想殺了這渣滓”的想法的人,往往她一動殺念,就能看到對方神情有異,顯是有所察覺。

從槐初次帶她到生殺至今,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邵棠尚無敗績,“白衣”之名已經響震生殺,成為最熱門的拳手之一。

自從她對惡狼踩下那一腳,拳手們對她頗為忌憚。惡狼親身領教過她的厲害,恨不得躲著不見她。幾個女拳手倒是對她態度不錯,釋放出來的善意,她並不是感覺不到。但……看到她們穿著那樣暴露的服裝上場,終究覺得大家不是一路人。她只是來練習的,並不是來混江湖的。因此也並不去與她們結識交往。

好在她要麼下場,要麼就待在槐的包廂裡,並不在這裡的訓練場裡訓練,大家見面機會也並不多。

若下場,她便壓自己贏。她在會所裡開了帳戶,轉入了五百萬。第一次讓米妮幫她操作下注,告訴她“全壓上”,帳戶裡的金額下了米妮一跳。這才知道這位不是來混江湖的賺錢的,竟然也是位大小姐。

若不下場,她就待在槐的包廂裡看拳。看別人生死搏殺一樣進益不淺。也會下注去壓別人,這時候就完全靠自己的眼力了。不同於壓自己次次都賺,壓別人的時候,是有賺有賠。愈發激起了她的興趣。

“白衣”不僅貌美,貌似還未成年,下手卻是與其外貌反差巨大的狠辣。這種反差當然會激起很多男人的興趣。

托她踩碎惡狼蛋蛋那一腳的福,男人們倒是不敢對她用強,但是想花錢買她的男人不在少數。

對此,邵棠只挑挑眉毛:“他們不知道是槐帶我來的嗎?”

安家的槐真是好使,這擋箭牌一推出去,那些人就消停了。

以至於槐給她打電話為自己叫屈:“白白擔了個虛名,什麼時候讓我名副其實啊?”

電話那頭傳來骨節哢吧哢吧響的聲音。

槐果決的掛了電話。

今天邵棠下了兩次場,不出所料的都勝了。她在生殺的帳戶,裡面的金額已經進了一個位數。米妮也已經成了她的專屬跟場。

“怎麼這裡的拳手,都沒有精神力呢?”她忽然想起來問了米妮。

米妮詫異道:“有精神力的人,怎麼樣也都能獲得一份體面的工作吧?何必來這裡混呢?”

倒也是……

回到家,心塞的發現那些傢伙都還沒回來。只能自己一個人心酸的吃了頓料理機的飯菜,簡直是淒淒慘慘戚戚。

回到臥室倒在床上,習慣性的抽出平板終端打開通訊錄,點擊了“雷諾·梵克雅貝”,發出了一個:【在?】然後突然被一道雷劈醒!

我擦!這傢伙現在是和阿七還有椞在一起啊!

腫麼辦!腫麼辦!可不可以撤回?

手忙腳亂的點擊菜單,找到了“撤回”選項,眼看著那個“在?”被撤回,才松了一口氣。

酒吧裡,雷諾幹盡杯中酒,手腕上智腦震動,他瞥了一眼,恰好看到邵棠撤回那個“在?”,想像一下那丫頭此時必定手忙腳亂,笑得險些岔氣。

這丫頭,怎麼這麼可愛呢!

打發了過來搭訕的女孩,馮七端起酒杯:“什麼事這麼好笑”

“是邵棠。”雷諾把剛才的事告訴了他。

“看來她到家了。”馮七看看時間,他的生活素來規律,今天玩到這麼晚,已經是例外了。“不早了,咱們也……”

話還沒說完,就叫雷諾勾住了脖子。

男人,通常在女人面前一個樣子,在男人面前又完全是另一副樣子。

就比如邵棠心目中,雞婆少校一直以來給她的印象就是“好管閒事”,“熱心腸”,“疼愛妹妹”,“人品正”,等等一系列正面的帶有褒義的印象。而此時雷諾純粹作為一個男人,這幅樣子肯定也不會展露給未成年少女知道。

他攬著馮七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教導:“馮筠啊,你也是馬上要成年的人了,對姑娘們這麼冷淡可不行啊!你看看椞!”酒杯朝某處晃了一下。

椞在那裡一拖二正笑得開心。

馮七捏捏眉心,撥掉肩膀上那不輸於椞的大熊掌。“他是他,我是我。”不要降低他的格調好麼。

“總不是你喜歡男人吧?”

“不是!”

“沒事,我不歧視你。”

“說了不是!”

“那就是,有心上人”雷諾笑問,“別告訴我就是邵棠,你們真是私奔來的?”

“別胡說。”馮七無力道。然而提到邵棠,目光自然而然的溫暖起來。

那種目光,確實不像是對戀人的。

“不跟你胡扯了。你們慢慢玩,我先回去了。”他知道邵棠,她其實很怕孤單,所以,還是早點回去吧。

原來真不是私奔呀……

雷諾晃了晃酒杯,仰頭幹掉。

邵棠聽到開門聲,睜眼看了看牆上掛鐘,已經這麼晚了?

門打開進來的卻只有馮七。

“那兩個呢?”邵棠探頭,“連椞也沒回來?”

馮七意簡言賅的解釋:“成人世界。”

邵棠:“……”擦!

突然好嫉妒是腫麼回事!

“今天怎麼樣開心嗎?”

“很有意思。”馮七喝過酒,也有點微熏,靠在沙發上,“雷諾帶我們去了一個賽車俱樂部。那地方不錯,在外太空的隕石帶。雷諾技術不錯,但椞更厲害。直接有人過來問他願不願意做職業賽車手。”

“那你呢?”

“我也跑了幾圈。”馮七眼眸灼亮,“子喬,那種速度……我竟不知該怎麼形容……”

“哼!”那麼好玩,不帶她!邵子喬深深的怨念。

馮七失笑,“就是那兩個傢伙想晚上的成人世界才不肯帶你,其實賽車那裡不少女子的。”

揉了揉太陽穴,早就過了他就寢的時間,熬夜讓他有點頭痛。

“太晚了,早點睡吧。”他起身上樓。

“阿七!”邵棠叫道。

“嗯?”他回身。

“其實你,”邵棠道,“也該試試成人世界啊……”

她的目光中有期盼和鼓勵。

他歎口氣,揉揉她的頭,笑笑:“好,我會試試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40 PM

第91章

椞又出發了。

馮七在二樓的露臺遙望夜空,問邵棠:“我們何時回吳冉?”

邵棠掰著手指頭算:“現在這邊是六月,我們是二月到的,那時候吳冉應該是五月,那麼現在吳冉該是……九月差不多吧?冬麥該種下了吧?等冬麥收了,阿榕會幫我種一茬星稻,大概明年八九月份收割,我說的是吳冉曆,換成這邊就是聯邦曆明年的六月左右,要把一個半月的行程算進去,那麼我們差不多明年的四月中旬就出發,我說的是聯邦曆。哦,那十五年級的第二學期我就得請一個多月的假了……”

馮七阿璞:“……”為什麼以我們的智商都被你繞暈了?

“這麼說來,其實我們離開吳冉,不過才半年……”他抱著雙臂歎道——自從不能袖手之後,馮七的習慣動作改成了抱臂。“總感覺,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半年來他嚴格的執行阿璞給他制定的鍛煉計畫和飲食計畫,效果非常顯著。從前他的身材只是瘦削,雖然穿衣服好看,但若脫了衣服……至少以邵棠的審美來說,就沒有椞的身體更吸引人了。但現在,長期的鍛煉,使他的肩背變得寬厚,身上肌肉漸漸成型。像現在這樣穿著襯衫,挽起袖子,整個人給人以結實的感覺。使他從前那種超越性別的美,多了幾分陽剛。

整個人變得更有魅力。

邵棠相信,他在茱莉安音樂學院一定有很多追求者。但他回家從未說過這些。

“阿七想家了麼?”邵棠攏攏頭髮。

馮七輕聲道:“那要看怎麼定義‘家’。何處算是我的家呢?”

他遙望星空,問:“你呢?”

邵棠趴在欄杆上托著腮幫子:“想也沒用。你想了,咱們飛一個半月就能飛回去。我就是再想也回不去。”

她仰頭:“這裡能看到畢克松華嗎?”

馮七仰頭在某個方向上尋找了片刻,伸手指了指:“那個方向。但肉眼看不到。”

“……你怎麼會知道?”

“我查過星圖。”

“所以說,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喜歡跟學霸待在一起的原因。”總是被比得很蠢……

雷諾出了趟任務,失聯了三周。回來的時候給邵棠帶來了一片深藍色半透明仿佛琉璃一般的東西,非常漂亮。

“沒什麼用處,不過挺好看的,可以用來做裝飾品。”他說,卻發現邵棠神情有點異樣。“怎麼了?”

“沒事……真的好漂亮,謝謝。”邵棠接過那東西,在手裡摩挲。

一邊努力的用她的精神力去擁抱和安撫阿璞:【阿璞,阿璞,你冷靜點!】從雷諾拿出這東西,阿璞的情緒波動就很大。有濃濃的哀傷通過精神連結傳遞給邵棠,險些使她也陷入這種情緒中。

“你臉色不好。生病了?”

“沒,就是突然有點頭暈。”邵棠勉強道。

馮七接過那東西看了看,他一貫最喜歡漂亮的東西了。問道:“這是什麼?”

“據說是某種太空生物異化過的骨骼,不蘊含能量,也沒什麼用途,只能拿來當裝飾品。我們的護衛艦從那邊過,敲下來不少。我有認識的人,幫我也弄了幾塊。”分別送給了幾個妹妹,及邵棠。畢竟這種只漂亮不實用的東西,也只有年輕女孩會喜歡。

所以,這是因為他還不夠瞭解馮七啊……

邵棠藉口去了洗手間。

【阿璞,阿璞?】

她一遍又一遍的用她的精神力去撫摸碰觸阿璞的精神力。好不容易才讓阿璞的情緒緩和了下來。

【怎麼了?那東西怎麼回事?】

【老朋友……】阿璞沉默了許久才說,【沒想到還會見到。】

【老朋友?】然而阿璞並不想回答,就此陷入沉默中。

邵棠歎口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回到客廳,雷諾問她:“週末有沒有時間?帶你去看看機甲,感不感興趣?”

“機甲?我在學校看過了。”當時看了好失望啊。她一直以為機甲應該是要麼像變形金剛一樣,要麼像聖鬥士的盔甲一樣的那種東西,或至少也得有個機器人的樣子。可在學校看到的“機甲”,簡直就是挖土機、鏟土機、吊車、攪拌機等等一堆機械的組裝體。根本沒有機器“人”的感覺啊!

雷諾大笑:“那也叫機甲?到底是中學,教學用的,能搞台基本工業機甲就不錯了。那東西與其叫機甲,還不如叫機器。”

“去吧,帶你看看真正的機甲。戰鬥機甲。”

邵棠怦然心動。果然,真正的機甲不應該是那樣子的吧。

她就說,跟卡蘭德提到過的怎麼差那麼多呢……

隔了一天就是週末。雷諾開了輛短途飛梭來接她。

飛梭比飛船小的多,也就是一輛貨車的體積。能夠在外太空進行短途飛行。

雷諾要帶她去的機甲訓練營在紅月星。紅月星是首都星圈的四顆副星之一,本是修斯瓦星的月亮,後來人工改造了大氣層,成為了宜居星。

從半空中,就能看到那個訓練營,占地面積非常大。待進入樓裡,雷諾熟門熟路的帶她向前走,走到一條寬闊的走廊,邵棠忽然停住了腳步。

走廊兩側都是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兩邊都是訓練室。每間訓練室都有差不多四個籃球場那麼大,至少有五六層樓那麼高。

在那裡,邵棠看到了真正的機甲。

一如她想像,大體呈人形,高矮肥瘦或有不同,但整體那種機器“人”的感覺是非常鮮明的。

訓練室中,兩架高達數米的機甲正激烈的搏鬥。藍色機甲鋥亮的機甲刀揮過來,黑色機甲騰空躍起——怪不訓練室的屋頂要有好幾層樓那麼高呢,就這麼一跳,就有三層樓的高度。

雷諾見邵棠盯著那黑色機甲,問道:“你喜歡那台?”

邵棠深吸口氣。半晌才道:“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是用黑色的機甲。”

不能去想,一想……心底的某處,便隱隱生痛。

雷諾頓了頓,追問道:“朋友嗎?”

邵棠搖搖頭,只道:“他很厲害的,是他們那個軍團的機甲戰隊的總長。他手上,據說敵人的血流成河。我這也總算是,知道他說的機甲是什麼樣子了……”

總長,聯邦軍制裡沒有這種職銜。看來是帝國那邊的了。

避不回答是否朋友,又是那種懷戀的語氣……

嘖!年紀不大,情史卻很豐富!

少校的死魚眼再度出現……

不過,“敵人,血流成河啊……”雷諾對此深深的羨慕。

“怎麼?”邵棠詫異。

雷諾歎口氣,“作為軍人,最悲哀的就是生在和平年代。”

“無仗可打嗎?”

“在畢克松華還好,那邊亂,還有些仗可以打。在這邊……”雷諾吐出口氣,只能搖頭。

幫他在聯邦高衛第三艦隊嚴克裡少將的旗艦伊謝倫號上謀得了高等參謀的職位,馮家伯父不可謂不盡心了,他也是十分領情的。

然而馮父畢竟是政客,他會覺得這樣的職位更易接近權利中心。然而于雷諾,像在加爾貝納號那樣,身為主官,獨掌一艦,才是讓軍人熱血沸騰的事。

這中間的價值觀的差異所造成的憋屈,常令他鬱鬱。難得有邵棠這麼個與這些事完全沒有任何利益關係和牽連的人聽他吐槽,他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邵棠點頭,正想說什麼,忽然“嗯?”了一聲,道:“那個人跟你打招呼呢!他的機甲不見了,是空間裝置嗎?”

雷諾順著她的手看去……

臥槽!那不是湛嗎?他現在假裝沒看見來得及嗎?

然而湛揮完手便離開了訓練室,顯然是要來找他們。

雷諾少校思考了一分鐘,悲哀的意識到他不可能躲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跟邵棠說:“是我妹夫。馮家的湛。他是聯邦高衛機甲部隊的。”

湛很快就上樓來了,遠遠叫了聲:“大哥。”

他是個黑髮黑眸的黃裔青年,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穿著和雷諾一樣的黑色聯邦軍官制服,看起來英氣勃勃。

“大哥!”他笑著打招呼,目光中帶些揶揄的神色,看向邵棠,“這位是?”

媽蛋!他就知道!

被妹夫抓到自己和未成年少女在一起,雷諾莫名就恥感爆棚。頂著湛揶揄的目光,耳根微紅,硬著頭皮介紹說:“這是邵棠,我的朋友。”

又對邵棠說:“這是湛,我妹夫。”

“原來是湛先生,有聽浯提到過。謝謝您請浯關照我。”邵棠落落大方的微笑。

原來她就是邵棠?真是令人驚豔的漂亮,怪不得能讓浯都失戀呢!

至於他舅兄……湛的眼神意味深長起來。怪不得他約他去飆車他說有事呢,原來是泡妹子來了。要不是他臨時改變計畫,就要錯過這麼精彩的發現了。話說,跟浯同班啊……這個邵棠,不滿二十二?

湛的眼神詭異了起來。

都是男人,雷諾怎麼能看不懂湛的意思。心裡不由罵了聲娘!怎麼就這麼倒楣被碰到呢。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不是說要去飆車的?”他硬著頭皮問。

“你知道,是菲比……”湛說。

“菲比!”雷諾頓時毛了,左看右看,“她也來了?”

湛強忍著才沒笑噴:“沒,寶寶這兩天有點鬧肚子。她在家帶孩子。我過來幫她看看。你知道,這邊經常會有些不錯的私人改裝。”

少校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46 PM

第92章

“湛先生……”邵棠道。

“別這麼客氣,叫我湛哥哥就行。”湛笑得意味深長。

哥什麼哥!你跟她很熟嗎死小子!少校的死魚眼再度出現。

邵棠從善如流,看起來仿佛一個完全無害的乖巧的鄰家妹妹:“湛哥哥,剛才你的機甲突然就不見了,那是……?”

“哦。”湛從衣領裡拽出一條鏈子,上面掛著個懷錶似的墜子。“是這個,空間鈕。這是部隊的東西。我效力于聯邦高衛的機甲部隊。”

邵棠眨眨眼,面露驚奇:“好棒哦。這個……有多大呢?我看你的機甲那麼大。”

“二百個立方。”湛的眼中微露得意。

雷諾挑挑眉:“二百?”

“科學院最新出爐的,這還是樣品,菲比給我搞來的。”親愛老婆有什麼都先想到他。

做哥哥的最看不得這個!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妹妹,一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有好東西都想不到哥哥了。明明小時候天天都跟在他屁股後面,“哥哥、哥哥”的叫呢!

雷諾那個醋喲!

酸溜溜的道:“樣品你就敢戴出來,萬一路上爆了怎麼辦?”

湛聞到舅兄身上迎風十裡的酸味,哈哈大笑:“沒事,我只裝了兩台私人機甲。公家的東西,我沒往裡裝。”

問邵棠:“邵棠以前玩過機甲嗎?”

邵棠乖巧回答:“沒有,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哦?那要不要試一試?走走,我帶你……”湛熱情的道。

“湛!”雷諾·舅兄·梵克雅貝少校咬牙切齒的打斷了他,“你不是還要幫菲比看機甲麼,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老子的場你搶什麼搶!真沒眼色!也不知當初怎麼追上菲比的!

湛眨巴眨巴眼,恍然大悟道:“哦,是啊!我差點忘了。那好,回頭見,邵棠。”

遞過去一個“我懂”的眼神兒。

雷諾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如果再次把湛揍到到瀕死,馮夫人還會不會把他調回畢克松華去。那樣的話,可以說是皆大歡喜呢!

“再見,湛哥哥!”邵棠笑容甜美。

真是個漂亮的丫頭呀,湛覺得他很能理解舅兄了。雖然年紀小點,現在還不能下口,但是長大也不過就是幾年的事而已。

馮家的湛毫不猶豫的給他舅兄的頭上貼上了“蘿莉控”、“養成”兩個大標籤!

要趕緊回去告訴菲比!

湛屁股冒煙的就打算離開,卻在長廊那頭碰上了這裡的老闆,也是他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

“這就走了?”

“嗯,有事。”趕緊回家打舅兄的小報告去。

“誒,那個是不是雷諾?旁邊那丫頭是誰?挺漂亮呀……好像……在哪見過?”

“你見過她?”湛有點意外。

邵棠跟湛揮手再見,轉過頭就看見雷諾·梵克雅貝少校在捏眉心。

“怎麼了?”

“看到你這樣子,再想想你的真面目,我有點接受無能。”雷諾吐槽道。

擦!什麼叫真面目!她本尊就是一個安靜的美少女好不好!

氣得邵棠踢了雷諾一腳。

雷諾哈哈大笑。

邵棠攏攏頭髮,恰好露出了側臉沖著湛的方向。

“我擦!那不是!”那人終於認出了她,“那不是‘白衣’嗎?”

“白衣?”有點耳熟。

“就是上次跟你說的,最近生殺特別火的那個!很牛逼的姑娘,至今沒有敗績!別告訴我她跟雷諾有一腿啊,雷諾這膽還真肥啊!敢撬槐的牆角!”

“怎麼又扯到槐?”

“都說她是槐的人。”

“……回頭我去問問。”都是自己人,別因為個姑娘鬧得不愉快啊。

不過……湛想起了他聽到的關於“白衣”的那些事,據說是踩爆了惡狼的蛋蛋的女人啊!湛隱覺股間發涼,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

毫不猶豫的又給他舅兄的頭上貼上了“重口兒”的大標籤!

雷諾帶邵棠去了基礎訓練室,先陪她上了堂基礎的操作課程,然後帶她去上機。

基礎訓練室的機甲當然也很基礎,看起來矮矮胖胖、壯壯實實的。

女孩子對機械類的東西都會有點怵,邵棠也有點小緊張。坐進去,按照引導程式一步一步指引,等到終於能完成走、跑、跳躍、轉身和揮拳這幾個基礎動作,終於找到點手感,就已經花了快兩個小時的時間了。雷諾已經在喊她吃飯。

帶她去了間很有情調的餐廳,透過玻璃頂能看到就漂浮在頭頂的巨大的修斯瓦星。

“我是不是很笨?”吃飯時,邵棠有點沮喪。

“根據平均成績來看,算是中等。不過大多女孩子在機械方面會弱一些,所以很正常。”雷諾安慰她。

想了想,又道:“等我下次輪休,帶你去高衛內部的訓練場玩吧。所有的精神力機甲都在軍方手中,你在這是沒法體驗到的。你精神力很強,駕駛精神力機甲肯定沒問題。那種機甲的駕駛方法跟手控機甲完全不是一個原理。”

卡蘭德的機甲就是精神力機甲。

邵棠欣然應約。

愉快的用過午餐,下午去了兩處紅月星的著名景點,回到雲澤星的家時,已經是傍晚了。又是雲蒸霞蔚的景象。

雷諾在門口跟她道別。

雲霞之下,少校英俊的面孔也仿佛染上了霞彩一般。

“雷……”邵棠靜立片刻,叫住了正要離去的少校。

雷諾看她。

邵棠微笑:“我才只有二十歲呢。”

雷諾·梵克雅貝老臉微燒。

強撐著說:“我不會做任何違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邵棠噗嗤就笑了。這還真像是他這樣的道德底線偏高的人會說的臺詞呢!

黃昏中,少女笑靨如花,令年輕的少校怦然心動。大著膽子過去吻了吻她的額角,見她沒有抗拒,遂放下心來。

“那麼,等我下次輪休?”他問。

她垂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脖頸曲線優美。

少校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邵棠看著飛梭消失在雲霞中,輕輕的籲了口氣。有些微微的迷惘。

樣子極為相似的黑色制服,有時候總會讓她看錯成另一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但她相信雷諾·梵克雅貝的人品,在她而二十二歲之前,他不會對她做什麼。

給她兩年時間,總是……夠了吧……

進門就把自己扔進沙發裡。姿勢不雅的翹著腳。

馮七放下終端:“回來了。玩得怎麼樣?”

“可開心呢。機甲超棒!”邵棠倒仰著頭,看著上下顛倒的馮七,“後悔吧,誰叫你不跟我去!”

她頭髮倒垂著,都快垂到地板上去了,晃啊晃啊晃了好一會兒,才道:“雷諾想追求我。”

馮七摘下耳麥扔到茶几上:“早知道了。”

“啊?”邵棠翻身坐起,有氣無力的指責,“叛徒,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若喜歡他,自會接受。你若不喜歡,自可拒絕。他還能強迫你?”馮七淡淡的道。“他打不過你吧?”

“這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嘛!”邵棠拍著沙發道,忽然一欠身,“我去!你在看什麼?”

“最近的學習內容。”

“學習?這不是《努力》嗎?最近很火的那部青春勵志劇?”

“是的。我還學習了《家長里短》、《辦公室之戀》、《鄉下星球戀曲》。都是別人推薦的。”

“誰推薦的?不、不!問題是,你看這些作什麼?”

“知識可以在學校學習或者自學。但本地的風俗傳統,價值觀念,看這些貼近生活的電視劇,可以學得很快。”

“……好像有些道理。學到了什麼?”

馮七黑著臉看她:“首先,我以為這裡的人於男女婚姻之事,都是如椞那般,結果不是。”

邵棠傻眼。忽地扶額,道:“怪我!沒跟你說明白!椞那種……只能算是約炮,跟正經談戀愛,它是不一樣的……”

“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然後,這個給你……”馮七操作了一下智腦。

邵棠收到轉帳提示,馮七轉了一筆錢過來。

“什麼意思?”她有點懵。

“你先前給我的錢,我留著日常用。這是包括飛船上我下注贏來的錢,這學期任教的薪水以及我的獎學金。這些算是我自己掙的錢,都交給你。”馮七道。“這裡好像,並沒有東主及閘客這種身份關係。”

邵棠頓時明白了。

在高陳國,她將馮七自教坊司救出,兩人的身份關係,按照那裡的文化風俗,是可以定義成東主及閘客的。而馮七自幼所受的世家子的教育,是以出仕輔佐君王為人生目標,不屑于去談錢這種阿堵物。以及,他在教坊司的時候,都有蕭炯供養著他,他也從來無需為錢操心。因此,以他所接受的教育及192號星的文化風俗而言,他可以理所當然的花邵棠給他的錢。

但是在這裡,他的人生觀、價值觀都被打碎重組了。他開始意識到每個人特別是男人更應該有經濟的獨立性。

更何況,他與邵棠,早已不僅是門客與東主了。

作為這個家裡的男人。他是應該掙錢養家的。

“所以,我以後會努力掙錢的。”馮七道。

邵棠……邵棠感動壞了啊!

當然她不缺錢。她有金大腿,掙錢分分鐘的事啊。就光她在生殺打拳加賭博,就能掙出普通白領一輩子掙不出來的錢啊。

可是她就是感動啊。

她抱住馮七,哽咽道:“阿七,你長大了啊……”

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撫養長大的單親媽媽,眼淚鼻涕都蹭到了馮七的白襯衫上。

馮七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5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5:59 PM 編輯

第93章

“什麼?那個東邊來的女孩?”菲比雙目圓睜,看起來像隻小兔子。

真是沒有人能比老婆更可愛啦!

湛點點頭:“對,就是跟浯同班的那個。”

“跟浯同班?那不是才……二十歲?”菲比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湛猥瑣的笑道,“長那麼漂亮,不過就是等兩年的事……哎喲哎喲,老婆我錯了!老婆求放過!”

菲比放開手,想到哥哥看上個二十歲的小姑娘,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做妹妹的心情,也是複雜難言喲。雖然她早就過了“討厭哥哥的女朋友”的那個中二階段,但是二十歲……

大哥,你是怎麼想的喲……而且,姨母和卡羅妮……

菲比感到心好累……

湛的小報告還沒打完:“對了我得找槐問問,那女孩是怎麼回事?”

“槐?怎麼跟槐又扯上關係了?”

湛把邵棠在生殺打拳的事添油加醋的講了。

菲比的嘴簡直合不上了。

哥哥!我對不起你!都怪我過去不懂事!拆散你那麼多次!

以至於你現在的口味變得這樣奇怪!

菲比對她親哥感到了深深的內疚……

槐打電話給邵棠,幽怨的指責:“你給我戴綠帽子……”

邵棠:“……說人話。”

“就知道你和梵克雅貝那傢伙有一腿!哼哼!就這傢伙當初壞我好事,要不然……”

邵棠捏捏眉心:“沒事我掛了啊。”還敢提……

“喂、喂!”槐不滿道,“他你都能看得上,為毛不考慮我?本少爺哪裡不如他?”

“人品不如。”

“……”擦!竟無言以對!

“嘖,”轉移話題,“馬上放暑假了吧,我帶你去玩吧,想去哪裡?自由星系我有三顆私人度假星,景色特別好。你想幹什麼都行。”整個星球沒別人,你想裸奔都可以。

說來也怪,邵棠居然能聽出他話裡的未盡之意……這貨……她又手癢了……

“我、我可什麼都沒說啊,你也太暴力了!”槐聽見了電話那邊哢吧哢吧掰骨節的聲音,趕緊道。

“不暴力,我還是白衣嗎?”

掛了電話,邵棠也有點無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那裡就招惹到槐了。這傢伙對她懷著濃濃的濃濃的“性”趣。

愈是對他冷淡,他愈是往上貼。傳說中的抖m嗎?

她無語。調出智腦裡學校下發的通知看了看,決定下樓找馮七商量一下。

馮七正要出門。

邵棠眼睛一亮。

馮七當然穿什麼都帥,可今天顯然刻意收拾過,剪裁貼身的西裝,那腰線收得,胸底下都是腿啊。

帥裂蒼穹啊!

邵棠都要流口水了!

“阿七!阿七!你要出去啊?”來不及下樓,直接從二樓跳下來。

馮七眼角抽了抽。

“有事?”

“不重要!你要出去?”

“嗯,有個約會。”

約、約會!!!

“是、是女人嗎?”激動得不能自已。

馮七捏捏眉心:“難道你希望我約男人?”

“男人女人我都能接受,只要阿七你幸福就好!”她是很開明噠的家長!

馮七把她的頭揉毛,看她笑嘻嘻的睜著晶晶亮的眼睛期盼的看著他,終於敗下陣來:“茱莉安的一個女孩子。”

他平靜的道:“不錯的女孩,我想試試看,和她開展一段關係。”

馮七,真的很努力,在嘗試改變。

邵棠有一瞬間覺得眼眶微酸。

“去吧,去吧!”她推他出門。“不要太早回來,爭取最好不要回來啊!”

馮七嘴角抽了抽,開著飛車出門了。

邵棠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是不是該給家裡換車了。當初剛到這裡,只是為了行動方便就買了兩輛飛車放在家裡。那時候對車子的品牌型號什麼都還不瞭解。完全是隨意買的。現在瞭解得多了,才發現家裡那兩輛,完全是上班族大叔開的車,真是不襯家裡兩個大帥哥!

車子什麼的,還是要看本人喜歡,回頭然他們自己去選吧。

邵·土豪·大家長·棠一邊想著,一邊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倒在床上,又調出那份暑假遊學旅行通知。為期十二天的星系內遊學旅行,大概因為她平時就比較獨,不怎麼與同學交往,今天班長浯和副班長一個叫樓樓的女生,特意一起過來表示了希望她也能參加的意思。她當時敷衍說再考慮一下。

剛才其實本來是想問問馮七的意見的。然而看到馮七那麼努力的去改變自己來適應這裡……

她呼出一口氣,在“參加”一欄上打了勾,簽了電子簽名,發給了椞。附言“在監護人欄簽名。”

沒辦法,戶籍上來說,她和馮七都是未成年人,椞才是這個家法律意義上的家長。

椞很快就把檔發回來了。

椞:【注意不許和男孩子單獨活動!不許喝酒!上廁所也要和女生結伴去!】

邵棠:“……”

邵棠:【你入戲太深了啊。】

椞:【你要明白當家長的心啊……】

邵棠:【趕著想死的心嗎?】

半天不見回復。

邵棠:【幹嘛呢?又在泡姑娘?】

椞:【我也不能一天二十小時的活在女人肚皮上啊!】

邵棠:……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啊。

椞:【找到個格鬥場。】

邵棠:【……別欺負人啊。】

椞上次回來,邵棠也帶他去了生殺。椞按捺不住手癢,也下了回場。這廝心黑手狠,將對方打到不能自理。邵棠就把他揪回包廂了。

不然太欺負人了!

邵棠在生殺可以不使用精神力都至今無敗績,然而十三級的她在阿璞不出手的情況下,依然不是椞的對手!

椞有多強,可想而知。

邵棠忽然沉默了一陣……她發現有件事自己還沒有好好和椞溝通過……

邵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椞:【?】

邵棠:【之前跟你約定,我的目標達成,就放你自由。一直沒跟你說,我的目標……可能實現不了了……】

椞那邊很長時間沒有回復。

邵棠:【你要是想離開的話,我不會阻攔你。】她盯著螢幕。很長時間之後,椞才回復。

椞:【擦!這是讓我無家可歸的節奏?】

椞:【不走!】

椞:【老闆你提上褲子翻臉不認人啊!】

邵棠:【擦!提褲子什麼鬼?】

椞:【反正我不走!】

邵棠:【那就幹活去!】

椞:【嘖!】

邵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關上對話方塊。仰頭。

莫名心情就很好。

點開“雷諾·梵克雅貝”。

邵棠:【在?】

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想起他此刻應該是在返航的班船上,或許收不到信號。

放下終端,無聊的呼叫蕾蕾,只收到一個“忙”的回復。

望著外面午後嬌豔明媚的陽光,這大周日的!邵棠無比的心塞。

只能孤零零的叫了輛計程車去了生殺。興之所至,打了四場,將其中三個人打殘。被打殘的人反倒對她感激涕零,因為大家都知道白衣不會隨便下殺手。而只要沒死,抬到後面治療,頂多一個小時,就生龍活虎了。生殺財大氣粗,配置的可是高級治療艙,連提供的營養劑,都是高級品質的。

從生殺出來,自己吃了晚飯,又去逛了逛商場,掃了一堆衣服鞋子包包。看看表,想著馮七去約會,還不知道幾點回來呢。乾脆自己去看了場全息電影。到了晚上十點多,才回到家。

站在門外,就知道屋子裡有人。可是整個房子卻黑著燈。

她推開門,客廳有煙霧繚繞。

“阿七?”黑暗中,她也能看清沙發上的人。

馮七翹著腿,頭仰在沙發背上,抽煙。

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阿七?”她放下手裡一堆袋子,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怎麼了?”

馮七吐出一口白煙,坐起來把煙灰彈落在煙灰缸裡。襯衫的扣子咧開兩顆,露出日漸結實的胸膛。

領子上有口紅痕跡。

邵棠握住他一隻手,柔聲問:“怎麼了麼?約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答道,“沒有我期望的有意思。吃飯,聊天,喝酒。而已。”

他又吸了口煙,長長吐出。

“借著酒精,做些白天不敢做的事。”

“你們接吻了?”

“嗯。”

“然後呢?”

“對方使出渾身解數,想誘惑我。”

黑暗中,邵棠無聲的笑了。她知道自己不厚道,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

“你拒絕她了?”

“別笑。”馮七敲了下她的腦袋,“她是個好姑娘,很優秀,人也不錯。有好幾個追求者。”

“但她喜歡的是你。”邵棠驕傲的說。

是那種“我家孩子就是優秀”的那種驕傲。

“嗯。我知道。從一開始認識,她就很明白的表示了喜歡我。”

“那你呢?喜歡她嗎?”

“不討厭而已。”

“但你選擇和她出去約會,而不是和別人,總歸是有點喜歡吧?”

“也只是不討厭而已。我總不能找個自己討厭的女人約會吧?”

“……好吧。”邵棠認輸,“既然不討厭,幹嘛拒絕人家。”

“我沒拒絕。”馮七吸了口煙,“我只是,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

邵棠笑容漸漸淡去。

她輕聲叫道:“阿七……”

馮七轉過頭,看了她一會兒。

他按滅煙。轉過身面對著她,輕輕的道:“子喬……”

“嗯?”

“別動。”他說著,手摸上她的臉,拇指摩挲著她粉嫩的唇。

黑暗中,能看到她雙眸如秋水般澄澈。

如果……是她呢?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

邵棠沒有抗拒。

馮七的唇是溫熱的,有淡淡的煙草味道。他的吻溫柔卻並不生澀,這讓邵棠有些意外。

馮七俯身,將她壓倒在沙發上。解開她襯衫的扣子,他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胸。

邵棠眨眨眼,順從的任他施為。

但他很快就放開了她,歎了口氣,在她額頭親了親:“對不起。”給她繫好了襯衫的扣子。

邵棠盤膝坐在他身前,試探著問:“可以嗎?”

“不行……”他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我以為換成你會行……”

“我也不行嗎?”

他看著她,“是你的話,我沒那麼抗拒。但……也不會有反應……”

換成男人會不會就行了呢?邵棠默默的想,卻不敢問出口。

馮七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沒用的。男人也不行。”他說,“我把她送回家,就去了一家男同酒吧。有個比較順眼的男人,我和他試了一下。”

“不在於是什麼人,而是……對這件事本身,我絲毫沒有任何興趣。”他向後靠在沙發上,語氣平淡。

邵棠的鼻子有點發酸。她跪起身來,摟住馮七的脖子。

“傻阿七!你就是想太多!”她呼吸有點堵,“你都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了!”

馮七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

他說:“別擔心。”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53 PM

第94章

邵棠躺到自己床上,心裡還是有點堵。

翻了個身,抽出床頭的終端。

邵棠:【在?】

雷諾:【在呢。】

邵棠沉默了一會兒。

邵棠:【剛才阿七吻了我。】

雷諾:“……”轉頭看看舷窗,剛才好像有一萬頭太空草泥馬從舷窗外呼嘯而過。

雷諾:【我才,離開,一天!】就特麼被人撬了牆角!說好的等我下次輪休呢?

邵棠:【……這種丈夫抓奸的口氣什麼鬼?】雷諾捏捏眉心。

雷諾:【怎麼回事?】

邵棠:【沒事。】

雷諾:【……】

邵棠:【就是試試。】

雷諾:【?】

邵棠:【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雷諾:【……其實我有猜測過他的性取向。】總算松了口氣。

邵棠:【對男人也不感興趣。】

邵棠:【對我也不行。】

雷諾:【……所以,你的性別是?】

邵棠:【……滾!】

心情忽然放鬆了一些。

雷諾:【心理創傷?】

邵棠:【嗯。】

雷諾:【要麼去看心理醫生?】

邵棠想了想,回復:【不可行。文化差異。】

雷諾:【那就順其自然,別強迫他。】特別是你別親身上陣啊!

雷諾:【能看出來,他一直保持積極的態度,開始新生活。】

雷諾:【你們三個中,他最積極。】

邵棠:【所以,我才難過。】

邵棠:【他真的很努力想掙脫過去。】

邵棠:【就是好怕他,這樣努力了,卻不能幸福……】

雷諾:【這種事情,如人飲水。】

邵棠:【嗯。】

邵棠:【什麼時候回來?】

雷諾得意的笑:【想我了?】

邵棠磨嘰了一下,慢吞吞的回復:【沒有。】

雷諾:【沒關係,我懂。】

邵棠:【……】

雷諾:【我也想你,丫頭。】雖然說這種話恥感好強,不過只有丫頭一個人看到的話,沒關係……

邵棠沒回復他。

雷諾:【八月底休息,在你開學之前。】

雷諾:【很晚了,早點睡。】

邵棠:【嗯。】

雷諾:【乖乖的,等我下次休息。】千萬!別再!給我整這種破事兒了!

邵棠:【好。】

關了終端和燈。在黑暗中睜了會兒眼,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有點想念雞婆又死魚眼的少校了。或許昨天晚上他吻她額角時,她應該給他些回應?

有他在,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能給出靠譜的意見,特別的讓人覺得安心。

從前,她有回家的執念,有這樣一口氣憋在那,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覺得沒什麼不可面對,沒什麼不能解決。可現在,那口氣已經泄掉。她忽然就不願意再獨自一人頂在前面了,很想往後縮,想有個人能檔在前面。

她啊……變軟弱了呢。

六月結束了,十四年級的下學期也結束了。邵棠和馮七都放了暑假。邵棠報名參加了學校裡的遊學旅行。馮七則要跟他老師馬克菲·塞納先生去采風。

這意味要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景。

馮七非常喜歡。

看著他眼中的光彩和飛揚的情緒,邵棠也就放心了。兩人各自登上了旅程。

邵棠他們這艘船是學生專場,好幾所學校,一共兩千多名學生,都是十三到十六年級的學生。整艘船裡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邵棠一登船就察覺到滿船彌漫的荷爾蒙:“……”擦!

幸虧她現在荷爾蒙控制得比較好。而且升了一級後,對阿璞的生命能量吸收也增強了。

“邵棠,這邊!”

約定好在飛船大堂集合,邵棠才站了沒一分鐘,就聽見浯的叫聲。

浯是班長,手臂上綁著一根投影筆,向上投射出“南川中學十四·3”幾個大字的立體投影。浯一走動,那投影就在他頭頂跟著他。特別好笑。

邵棠就忍不住笑了。一邊笑一邊朝浯走去。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淺藍色休閒褲和休閒鞋。紮著馬尾,斜挎著一個小包。看起來乾淨極了。這一路走過來,像個發光體一樣,一群群的男生直往這邊瞧。還低聲議論“是南川的”云云,種種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的跡象。

浯的心臟就隨著她輕快的腳步一路跳動。

“先在這裡等一下,這是你船票。”發給她一個手環,“等一會兒老師來了講一下注意事項,然後就可以回房間了。”

班裡大半的同學都在這裡了,邵棠就也隨大流的站在那等全體集合。

頻頻有別的學校的男生過來搭訕。

都被班裡的男生自發的擋了。

擦!老子們學校的漂亮女生,怎麼能流到別的學校的田裡。

邵棠憋笑憋到肚子疼。

“誒,邵棠,”到底還是女生心細,副班長樓樓首先發現邵棠只背了一個小挎包,“你的行李呢。”

邵棠早有準備,從t恤裡拽出項鍊,“在這裡。”

“哇哦~~~”好幾個同學都發出驚歎聲,“是空間鈕嗎?”

“嗯。”

項鍊的墜子是她上周才從“搜寶”網上幾十塊錢買的號稱“高仿”的空間鈕。當然仿的只有外形!根本是個西貝貨。

她之前見到湛的二百個立方的大空間鈕,後來才知道雷諾也有一個,不過只有六十立方。所以雷諾才會醋湛的二百立方的。

從雷諾那裡知道,雖然理論上來講現在空間鈕只供軍方,但是也有一些通過各種管道流到民間的。所以如果看到哪家的少爺小姐身上帶著空間鈕,也不用太驚奇。

邵棠簡直不能更高興。一個困擾了她好幾年的事以後就不是問題了。

“誰知道是不是搜寶上買的西貝貨呢!”萊普莉的聲音壓低了卻依然很尖銳,被不少人聽到。

大家都移開眼神以免尷尬。

邵棠微笑:“那等我身上這套衣服髒了,沒有衣服換了,萊普莉你可要借兩件衣服給我啊。”

幾個男生“嗤”的一聲就笑了。也是!要是西貝貨,難道邵棠十二天就穿同一身衣服?

萊普莉有點羞惱,但她一貫畏懼邵棠,也不敢當面頂嘴。轉過身跟兩個跟班嘟嘟囔囔:“她從哪找關係弄這種東西來?”

萊普莉說的其實很有道理。這種東西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主要還是靠關係。而且還都是軍方的關係,或者科學院的關係。

邵棠見浯也有點好奇的望過來,便微微一笑,道:“從家裡帶過來的。”

眾人恍然大悟!

差點都忘了,邵棠可是貴族出身。雖然現在在流亡,但當初過來的時候,指不定從家裡帶出些什麼好東西呢。這麼一說,就講得通了。

浯道:“湛堂兄之前有個六十立方的,前陣子堂嫂給他換了個二百立方的,那個六十的就給了我淇堂兄。”羨慕之意,溢於言表。

邵棠忍不住笑了笑。青澀少年,也有其可愛之處啊。

她在學校裡,課堂上,少有笑得這樣多的時候。浯的心跳微快。好在他是班長,借著招呼新到的同學,頭頂拖著“南川中學十四·3”的立體投影走來走去。

人還沒到齊。閑著無聊,給雷諾發條短信:【上船了。】原

以為雷諾不會回復,誰知他立刻就回復了:【好。】

邵棠:【不忙啊?】

雷諾:【又沒有仗打,又沒有任務。閑的快下蛋了。】

邵棠好笑。

雷諾:【船上怎麼樣?】

邵棠:【到處彌漫著青春期的荷爾蒙。】

雷諾:【……】突然覺得自己時常鼓勵邵棠多參加集體活動是在挖坑埋自己。

浯走來走去,走到邵棠身後的時候下意識的瞥了眼低頭看著手腕智腦微笑的邵棠。目光掃過微型光屏,看到了“雷諾·梵克雅貝”的名字,微怔之下,若有所思。

人終於是到齊了。

南川中學來的是整個十四年級。老師把幾個班聚在一起,講了講旅行中的注意事項,就放大家各自回房間了。

飛船的條件還不錯。

遊學旅行也已經是歷史悠久的文化習俗了。甚至哪些學校會和哪些學校一起進行遊學旅行,都有了約定俗成的規矩。比如南川中學,和他們一同搭乘這艘豪華飛船的就是安氏、羅瑟琳、斐迪南和海雲等幾所條件差不多的私立貴族中學。

這種遊學旅行學校已不知安排過多少次,路線都是做得熟的不能更熟了。

來自東奧的土鼈貴族小姐邵棠一路到也覺津津有味。但她很快就發現,真正對旅行的行程本身感興趣的,大概也只有她吧。這些貴族學校的學生們大多出身富貴,又都是本地人。行程裡這些景點,大多數人從小可能都去過好幾次了,對他們來說完全可有可無。

旅行真正的意義還是在於社交。

在飛船各處,邵棠都能聽到不同學校初識的學生之間這樣相互介紹——

我是xx家的xx。

是xx星的xx家嗎?

不,是○○星的xx家。

哦,久仰。

特麼這真是一群未成年人嗎?感覺好像政經界的商務酒宴一般,除了……沒有酒。

雷諾:【遊學旅行最大的目的就是開拓社交。】

雷諾:【結伴旅行的學校必然是等級相差不多的學校。學生們的階層出身也都相近。將來要麼進入政經界,要麼進入工商界。不管哪一種,都是從小進行這種社交活動的培養。一方面鍛煉能力,一方面聚集人脈。上層社會的人,相互之間都能扯出千絲萬縷的聯繫,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建立的。】

邵棠:【所有的學校都能這樣嗎?】

雷諾:【怎麼可能。我七、八年級的遊學旅行,都是和隔壁跟我們一樣爛的公立學校搭大巴去山裡露營三天。晚上抬頭就能看見旅行社一架又一架的豪華飛船升空。那時候特別羨慕那些私立學校的孩子。】

雷諾:【我換過好幾所學校。家裡的條件每進一個臺階,媽媽只要有能力,就想方設法的給我換到更好的學校去。直到我考入了奧加軍校。所以我的朋友挺雜的,跨了好幾個不同的層次。】所以才有現在這樣的性格和處事手腕?會照顧人,遇事也能有擔當,該低頭的時候卻也能圓滑的放下身段。不知道為什麼,邵棠突然有點心疼他。

雷諾:【等以後有時間,帶你見見我的朋友們。】

邵棠下意識的就回復了個【好。】,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這等同於是公佈戀情的意思。

邵棠:“……”好吧,其實也沒什麼。

雷諾:【你那荷爾蒙……沒問題吧?】他可還記得在來自由星系的路上她發生了什麼事。那時候他就忍不住多管閒事,更不要說現在這丫頭已經是“他的人”了。一想到她跟那麼一大群荷爾蒙勃發的青春期的小子們同乘一船,他卻不能在旁邊照看,就提心吊膽到神經衰弱!

誰知道女朋友年紀比我小太多,身邊都是同齡的青春少年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論戀愛中的年齡差距及少校的煩惱#

邵棠:【一直控制得很好,放心。】

雷諾;【怎麼放得下,睡不著覺!】

邵棠:【……】

被雷諾這麼一說,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邵棠:【那次……我是不是還吻你來著?】有些模糊的記憶,他是當時船上最亮的光團。比槐還亮很多,讓她很渴望。

讓她這麼一問,雷諾也被勾起了回憶。

烏黑眉睫,烈焰般的紅唇。唇齒間的溫熱芬芳。媚態撩人。他的身體像被下了藥一般迅速的有了反應……

少校喉嚨有點發幹,突然有些後悔當時太快制止她了。

他敲擊鍵盤,打出兩個字。

【很棒!】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56 PM

第95章

【男人!!!】

邵棠恨恨打出這兩字。

雷諾嘿嘿笑。笑著笑著,臉開始發綠。

邵棠今年才二十歲。不想做強姦犯的話,他至少還得……憋兩年!

少校把自己的臉砸進了鍵盤裡……

“邵棠。”浯端著一杯咖啡坐到她旁邊。“還好嗎?這兩天。”

“很好啊。”邵棠回答。這是實話,作為外來戶,這些景點她都沒有去過,對她來說,真的很有意思。

浯點點頭,“那就好。有點擔心你,要是有什麼事,記得要找我。我就在你對面房間。”

我能沒發現你就在我對面房間嘛!邵棠腹誹。發現的時候也是無語了。因為房間就是由浯這個班長來分配的啊。

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怎麼就那麼巧她的房間就在他對面?

騷年,你這樣以權謀私真的好嗎?馮家可是政治世家啊,他家的子弟將來大多都會從政的。忽然對這個聯邦的未來不抱希望了……==

“你在船上的時間,怎麼都待在房間裡呢?”浯說。

“不然?”邵棠反問。

“還是該多跟同學們走動一下。其實遊學旅行最重要的目的並不是旅行本身,而是在旅行過程中的社交活動。”

“嗯,雷跟我講過。”

雷……

“雷諾·梵克雅貝少校嗎?”

“嗯。”

叫得這麼親昵……

浯若有所思,試探的問:“其實我一直有些好奇,你和梵克雅貝少校是……”

邵棠手指叩了兩下桌面,斷然道:“他是我男朋友。”雖然還沒正式開始。

浯不意她竟如此坦然,頓時心口中了一刀。捂著流血的傷口,強撐著道:“那上次來接你的?”

“我家人。”

“安家的槐?”

“普通朋友。”

“那……”

“浯!”邵棠打斷他,“你今天提了好多問題。”

“……對不起。”浯的傷口還在流血。

他看得出安家的槐對她有意,因此他選擇了退縮。而現在,他後悔了。真心後悔了。

既然已經傷成這樣,少年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梵克雅貝先生那麼大歲數,你和他到底有什麼共同語言”他不甘的問道。邵棠這樣的靚麗少女,不是正應該和他這樣的青春少年在一起嗎?

那麼大歲數……

那麼大歲數……

邵棠差點裂了……

真想、真想叫雷諾親耳聽聽,好讓她看看他會是什麼表情啊!邵棠差點拍桌大笑!

雷諾今年四十一歲,換算成地球人的壽命,大概就是入職場四五年,二十五六歲的階段。居然、居然被說“那麼大歲數……”

不行!她就快憋不住笑了!

“浯!哦浯!”她終於大笑道,“浯你太有意思了!”

浯被她笑得摸不著頭腦,微微有些羞憤。

邵棠終於笑夠了。問他:“那你覺得我和誰才有共同語言?”

浯羞惱道:“難道不該是我們這些同齡人嗎?”

邵棠笑意漸漸淡去,問道:“你之前透露過追求我的意思,而後卻突然對我疏離了起來,是為什麼?”

浯一時語塞。那是……因為,他以為槐少對她有意,故而選擇了退縮……

“是因為安家的槐表現得對我有意思,是嗎?”邵棠問。

浯無法否認。

邵棠淡淡道:“可你們是同一個圈子的人,你應該知道槐是什麼德行。我這樣的外來戶,沒有身份背景,很可能只是被玩弄,然後始亂終棄。你明知如此,卻在還有些喜歡我的情況下,依然選擇了退縮。因為你惹不起槐,對吧。”

她的語氣平淡,言辭卻太過鋒利,刺得浯有些疼。

他想說不是,可張張嘴,卻發現事實就是如此。他惹不起槐,所以退縮。

“然而我最失望的,其實不是這個。”邵棠看著他,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我失望的是,即便是僅僅作為同學,你也沒有就槐的事對我作出一點點,哪怕一點點的勸說或忠告。”

那是因為,槐少看中的女人,不可能得不到手。他根本無力去阻止,多說也沒有意義。

邵棠似乎是看懂他的心思,她盯著他。那目光不似天真少女,更似是長輩對晚輩的失望與不滿。

浯忽然覺得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邵棠轉轉杯子,慢慢的道:“槐,是我在從畢克松華到自由星系的飛船上結識的。認識他的時候,我神志不清……”

浯愕然。

“你知道槐那個傢伙,極其惡劣的。遇到那樣的我,他會幹什麼,猜也猜得到吧?”

“他、他有沒有對你……”浯急切的問。

“沒有。”

浯聞言,終於松了口氣。

“因為雷也在那條船上。我入境時,遇到的就是他麾下的巡航艦。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僅僅是因為這樣,他就把我從槐的嘴里拉了出來。後來,他明知對方是安家的槐,依然挺身維護我。”

浯有些恍然。

“雷的家世,比起馮家,應該是差不少吧……至少我是這麼理解的。但是面對槐,雷半步也沒有退縮。因為他是個男人,因為他有擔當。”

“你要非問我,和雷有什麼共同語言,我也只能告訴你這些。我和你們不一樣,不是長在溫室裡的花朵。我的經歷,使我不可能像孵蛋一樣等著你們這個年紀的男孩長大。我能接受的,只能是雷這樣的男人。”邵棠特別咬重了“男孩”兩個字。

浯滿臉羞慚。

換成他是邵棠,他也一樣會選雷諾·梵克雅貝,而不是他自己吧……

一向自認為優秀出色的青澀少年,被毫不留情面的上了一課,帶著滿身的傷口和對自己的重新審視離去了。

邵棠立刻迫不及待的給雷諾發資訊:【剛才有人說你是老頭子哦,問我和你到底有什麼共同語言。】

雷諾:【……】==

雷諾:【擦!浯!】

邵棠失笑:【反應很迅速嘛。】

雷諾:【他想幹嘛?死小子!】怎麼這麼多想撬牆角的傢伙!

邵棠:【沒事,我已經處理了。】

雷諾:【你把他揍成不能自理了?很好。】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邵棠:【……我有辣麼暴力嗎!!】

邵棠:【只是給他上了一課,暢談了一下人生而已。】

雷諾:【下次再有人打你主意,不用談,直接揍成不能自理就行。】

邵棠:【喂!==】

雷諾:【這就是,女朋友太漂亮的苦惱啊!】

邵棠:【喂!我有答應過作你女朋友嗎?難道你以為這樣就算把我追到手了?】想太美!

雷諾:【震驚!難道不算?】

邵棠:【哼哼……】

邵棠對面的椅子忽然被拉開,有個娃娃臉的黃裔少年坐了下來。

邵棠一怔,將智腦顯示狀態切成“忙碌”,這樣雷諾就知道她手邊有事了。

“麻煩你,”娃娃臉的少年向前俯身,壓低聲音道,“假裝和我聊天好嗎?”

邵棠微愕。

那少年道:“我也是沒辦法,那些女孩子太纏人了!就因為知道我是安家的人,一直纏著不放。”他朝咖啡店區域的外面努努嘴,那邊確實有幾個女孩在向這邊張望。“我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急中生智跟她們說我約了你在這裡見面,請幫幫忙,不要拆穿好嗎?”

和浯的英俊不同,這孩子長了一張可愛又無害的娃娃臉,特別容易讓人母愛氾濫。

邵棠恰好就是母愛容易氾濫的那種女人。

“你是安家的人?”她感興趣的問。當然這興趣是因著這孩子和槐之間關係。

槐這傢伙……怎麼說呢……邵棠始終不覺得他們能算是朋友。他們之間的聯繫主要來自於槐死纏爛打的主動和種種抖m的行為。好吧,他勉強算是個熟人吧。

主要是因為邵棠在首都星圈,不,自由星系,不,在整個奧加聯邦……都沒幾個熟人……_(:3」∠)_

但男孩心裡當然不會知道,他心中閃過一絲輕蔑,臉上卻露出可愛無害的笑容:“嗯,我是安家的碸。安氏高中,今年十三年級。你呢?”

“我是邵棠,南川,今年十四年級。”

“原來學姐是南川的,我在南川有很多朋友呢。”碸笑眯眯的說。

這孩子極會說話,學姐長、學姐短的,把邵棠哄得喜笑顏開。待知道邵棠是來自東邊的移民,更是仔細的跟邵棠講解了之後十天的行程。

很快,他們就熟稔了起來。

“學姐,明天晚上的舞會會看到你嗎?”

“不,我大概不會參加。”

碸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為什麼?”

因為那種明顯是給小男生小女生談談情跳跳舞的場合,真心不適合她啊。

邵棠只道:“沒什麼意思。”

碸忽然道:“難不成……該不會是沒有人邀請學姐吧?”他驚訝,“怎麼可能,學姐這麼漂亮!”

哎喲,這會說話的孩子,真可人疼!

然而邵棠突然發現,還真特麼沒有人邀請她呢!事關女性自尊,頓時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我知道了!”碸以拳擊掌,“一定就是因為學姐太漂亮,所以男生都會覺得‘啊,她那麼漂亮,肯定早就有舞伴了‘,結果每個人都這麼想,結果學姐你就悲劇了!”

還真有可能!邵棠想了想。當然也不排除是她把學校的牆打穿以及她和安家的槐傳出緋聞的關係。
反正不可能是因為她不漂亮就是了!

最後,在碸的死纏爛打、撒嬌賣萌的攻勢下,邵棠身不由己的答應了在舞會上做他的舞伴。

“那就這麼說好了喲,明晚我會去你房間接你!”碸直到走遠還在朝她揮手。

腫麼會有這麼萌這麼可愛的孩子啊!

邵棠的母愛氾濫得不行。

因為情緒低落,許多天沒有說話的阿璞卻迎頭給了她一盆冷水:【他在說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3:58 PM

第96章

舞會安排在第三日的晚上,這樣給大家以彼此結識的時間,很多人在舞會上的舞伴,並不是自己學校裡熟識的同學。

學校方面,為了學生們,也是費盡了苦心了。

碸按照約定的時間來敲邵棠的門。

他穿著做工精緻,剪裁合身的西裝,配上可愛的娃娃臉,一點也不遜色於浯。

房門打開的時候,碸的眼前一亮。

邵棠穿一件黑色單帶小禮服,頭髮一貫是綰著她唯一會綰的那種蓬鬆的髮髻,露出單薄的肩膀,雪白的脊背,手臂瘦削卻結實,小腿修長勻稱。

碸驚呼:“學姐真漂亮!”

被這麼可愛的男孩子當面稱讚,是女人都會心花怒放。邵棠笑吟吟的挽住碸的手臂,“希望今天晚上,會是個難忘的夜晚。”

她特別咬重了“難忘”兩個字。

碸的眼中有光芒閃過,笑道:“和學姐在一起,當然會難忘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今天的邵棠雖然依舊有著昨天的甜美,卻隱隱流露出一絲銳利,讓他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就是一個東邊來的流亡貴族罷了,沒什麼擔心的!

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揣著心思,去到了舞會上。

浯很體貼的給他的舞伴端來飲料,正說著話,瞥見遠處邵棠與一個男孩挽著手臂。看清那人是誰,他臉色陡然就變了。

“抱歉,我離開一下……”他對舞伴說。

他穿過人群走過去,“邵棠!”

邵棠身邊沒有人。

“剛才那是……安家的碸嗎?”

邵棠點頭:“是的。怎麼了嗎?”

浯有點著急:“你要小心,他……”

碸跟他的幾個夥伴碰了個頭,“今晚跑不了……”他笑。若不是親眼看見,旁人很難想像一個長得那樣可愛的男孩子會笑得那樣邪惡。他想起剛才跳舞時,手臂圈住的邵棠的纖腰,舔了舔嘴唇:“今天,又能好好樂呵樂呵了。”

他端著飲料回去的時候,遠遠看到馮家的浯在跟那女孩說話。邵棠拍了拍馮浯的肩膀,笑著說了兩句什麼。馮浯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還真是會勾人啊!碸笑笑。

回到邵棠身邊的時候,已經切回了那一臉可愛無害的笑容。

“學姐,渴了吧,喝點水。”他將左手的杯子遞給邵棠。

邵棠笑著接過杯子,笑著舉杯……

碸眯起眼。

邵棠嘴唇將將要碰到杯沿,忽然停住,手按住肚子:“有點餓了……”

碸立刻知機的放下杯子:“我去給學姐拿點心。”

他很快就回來,還特別細心的挑選那種體積非常小,一口一個,不會弄掉口紅的小點心。

“碸真是貼心呢,做你女朋友的女孩,可真是太幸福了。”邵棠微笑,一口一個把那些點心吃掉,在碸的注視下,喝掉了半杯飲料。

碸望著她粉嫩的唇,精緻的鎖骨,悄悄的舔舔嘴唇,也喝下了杯中的飲料。

邵棠含笑望著他。

沒多久,碸就覺得不對了。他開始渾身發熱,血往下身流,四肢無力,下身卻堅挺起來。

附近的女生無意間瞥見,驚呼一聲,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你、你給我喝了什麼?”碸不傻,他立刻明白中了邵棠的套。

“沒什麼……”邵棠含笑,“就是你拿給我的那一杯而已。”

碸的臉開始扭曲,現出猙獰之色:“你!臭婊子!”

他揮手向邵棠臉上扇去。

邵棠一腳就把他踹飛出去!

一片驚呼,眾人紛紛避讓。跳舞的人都停了下來,樂隊也停止了演奏。

碸倒在地上起不來。

邵棠拿著她的小手包,優雅的走過去,所行之處,學生們紛紛讓開道路。

“那女孩是誰?”有人問。

“不知道。不過……真漂亮……”

“豈止是漂亮,不覺得她……讓人有點……生畏嗎?”

邵棠走到碸身前:“我聽說,你有奇怪的癖好?np?是嗎?”

碸身下充血,褲襠頂得老高,腰背卻疼的爬不起來。他眼中充滿戾氣:“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

“你?”邵棠輕蔑笑笑,“你不就是安家的碸嗎?”

她眼神淩厲了起來:“安家的碸,就可以隨便對優選生和外來戶下手嗎?”

優選生,是指那些沒有家世背景,純粹依靠優秀的成績,獲得減免學費的資格,或可以以獎學金支付學費的優秀平民學生。每個私立貴族學校裡都會有少量這樣的學生,他們會代表學校去參加很多的比賽、競賽,幫學校掙得榮譽。

碸神智半昏,已經頂不住,把手伸進褲襠裡揉弄起來。

女生們驚叫、唾棄。男生們有的不齒,有的起哄。

有三個男生擠開眾人,擠到碸身邊。兩個扶起碸。另一個高大健壯的則罵道:“賤人!安家的碸看上你是你的榮幸!”揮拳就向邵棠打過去。手下一點沒有留情,他剛才可是看到了,這女人一腳就把碸少踢飛出去,不是善茬。

周圍的人驚呼!人群中的浯卻反而露出笑意。

並沒有出現預想中女孩被打得血淚橫流的場面。誰也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女孩的身形便變幻了位置。而到底慘叫的是剛才囂張魁梧的男生。

血流了一地,他抱著沒有了手的手腕,在地上打滾慘嚎。一隻斷手靜靜的躺在不遠處。

立刻就有女生驚叫暈倒。

大家驚悚的向邵棠望去。

她站在那裡,左手握著手包,優雅的貼在腰間,頭髮一絲也未曾亂過。右手……右手中的幽藍匕首正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著血……

很多男生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

“本來,不應該讓孩子們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邵棠冷冷的道,“只是,我看到噁心的東西,不出手教訓一下的,這口氣憋著實在是不痛快。”

“先生們……”她說,“接下來的場面可能少兒不宜,最好請你們的舞伴離開。”

有些女生主動後退,卻有更多的圍上來。男生們更是向前聚攏,臉上有著掩不住的興奮。

邵棠有點無奈,所以說,青春期的孩子最叛逆,你越叫他們不要怎樣,他們越要怎樣。

邵棠“哼”了一聲,一步一步向另兩個扶著碸的男生走去。

那兩人面露驚恐之色,一邊後退,一邊嚷嚷:“你、你要幹什麼?”

“你別亂來,我們已經叫了老師了!”

媽蛋這種錯了位的臺詞簡直要笑場!

果然也真笑場了!

男生們噓聲一片,口哨、起哄聲四起!

這男生一定是點滿了召喚技能的天賦點,他話音落地,邵棠才往前走了兩步,老師們就出現了!

“住手!快住手!你要幹什麼!”有面生的老師厲聲呵斥!

舞會是孩子們的夜晚,一般也不會出什麼意外。小事情的話,各個班的班幹部就可以處理了。因此老師們都在躲閑,聚在一起打個牌什麼。這牌還沒打完一圈,就得知出了這麼大的事!

特別是南川中學和安氏中學兩個涉及到事件中的學校的老師,簡直焦頭爛額。

以往,也有男生喝醉打架!破個頭皮,偶爾有個骨折已經了不起了!特麼見過誰把別人的手齊腕削斷啊!!!

簡直見鬼了!這奇葩的女生到底哪來的!

來的老師有二十多個,光是南川和安氏的就有近九個人。

成年人們一來,場面立刻得到了控制。

斷了手的男生被人攙扶著,撿起那只手,趕緊送到醫療室去了。碸的狀態異常,褲襠濕了一片,也被老師指揮著,送回了房間。其他的老師試圖驅散學生們,奈何大家沒看到收場怎麼肯散。

“你!你!就是你!你別走!你傷了人了還想走!!”一個男老師有些兇狠的指著邵棠,卻下意識的站得與她保持了距離。

學生中有人“嗤”的笑了:“手不想要了?”

嚇得那老師本能的把指著邵棠的手縮了回來。

又一陣哄笑。

南川的一位老師擋在了邵棠身前,對那人道:“還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先不要這樣。還是先把傷者治療好,我們在坐下來好好談談。”

那人道:“談什麼談!你們南川的學生提刀看人,這全是證人!還有什麼好談的!”

南川的老師沉聲道:“無緣無故,我們的女同學怎麼突然傷人。這必然有前因後果。大家都在船上,反正誰也跑不了。丘老師,你有這時間,還不如去看看安家的碸怎麼樣了。我看他狀態相當不好。”

嗤笑聲四起。碸的狀態何止不好,簡直醜態百出。那褲襠,已經濕了一大片了。以後看他拿什麼臉出來見人。

看戲從來不怕台高,何況碸根本不是什麼好鳥。真正屬於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他有什麼癖好。這次明顯踢到鐵板,沒人會同情他。

“就先這樣吧。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再碰頭。”南川的老師做出了決定。

安氏姓丘的老師見討不得好,嘟囔著去看望碸了。

“邵棠,你跟我來一下。”南川的老師臉色也不太好,儘量和藹的跟邵棠說道。

邵棠已收了匕首。

這老師剛才擋在她身前維護她,她不願他難做。便順從的跟著他去了。

目光掃過人群,卻看到人群之後的遠處角落,有個穿著便宜禮服的女生在望著她。那女生淚流滿面,見她望過來,陡然一驚,轉身跑掉了。

邵棠的眼神便黯了黯。

邵棠隨著老師去了一見休息室。

“你換了碸給你的飲料?”老師開門見山的問。

邵棠詫異,反問道:“您知道他?”

老師歎口氣。“以前我帶的一個班裡有個女孩,優選生,很努力的孩子。不知道怎麼被安家碸看上了……”

邵棠問:“後來呢?”

老師苦笑:“你也知道優選生都是什麼出身。無非就是賠她一筆錢而已。那孩子精神上行受到了很大的傷害,無法繼續學業,退學回家去了。”

邵棠抿緊嘴唇。

“他呢?他就不受到任何懲罰嗎?”

“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況且本來就有些說不清。女孩子的家庭通常都會選擇息事寧人,讓事情儘量悄無聲息。偶爾有那種有氣性的,又怎麼鬥得過安家呢?”老師說,“你這事有點麻煩。碸本身在安家不算什麼,但是安家……他們家是出了名的護短又霸道。手段素來有些狠厲。碸如果回家求助,我擔心會對你不利。”

老師歎氣,說真的,他不願給出這種建議,但就眼前的情況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聽說,你認識安家的槐?”

邵棠挑了挑眉毛。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4:0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6:05 PM 編輯

第97章

一個小時後,南川中學和安氏中學兩班人馬終於碰頭。

手腕被削斷的男生已經接受了治療,斷手已經接上。這也是為什麼邵棠會下這種狠手的原因——先進的醫療技術。手齊腕切斷,當然會疼,不僅疼,還疼得死去活來。但是,接受治療後,連一點殘疾也不會留下。這一點邵棠在生殺已經充分領教過了。

基本上,你只要給他留一口氣,就一切ok。

當然,對於邵棠來說是ok。對於對方來說,可一點都不ok!那男生一看見邵棠走進房間,就捂著手腕驚恐後退。

雖然渣,卻畢竟只是個普通的男學生而已,跟生殺裡的職業拳手根本沒法比。

幾個沒見到現場的老師還驚奇的打量邵棠,不敢相信這安靜又漂亮的女生就是那一刀削斷人家手腕的煞神。

碸換了乾淨的衣褲,精神十分萎靡。見到邵棠,雙眼戾氣暴生。

嘖,真是可惜了那麼可愛的娃娃臉!

雙方人馬坐定,擺出仿佛黑社會談判似的架勢。

安氏姓丘的胖老師一開口就要求南川開除邵棠。

邵棠險些氣笑。

然而並不需要她開口。南川的那位很維護她的老師姓費波,直接就回絕了這個要求。

丘胖子顛倒黑白的聲稱邵棠看上的安家的小少爺下了春藥企圖勾引,費波老師一句一句給他駁了回去。事情的真相是怎樣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兩邊爭執了一陣,最後妥協的結果是要邵棠給對方道歉。這結果不是費波老師談下來的,是教導主任親自出馬的結果。

費波老師擔憂的看向邵棠,十分擔心這麼暴烈的姑娘會不會再次發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姑娘竟然異常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邵棠從始到終沒有說話,把主場留給了老師們。她在旁邊也看得非常清楚,安氏的人一上來先聲奪人,也不過是為了取得主動權,其實最後的目的也是要息事寧人。畢竟整個事情是由安碸引發的,只不過沒想到踢到了邵棠這塊鐵板而已。而邵棠,手段也確實酷烈了些,這也是雙方達成由邵棠來道歉的協定的根由。

邵棠接收到費波老師擔憂的目光,回給他一個安撫的微笑。

她看向碸,笑笑。“我很抱歉,擅自將安同學給我飲料調換給他自己喝,以至他在那麼多人面前做出些不雅的事情。”

碸的臉簡直不能更難看了。“你……”他咬牙切齒道。

邵棠已經轉向被他削了手腕的男生:“我也很抱歉,在這位同學的拳頭打到我的臉之前,就先削斷了他的手。”

男生想起當時的疼痛,臉抽了抽,沒敢說話。

這道歉詞讓眾人的臉色都很精彩。

教導主任咳了一聲,說:“既然如此,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真鬧大了,對南川和安氏的名譽都不是好事。”

離去時,碸依然用那種怨毒狠戾的目光盯著邵棠。邵棠優雅的抱著手臂,用身體擋住旁人的目光,微笑著對他豎起了中指。

碸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咬牙離去了。

費波恰好瞥見了這一幕,覺得這女孩真是……特別。之前“那個東奧來的貴族女孩和安家的槐”的緋聞傳得很厲害,他也有所耳聞,因此在出事後建議邵棠向安槐求助。邵棠卻並沒有立刻採納,只說如果必要的話她會考慮。

因為是貴族嗎?又經歷流亡這種事。所以處事比起同齡人來說算是相當冷靜成熟的。但骨子裡,卻也還保持著身為貴族的傲骨,才會有那樣的酷烈的手段。

不過身手真是好。細想倒也合情理,否則年輕輕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安然的跨越星系流亡到聯邦來呢。

他又安慰了邵棠兩句,希望撫平她不滿的情緒。

對這位老師,邵棠還是很尊重的,她微笑道:“請不用擔心我。”

費波點點頭。

事情能這樣平息,已經算是太好了。

但他很快就知道,他以為邵棠就這樣咽下了這口氣,那真是太天真了【就這樣放過了?真不像你的風格啊……】阿璞道。

說起來,邵棠其實還挺感謝碸。自從一個多禮拜前,雷諾送給她一塊看起來像藍色琉璃的東西之後,阿璞就一直陷在低落的情緒裡拔不出來,幾乎一直不怎麼說話。再開口還是昨天遇到碸之後,警告她碸的心跳和腎上腺激素水準有異,與她說話的時候顯然有很多地方都說了謊。

【都知道不像我風格了,還多問。】配著小禮服,邵棠腳上穿的也是黑色細高跟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響亮有節奏的聲音。

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正要進去,對面門應聲而開,浯走了出來。“回來了?怎麼處理的?”

邵棠簡單跟他說了說。

浯也覺得這樣已經算是很好了。他安慰她說:“好在你沒出什麼事。就當是……有條狗在你腳邊撒了泡尿好了。”

邵棠被這比喻逗笑。“謝謝你。”她說。

今天浯在舞會上跑過來找她說話,便是告訴她安家的碸惡名在外,喜歡迷奸女孩,尤其喜歡和他的幾個跟班一起玩np。

孩子,縱然曾經青澀,也終會成長。邵棠莫名覺得欣慰。#大媽心態#

和邵棠之前從畢克松華星系搭乘的那條船不同。這條船是學校包船從雲澤星出發的,飛船上的時間控制有嚴格的白天、黑夜之分,以保證孩子們的作息時間。

白天發生了那些事,浯晚上便有些失眠。

正輾轉反側,忽然聽見對面房間似乎有開門聲。他心裡咯噔一下!翻身坐起,三兩步走過去拉開門。

“邵棠?”沒想到是邵棠在這麼晚的時間出來,他還以為……

邵棠穿著方便運動的衣褲。見浯出來,她笑笑,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轉身走了……

浯有些發怔的望著她背影。

而在另一層,碸也在失眠。他是恨的。

他像條煎魚一樣的翻來覆去,咬牙切齒的盤算著怎麼跟家裡聯繫,怎麼整治邵棠那賤人!必須得要她跪舔著求他才行!

忽然聽見門開的聲音,他詫異轉頭,只見到一個黑影……

邵棠拽著碸的領子一路拖著他。碸只穿了睡衣,全身,包括嘴巴都被膠帶一圈圈纏住了。他拼命掙扎,試圖發出“嗚嗚”的聲音求救。然而只要他出聲,邵棠就會給他幾拳,那拳頭一點不像是女人!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邵棠拖著他一路走,一道道艙門無需刷卡便自動打開、自動關閉。

碸像個麻袋似的被拖在地上,被拖過一道道門檻,每一道門檻都顛得他肺都快吐出來了。

終於,這條路走到了盡頭!

碸被扔在地上,蠕動了兩下,抬頭一看,臉都白了!

他們竟然到了最外層的一個隔離艙!只隔一道艙門,外面就是宇宙真空!

她!她想幹什麼!

邵棠蹲下身,撕開碸嘴上的膠帶。

“你!你要幹什麼!你瘋了?我可是姓安的!臭婊子!你敢!我叫人弄死你!!”

邵棠有些失望,她本有些話想說,這下什麼都不想說了。直接把他嘴又貼上,走到牆邊,伸手握住牆壁上的欄杆。

碸喉嚨中有無數惡毒的咒駡,都被膠帶封住!他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嗚聲,眼珠子就快要瞪出來了!

邵棠冷冷的看著他,【阿璞。】

外艙門驟然打開,艙內的空氣像被巨大的吸塵器往外抽一般向著空曠宇宙瘋狂湧去,碸的身體瞬間被卷出飛船!

那不過是電光火石的瞬間,對碸來說卻是恐怖的漫長!身體被狂暴的氣流挾裹著,沖出了飛船!

人類的身體暴露在真空中會發生的情形在腦海中飛速的閃過。

他想大叫!他想狂叫!叫聲卻被膠帶堵在了喉頭,變成“呵呵”的怪異聲音!巨大的恐懼散發不出去!死亡和絕望席捲了他的所有意識!

因此根本就沒發現,他雖飛出了飛船,卻僅僅是停在了艙門外,並未被氣流沖到更遠的真空中。

……四、三、二、一!

十秒鐘之後,邵棠的精神力將他拽回了隔離艙,艙門倏然關閉。

兩人的身體同時落地。只不過邵棠是平穩的落地,碸卻是硬梆梆的摔落在地板上。隔離艙開始回壓。

雖然暴露在飛船外只有十秒,碸的身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邵棠蹲下,揭開他嘴上膠帶。

碸像死魚一樣喘息,怨毒的眼睛瞪得變形:“我……我要殺了你……賤人……”

瀕死的恐懼非但沒有讓他畏懼生悔,反而卻徹底激發出他骨子裡的惡。

邵棠眼中有掩不住的失望。她歎口氣,覺得自己今晚想做的事完全失敗了。為什麼長得這麼可愛的孩子,骨子裡卻流著這樣的惡膿?

這一定是基因不好,她想。

她終於還是用智腦撥通了另一個基因也不太好的人的電話。

“丫頭?”另一個人竟然也還沒睡,聲音中透著一股子受寵若驚的意味。

“我現在準備殺死一個姓安的人。”邵棠說。

“臥槽!我最近沒惹你啊!”槐說。

“不是你。”

“那是誰?”

“大約是你一個堂弟之類的,叫碸。”

“……我沒有叫碸的堂弟。你問問他爸叫什麼?”雖然他的堂兄弟有四十個之多,至少平輩的人的名字他還是能記住的。

邵棠踹了碸一腳:“你爸叫什麼?”

碸本不欲答,邵棠提腳踩在他腳踝上碾了一下,他立刻殺豬一般的嚎叫:“簦!簦!叫簦!

“叫簦。”邵棠說。

“……你再問問他,他爺爺叫什麼?”簦有點耳熟,想不起來。

“……”邵棠又踩了碸兩腳,“你爺爺叫什麼?”

這一次碸沒敢硬來,怨恨的道:“桐!”

“叫桐。”

“哦!桐啊!這麼說他算是我侄孫!”親戚太多就是這樣,小輩的他連名字都記不住。“他幹了什麼?”

“強姦和殺人,”邵棠說,“未遂。”

這大喘氣!

槐沉默了一會兒,讚歎道:“不愧是我們家的孩子啊!”

邵棠真想把槐也從電話裡揪出來扔到真空裡去!

“喂!”

“怎麼說我都是個長輩,”而且是下一代的當家人,“給我個面子,丫頭。留他一條命。”

邵棠看了碸一眼,“好,你說的,只留一條命。”

“活著就行。其餘你看著辦。把你位置發給我,我派船過去接他。”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4: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6:08 PM 編輯

第98章

費波老師一大早起來就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關於安碸被發現時的慘狀,起得晚點的同學沒有親見,只能去聽已經傳得神乎其神明顯沒有了邏輯的誇張轉述。只知道碸的狀態生不如死。老師們一片譁然。

安氏的老師立刻去調去監控,結果發現昨夜有兩個小時的監控全被抹去,技術人員說根本無法恢復。

調監控也只是為了拿到證據,以後安家的人追究,校方也好開脫責任。至於這是誰幹的,全船上下從老師到學生,都心知肚明。

可那又怎樣?

邵棠面對情緒激動跑來質問她的丘老師挑挑眉,淡定的道:“如果您沒有證據,再這樣往我頭上扣罪名,我的監護人會控告您誹謗。你想給我定罪,還是請先拿出證據來。否則,還請讓一下路,我要去吃早餐了。您要是繼續靠近我的話,身為女生,我會以為您企圖對我進行性騷擾,那就請恕我採取自衛措施了。”

用這種半軟半硬的威脅清出了道路,邵棠優哉遊哉的去了餐廳。

一進餐廳,本來充滿說笑、低語的餐廳忽然靜了下來,所有的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在剛進來的女孩身上。她已不是昨晚精心裝扮的模樣,只穿著一件風格清新的連衣裙,露出形狀優美的小腿,長髮在腦後束成馬尾,眉眼精緻得令人眼前一亮。

被這麼多目光聚焦,邵棠也有點無奈。她只能強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去取了食物。回身卻找不到小桌,只好坐在了一張六人的大桌旁。

才吃了沒兩口,浯就端著餐盤坐在了她旁邊:“早。”

邵棠頓了一下:“早。”

話音剛落,又有幾個人直接端著盤子在這張桌子落座了。三男一女。

“我的朋友,”浯趕緊道,“想跟你認識一下。”

邵棠只能放下勺子,用餐巾沾沾嘴,才道:“你們好,我是邵棠。”

一個金髮的男孩笑道:“你不用自我介紹啦,你現在可是大名人!我是韋德·古斯丁。羅瑟琳十三年級。”

“方卡·李。斐迪南十四年級。”

“魯魯·蓋伊。斐迪南十四年級。”

最後一個女生則道:“永道喬希,海雲十六年級。”

浯解釋道:“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聽說我認識你,非吵著要來跟你認識一下不可。”

永道喬希笑道:“冒昧了。其實主要是我,他們三個就是跟過來湊熱鬧。邵棠,你太棒了。”說著,沖邵棠豎起一個大拇指。

“呃……”邵棠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碸那傢伙,噁心死了!”提到他,永道喬希眼裡充滿厭憎,“其實我是想跟你說聲謝謝。我學校社團裡的一個學妹,就被他……你知道的。最後也只是賠了筆錢了事。我那學妹最後只能轉學去了別處……”

“這位美女,”邵棠嚴肅的道,“沒有證據,千萬不要亂說話,我會告你誹謗的。”

幾個人哄的就笑了。

永道喬希笑道:“對對,說的對。反正沒有證據,大家心裡明白就行了。”

這幾個人性格都還算是不錯,起碼感覺三觀較正。邵棠也真是被安碸弄怕了。說不清楚到底是先天的基因,還是後天的教育才會導致安碸那樣,從骨子裡壞得流膿。

不由想到了槐……所以,還是先天基因早成的吧。邵棠十分肯定的下了結論。

雖然頻頻有人注視,早餐還是吃得頗愉快。那幾個人都跟邵棠交換了通訊號碼,還把她拉入了他們和幾個其他人的小群。

邵棠的通訊錄,也終於算是有點進步了。

【還真是很棒的社交能力呢。】阿璞挖苦道。

邵棠:【……】

嘖,恢復說話之後跟著恢復的就是不知何時起get到的毒舌技能……

雖然被這樣諷刺了,邵棠還是很得瑟的向雷諾炫耀了通訊錄的新增名單以及她被別人拉入群這件事。

邵棠:【永道是那種禦姐型的妹子,很獨立,氣場很強。年紀最大,他們幾個也都管她叫“喬希姐”。其他三個人也各有特色,都是很出色很優秀的男孩子。】

雷諾:【……】

邵棠:【?】

雷諾:【總覺得鼓勵你去多交朋友又是在挖坑埋自己啊。】

邵棠:【噗。】

邵棠:【少校先生不像是這麼沒有自信的人啊。】

雷諾:【看情況。如果是女朋友身邊總是圍繞著一大群成天散發青春期荷爾蒙的臭小子們,可能就會成為那樣吧。】

邵棠:【噗。】

邵棠:【安啦。別瞎想。一群小屁孩。】

雷諾:【沒錯,就是一群小屁孩而已。你這麼想就對了。】

邵棠:【……】無語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把碸的事情從頭到尾的告訴了雷諾。

雷諾沉默了很久才回復。

雷諾:【你很強。所以,遇到這種骨子裡就壞到流膿的傢伙,不要因為顧慮其他的因素而約束了自己。最重要的還是保護好你自己。危機情況下,不要因為顧慮太多而留手,反而給自身帶來危險。記住,最重要的是保護好你自己,其他的一切都往後排。】其實他還想說,真必要的話,也是可以下死手的。只要做的乾淨……只是考慮到自己的女朋友已經很暴力了,他還是把這句話咽回去了。

縱然看起來再遵紀守法,雷諾也是在邊陲地帶那些無法無天的地區血水裡打過滾的人。

這還真是……對她胃口啊。

邵棠眸中禁不住泛起笑意。

【好。】她回道。

安碸的事情,突然就沒了下文。誰也沒有再見到他露面,而安氏的老師,則好像是集體把他忘記了一樣。就連那個丘老師,也都沒再來找邵棠的麻煩。這件事仿佛就此沉寂了下來。

邵棠明白,這是槐派的人來過了。

她又忍不住考慮基因的問題。

終於忍不住第一次給槐發了資訊。

邵棠:【你們家的人,難道都是這個樣子的?】

槐:【哪個樣子?】

邵棠:【就像你和碸。】

槐:【到底是像我,還是像碸?】

邵棠:【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槐:【……根本不一樣好吧。我那是風流。那小子是下作。】

槐:【居然要靠下藥這種手段才能上看上眼的女人,真是太丟我的臉了!從來都是女人排著隊等我上的!】

邵棠:【……果然,和你說話,本身就是個錯誤。】

槐:【什麼鬼。】

槐:【也就你一個我沒搞定的。說起來都怪梵克雅貝那傢伙多事。】

邵棠:【……,請不要這樣指責我男朋友好嗎?】

槐:【……】

槐:【還說你們沒一腿!!!】

邵棠:【“交往”和“有一腿”根本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意思好嗎。你語文難道是物理老師教的?】

槐:【“交往”不就是為那“一腿”做準備嗎?】

槐:【純屬浪費時間,還不如直接就來那“一腿”。】

這人真是的是人類嗎?說的還是人話嗎?

邵棠直接關閉了對話方塊。

沒一會,智腦開始震動。

槐:【你們兩個,該不會就是因為我才在一起的吧?】

邵棠:【你要非這麼說的話,也可以算是……】

槐:【老子憋屈死了!老子忽然想起來!那天,是你先來勾引我的!】

槐:【你知道你當時什麼樣子嗎?】

邵棠雖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什麼樣子?】

槐:【妖嬈!妖嬈性感到,是個男人都想上你!而你,隔著那麼多的人,直接就看中了我!我突然很想知道,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邵棠:【我當時身體狀態有些異常,基本算是完全沒有理智,只是憑本能行事。】真不想回顧那段黑歷史……

槐:【本能?你憑本能一下子在那麼多人力就選中了我?為什麼?】

邵棠:【只是在尋找強壯的雄性……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當時你在那裡算是最強壯的吧大約……】

槐:【……】

槐:【莫名我的怒火就熄滅了。】

槐:【但欲望燃燒起來了。】

邵棠:【……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麼嗎?】

槐:【知道。因為我仿佛聽見了你掰手腕發出的“哢吧哢吧”的聲音了……】

邵棠:【很好。】

槐:【我還是覺得冤。】

邵棠:【?】

槐:【你是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誘惑人,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做和我一樣的事情吧。】

邵棠:【雷諾·梵克雅貝。】

槐:【……】

槐:【我懷疑……】

邵棠:【?】

槐:【他絕對有勃起功能障礙,為你好,還是考慮換一個男朋友吧!】邵棠揉揉眉心,直接點了右上角的叉!

遊學旅行的行程依然按照原計劃行進著。自從認識了永道喬希幾個人,邵棠也不總是自己一個人行動了,慢慢的又認識了一些人。其實拋開抵觸的心思,跟這些年輕人相處,還是很輕鬆的。邵棠也漸漸習慣了,甚至覺得自己的心態都被帶得年輕了。

行程的第九天,導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在廣播裡想起來:“同學們,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藍色遺跡’就快要到了。藍色遺跡,有著不可考據的歷史,早在古奧加帝國時便已是歷史悠久的存在。站在遙遠的距離看去,它仿佛是某種生物死後遺留下來的骨骸,然而實質上卻是某種藍色晶體構成。而且,要到了上面才會知道,它到底有多大!整個遺跡的最長處,比洪月星的直徑還要長五分之一,幾乎快要趕上一顆小行星的直徑。那麼,問題來了……假如,假如它真的像一些科學家聲稱的那樣是某種巨型宇宙生物的遺骸,那麼請大家來稍後一起來想像一下,這種生物到底會長成什麼樣子呢?請不要大意的拿起你的畫筆吧!把你想像中的樣子畫下來,發送到我的郵箱!我們有各學校提供的誘人獎品喲!同學們,我期待著你們的作品。好,現在已經進入視界範圍了,大家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了……”

一直在聽導遊講解的邵棠,下意識的就往最近的舷窗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

巨大的精神力波以邵棠為為中心“轟”的爆發!

全船上下兩千多人,都陷入了昏迷中……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4: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6:09 PM 編輯

第99章

邵棠頭痛欲裂!

她掙扎了幾下,才勉強撐起身體。抬頭看看,目光所及的地方,所有人都倒在地上。

她喘息兩下,爬到最近的一個女生身邊,探探她的鼻息動脈。很好,還活著。她勉強站起來,又察看了幾個人,確認大家只是昏迷,沒有生命危險,才放下心來。

她扶著一張桌子坐下來休息。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腦子現在其實還有點不清醒,甩了幾下頭,叫:【阿璞。】

【……阿璞?】這種感覺是……精神連結被切斷!她試著恢復連結,卻悚然而驚。

連結……無法恢復!

她閉目去感受,交易器……沒有問題。

阿璞——不知去向!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從她來到這個位面,阿璞就無時無刻的不在她身邊!

她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懼!那種失去又失控的感受,讓她焦躁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努力想理清頭緒……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廣播,然後她向窗外看了一眼……

她看了一眼!

她想起來了!就是那一眼,那一瞬間,阿璞的精神力爆發了!

她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舷窗邊。

她看到了藍色遺跡。那據說是上古遺留之物的遺跡。

它是藍色的,在恒星的光芒照耀下,如同瑪瑙琉璃一般閃爍著光澤。就像廣播所介紹的那樣,看起來仿佛某種生物的骨骸。中間是圓盤形的密實的部分,兩側延伸出的部分則像魚骨一般。看著像骨骸,但體積卻接近小行星。

邵棠心中突然浮現出強烈的念頭,阿璞他——去了那裡!

阿璞雖然選擇了交易器作為身體,但所謂的選擇一個身體,對高級kua基智慧生命來說更像是為了更好的體驗生命的意義。他隨時可以拋下那本來就並非天生的驅殼,以自己的本體——能量生命的形式,倏忽如風般來往於宇宙星空。而借助交易器這樣一個身體,他還可以隨意的將和他同等級的強大生命在宇宙和位面間轉移。之所以會有“同等級強大”的限定,是因為這種轉移,低等級的生命體無法承受。比如,他其實隨時可以將邵棠帶回地球所在的位面,但邵棠卻會因為肉體的脆弱,在轉移的過程中便灰飛煙滅,化為宇宙間的星塵。

邵棠望著那藍色的骸骨般的遺跡,她無憑無據,卻肯定,阿璞他去了那裡!

那裡,有什麼重要到,讓他拋下她也要去的事物?

雖然知道飛船離那遺跡至少還有上萬里的距離,邵棠覺得不能任飛船就這樣自己飛過去。她先弄醒身邊幾個學生,然後朝駕駛艙走去。她的手環許可權上不了駕駛艙所在的樓層,她摘走了一位昏迷過去的工作人員的胸卡,一路刷開艙門。

駕駛艙的人也全都趴在了操縱臺上昏迷著。可能有人壓到了什麼按鈕,紅色的警報燈一閃一閃,發出刺耳的鳴叫聲。

邵棠進去把他們一一喚醒。

喚醒的方式很簡單,手伸到肋下,一捏一擰,一般那人就“嘶”的吸口氣就醒過來了。嗯,痛感刺激。

“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昏沉沉的問,“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昏過去了。我醒的最早。這警報一直響,你們是不是先看看這個再說?”邵棠道。

工作人員們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恢復了頭腦清醒,迅速進入狀態。那刺耳的警報聲終於被關閉了。

邵棠總算松了一口氣。

“外面的人還都沒醒……”她說。她做到這一步,既然大家沒有什麼危險,便不打算再繼續表現了。

工作人員首先去喚醒了醫療室的人和其他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的人被喚醒,受過專業的應對緊急情況的工作人員們,有條不紊的展開工作。不到一個小時,全船的人都醒過來了。有些人甚至是自己醒過來的。

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了一陣輕微的恐慌。

醫務艙的工作人員檢查過昏迷的人,確定他們就是單純的昏迷,又隨機抽檢了醒過來的人,確定了他們的身體並沒有受到傷害。廣播通報了這件事。各個學校也開始按學校、按班級梳理人員,安撫情緒。不安的氣氛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技術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監測顯示在某個時間點,飛船上忽然有不明能量爆發,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卻是導致全船成員昏迷的罪魁禍首。

調出來的監控視頻則顯示,那個最早醒來的女生沒有說謊。視頻上可以看出來,能量爆發的一瞬間,她和大家一同昏迷。只不過她在十多分鐘後就醒來了。而她之後的行為也符合邏輯。至於她為什麼會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我的身體強度和精神力都很強。”這個真·罪魁禍首說。感謝安碸事件,她現在已經是船上的名人,輕易的撇清了自己。

對於整個事件的調查變得毫無頭緒,那莫名爆發的能量也早已無影無蹤。

最後,船方只能宣佈這是一場意外。

而有些學校老師則認為,發生這樣的意外,他們應該現在就返航。就在就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處理,各個學校的負責人們和飛船負責人還沒討論出個結果來的時候,飛船便抵達了今天的目的地——藍色遺跡。

這根本無人知道到底是什麼的遺跡體積有一顆小行星那麼大。整個遺跡的所有權歸聯邦所有,然後被聯邦承包給了家私人開發商。開發商在其上建立了四片旅遊區,分別承包給了四個大旅行社。

每個旅遊區都有一個仿佛倒扣的碗似的能量罩,籠罩著面積有城市那麼大的區域。裡面有氧氣,人們在裡面可以正常生活及自由活動。裡面有參觀旅遊的區域,也有各種酒店、餐廳、商場、遊樂設施和類似步行街這種專賣旅遊紀念品的地方。凡是你能想到的旅遊景點該有的東西都有。

能量罩裡也伸出好幾根旗杆似的空港,他們的飛船便“掛”在了旗杆上。

學生們聽說不讓下船,頓時不幹了。雖然那場讓全船人都昏迷的意外是挺詭異的,但是他們現在並沒有不適的感覺。

在學生們的要求下,最終老師們還是決定按原計劃推進行程。因為他們自己也覺得身體並無不適。

邵棠和學生們搭乘“旗杆”裡的大型電梯落到地面,走出空港樓後,便看到腳下藍色的地面。

深藍色,半透明,似瑪瑙,又似琉璃,閃動著光澤。

邵棠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

“那樣可不行喲。”浯看見了,笑著說,“即便是邵棠你再強,也不可能敲下來的。雖然沒什麼用處,但是這種藍色晶體的強度非常高,必須用兩萬赫茲的伽馬光刀才能切割下來。這裡有專門的切割區域,供給遊客自己親手切割,以做紀念品。”

“原來是這樣。”邵棠點頭,跟浯說,“你先走,我找老師有點事……”

她去找到班主任。

“頭暈?哦,行,那你回船上去吧。你一個人行嗎?”

“我沒問題,老師您去忙吧。”

邵棠目送老師和同學上了旅行社的懸浮大巴離去。她並沒有回到飛船上,卻低頭看著那藍色的地面……

原來如此……

構成這所謂“藍色遺跡”的晶體,就是雷諾這次回來送給她的那塊像琉璃似的東西!

當時,阿璞就因為這東西產生了很大的情緒波動,更是很多天陷入情緒低谷不願意說話。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老朋友?

這就是你的老朋友嗎?阿璞?

邵棠閉上眼睛,讓自己的精神力最大限度的鋪開。

阿璞。

阿璞!

你在哪?

鋪開,再鋪開。找不到,就更大限度的鋪開。

邵棠的臉漸漸蒼白……

突然有熟悉的感覺襲來,一股磅礡的精神力將她的精神力裹住,溫暖的力量不斷輸入補充給她。

她心頭頓時一松。

【阿璞!】她的精神力反卷住他,像撒嬌的小孩子不放手。

他的不告而別令她難過。

她已經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她不怕失去他,但卻……會因為失去他而難過……

因為,他對她是那麼的重要。

阿璞安慰似的將她的精神力又裹住。

【邵棠,為我做件事。】阿璞道。

這是四年以來,阿璞第一次開口要邵棠為他做事。

從來都是,阿璞在為她做事。從來都是,阿璞在幫助她,照顧她。

邵棠不知為何,突然為自己感到自豪起來。

她終於也可以,為阿璞做些什麼了!

【好!】她毫不猶豫的一口應道。

【我的朋友……在你腳下,是我曾經的朋友。】邵棠低頭,蹲下,指尖輕輕撫過美麗的藍色地面。

關於藍色遺跡到底是什麼,有許多種說法。

有人認為,這是純自然形成的某種晶體,就像一座山,一條河。

也有人認為,純自然形成很難形成這樣標準對稱的形狀,所以這應該是人工製造,或者可能天然形成,但至少經歷過智慧生命的雕鑿,才會有現在的樣子。

還有人認為,這是某種巨大的宇宙生物的遺骸。

……

邵棠已經知道,在這些說法中,有一種是正確的。

【你的朋友……好大……】她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7-12-7 04:1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5 06:11 PM 編輯

第100章

【這是他的骸骨。】阿璞道,他聲音有這說不出來的哀傷,【他被困住了,無法解脫。邵棠,請幫我,讓他解脫吧……】

邵棠問:【我要怎麼做。】

【離這裡太遠,你需要交通工具和太空服。】

邵棠找個洗手間,進入了交易器空間。阿璞指點她通過交易器買了一台摩托飛梭一樣的東西,又買了太空服。

找個無人的地方把摩托飛梭取出來,邵棠慶倖今天自己穿的是褲裝,戴上護目鏡,跨坐上去。她不會開這東西,不過沒有關係,摩托梭本身有智慧駕駛系統,阿璞侵入那系統,全程親自操作。

邵棠感覺自己如同禦風一般!

懸浮大巴和飛車的速度已經很快了。而現在她低頭,看到下方的大巴和飛車慢得如同蝸牛。撲面而來的氣流幾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白色的痕跡,邵棠在摩托梭的罩子裡也能感受得到那氣流的巨大衝擊力。

她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到達了旅遊區的邊緣。

【邵棠!】阿璞叫道,並沒有減速的意思。

邵棠取出一個飯盒大小的盒子,按下上面唯一的按鈕,往胸口一拍。盒子立刻“碎裂”,碎裂後的納米機器人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包裹住她的身體,組成了一套沒有縫隙的太空服。

飛梭沖出了能量罩,離開了人工重力的範圍,邵棠瞬間覺得身體一輕。

若從高空往下望,就會看到邵棠是沿著“魚骨”中間最粗的那根“脊骨”,向著遺跡中心位置圓盤形的密實處高速飛馳。

在旅遊區內,阿璞尚有顧忌。進入了真空地帶,沒有了人煙和建築物,阿璞才真正放開了速度。飛梭的功率被調動到極限。邵棠乾脆閉上眼睛不看,以免頭暈。反正有阿璞操作,又是真空地帶,也不怕撞車什麼的。

飛梭以超越了極限的高速度飛行了兩個小時,終於來到了圓盤形地帶。

從太空中看去,以為是盤狀的平地,實則邵棠站在這裡,卻必須仰頭才能看到,高高的球狀山峰。

【這是……】邵棠仰著頭,驚歎。

【核。】阿璞道,【相當於人的大腦的部分。】阿璞沉默了很久。

【他被困在裡面,已不知有多久。可能喪失了理智。我自身的能量太強,稍一接近,便會引起他的應激反應。他被困太久,已經很虛弱了。我如果硬闖,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邵棠,只能拜託你了。】

邵棠問:【我要怎麼做?】

阿璞道:【你只要能把我帶進去就行。】

白光忽然在眼前亮起,邵棠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團。那光團漂浮到邵棠的胸前,忽然沒入她的胸膛消失不見。

她感受到了胸間的溫暖。

【阿璞!】她驚奇叫道,【你在我的身體裡!】

【只是“我”的一部分。】阿璞道,【你只要能把這一部分帶進去就可以。很小的一點,不會引發他的應激反應。】

【我觀察了,再往上一些的位置,有人工開鑿的洞穴可以進入。去吧,邵棠。】他道,【拜託了……】

【交給我!】邵棠收起了飛梭。

靠近這巨型的“山”,飛梭便開始受到影響,能量輸出忽高忽低,非常不穩定。要不是有阿璞控制著系統,極有可能飛到一半就爆掉。

邵棠看一眼那渾圓的、高高的山頂,說了聲【我去了!】,人就躥了出去。身形快得只剩下影子。

饒是這樣,也賓士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那“再往上一些”的位置。

一路上,她看見了許多人類留下的痕跡,斧鑿刀削一般。她順著這些痕跡向上,順利的找到了阿璞說的那個洞。

洞口旁邊立著一塊黃色的警告牌,畫著骷髏的標誌,寫著“危險!高能輻射!”

那洞口一人高,整個隧洞是斜向下的。按說應該走起來很輕鬆,但其實,並不是。邵棠愈走,愈是感到艱難。

有奇異的能量,愈往裡走,愈是濃稠。每一步都邁的辛苦。等邵棠走了大約六七公里的距離,那能量狂虐起來。

它不是風,不是塵,不會被太空服阻隔。它肆虐的沖進邵棠的身體,淩虐她的每一個細胞。

邵棠終於明白隧洞中那些人類的屍體是怎麼回事了。

就連她這樣的身體強度都疼得死去活來。不是身體的某一個部位疼,而是從髮絲到指尖,每一個細胞都在疼。

這種疼痛與她升級時所遭受的折磨十分相近,她經過了十多次升級,已經有些習慣。特別是最近一次,完全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承受的。真是感謝這一次的經驗,否則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在這隧洞裡挺下來!

邵棠大約走了近二十公里的距離,到最後,已經手腳並用的在爬行。那狂暴肆虐的能量仿佛滾油煎炸著每一個細胞,每動一下,便痛到靈魂裡!

邵棠幾欲死去!

可是她想!

她非常想,非常非常的想,為阿璞……做到這件事!

她從阿璞那裡得到的太多太多,卻不曾回饋任何哪怕一點。

因為她沒有。沒有任何阿璞需要的東西或能力!

現在她終於有機會回報阿璞了,她不能就這樣倒在半途!她骨子裡的執著在此時全然被激發了出來!

她匍匐著前進,不知道多久之後,忽然看到了光。

整個隧洞,長達二十多公里的距離,都是漆黑的。只是邵棠的眼睛能與黑暗中視物,並無阻礙。

但這時,她看到了光。

幽藍色的光。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疼得渾身發抖,咬著牙慢慢爬過去……

隧洞,終於到了盡頭!

前面,是巨大的空間。

邵棠想起來了。她只從一個方向看過這遺跡,中間圓形的地帶,其實是半球形的巨大凸起。阿璞說,那是“核”的位置,相當於人類的大腦。這藍色的遺跡如果其實真是骸骨的話,則這裡級相當於人頭部的顱骨。那麼這對稱的遺跡,從另一面看的話,也應該是這樣巨大的半球凸起。所以這空間,其實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球形空間。

阿璞所說的“裡面”,是不是就是這裡?

邵棠有點恨自己沒問清楚。她冷汗直冒。

她看到的光的光源,似乎在很深很遠的地方……

邵棠決定不去多想了。因為她已經到了極限,再多想下去,就要死在這裡了。

她扒著洞穴的邊沿,深吸幾口氣,用盡最後的力氣雙腳一蹬,身體便沖出了隧洞,向那深不見底的空間中沖去!

黑暗中有幽藍的光暴虐而起!

磅礡卻暴虐到極點的能量向著她席捲而來。

她已經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沒有重力的真空中,她的身體並不會“跌落”,只是接著剛才沖出隧洞的慣性在向前沖而已。

當幽藍色的光佔據的她的全部視野的時候,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對不起啊……阿璞……沒能……

邵棠閉上眼睛,失去了最後的知覺。

有白光脫體而出。

阿璞的分身自她胸膛浮出,迎著那幽藍的光,沖了上去……

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宇宙。那麼大,那麼神奇……有著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生命……

有的渺小如螻蟻,有的龐大可比星辰。

龐大可比星辰者,就如眼前所見……

他們曾有許多許多的同伴。他們誕生於宇宙間,他們身軀可比星辰,卻不像星辰那樣被彼此間的引力羈絆。他們自由自在的暢遊在宇宙中。雖未進化至可拋棄肉體的能量生命,卻也到達了進化的臨界點。他們不需要進食,不需要眼睛或鼻子,或耳朵。他們依靠吸收宇宙射線便可生存。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便可最終進化與宇宙融為一體。

然而他們沒有等到足夠多的時間,他們遇到了渺小如螻蟻的生命。

初遇時,螻蟻們對他們畏懼至極。隔著幾萬里的距離,便慌張逃竄。

慢慢的,螻蟻們發現他們並不暴虐,漸漸失卻了畏懼之心。一開始,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靠近他們。後來便堂而皇之的將他們以金屬製造出來的藉以在宇宙中移動的交通工具停泊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沒有在意。鯨魚,如何去在意蝨子?他們,又如何去在意螻蟻?

生命的層級足足差了半層!

然而螻蟻們不能滿足於僅僅是踏足於他們身上。螻蟻們開始研究他們。

相比螻蟻們而言,他們是何其高等的生命,何其高等的存在!

他們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能量!

螻蟻們像是發現了巨大的寶藏!

數量龐大的螻蟻蜂擁而至。削他們的皮、割他們的肉、斷他們的骨、抽他們的髓!要榨幹他們身上的每一滴血!

他們並不畏懼死亡。

死亡,意味著回歸宇宙母親。

有死亡,也有新生。這本就是宇宙迴圈的至理。

然而,因他們的巨大,每“開採”完一隻,螻蟻們需要長達二三十年的時間。

這死亡的過程,太過漫長,太過痛苦。

他們每一個,都能彼此感應,彼此傾聽。

他們日日,聽著同胞的痛楚。

他們唱響哀歌。

這哀歌響徹宇宙,卻不能被螻蟻們聽見。

因為螻蟻們……是那樣低級的存在啊……

他們日日唱著哀歌,悲傷彌漫在整個宇宙,卻無人知道。

直到終有一天,那位“大人”聽到這讓人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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